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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竟是御厨下的手,而御厨被打之下,招供而出,竟是皇后让他下的毒手!

此消息一出,朝廷皆惊。安天仁正是担心自己的命时,本便不喜皇后的他,一听此事,便气上心头,再不信任皇后,任由皇后哭红了泪妆,扑倒在他面前再三磕首,也不为所动,对下毒之事也不细查,就大手一挥,夺去皇后之位,将其打入冷宫,永不复出!同时由梦妃继任后位,掌管后宫!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前后不过半月,朝中局势已然换了天,皇后失宠,梦妃专宠,而王恩益地位依旧不动,但经由此事,安天仁对其已不再信任。

这一日,冷宫中风雨凄冷灌入,失了权势的皇后,心情一落千丈,毫无根据便被人如此诬陷,安天仁也不多加细查,为其辩驳一句,让本便不受宠的皇后,心如死灰。她自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作为皇后而培养的女子,一直高高在上,为人所敬,但不过一日之间,便被打入冷宫,如此落差,心中如何能接受,万念俱灰下,她竟想到了寻死。

幸而准备白绫三尺了断残生时,梦容恰好赶至,将人救下,细心劝慰,但皇后却以为梦容是来炫耀自己荣登后位的,发狂将梦容推开,意外之下,执起匕首想断了自己命的她,却伤到了梦容。

宫女大惊失色,就要将此事禀报皇上,但却被梦容厉声呵斥,震慑得不敢前进一步。

梦容屏退了宫女,威逼宫女若是她敢将今日之事漏出只言片语,定让其死无全尸。宫女受惊,缄默不言,躬身退下。待其走后,梦容簌簌落泪,言道自己根本无心后位,不然当初被安天仁带进宫时,便不会反抗,她蛊惑帝王,不过是为了保命,让自己得以逃离京城,不然若是像晏王妃那般反抗,自己只会落得被软禁的下场。言辞动人,将此刻同病相怜的皇后同情心带起,两姊妹霎那相拥而泣,互诉衷肠。

梦容对拿捏人心最是拿手,不过只言片语,便将皇后打动,绝了她轻生的念头,梦容还在言辞间暗示皇后去细想诬陷她之人为何人,并让其求助于娘家。

皇后内心已是波澜翻涌,在这宫中能有如此势力同她作对之人,她能想到的只有王恩益一人。

但悬念又落在了头上,若是王恩益,那为何王恩益要在羽箭上加上宠臣逆天几字。

对此,梦容如是解释道,羽箭之事十之八九是安天仁故意所为,他想以此为借口,端掉外戚同宠臣,细想之下,那些背负在安天仁背后的羽箭除却他尚有何人敢动手脚,再有他是天子,完全有可能命人在羽箭上动手脚,再让其闭口不招。

听罢梦容所言,皇后心底一寒,深知此刻再不能坐以待毙,她乃大将军之女,这些年安天仁没动她,不过是顾忌她爹身份,如今她一倒台出事,那他爹很有可能受其连累,她必得在事情扩大化前,让她爹退而保身,不搅如此混水,先让王恩益同安天仁两人内斗,待时机成熟,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于是,皇后当即书信一封,让梦容想法子,将其交由她爹手里。

梦容接下,宽慰皇后几句,款款离去。翻看手中这封书信,勾唇冷笑。

当夜,便有高余安排的内侍,悄声将梦容从皇后那得来的书信送到季临川的手里――因这段时日,安天仁忙于对付王恩益同皇后,早已无心顾暇季临川,故而看管季临川的人手都被调走了大半,也即是如此,方能让高余的人手趁机而入,为季临川传递外界信息。

得到梦容的书信后,季临川询问了一下前因后果,眉心紧蹙,唤内侍上来工具,小心将信封拆开,拿出其中的信件,细细展读。

信中的内容,大意是让皇后的父亲退而保身,伺机而动,坐等收渔翁之利。季临川看罢,小心将信铺展开来,拿过一张白纸,将皇后的字迹反复模仿,将其语气反复琢磨,待得准备就绪后,取过从晏苍陵那儿得到的药剂,把上头原有的字迹化开,再亲笔将新的内容写上。写完后,再三检查无误了,将墨水吹干,小心放回信封,原封不动地封好,交由内侍,唤其务必送到大将军的手中。

