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灯笼盏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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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还是笑呵呵:“继续猜。”

贝琉璃蹙着眉头,自从来到清泉县,天天骑马的日子过得相当刺激,她并未过多注意李伯。现在她才认真地打量他,憋了半天挤出来几个字:“我觉得,李伯有大儒的感觉。”

朗清疏打趣道:“什么样的大儒?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词的?”

贝琉璃仔细回忆着关于李伯的点点滴滴,答道:“一,初次见面,李伯并未像其他户的家丁一样行迎接礼,称你为公子,比较像好友。第二,每日打扫各有侧重,有些地方是每日打扫,有些是每三日打扫,有些的时间更长。第三,善于处理复杂的事情,能把握每件事的节点。做灯笼时最大限度地运用了统筹。”

朗清疏提醒她:“你再想想,还有什么?”

贝琉璃又想到马厩附近的采药背篓,每次他们晚归,背篓里都装了满满的草药。突然她望着李伯:“朗大人心高气傲,等闲进不了他的眼。他对您尊敬有加,想来您必有一技之长令他折服。您是……国都城第一医馆的老馆长?”

李伯拍手大笑:“恭喜朗大人找到合意的帮手。”

朗清疏向她投以赞赏的眼神,不愧是他挑中的人儿。

贝琉璃有些傻眼,这样也能蒙对?仍有些不确定:“李伯,您是青枫医者的老师,第一医馆的馆长?”

李伯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唉,只可惜,老夫到现在也未能找到合意的帮手。”

贝琉璃在心中给自己竖了大拇指,其实,她只是觉得李伯的气质与退休的主任医师有几分相似。

她可以自封为夏澜第一猜吗?

朗清疏有些奇怪:“李伯,你的一众弟子,个个精挑细选,何来无合意一说?”

李伯叹息道:“高超医术,好似一把双刃刀。若行正方圆,心怀怜悯,必能拯救黎民脱离病痛;可是,若心术不正,或见利忘义,那就是一方之祸事了。弟子虽多……唉……”

朗清疏有些诧异,问道:“李伯,你之前一直属意青枫的,怎么?”

李伯笑得苦涩:“朗大人,你是忘了一年多的双膝之痛了吗?青枫要修行的何止是医术?他是裹着云团的雷电,全凭义气用事,行医最忌浮躁。不成啊不成啊……”

裹着云团的雷电?贝琉璃真想拍手叫好,不愧是青枫的老师,形容得太深刻了。

朗清疏安慰道:“李伯,即使青枫还需磨练,其他弟子也是可以的。”

李伯颇为无奈的叹道:“不强求了,一切随缘。”

正厅原本欢乐的气氛就这样僵掉了。

大家沉默片刻,不约而同提起笔来。

朗清疏调制的墨绿颜料,饱蘸以后,亦是一挥而就,灯笼的六面都是覆雪松林,层层叠叠,延绵起伏,一轮红日只在山峦之间冒头,却染红了天空。题道:“善似青松,恶似花……有朝一日风霜降,只见青松,不见花。”

又取来五角灯笼,在每一面都画了奔马,题道:“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圆形灯笼上画了红梅傲雪,一段梅枝团簇着三五朵艳红梅花,朱砂为花瓣、鹅黄为花蕊,赭石为枝干,题为:“傲立风雪,沁人心脾。”

贝琉璃托着腮帮子,恨不得咬着笔杆来想画什么,想来想去,习惯性地瞄了朗清疏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朗清疏的字迹隽逸而洒脱,画风极简,大量留白,给人许多的想象空间。

她的毛笔字勉强能看,解剖素描还凑合,可是大过年的,总不能在灯笼上画人体局部吧?

这可怎么办?

如果是在自己的卧房里,她肯定要抓耳挠腮半天,可这是在正厅,不能如此失仪。

有了!

不会国画,不会山水写意,也不会精致的工笔,但可以有简笔画呀!

于是,她一咬牙,直接用紫檀木铅笔在灯面上描画起来,几朵摇曳的白描荷花、一圈到底的大王莲、墨西哥猴脸兰和兰花螳螂、猪笼草和捕蝇草、多肉植物大拼盘和微景观苔藓植物造景。

李伯第一次见这样的画法,这些植物也从未见过,很是新鲜。

贝琉璃又费了一番功夫才调出自己想要的颜色,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算完工。把一盏盏画好的灯笼摆在矮几上晾干。

李伯和朗清疏打量着这些灯面,荷白叶绿,王莲青黄,兰花白中有艳丽花纹,螳螂拟态,多肉植物花团锦簇,微景植物小巧精致。

贝琉璃想了想,答道:“这是特特罗,生活在植物中的小精灵。”说完以后,见到李伯惊诧的表情,立刻后悔不已。这根本就是自曝身份嘛,糟糕透顶。

李伯却笑呵呵地化解尴尬:“清疏对我提过,你在江南之地受世外高人的指点。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是真的。这……什么罗,的确未曾见过。”

贝琉璃感激又庆幸地瞥了朗清疏一眼,刻板之人也挺能编的嘛。

朗清疏随手取了荷花灯,问道:“为何不题词?”

