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梅芳花厅的晚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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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捕头和青枫，两人轮流在驿站门口东张西望，一面担心他们会不会挨打，一面担心夜黑风高在林间坡地骑马，会不会出状况？
远远的，贝琉璃和朗清疏几乎同一时间到了驿站门口。
雷捕头和青枫一起迎上前去，问道：“怎么样？”
贝琉璃先下马，将喜洋洋拴进马厩里，边走边说：“青枫，今晚我们别休息了，准备一撂纸和笔，做肝病病人的病例分析。”
青枫不解地问道：“为何要连夜做？”
贝琉璃说道：“朗大人保证，金夫人会想通，明日就能开棺验尸。但是金夫人舍不得金知府受伤，所以我们今晚先推断出最多的可能性，明日动最少的刀来确定死因。如果成功，我们就把资料寄给李伯。”
青枫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好，我们在哪里做分析？”
贝琉璃想了想，说道：“雷捕头，我们需要金知府出事前两天和出事当日的所有细节，麻烦你想清楚。如果细节足够清楚的话，也许我们不用验尸，就能确定死因。”
雷捕头立时两眼放光：“如果我记得够清楚，就不用验尸了？”
朗清疏吩咐道：“那就到我的客房来吧，有大书桌，还有烛架。”
很快，四个人准备一下，就在朗清疏的房中集合。
贝琉璃按照健康评估的内容，画了一张详细的表格，让雷捕头按照表格的项目，仔细回忆。
雷捕头趿坐着将表格看了一遍，闭着眼睛仔细地想。
与此同时，贝琉璃和青枫将肝病患者的主要症状、病程变化的转折点以及主要死因罗列出来。然后，中西医的差别就展现出来。因为中医和西医治疗肝病，除了都主张休养之外，用药、饮食和观察要点完全不同。最大的差别是，西医主张高糖，中医却要禁糖。
根据金夫人的叙述，金知府的肝病是因为儿童时期饮酒过量所致的酒精性肝炎和肝硬化。金知府如果注意身体的话，就应该滴酒不沾，但是他没有做到。
按雷捕头所说，金知府虽然不喜应酬，但是官场应酬并不推托，饮酒是家常便饭，喝醉了最多躲一两天，又能恢复原样。
经过雷捕头的详细讲述，贝琉璃和青枫一致确定，金知府的肤色、脸色和眼角膜都很黄，双腿略浮肿，同时伴有食管静脉曲张、脐周静脉曲张等等的状况，已处于肝病中期。在赴宴以前的身体已经很疲惫，茶不思饭不香，夜间睡眠也不好。
可即使是这样的状况，也不影响金知府赶赴巴陵巡抚所设的宴席。
巴陵是个大省份，省会就是琅琊州，巡抚大人是金知府的直辖上官。
宴席设在巴陵巡抚大人的官邸，临近大花园的长方形梅芳花厅之中设宴。
当晚的房屋布局，雷捕头记得很清楚。
此屋面南，门在北，两侧各有两扇花窗，花窗开着以编花竹帘通风。开席之时已是傍晚时分，落霞绚烂，窗外的花园腊梅香味扑鼻。
巡抚大人面朝南，坐在屋子最里面，单设一矮几和坐榻，左右两边有拉起的遮帘，另有两名丫鬟伺立在旁。
宴会共六席，巡抚大人的左右下方，各设有三席。
巡抚左手下方第一席，就是金知府，雷捕头侍立在他身后。
左手下方第二席是武德州知府，身后立有两名捕头。
左手下方第三席是长平州知府，身后立有一名捕头和一名丫鬟。
这两位知府与金知府关系甚好，从无交恶。
巡抚右手下方第一席，是莫远州知府，身后既无捕头，也无丫鬟。
右手下方第二席是林远州知府，带了一名捕头和一名管家。
右手下方第三席是北漠州知府，身后站着一位白须医者，说是身体不好，以备不时之需。
右边三位知府，与金知府没有什么交情，但也没有交恶。
宴厅内，还有六名丫鬟分立在每位知府身侧，负责添茶斟酒布菜这些事情。
还有一名身体壮硕的家丁，往宴厅内搬青梅酒和落梨酒。
……
贝琉璃听到这里，问道：“金知府的身后是花窗吗？他有没有感觉冷，要求关窗？”
雷捕头想了想，回答：“巡抚大人知道金知府身体欠佳，那扇花窗在开席以前就关了，还下了帘子。”
贝琉璃又问道：“从金知府进入花厅开始，有没有与人交谈，或是发生争执？”
雷捕头回答道：“没有，大家都恭喜金知府，说他春巡期间在靖安协助平反冤案，得到了巡抚大人的表彰，稳坐琅琊州知府的职位，是巡抚大人的左膀右臂。”
贝琉璃作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雷捕头再次开始讲述：“晚宴开始前，白须医者说冬春之交，外寒侵体，需要暖身暖胃。然后，大人们都喝了温热的醪糟桂花小丸子汤。金知府喝了一小碗，都喝完了。”
贝琉璃和青枫两人互望一眼，在各自的宣纸下记下，醪糟桂花小丸子汤一小碗。
贝琉璃写下批注：醪糟含有低量酒精，汤有甜度，丸子性粘而不易消化，容易诱发食管静脉曲张破裂，而导致上消化道出血，不是金知府适宜的食物。
雷捕头继续着：“汤喝完以后，上来了舞姬与乐师，在花厅的正中央，载歌载舞。等他们退下以后，丫鬟们端上了前菜，茴香花生、腌小红萝卜和腌黄瓜条，以及香酥玉米粒。”
贝琉璃又在宣纸上作了记录，花生脆而硬、香酥玉米粒经油炸制，两者的碎粒也比较坚硬，也不是金知府适宜的食物，同样容易诱发食管静脉破裂。朗清疏见贝琉璃的眉头微蹙，解释道：“一般上官宴请下官，都是这样的开场，菜色也大同小异，没有不对劲的地方。”雷捕头接着说：“金知府将各个菜都吃了一些，吃得极少。这时，巡抚家丁给金知府倒了一觥青梅酒，之后又倒了一觥落梨酒。知府大人以青梅酒向巡抚大人敬酒，以落梨酒向知府大人们敬酒。两觥酒上去，他的脸很红，趿坐的姿势也不太对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