内侍小心接过,带着季临川的令退下,将这封书信在翌日一早,送达到了皇后的父亲,大将军何劲手中。

何大将军展信一读,怒上心头,上头字句凄厉,诉说着皇后她被打冷宫的凄凉,并分析了幕后害她之人是王恩益同安天仁,信上的话语中皆表现出恳切希望父亲救她出宫,替她报仇的期盼。

何劲看女儿如此诉说,哪还忍得住,京畿一片以及北城的府军皆是他手下之人,只要他一声令下,便能攻城而去。

但当他目光下掠,看到信的末梢,发现他女儿竟让他先行准备,布置人手,暂时不动,待朝中安天仁同王恩益斗得不可开交,力竭之时,再出兵。

何劲一练武的粗人,心自然没有女儿细,同下属商议之后,深觉此事可行,遂让下属准备,联络人手,待时机成熟,便一举攻城救出女儿。

怎料,他还未动手,梦容便先在安天仁的耳边吹了吹风,让其下了一道圣令给何劲,圣令上言道西北之地的外族有异动,大将军神勇威武,保家卫国应首当其冲,故让大将军带军赶往西北,镇守西北方。

京城身处桓朝地域的东北方,而何劲被派之地却是西北,东西之别,气候地域便相差了一大截,一般士兵短期内无法适应气候,因此此行定会对兵力造成一定的损伤。自己女儿被打冷宫,而自己却在这一档口被派往外地驻守,这让何劲他如何接受。

于是,他再不容忍,火速集结队伍,带兵冲向皇宫!

☆、第一三二章 ?救人

火光撕裂了不眠的夜,大军的铁蹄声隆隆而至,马蹄声中裹挟着刀剑的铿锵锐鸣,铠甲的震动声随着战马的驰骋啪啪作响。

朝堂之争,利益之夺,伤害的永远都是普通百姓。全城灯火骤息,花街柳巷也没了欢乐的派头,所有人家皆掩门不出,巴不得背上生出坚硬的壳,保护自己不受其害。

在大军攻打皇宫之时,行馆处也是一片狼藉,兵器相交。

三个月,晏苍陵足足等了三个月,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为了救出季临川,他在同高余见面后,便先让其带着他的书信到南相求助。一收到晏苍陵的求救信,季崇德怒不可遏,他的宝贝儿子竟然再次落到了昏君的手里!一气之下,不顾自己尴尬的身份,便伙同乐梓由同许颂铭,带着一队伪装成商贾的亲卫,披星戴月马不停蹄上京而去。

一到达京城,他们便先去行馆查看了情势,发现晏苍陵依旧被监视得很紧,无法同外界联系,于是,他们便将联络的头改牵至季临川身上。在高余的相助下,他们很快便联络上了季临川。

季临川得到了自己爹的消息,喜上心头,当即提笔写字,出了无数个妙计,一是让宫中可信之人散布不利于李桀的谣言,利用李桀挑起各方争端;二是在狩猎之日,让己方人伪装成发放羽箭的,暗中替换普通羽箭,挑起安天仁同皇后与王恩益的矛盾;三是让梦容给狩猎后受惊的安天仁下慢性毒药同梦魇,让其心生恐惧;四是在皇后失势时,让梦容引导皇后和安天仁将何劲逼到绝境,使其出兵攻向皇宫;五便是在各方妙计实施期间,让亲卫同当初为了运送装饰品而来的兵力汇合,一举在何劲攻城时,攻下行馆,救出晏苍陵。

于是,这一夜,厮杀声冲入云霄,冷风呼啸,捎来刺鼻的血腥味,整整萦绕鼻端一夜,不止不休。

晏苍陵冷脸挥剑杀死了最后一名侍卫,狠狠地一脚踹上尸首,单手握拳揩去脸上的血污,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看后方集结的亲卫各个皆是红着双眼,久未饮血的剑都在簌簌发抖,他泛开冷笑,冷哼一声,赫然扩大了音量厉声询问:“兄弟们!现今王妃被困宫中,受庸帝侮辱,你们说,我们该怎办!”

“杀,杀,杀!”振臂齐呼,刚劲十足,气吞山河,连呼啸北风都敛声静气,戛然止步。

“好!我们杀进宫去,救出王妃!”