贝琉璃又一番思量,题:“出瘀泥而不染。”

大王莲灯笼,题:“力鼎千金。”

墨西哥猴脸兰和兰花螳螂,题:“适者生存。”

猪笼草和捕蝇草,题:“物竞天择。”

多肉植物大拼盘,题:“春色满园。”

微景观苔藓植物造景,题:“小至细微处,包罗万象。”

贝琉璃的耳根有点烫,这是抄袭,赤果果的抄袭。

李伯不吝赞叹:“各有特色,好画。”

还各有特色呢……李伯的工笔画风,朗清疏的写意留白,她这个算什么,根本就是七拼八凑的大杂烩嘛。想到这儿,贝琉璃有点儿忧桑,自我安慰道,美其名曰至少可以称为“什锦”。

灯笼都画好了,字也题上了。

李伯正要收掉笔墨纸砚,贝琉璃自告奋勇地要帮忙。

李伯也就随她愿意。

收拾完了以后,李伯问道:“清疏,年三十商贩们都休市了。明日一早,你和琉璃姑娘去买些食材回来,虽然我们只有三个人,除夕年饭可马虎不得。四碟八菜甜汤,一样都不能少。”

朗清疏叹道:“只可惜,清泉县没有鱼贩,这里也不吃鱼。”

李伯的眼神有些黯,这清泉县的人怎么就不吃鱼呢,叹息着走出正厅。

贝琉璃一听才想起来,确实,这几日天天路过集市,不见鱼贩。年年有鱼,就是年年有余的意思,大年夜没鱼吃,伐开心。

朗清疏没有忽略她一脸不高兴,问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转了转黑眼珠,嗓音放软:“能工巧匠大人做个鱼竿,我们去钓鱼吧。”

朗清疏失笑,她每次有求于他,嘴巴就像涂了蜜一样,向来讨厌阿谀奉承的他,不仅不觉得烦,还挺受用。答道:“县衙有渔网,借来一用便可。据说地下湖泊有不少鱼。”

她垮着一张小脸,有些紧张:“只有地下湖才有鱼吗?”

朗清疏笑着点点头,其实是享受他们独处的时光,说道:“地下湖的怪鱼你也见过了,有何可怕?再说,我在身旁,你怕什么?”

咦,这倒也是,贝琉璃立时多云转晴,还加了自己的意见:“大人,钓鱼最方便了,想吃多少钓多少。细竹竿后院就有,鱼线嘛,您的那个什么丝就可以,至于鱼饵,弄点面粉和肉末就行。”

说干就干。

朗清疏只花了一刻钟,就做好了一根钓竿,准备好鱼饵。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两人进马厩牵马。

猞猁疾风正趴在马厩门边的矮墙上,一脸伐开心地晒太阳,见他们进来,一扭身跳下来,拦在马厩门前。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出去可以,带上我。不然和你们没完。

于是,清泉县的百姓大清早,就见到两人两马两渔竿外加猞猁塞布兜的怪异出游。

反正百姓们都知道,黑马是被拒绝参赛的贡马,火红色的夺冠之马是麒麟马,再加上猛兽猞猁,二位马主人,一个身形高大英气逼人,一个俊俏儒雅少年初长成。

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于是,无处不在的媒婆开始骚动起来,清泉县富户甚多,如果能说上一门好媒,那真是包银拿到手软、喜宴吃到嘴软的大生意。

两个时辰以后,两人两马两渔竿一头猞猁塞布兜外加一尾大青鱼,又从大街上奔驰而过,回到朗宅。

李伯开门一看,难掩眼中的欣喜,等他们进到里面,立刻关了大门。

朗清疏困惑地问:“李伯,怎么了?”

李伯唉了一声:“一个时辰内来了六位媒婆,要见你们二位公子,说晚上还要来。”

贝琉璃扑哧笑了:“朗大人,一表人材,被媒婆盯上,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朗清疏似笑非笑地回敬:“李伯说媒婆要见我们二位公子,听清楚,是二位公子。”贝琉璃咦了一声,就笑不出来了,她这样矮,也有姑娘看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