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仰马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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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琉璃骑着喜洋洋顺利通过了一个弯道，见朗清疏突然比了一个减速的手势。
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减速，她还是拉动缰绳，让喜洋洋放慢了脚步。
这时她才发现，喜洋洋开始喘粗气了。
不由地暗暗庆幸，幸亏有朗清疏这位驯马好手，不然，她也变成急功近利的马主了。
第九十圈！
喜洋洋从第十五位，掉到了第十六位。
第九十一圈，又有一匹马在弯道超马，意外摔倒。
第九十三圈，两匹马的马掌掉落，退出比赛。
第九十五圈，一匹马体力不支倒地，突然腾空的马腿绊倒了恰好经过的两匹马。
就这样，减速的喜洋洋从第十六位，又升到了第十位。
严知县朗声宣布道：“第九十六圈！”
贝琉璃在经过朗清疏附近时，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现在是提速，还是减速。
朗清疏比了一个维持的手势。
贝琉璃任由喜洋洋恣意奔跑在柔软的草地上，跑了完了最后四圈，安全地抵达终点。
全场一片安静。
被众人嘲笑蔑视的喜洋洋，在六十八匹好马的较量中，跑了第十。
贝琉璃下了马，才知道自己浑身僵硬，走路都一瘸一拐。
而喜洋洋忽扇着长长的睫毛，小蹦小跳地跟在贝琉璃的身后，似乎超过了那么多马，它也很高兴。
这时，看台上的驯马师们一齐走到严知县的面前，行礼作揖后，小声地谈论起来。
驯马师向严知县提出，赛马只是给马贩们一个展示马匹的机会，并非沙场之战，没必要这样损失良马，请严知县取消后面的比赛，让马匹有时间休息。
严知县绷着脸拒绝了：“当初制定比赛项目，是你们一致通过的，认为马匹可以承受。现在出尔反尔，让本知县取消后面的赛事。让本知县的颜面至于何地？！”
驯马师们也急了，但素来民不与官斗，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请求延长马匹休息的时间。
争论再三以后，严知县同意延长休息时间。下午未时正，开始十圈栏跑。
而现在还只是晌午时分。
围观的人群一听还要等两个时辰，才会再次比赛，都纷纷散去。
贝琉璃牵着喜洋洋，走向站在赛场边的朗清疏和追风。
两人会心一笑，一起向场外走去。
贝琉璃有些纳闷，问道：“大人，以喜洋洋的状态，其实不用减速。”
朗清疏取笑道：“是谁昨晚说参赛只是为了……健身？”他对她时常冒出的新鲜词，总是特别留意。
贝琉璃无言以对，连大白眼都不好意思给。
“它耐力很好，不减速的确没问题。但是接下来的比赛，考验的是马匹的爆发力与骑手的配合，如果你抑制不住好胜心，而它的体力不足，下午会摔是很难看。”
贝琉璃眨着黑亮的眼睛，双手一抱拳：“多谢大人指教。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让喜洋洋恢复体力？”
朗清疏笑而不语，带着她和马儿们，回到了朗宅的马厩。
喜洋洋大口大口地吃着，很开心。
贝琉璃还想喂点什么的时候。
朗清疏提醒道：“参赛的马匹一般只喂七分饱。”
贝琉璃想了想，又开始给喜洋洋按摩四肢，这里敲敲，那里捶捶，一边拍马屁：“喜洋洋乖，喜洋洋棒，喜洋洋呱呱叫。”一直到她没什么力气了，才停下来。
朗清疏拉着不愿意离开的贝琉璃，去正厅吃了早午饭，开始讲解十圈栏跑的注意点与配合要点。
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流逝了。
……
而严知县回到县衙，直奔书房，关上房门。
书房一位身形颀长的黑发男子，负手而立，不怒而威地问道：“严守一，选良马一事办得如何？”
严知县立刻回禀：“回大人的话，进行得很顺利，按照这样的粗选和细筛，绝对能挑出一百匹上好良马来。”
黑发男子问道：“百圈跑中留下的马匹，我都要了。”
严知县回答道：“回大人的话，百圈跑中坚持下来的，有一匹非马贩所有。”
“清泉县百姓为何能拥有此等良马？是何来历”