“救出王妃,救出王妃!”

“杀啊杀啊!”

杀……杀……杀……

“慕卿?”耳边似乎响起了时隔多日的熟悉声音,季临川探头一望,只听皇宫之外,隐有兵器相接声出,喊声喧天,连地面都在嗡嗡颤动。

意识到危难降临的宫女同内侍乱成一团,大声尖叫卷走值钱之物,趁乱逃亡。静立在季林阁前的侍卫被冷风刮得浑身打颤,却始终站如劲松,岿然不动,不移半步――天子未下圣令,他们不敢离开。

季临川知晓今夜晏苍陵一定会来救他,因此他毫不担心,将东西收拾好后,他便呆呆地坐在床上,扯着衣角发呆。

外边的喧嚣同他无关,他一心只念着一人,晏苍陵。他相信,时隔三月的怀抱,定很温馨,他在等着,等着那个怀抱。

隆隆隆,大军的声音再次作响,他侧耳一听,眉心紧锁,这声音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听起来似乎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涌入,莫非是安天仁的援军到来?

心念一生,他忽而想起当时梦容探出的万夫莫敌的侍卫之事,莫非这便是安天仁隐藏在宫中的势力?

可惜他身在季林阁中,隔绝了外边的世界,任何纷争皆看不清晰。

那股势力来得毫无征兆,势如破竹地踏入皇宫,对着何劲的兵力一个围剿,便将其逼退到了皇宫之外,其势之猛,连赶入宫中的晏苍陵都被其震惊。

只见这队大军连同马匹都身着重铠,手握的银枪矛头尖锐,训练有素,一看便知是精锐部队。安天仁竟然隐藏了如此好手!幸而今日攻城的非他晏苍陵,不然他将会似何劲大军一般,久攻不下,还隐有被挫气势之势。

狠一咬牙,晏苍陵赶忙挥手,让亲卫趁着何劲军队尚未被完全逼退皇宫时,趁隙打入皇宫。

天子的军队有如一围坚固的城墙,固若金汤,晏苍陵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方能伙同自己的亲卫,趁隙钻入皇宫,运起轻功在房顶上游走。

此次到来的亲卫皆是身负轻功之人,在房顶上飞奔游刃有余,轻轻松松便能避开侍卫的攻击。很快,他们便依着高余所赠的地形图,寻到了季林阁――

一刀逝过,一颗头颅便冲天而上,翻卷的血花染红了双眼,手起刀落间,又是一颗头颅滚落下地。

“啊――杀人啦――”

脆生生的嘶叫竟从季临川的房内传来,晏苍陵一惊,顺着敞开的大门朝里望去,发现那发声之人,竟然是安瞬言,此刻他正抱着季临川的大腿尖叫。

季临川从安瞬言脑袋中抬首,目光一接,电光火石间,便深深地映入了晏苍陵流光溢彩的眸瞳。这对眼已经不知有多久未曾见过了,熟悉中带着陌生的味道,他们彼此曾在梦中无数次地想到对方的眼,可每每在触手可及时,那一双灵动的眼,又在脑海中消失殆尽,只留得余梦的苦楚,一点一点的在清醒的世界里尝。

泪珠朦胧,顷刻涌到了眼前,还未相拥,便已相泣。

“啊,大坏人!“安瞬言一声穿风而入,悄然打断了两人流转的情丝,季临川回过神来,看着那死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安瞬言,厌恶笼在了心头,一手将安瞬言的手扯开,同时刻,快步到柜中抽出那把当时李公公刻意遗落的匕首,卷起收拾好的包袱,准备逃离。

安瞬言再度扑身而上,抱着季临川哇哇大叫,嘶声大哭不要放开他。

季临川眉心一沉,方才他还在阁中等待着晏苍陵,一会儿的功夫,安瞬言就冲了进来,言道这儿侍卫多,可以保护他。季临川看这安瞬言一身脏污,满脸泥土,十之八九是自己在玩闹,丢下了宫女逃跑,意外之中到了这儿,寻求庇佑。

