12.第12章 浩然风流上将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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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竹笛，有些紧张，五年没练了，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思绪万千。
刚才去找班主，想着拜托他让我同大家一起上台演奏一首，那班主竟是刚才弹奏古琴的老伯。他皱着眉头一口回绝了。
我正准备请他一试我的技艺时。苏杨跟了下来，对班主微微颔首，班主立即看向二楼的韩无忌。韩无忌坐在轮椅上，对着班主轻轻一点头。班主看着我略一犹豫，表示了默许。
我心下想着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转头便对苏杨撇了撇嘴说：“谁让你跟下来的。”
“公子吩咐的，说你若有什么要求，说出韩府也方便行事。”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如今站在台子上，下面的人照样喝茶谈话，偶尔往台上瞟一眼，却不会细细观察。可是于我来说，总觉得有千万只眼睛盯着自己。
我暗示自己放松再放松。
这时，古琴先起，缓缓诉说，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姑娘在杏树下望着满树的杏儿喃喃自语，思念着情人。然后埙幽幽飘起，似乎姑娘的心境又甜蜜又哀愁，絮絮念着：你怎么还不来呢？我得心如滴了水一般，看着那个姑娘似乎穿着浅绿色的衣服，浅浅一笑，将唇落在竹笛上。此前一直在默念师傅教的技巧，可是这会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姑娘的身上，好像看见了十二岁的自己。笛音缓缓流出，姑娘轻摘下一个杏果，放在鼻下轻轻嗅着，三分清酸，七分微甜，一如自己的心情。笛声转重，姑娘已经有些恼了：你再不过来我便走了！正在此时，排箫微微而起，一位公子缓缓而至，冠带飞扬，长衫轻舞，看着姑娘浅浅一笑。笛音丝丝缕缕飘出，那姑娘已经把刚才所有的情绪全部置诸脑后，只看着面前的人儿，不觉莞尔垂目。
故事戛然而止，埙、笛、排箫缓缓退出，只留古琴仍在弹着。仿佛两个人相偎着，低语着，慢慢地与天地融为一色，再也寻不到，听不见了。
竹笛仍在唇边，我慢慢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韩无忌的方向，他的眼中满是惊喜和一些别的我看不太懂的东西正在蔓延。
我转向班主，他对我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班主同意我进乐班子是因为我的笛还是因为韩无忌。不过韩无忌听到我要留在茶肆乐班子的事时沉默了一会：“不可以。”
我一笑：“傅易梨让你照顾我的话不要再说了。你们关系再好是你们的事，不要扯上我，我不是物什。”
不等他答话，我已经把笛子放在了唇边，五年了，如今再触碰到，真是一刻都不愿放下，只想着再吹一首，再多吹一首。不是因为曾经多么喜欢，而是我终于找到了同以往的联系，回忆是苦涩的，不管我回忆起什么事情，脑子里总会不知不觉陷入那一场大火。如今这支可爱的竹笛，让我想起来我曾经还是有那么多欢乐的。
一曲已毕，我直接问苏杨：“可懂？”
苏杨有些窘态：“这些个弯弯调调的，不对我的口味。”
我哈哈大笑，自己编了起来：“不懂，我就给你解释解释。这首曲子是说一名女子嫁到婆家，可是婆家的人呀，对她太好了！不让她干这个，不让她干那个。在外人看来，这名女子很是幸福，可是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她多想自己做点事，为丈夫分忧啊。”
苏杨猛然大悟：“你在说你自己吗？可是你在韩府，哪是嫁到婆家啊！”
我笑嘻嘻地看着苏杨：“你怎么满口不是嫁人就是婆家，苏小哥是自己想娶媳妇了吗？”苏杨脸憋得通红，倒让我觉得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韩无忌淡漠地看着别的地方，仿佛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
我在韩府始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韩无忌这个妹妹认的糊涂，丫头们也只觉得我性子好加上韩丹宁和我关系近才和我说说笑笑，不然这么个从天而降不被承认的“葱小姐”定要孤立无援。如今韩丹宁已嫁，我的身份更是尴尬。
在这个大国或者说在这片中原大地上，我竟没有依靠。以前的支柱“傅易梨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现在也随着郑国边陲小城的被侵和傅易梨常态的消失倒塌了。因此在晋国国都绛城的胡不乐茶肆里寻得一份做活让我很是欣喜。
我的东西很少，三两下就收拾完了。我看着时间，午饭已过，杂役房现在应该刚开饭，松池大概也只能这个时候休息一下。
我轻车熟路地向杂役房走去。之前我去找她时，胖土豆大概也了解我在韩府是个不入流的“小姐”，也没给我好脸色，反而把松池骂了一顿，说她偷懒不干活，我听着很是不舒服。自己又不能撑腰，所以只好少去见她了。
如今，我要走了，总要见见。
一进院子便看见了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着饭，松池坐在最远的地方，一个人吃着，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眉眼间却没有任何的情绪。身形又消瘦了一圈，更显得似弱柳拂风。
我心下一酸，但又不想她看见我的愁容，咧了咧嘴，笑嘻嘻地跑过去：“松姐姐！”
她身子猛地一紧，抬头一看，也是欢喜的很：“绿儿！你总是这么猛地出现，吓了我一跳！”
我们俩嘻嘻笑笑地坐在一起，全然不顾周围丫头的白眼。
“松池！吃完了就去干活！”我扭头一看，果然是她，不知是哪个丫头去报告了胖土豆。
临近要走，我看她这副模样，又想到曾经是怎么欺负下面的丫头的，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拉着松池的手：“松姐姐，不去！”
胖土豆大概没想到我真的会这么明目张胆地顶嘴，不由一愣，但转眼又是气势凌人：“这杂役房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些疯话吧！”
我一挑眉：“疯话？这个时间谁规定要去做活的！我看你说的疯话吧！”
没人这么跟她这般说过话，她一时气急反倒是张着嘴，颤抖着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有几个丫头却唯恐天下不乱：“捡了高枝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呀！”
“是呀！为了接近大公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大半夜爬到大公子屋顶上做些没羞没耻的事，居然也一跃成了‘小姐’！”
“不是说大公子可从来没去看过这位‘妹妹’吗？她自己倒成了笑话！”
一个一个，甚是幸灾乐祸，我想着平日里她们也没少做活，受胖土豆欺负也是不少，怎么现下倒帮起她来了。
这时，胖土豆恢复了精神，眼睛一瞪：“你在这里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不入流的‘小姐’，也能在韩府说上话吗！”
丫头们说话我不愿理，可胖土豆整日里净是各种骂，我不由又是一阵皱眉，刚准备拿话呛她。松池拉了拉我手，摇摇头。我使劲握了握她，表示必须出这口恶气。
可是不等我开口，一声漫不经心地话便传了进来，带着谐谑：“这不是哥哥刚认的妹妹吗？”
我正被胖土豆激着，对这些个“小姐”“哥哥妹妹”什么的称呼恼得很，一听这话，不由得把没向胖土豆发的火全发向了刚才说话的人：“什么哥哥妹妹！谁要再说哥哥妹妹就是找着火坑跳！”
刚说完，一位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跨门而入，郎朗双眸，面庞英挺。他嘴角一抹笑，浩然清爽：“苏杨果真没说错，是个爱拿话呛人的。”
胖土豆很是不满，“你是谁？管这等子闲事干什么？”
男子的身后，竟是那个曾经捉拿过我逃跑的韩府管家张伯，他看着胖土豆，一脸怒气：“还不快向二公子施礼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