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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勾上安天仁的长发,一波一卷间皆是媚态,细声道了几句绵绵情话,梦容便对着醉在酒香中的安天仁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夸赞安天仁今日软禁季临川所为英勇。

安天仁听罢,打了一声好大的嗝,眯着眼细声再问:“咦?你不是同晏王妃相熟么,嗝?怎地好似很高兴他被朕囚禁呢?”

梦容哎哟一声拍了拍安天仁的胸膛,嗔他一句:“皇上,这宫中又有几人是可真心相待的,您不喜晏王,难道我还应喜欢晏王妃同您作对么?实不相瞒,今日我同他示好,让其进宫教我做桂花糕不过是为了引他进宫,让您拿住他,以好牵制晏王。这些年,我在民间便听闻晏王势力不小,您若不拿晏王妃牵制他,他若反了怎办。”

“啊!说得好,嗝,说得好!爱妃你太厉害了!”安天仁朗笑着捏了捏梦容的鼻子,“那你说,朕接下来该怎办?”

梦容眼中划过诡异的光,不答反而含笑问道:“这便得看皇上您打算如何办了。”

安天仁对梦容全权信任,眯了眯醉得不知今夕何夕的眼,毫不犹豫便道:“唔,自然先将晏王妃软禁,再慢慢收拢晏王。”

“若是晏王不屈服呢?”梦容挑笑,再稍稍抬起身拿起床头的酒盏倒了一杯,魅惑一笑将酒水含入口中,喂予安天仁,“您便不怕人未收拢,便先将人逼急,带兵反了您么?”

“哈哈哈,这有什么,嗝,朕告诉你,”安天仁的手指在空中晃了几晃,点了许久当落在梦容的鼻尖,痴痴发笑,“朕可是早有准备……”

☆、第一二七章 ?醉酒

“哦?是什么?”梦容嗔怨地一拍安天仁的胸脯,红润的薄唇被贝齿一咬,露出,露出几道充满旖旎之味的红痕,“皇上,您快说。”

安天仁乐呵呵地抚着有些下坠的腹部肉,揉了揉梦容的脸颊,好似小孩子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将自己的唇送到了梦容的耳边,轻轻一咬语句:“他要敢反,朕会先杀了他的王妃。哈哈哈,你说朕聪不聪明?”

梦容心头一跳,面上波澜不兴:“聪明,当然聪明,圣上您太过厉害了!可是……我有一些疑惑,不知圣上可否为我解答。”

“什么疑惑?说,快说。”

“若是这晏王在您将晏王妃杀了之前,便反了呢?”

“他敢――嗝,不怕,朕不会让此事发生,朕偷偷告诉你,嘘……”安天仁左顾右看,小心翼翼地轻声回道,“朕早已派人盯着晏王了,让他插翅也难逃。再者,嘿嘿嘿,谁人也不知,晏王妃被朕关在何处。他想劫?没门!”一挥手,安天仁指着天空碎碎念道,“朕派去守着晏王妃的,可是朕的死士,只要晏王敢来劫,朕保证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嘶,”梦容倒抽一口凉气,“这死士竟如此厉害?莫非有何特别之处?”

“哈哈哈,这你便不知了,他们钢筋铁骨,无坚不摧,万夫莫敌,一人抵十,总而言之,晏王妃就别想跑了!”

梦容心跳顿时加速,看安天仁还在滔滔不绝地将他那些死士夸不绝口,心中生起了担忧,现今安天仁是酒醉之言,说的话半分可信,半分不可信,她也分辨不出那死士是否当真如此厉害,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暗暗将此事记在心中,只待日后方便,将其告知晏苍陵。

脸上笑容再度扬起,梦容蹭到安天仁的身边,道了几声轻柔的情话,一口香气呼入安天仁的耳中醉得他人都酥了,看时刻已到,梦容再追问道:“您的这些死士如此厉害,晏王妃都插翅难逃,既然如此,您何不将他们训练成军,让其上阵杀敌呢?”