孩子还小,不知何谓攻城,不知何谓大军兵临,直到此刻见到了血腥,方知晓大难临头。

季临川对这安瞬言毫无好感,正要继续将其丢下时,忽而心中明光一亮,反而一把手将他给捞了起来,丢给晏苍陵一唤:“打晕带走。”

晏苍陵一掌劈到哇哇大叫的安瞬言脖上,断了他的惊叫,再将人丢到了亲卫手中,斩下一旁砍来的侍卫脑袋,大手一揽,将季临川稳稳地抱在了怀中。

时隔三月的拥抱,在这火光相接,血色弥漫之时得以实现,季临川目光只落在晏苍陵身上一瞬,便移了开去,匕首一开,削金如泥,利落地削掉了迎面而来的银剑。

季临川抿紧双唇,匕首一翻,刺向冲来之人,投入到新的斗争而去。晏苍陵却不会再给他动手之机,麻利的剑一划过,扬着剑气旋身,便将围上之人杀了个干净。

利剑带血而回,晏苍陵朝众侍卫一挥手,揽着季临川,上了房顶,快步疾驰,朝着芳容殿方向而去。

梦容早在殿门前等候,看季临川已然安全,心头一松,真心的笑容展露,挥手却是要同他们道别,言道她不愿离开皇宫。

晏苍陵问她为何,她只说,她要亲眼看到王恩益死。

晏苍陵劝不动她,如今时刻紧迫,遂不再耽搁,带着季临川同安瞬言朝一偏僻的门冲去。

乐梓由带领的另一队亲卫,早早便在此等候,一见晏苍陵带人而出,两方兵马立刻汇集,簇拥保护着晏苍陵同季临川,逃离皇宫。

天子的府军正集中兵力攻打何劲大军,谁人也不会将目标落至这些不穿盔甲的晏苍陵身上。于是乎,晏苍陵几乎是当着大军的面,穿行于刀光剑影之中,带着季临川逃离。

背后的火光渐行渐远,灌入耳边的风令人簌簌发冷,晏苍陵身上冷汗,经由冷风一吹,凝成冰洁,爬在背脊,这令他的神智更加清醒。他单手紧拥着季临川,哪怕攻来之人划破他的手,他也绝不会再放开季临川一点,分开的苦痛尝过一次便足以刻骨铭心,不必再尝。

季临川目中也燃起了决意,平素只能用来握笔的手都有了挥霍不尽的气力,被软禁的愤怒,被安天仁侮辱的仇恨,在这一刻尽数迸发,顺着他的头脑,涌到那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上――晏苍陵此刻才发觉,这一双手不仅仅能挥笔作画,还能上阵杀敌,绝不输于他人。

z涵,他的z涵啊……他用他坚强的意志,撑起了那一具体弱多病的身体。

染血冲出,逃出皇宫后,他们仍旧不能停下,一路直奔到皇宫外围,同已经在那等待的季崇德同许颂铭会合,晏苍陵立马拉着季临川跳上马车,由乐麒抽鞭赶马,冲向城门,而乐梓由则驾着另一辆马车,带着季崇德而行,其余亲卫运起轻功跟上。

上得马车,晏苍陵再不迟疑,握住了季临川的手,一个紧窒的怀抱,拥得季临川同自己贴得毫无缝隙。

三个月,等着这个怀抱,三个月了。

炽热的吻瞬间压下,霸道地用舌尖撬开牙关,冲入其内,侵占属于自己的领地,带着不止不休的劲头,攫取着,侵占着,相缠着……

“快到城门了!“乐麒一声穿透车帘入内,晏苍陵猛地放开了季临川,将长剑一横,抵在季临川的身前,目光凛然间射出凌厉之势。

季临川也抽出了匕首,护在自己胸前,危难之时,所谓的脸红,所谓的热吻后的缠绵,都在冷风中消失殆尽。

“准备好,要冲了!驾!”

