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马背上聊天（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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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清疏向金夫人行礼，说道：“很晚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我们也要回驿站了。”
贝琉璃眨巴眨巴眼睛，刚才勉强说通了一点点，就这样回去？
金夫人微一阖首，回答道：“容我再想想。”
……
回驿站的路上，贝琉璃很是不解，时不时瞥朗清疏一眼，又不想搭理他，一甩马鞭，喜洋洋跳跑到了前面。
朗清疏看到了她的臭脸，解释：“放心吧，金夫人是何等聪明强悍的妇人，很快就能想开的。倒是我……”驱着追风超到了喜洋洋前面。
她诧异地打量他：“你想不开？朗大人，你在开玩笑吗？”
“琉璃，在你的故乡，你到底几岁？”
“呃……真的要说吗？”她故作为难，“我说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说看。”骑马起伏得厉害，他没法看清她的表情，但是很坚定地想知道。
“咳咳咳……在我的故乡……”她故意一停顿，“我和金夫人的年龄差不多，满脸皱纹和雀斑，还缺了几颗牙，走路要拄拐杖，吃东西还吧唧嘴……”
朗清疏被口水呛到了，一阵猛咳。
“哈哈哈……”贝琉璃笑得停不下来，“后悔了吧？吃惊了吗？你竟然找了一个披着少女皮的老太婆，还多次舍命相救……哈哈哈……”
朗清疏根据往日的观察，判断：“你的故乡，男女都可以读书都可以各自谋生活，也许服饰和装扮差异很大。你的医术是学习得来，而且你以此谋生。医者的生活，面对生老病死，种种经历，让你比寻常人更容易积淀生活。所以，你珍惜生命，从不轻言放弃。”
贝琉璃被噎到了，她从来没提过现代社会的体制，他是怎么猜到的？
“人的生活习惯与出身有很大的影响。你说在故乡和金夫人差不多年纪，可是你在靖安时，行走做事就干净俐落，吃东西也从不吧唧嘴，不会习惯性地抠牙，而且你不施脂粉，没有寻常老妇人的姿势……这些都与上了年纪还要谋生活的老妇人不符。”朗清疏说完，瞥了她一眼。
贝琉璃嗤之以鼻地回答道：“朗大人，一个老妇人突然变得如此年轻貌美身形窈窕，内心有多么欢呼雀跃，您是不会明白的。也许最初几天还会有老妇的姿态，时间一长，自然不会再有以前的任何习惯嘛。”
朗清疏猛地一勒缰绳，追风立刻截住了喜洋洋的去路，两匹马一起嘶鸣起来。
“琉璃，你下来。”朗清疏翻身下马，脸色不善地命令道。
不会吧？这样就翻脸了？贝琉璃决定逗他到底，一晃缰绳，说了声：“驾！”喜洋洋应声而出，向离弦的利箭冲了出去。
“琉璃？”朗清疏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样跑掉了，立刻上马，喊了一声：“追！”
贝琉璃立刻喊道：“喜洋洋，快！别让追风跑在前面！”
喜洋洋嘶鸣一声，速度更快了。
“贝琉璃！”朗清疏喝斥道，“停下！”
贝琉璃边驾马，边回头，喊道：“年轻人，想跟我老人家说话，先追上再说吧。驾！”
朗清疏一挥马鞭，追风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一刻钟以后，追风追上了喜洋洋，两匹马齐头并进地跑上了通往驿站的弯道。
“贝琉璃，被人说中了撒腿就跑，只能证明我说对了。”朗清疏非常笃定地下了结论。
“朗清疏，这么费劲地追一个老太太，你至于么？”贝琉璃决定赖账。
“琉璃，我清楚地知道一个老妇人该有的所有神态与行事，你绝对不是。”
“哪里不是？哪里不像了？”
“贝琉璃，一定要我把你戳穿吗？”朗清疏灰蓝色的眼瞳开始放电。
贝琉璃瞥了一眼，立刻移开视线，嘴上不认输，心里只觉得奇怪，以前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就会不知所措，现在却不会了。咦，她这是有抵抗力了吗？这样想着，她不甘示弱地回望他。
“以前你会逃避我这样的眼神，现在你强作镇静不逃避，可是你的脸红了，一个老妇人还会脸红吗？”朗清疏向她微微一笑。
贝琉璃突然有瞬间的恍神，然后意识到自己真的面红耳赤，脸颊还有些发烫，反驳道：“朗大人，骑马是个力气活儿，脸红很正常啊。”
朗清疏对付过最强硬的犯人，对她却有心无力，因为她总是能让他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瞬间软下来。就像现在她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还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可是这些日子的疏离，她与沈岑信来信往地不亦乐乎，而他只能冷眼旁观，甚至无法眼不见为净。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有多么眷恋她对他的笑容，他多喜欢她笑意盈盈地与他闲聊。
而现在，明明只有他们俩，她却没有与他闲聊的意思，是把所有的话都留给沈岑了吗？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浮出来时，朗清疏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告诉自己，不会的，她还是他的，只是沈岑比较有趣，比较能逗她高兴。
在朗清疏沉默不语的时候，贝琉璃这才发现，她似乎有时间没这样注视过他了，还有时间没有静下来闲聊过。他让她有一瞬间的陌生，却很快又熟悉了，因为他似乎又有了新的心事和压力。
想了想，她开口道：“清疏，你完全没有把我们的话听进去。”
朗清疏一怔，问道：“什么话？”她说过什么吗？
“好友可以分担，而不是你的负担。就在你上次和沈岑起争执时，我这样说过。”贝琉璃很认真地凝望着他。
朗清疏望着她清澈的黑眼睛，舍不得移开视线，这一刻，他想把她揽进怀里，不再松手。多想告诉她，不要再给沈岑写信，把写信的时间留给他。
“琉璃……”他艰难地开口。“我在呢。”她望着他被树影遮住的脸庞，那些移动跳跃的黑影，仿佛要把他吞噬。“没什么。”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她说她在呢，她就在他的身旁，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