“妇道人家懂什么,朕手上大军几十万,还缺这么几人不成!朕告知你,朕手上尚有百万大军,藏在……嗝……唔不成不成,好困,朕要睡了,呼……呼。”

“诶!”安天仁说睡便睡,急得梦容眉头都燃了火,这话说到点上,人就睡了,关键处还未听着呢,贝齿一咬,梦容不得已只能放弃再问,颓然倒在床上,鼓着腮帮子朝床顶翻着眼皮,直至无聊得睡了过去。

却不知,在她睡颜一旁,安天仁悄无声息地睁开了一条眼缝,一对双眼明亮透彻,根本毫无酒醉之态……

斯人耳鬓与厮磨,分隔恋人却备受煎熬。

自打趁着安天仁离去时逃回行馆后,晏苍陵就一直在喝着闷酒。收到消息跟着赶回的乐麒静立在他的身旁,缄默不言。他记得以前在南相王府时,曾有人不怕死地在背后嚼季临川舌根,被晏苍陵意外听之,晏苍陵勃然大怒,将那人吊起来狠狠抽了百鞭,差些夺了那人的性命,再至后来,他同季临川上街,有人撞倒了季临川,非但未致歉还出言不逊,其结果便是被晏苍陵拖到了小巷中暴打一顿,再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他一时都无法道尽,总结而言,季临川一旦受到伤害,晏苍陵定会暴跳如雷,严惩害他之人。可如今,乐麒凝望着这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喝着闷酒的晏苍陵,一时恍惚,这样的人当真是他所认识的晏苍陵么?

“哐啷――”酒坛摔在墙角碎裂成片,未尽的酒水沁入土地,如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地朝四处散去。

晏苍陵拳头一握,揩去唇边悬着的水渍,自排排林立的酒坛间徐徐望向暗而无光的天幕,那儿零星点点,弯月寂‖寞,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心便在这滚烫的酒水中寸寸凉透,身体有如处在水深火热之间,酒精让他身体燃成烈火,寒意却让他的心冷成冰山。

他斜斜挑眼看向墙上,那儿月光疏漏,将双双精明的眼照得分明――他前足方赶回行馆,后脚便有侍卫包围了行馆,美其名曰王妃在宫中遇袭,为保王爷安全遂派侍卫到来,实则不过是简单的软禁二字。紧接着,夜幕一落,墙上便现出了一对对充满杀意的眼,排排银光暗藏隐现,晏苍陵清楚知道,那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弩手。

事到如今,他除了借酒买醉,用辛辣的酒深深将自己的苦痛掩藏,他还有什么办法,才能扼杀自己单枪匹马进宫中的冲动。他每喝一口酒,便腐蚀了心头一块肉,直至烈酒穿肠,直至千疮百孔,都无法停下这近乎自残的暴饮烈酒行为。

他清楚记得,那一日教训了对季临川不敬之人后,季临川握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他掌心的生命线,一字一句的教诲锤打着他的心:“慕卿,成大事者,但逢大事,当风雨不动岿如山,若为他人一言所激,贸然出手,安的是己心,损的是天时与人和,兴许再待多一刻,便有天收。”他至今仍记得,季临川言毕这句话后,那被他教训之人跑走时,摔了狠狠一跤,破了相。

他仍记得,今日同季临川分开之时,季临川郑重地告知他,无论发生何事,都须谨记,此处是京城,是天子的天下,往来皆是天子手下之人,毫无兵力的晏苍陵于他而言,不过一只蝼蚁,蝼蚁翻身动乱,牵连却是蚁群。事未到尽头,皆有转机,若因一时之冲动,而丢一切,得不偿失。

于是,他就记得了,也含着无尽的苦痛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安天仁手下带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第一二八章 ?被拘

晏苍陵并非没想过逃离京城,带兵攻下皇宫,救出季临川,可是心念一转,若真是如此作为,安天仁定会在他离京之后,将季临川杀了,他不能拿季临川的命冒险。他也想试着收买宫中人,以救出季临川,可惜这个念头方在脑海中升起,便被到来的侍卫同弩手生生掐断。他甚至无法反抗,一旦反抗,消息传入安天仁的口中,他得到兴许只会是季临川的尸首一具。

他在宫中除却一个梦容可信,其余人他都无法相信与利用,这造成了他现今孤立无援的局势。他当真后悔,进京时未带太多手下,也更是后悔,带着季临川入了皇宫。若是那时,发觉不对劲,就立马离开皇宫便好了,可惜那时的他,被能同梦容合作而高兴得忘了北,以致造成现今的苦果。

死局,僵局,四面八方均寻不到一条出路,莫非他只能默默地等死,等着安天仁一步步将他所有的自信蚕食干净,以致他变成行尸走肉,万事无为。他需要一个可以突破的口子,能让他既能保证季临川的性命,又可让自己救出季临川,带其安然离开。

可现今,阻碍有三,一,他如何避开行馆侍卫同弩手视线救人;二,同季临川相会后,如何带他离开皇宫;三,如何带他安全离京,虽说有伪造的过所在手,但他们所造的过所,仅是依照晴波留下的那本记录上的笔迹同印章而做,但若是万一笔迹同印章有变,他们不知还用,那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再次陷入危难。