马声仰首高声嘶鸣,迎着城门守卫的银枪,蹬开四足,狂风一般扫向前方守卫,同时刻,乐麒抽出长剑,劈空一划,荡开犀利的剑气,将众守卫的包围圈逼退一步。乐梓由同乐麒跳车而下,伙同赶来的亲卫,将拦路的守卫一一斩杀,刀光过处,血花飞扬,溅起的鲜血朦了双眼,燃了决意,寒光涌动,在包围的城门守卫中打出了一个缺口。

晏苍陵同季崇德在乐麒同乐梓由下马车后,便接手了马缰,狠狠抽马碾压挡路的守卫。这两匹马,乃是特意在万起国边境购买的快马,日行千里,彪悍凶猛,脚力过人,撞上人身,便能让其口吐鲜血,晕阙过去。

保命的本能从身体激发,看晏苍陵等人实力惊人,城门守卫渐而丧失了斗志,一人退,继而便有更多的人退,逐渐的,缺口越来越大,打到最后,包围圈退到完全可让两辆马车毫无阻拦地通行。

乐麒同乐梓由对视一眼,同时跃身而上,跳回马车,接过马缰抽鞭一打,奔向茫茫夜幕,冲出京城。

而众亲卫如鸟兽散,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守卫的视线中,隐藏入了百姓之家,再难寻其踪迹。

晏苍陵等人出了城,仍旧不能平息内心的惊魂,晏苍陵的身体绷得老紧,握着银剑的手因寒冷已经瑟瑟发抖,但他依旧没有松手,任由凝成冰晶的汗滴坠而下。

一只同样冰冷的手,按到了他的手上,季临川轻轻对着他的手一拍,不发一言。在这等时候,说话只会消耗体力,他们需要紧绷着神经,接连赶上数日的路,待得保证完全安全了,才能松懈。

一日一夜,暗无天日的奔跑,到了附近的城镇,早有准备好的人手,给他们换了新马同食物,接着,他们换人赶马,继续朝前而去。

安天仁手下的大军实力惊人,何劲匆忙之下,毫无准备,铁定会惨败于安天仁之手,因此他们不敢轻易松懈,生怕气刚喘下,安天仁的大军便逼至。

没日没夜的赶路,近乎榨干了他们的精力,他们一路逃亡,一路打听京城的情况,但因消息不灵通,也听不得多少消息。

安瞬言在他们换马后,便惊醒过来,看到季临川冷着的脸,他大叫一声鬼啊,屁股便往一旁挪去。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这方发现自己身处马车之上,大惊失色,冲到季临川胸腔大声质问这是何地,他究竟想作甚,胆敢害他,他定让皇祖父杀了他。

季临川冷笑着将安瞬言的手打开,豁然抽出匕首,唰地架到了安瞬言的脖上,一字一句,阴沉沉地道出:“皇太孙,委屈你一路随行了。”

“你会说话!”安瞬言脸色微变,惊愕出声,“你骗了皇祖父!”

“我当然得骗他,不然我还说话让他害我不成!”脸上的血痕,将这张平凡易容后的脸,染出了几分狰狞,季临川咬碎了牙,虽知这孩子只是一时被王恩益迷了心窍,但他同晏苍陵的分开,同这孩子息息相关,于是多日的怨气在这一刻一股脑丢到了这孩子身上,架在他脖上的手,都不自禁带出了狠意,“你若再废话一句,我不介意,让你曝尸荒野!”

☆、第一三三章 ?猢狲

安瞬言哽住了话头,自匕首银光望向季临川咬牙切齿的脸,一双眼中盛满了恐惧,他吞吐着唾沫,双睫轻轻一颤,霎那,这不可一世的顽皮小子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坏人,大坏人!”

接连的奔波,让季临川头疼欲裂如被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现今还听到这哇哇大叫的杂乱之声,更让季临川心烦意乱。

于是乎,季临川激动之下,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噗”顷刻间,安瞬言脑袋歪歪斜斜的一晃,眼珠子在眼眶内转了一圈,他人就这么直挺挺地迎面倒地了。

“呀?”季临川看着自己的掌心,傻乎乎地半张着嘴,似乎对自己有如此大力感到很好奇。

“啊!慕卿,我将人打晕了!”

正在打马赶路的晏苍陵身子一抖,连忙进了车内,在安瞬言被打的脑门上摸了一摸,发觉并无异样,不由得向季临川睇了一个古怪的眼神:“你打晕的?”

季临川瞪大了一对眼,点了点头,为了显示出他的无辜,他还拉过晏苍陵的脑袋,用着方才的劲一巴掌招呼上去:“我就用了那么大点力……”

“嗷!”