即使背对而立，严知县仍被男子凌厉的气势惊出一身冷汗：“回大人的话，这匹马为外乡少年郎所有，此人与朗清疏同行。来到清泉县已有三日。”
黑发男子的声音陡然提高：“朗清疏瘸了双腿，还能带人来清泉县？”
严知县悄悄抹去了汗水：“大人，下官不敢欺瞒，朗清疏骑马而来，行走自如，没有半点腿伤的样子。您若不信，可以亲临马市。”
黑发男子沉吟半晌：“也好。”
……
下午未时还未到，看台上挤满了前来围观的人群，谁也没注意，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多了一名看客，
眼神锐利地盯着正在现场指导的朗清疏。
朗清疏骑着追风，向贝琉璃示范栏跳的技巧，讲解如何计算马步，以便进行栏跳。
在他的指导下，贝琉璃骑着喜洋洋，连续跳过了五个半栏，顺利完成了栏跳第一圈。
朗清疏骑着追风，跃过高高的围栏，直接进入了看台区域，转成场外指导。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他环视看台，密集的人群将看台挤得满满当当，最终只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空位。
他深吸一口气，将视线集中在贝琉璃身上。
就在他背过身时，空位上又坐下了一个人。
与此同时，未时正的比赛鼓点咚咚响起。
严知县宣布了十圈栏跑的规则：为了防止拥挤踩踏事件再次发生，十圈栏跑稍作调整，改为一次出发六匹马。参赛马匹共有三十匹，分五组进行。每组的头奖，最后进行总对决。
差役们开始大声唱名，贝琉璃和喜洋洋被分到了第五组里。
因为上午接近体力极限的百圈跑，下午参赛的马匹精神多半不如上午。只有十几匹马，仍眼神炯炯。
矮大肚喜洋洋忽闪着大眼睛，好奇而充满活力地注视着比赛。
十圈跑，每隔两三百米放置一丈高的半栏，路程也没有百圈跑长，但是体力消耗却相差无几，这是一项跑、停、计算和跑跃交替进行的混合项目。
第一组六匹马的骑手们，显然也吸取求胜心切易致马匹折损的血淋淋的教训。起步时都压了马速，前五圈都跑得很接近，前后相距了两三个马身，直到第六圈，才突然开始加速。
在围观人群的喝彩声中，一匹五花马率先到达终点，十圈跑只撞翻了八个半栏。另外五匹马先后到达终点，时间差不多，但是撞翻的半栏的数量却相差很多。
第二组的六位骑手采用了同样的策略，安全第一，比赛第二。一匹纯黑色的南皖马以撞翻七个半栏的成绩，率先冲过终点。
在围观人群的惊呼声中，一匹马前蹄踏空，重重摔在了半栏上。随行驯马师立刻飞奔过去，结果令人痛心，两前蹄多处骨折，这匹马也废了。
第三组摔了两匹马。
第四组摔了三匹马。
人仰马翻，摔伤的马匹发出痛苦的嘶鸣声，围观人群里一片哗然。
提供赛马的马贩们心疼得都快哭了，可是为了大笔的神秘订单，他们把牙根咬得咯咯响。
第五组的马匹耳闻目染了摔马惨剧，情绪都不太稳定。
喜洋洋明显也被吓到了，大眼睛中的好奇与兴致渐消。
贝琉璃不住地抚摸着喜洋洋的鬃毛，安慰道：“喜洋洋，没事的，我们是来健身的，不赢没关系，安全第一。记住我的口令，相信我。”
喜洋洋很快镇定下来。
同组的其他骑手从没见过这样哄马的，都有些傻眼。
出发锣声响起。
贝琉璃骑着喜洋洋出发了，跑到半栏前就开始默数马步，自己先预备好起跳体位，放松缰绳。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喜洋洋与贝琉璃配合默契，成功完成了第一圈。
第二圈，第三圈，贝琉璃全神贯注，继续默数着马步。
第四圈，就在贝琉璃数着马步准备带喜洋洋起跳时。
前面的白色灰点马正要起跳的瞬间，突然失控，掉头向喜洋洋冲来。
贝琉璃立刻扯动缰绳，命令道：“喜洋洋，快跑！躲开它！”
喜洋洋掉转方向往回跑，跑了没多久，它不再听贝琉璃的指挥，而是目视对面，以自己的判断来避开正面而来的冲撞。
体型比喜洋洋大了三分之一的白色灰点马，双眼血红，在围观人群的惊呼声和尖叫声中，发了疯似的迎面冲了过来。
喜洋洋只是小步小步地原地小跳着，不躲不闪不避让。
贝琉璃惊得不知所措，想扯动缰绳控制喜洋洋，可它完全不为所动。
正在这时，朗清疏骑着追风跃过高高的围栏，径直向疯马冲去。追风像阵黑色旋风般，以极快速度靠近疯马。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眼睛都惊恐地望着喜洋洋即将被疯马踩成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