聪明如晏苍陵,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任你手握几十万大军,在天子脚下,也要怯步,任你足智多谋,在天子令下,也要胆怯。天子二字便有如一张无形的巨网,向他们俩人笼罩而来……

“很晚了,该歇了。”寒风一送,乐麒的声音也带起了冰冷的音。

晏苍陵抬起被酒熏红的眼,侧首看向乐麒,手中酒坛轻晃,冷笑写在脸上:“你说,若是你大哥遇险,你会如何?”他已经气到没有了怒意,唯有一口一口地灌着酒,让自己的苦闷被烈酒燃烧殆尽。

乐麒怔了一怔,须臾,偏过了头去,语调轻得几乎摸不着:“大概亦会似你这般饮酒罢,不过……”他倏然抬首,一双眼灿如星斗,“我不会放弃,事情未到尽头,皆有转机,只需耐心等待,终有成事之时。”

“耐心等待……”将这四字含在嘴里苦涩的咀嚼,豁然开了心窍,晏苍陵含笑点头,一手甩出手中酒坛,扯扯衣衫站起,挥挥手回房而去,“晚了,睡罢,许久未睡过一个好觉了,哈,还真困呢。”悠闲得不似样子。

长夜寂寞,行馆的灯火在一瞬的风吹过后,悄然无声的熄了。而过不得多时,趴伏在墙头的弩手,便有一人带着口信,奔回宫中。

翌日一早,送走梦容后,便有人来向安天仁禀报昨夜行馆中晏苍陵的反应,安天仁听罢后,双眼一眯,笑意自皱纹上漫到了下耷的唇角。

挥手让禀报之人下去,安天仁在殿内抱胸走来走去,李公公随侍一旁,见此情况,眉头一挑,捏着细嗓便问:“皇上,而今晏王已在你掌控之中,为何您仍愁眉不展?”

“你不懂,唉,朕不知他这所谓的等时机,是要等些什么……不成不成,朕不能让他等到时机将人带走……可是,朕又不知这时机是指什么,朕如何防范?”絮絮叨叨,念个不停,如今还正是气势最旺时,他却想到那些不安的因素,白白消耗自己的气势,磨去自信,简直是杞人忧天,白费精力。

李公公却不点破,反而就势问道:“那皇上可有想出应对之法?”

“朕要想到,这会儿还在这瞎转么!不成不成,一会儿派人加固对晏王妃的看守。咦?好似朕还不知晏王妃的名字。”

李公公就笑了:“皇上,昨日晏王妃不是告知您了么,他名唤凌涵。”

“凌涵……”将这两字放嘴里念了又念,安天仁却念不出什么东西来,眉心一蹙,忽而想起自己当时所闻的那声惊呼,他记得没错,那个曾被他深锁宫中之人,惊呼时便是这悦耳之声,“去,让高余去查这晏王妃究竟为何人,务必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小的省得。”

“嗯,不错不错,”安天仁笑眼眯眯,“走,我们到季林阁去!”

季林阁是哪儿,季临川最清楚不过。

这儿是他这辈子最恐惧的地方,他曾在这儿受尽了折磨,也曾在这儿流下他手脚筋的鲜血……对,这儿便是他被幽禁宫中之地,当时,便是因他被拘于此,安天仁方会将此处易名为“季林阁”,而此刻,他便是被软禁在了季林阁中。

安天仁很聪明,知晓利用人性的恐惧,将季临川软禁在了这个充满阴影之地,季临川也不得不承认,安天仁此举成功了。

他一入这里,浑身便震颤不已,连走路都带着怯意,横目一扫,看到地面时,眼前仿佛便出现了他过往被断手脚筋的一幕,视线着于床上,仿佛看到那个无助的自已咬紧牙关,蜷缩在床上,忍住泄出口的求饶呻吟……太多太多的故事,从看到这熟悉的摆设时,一一从心底深处漫天卷云般翻涌而上,逼得他几乎窒息,让他连梦中,都能听见安天仁那桀桀的怪笑声。

安天仁到来时,季临川仍坐在床头,双手抱膝,有如一具行尸走肉,不知人间冷暖邪恶,看着周围的眼中都毫无光彩。

听闻到安天仁驾到时,眸光方稍微被外界的阳光搅动了一下,几乎是同一时刻,他反应似的就冲到了柜边,发狂地四处寻找着不知什么东西。

安天仁入阁时便见到季临川背对着自己,在柜中到处翻找,不知在做什么,他疑惑地一挑眉,细声问道:“晏王妃,你在作甚?”