季临川的手瞬间一僵,如同犯错的孩子,一下放下了手,把自己的臀部往边上移,小声嗫嚅道:“我并非故意的……”

晏苍陵摸了摸自己被打疼的脑袋,嗔了一句:“z涵,你吃了什么,竟变得如此大力。我都觉得疼了,更别说这孩子了。”

“嗯……”季临川双手端正放好在膝上,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将声音放得更小,“当时为了能逃出皇宫,便在阁内练了些气力,又多吃了一碗饭,就成这样了。”

“……我在行馆担心得吃不下饭,你倒还多吃了一碗饭?!”

“呀?”季临川木着眼,呆呆地问,“你为何吃不下饭,这等时候不是当多吃一碗饭,补充体力么?”

“……”晏苍陵已无话可说,他不可否认,季临川所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想想,自己在行馆借酒买醉,季临川却在宫中大鱼大肉,这让人着实高兴不起来。

将安瞬言丢到角落边上,晏苍陵大手一揽把季临川拥入怀中,下颔一点,支在他的发顶上,撒娇般的嗫嚅:“z涵,我好想你。你不知,我在行馆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担惊受怕,夜夜梦魇……”一字一句,滔滔不绝,一声迭一声不住地诉说着自己在没有季临川的日子里,行尸走肉的生活。

季临川静静地聆听,手指顺着指缝插入,同晏苍陵的紧密相贴,他能感觉到,晏苍陵在说着那段煎熬日子时的颤抖,也感觉得到自己在随着他略为沙哑的声音而触动了心中担忧的丝弦。

“z涵,我真的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嗯,我知晓的,”季临川化开了笑容,捧着晏苍陵的脸,轻轻地将自己的脸触上,点在了他的鼻头,“我也想你,慕卿,嗯……”

热吻压下,灼热迫切,舌头探入唇中,仿佛能滑入喉咙,舔到心上,季临川全身紧绷,难以言喻的感觉自那大掌过处而酥麻生起,犹如过电般不由得打起了颤栗。多日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全部放软,犹如被人从高处捏着脖子丢落在了软垫上,一起一落间,全身便没了气力酥软下来,将重心移到了那双撑在他腰间的大掌之上。

舔舐,拥抱,相缠,银丝从相触的唇角勾魂泻出,仿佛一条红线,牵着你我两端。邪火从腹间生出,燃尽了两人所有的理智,渐而身体放软,渐而将人放在了软垫上……

“啊!你们要做什么!”

“……”

“……”

两人猛地直起身来,火速扯好了略敞的衣襟,同时唰地将目光射向那聒噪的小孩,带着怨念瞪了他一瞪,又红着脸相继转回了头。

捕捉到对方眼底的欲念,双双于脸上现出了尴尬之色,偏过了头去,看向他方。

他们怎地忘了,这车上还有一个恼人的小孩呢。

“你们要作甚。”安瞬言摸着方才被打疼的脑袋,骨碌骨碌地睁大了眼,犹如好奇的学子,打望着他们,总期望着能从他们口中听出一些儿有意思的东西来。

小孩不懂房事,不懂男欢,看这些暧昧的动作,还深觉有趣,跟着扑到了晏苍陵的身上,小短手扯着他的嘴巴:“咦,嘴巴肿了。你们这是打架么。”

“嗦!”晏苍陵一手拎着这小猢狲,丢到了一旁,“你边边待着去。”

“呜哇,你们绑架本宫,本宫要灭你九族!”说哭便哭,上一瞬还好奇地摸着晏苍陵,这下一瞬就怒斥起人来,小孩子的心性真让人捉摸不着,哇哇的大哭声将方才好不容易酝酿起的暧昧打散得一干二净。

季临川这段时日里脾气不大好,听得烦闷,又是一巴掌切下,劈晕了安瞬言,还了耳朵的清静。

“成了,这会儿安静了,咦……你傻乎乎地瞪着我作甚?”

晏苍陵默默地看向季临川的手,脑中白雾一生,恍惚间现出了一副岳丈拿剑朝他砍,季临川拿掌劈他的场景……

浑身一抖,他立时盛起了笑意,将季临川的手抓住,牢牢地握紧在自己的掌心里,僵硬地笑道:“z涵,你愈发厉害了。”

“嗯,”季临川会心一笑,蹭了蹭晏苍陵的肩头,挑着个他最喜欢的位置枕了下去,“厉害了方好欺负你啊。”

“……不打紧,我、皮、厚。”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晏苍陵硬着头皮回了他。

“乖了。”季临川笑得盎然,甜腻腻的笑容都让晏苍陵心都化了。

叹息一声,晏苍陵心想,自己这辈子都给栽在这暴力的俩父子上了。

晏苍陵在季临川颊边落了一个吻,眼角睃向那个小猢狲,指着他问道:“你将这小子带出来作甚?莫非你还想养他不成。”

“傻,”季临川抽出自己被握紧的手,按到他的鼻头点了一点,“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晏苍陵的眼里写满了好奇。

“挟天子以令诸侯。”

晏苍陵怔住了,豁然开了心窍,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

季临川含笑点了点头,掰着手指数道:“我们可用相似的战术对待。细想下,安天仁的儿孙不多,太子体弱多病,甚少理政事,也只得这一个孩子有那么一点儿的出息,如今皇宫经由何劲大军的铁蹄一踏,必方寸大乱,哪怕当真能镇压了何劲大军,在短期内,皇城军也得休戈止兵,休养生息。而这时,安天仁若再不夺回权力,那将会失去了所有的良机。可若是此时,夺回了权力,发现自己竟无人继承,他当怎办?因此我们可利用这孩子,一可用其威胁安天仁,二可借由这孩子,打着庸帝不仁,大义灭亲的旗号,攻向皇城,三可在攻下皇城后,以他皇太孙的身份令诸侯,至我们羽翼丰满之时,便可取而代之。”

“哈哈哈,果然妙,可是z涵,这不是还有太子么,如何能越过太子以立太孙。”

“不……”季临川诡秘一笑,摇了摇手指,“太子必死在这场纷争之中。”

“你怎知晓?”晏苍陵眉间燃起了兴味。

“梦容能给安天仁下毒,自然也能在皇后所在的冷宫下毒,而太子若是有点孝心,常去看望他的母亲,一来二去,总会闻到冷宫那的毒药味道,久而久之,毒药便漫入了心底。我记得长焉那本书册上所写,太子的心脏不好,经不起惊吓,故而我让高叔叔的人手去给我弄了一些刺激心脏的强药,让梦容将其落在冷宫中。你细想,有如此药助力,再加之纷争中受惊,日后不见亲儿,犯事的母亲一家面临处斩,你说太子是死是活?”

“哈哈哈,z涵,你果真厉害,竟连此事都想到了!” 晏苍陵忍不住朗声夸赞,给季临川的脸上又啄了一口。

“小声些,”季临川拍了一拍他的嘴巴,“你想这孩子听见么。”

晏苍陵立时捂嘴噤声,一双眼骨碌地转到那小猢狲身上,看其睡得正香,才放松地松开了手。

“现今朝廷正是一片大乱,安天仁即便镇压了叛军,短期内亦是无法恢复回原态的。因此我推测,此事之后会出现几种情况,一,安天仁不再耽搁,忙将王恩益的势力收拢,如此一来,两人内斗之时,正是我们安插人手入宫的好时机;二,安天仁因何劲反叛之事,架空京畿军权,将其掌握在己手中,但他大权虽在握,他却毫无运筹帷幄的能力,一旦出了什么篓子,定会手忙脚乱,给我们可乘之机;三,安天仁为免再发生叛乱,削藩削兵权,如此一来,各地藩镇会更生反心,拥兵自重,而我们便可与利益同受损的藩王站成一线;四,皇后一族没落,安天仁怒火攻心,殃及他人,牵连出后方多面势力,使得朝中各方势力自危,结党营私,拥护新主,而王恩益有可能势力壮大,但我们却不必惊忧,王恩益再厉害,不过是凭靠着势力相撑,真正想拿下权位的,还得要靠军权;五,安天仁为能尽快补充兵力,稳固势力,购买军械,招兵买马,抓人入伍,横征暴敛,以致各地百姓哀声连天,不满于天子的百姓斩木揭竿,豪杰并起。无论何等情况,皆于我们有利,只消我们准备妥当,时刻都能派军攻向皇城,一举拿下安天仁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