季临川手中动作一滞,又继续翻找起来,他记得,当时这儿有一把匕首,那时安天仁便是从这儿翻出了匕首,划破了他的手脚筋,可为何,这匕首找不着了找不着了……

“晏王妃,你莫非想找的是这个东西……”

季临川猛地回头,便看到安天仁笑眼眯眯,摇晃着一把熟悉的匕首。

心神瞬间被这把匕首攫取,匀不出半分给安天仁,他喉中一声嘶叫,便想要扑身而上抢夺匕首,但在这一瞬间,他脑中不知被什么光给劈中,惊醒过来,生生止住脚步,将怒容一摆,转而扑向安天仁,怒吼着就要打安天仁,将一凶恶之人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赶来的侍卫将他拦下,抱着他往后拖去,而安天仁受了一场大惊,丢开匕首,大揩了一把额上的虚汗,看向那红着眼张唇骂自己,唤自己放他出去的季临川,心头一抖,恍然忆起李公公言道晏王妃岳丈之事,一时受惊,顾不得同晏王妃攀亲带故,连忙丢下人,唤人将其看牢了,就甩袖而去。

却不知在其身后,李公公悄然遗落了匕首一把,在季林阁中。

安天仁本想着能用匕首来吊起季临川的记忆,好让自己认出人,结果,反而让自己大惊一场,扫了兴致。一回君舒殿,他走来走去不得安宁,提笔批改奏折都深觉落笔无力,遂又赶去寻了梦容,以解心头烦闷。

梦容一听安天仁见季临川后的阐述,心头一松,面上展露盈盈笑颜,软靠在安天仁的肩头:“皇上,您将人家软禁宫中,又不让这小俩口见面,人家脾气燥,自然会拿您出气了,依我瞧,这段时日您还是别去见他了,省得被他伤着龙体。”

“朕不服!朕偏生要去见,朕倒要瞧瞧,这人是谁,为何如此神秘。”

“哎哟,皇上,”梦容素手一拍安天仁的胸脯,“您这不是拿命开玩笑么,再者,您何不想想,这人好歹也是个晏王妃,您若常往来于晏王妃的处所,这话落在他人耳里,可不好听啊。”

“朕是皇帝,朕同谁人亲近不成!”

“皇上,此话便不对了,”梦容双手环上了安天仁的脖子,呵气如兰,一口香气漫进了安天仁的耳里,“您是天子,自然事事都得让着你,可若是这话被有心人扯大了,传至民间百姓耳里,您说您该怎办?”

“传便传,朕还怕他们不成。”安天仁眼底盛起了怒意。

梦容摇首一叹,轻咬了一口安天仁的脸颊:“皇上,现今宫中势力不明,你一言一行影响的俱是背后之势,您何不想想,落人口实,得好处的是何人?”

安天仁顿时如被惊雷一劈,浑身僵硬。诚然,现今乃是他收回势力的关键时刻,若是一不小心,让王恩益借由此事,将谣言扩大,那便不利于他动手了。

“那朕该怎办?”安天仁凝注在梦容的视线中,“朕发觉他同朕的故人很相似,朕想查明他究竟为何人。”

“哎哟,”梦容嗔怪一拍安天仁的胸脯,“这还不简单,您是皇帝,这事儿让他人去做啊,您还这浑水作甚。皇上,您的龙体要紧,若是被这人伤了您,您可得不偿失,再者,这人都被关在宫中了,您还怕些什么,要查他身份也不急于一时啊。要不这样。”梦容眉目一横,笑道,“我同他关系还算不错,我去同他说说,探探他的口风。”

“唔,”安天仁眉头一皱,倏然间舒展开来,点点头一笑,“可以!你快去,快去。”

“皇上,”梦容睃了他一眼,娇吟一声,“您便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么。”

“哈哈哈。”安天仁将人搂在怀中,抱着她轻轻一拍,同时刻,他的眼底逝过了一道明光,而他怀中的梦容,也划出了诡异的一笑。

得了安天仁的首肯,梦容便以寻晏王妃学做桂花糕的名义,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季林阁。

一入阁中,首先对上的便是季临川的背影,他孤寂一人静立阁中,呆呆地看着前方之景,瘦削而坚强挺立的背影有如不倒劲松,让梦容的心也跟着高大。

“晏王妃……”梦容眼珠子转向身后的侍卫,咬了咬牙,安天仁虽说将她放了过来,但却给她安排了一众的侍卫,以保护为名,实监视为实,贴身跟随――及至此刻,梦容方发现,她似乎小看了安天仁,这安天仁并非明面上的这般好对付。

季临川转过身来,看向梦容身后的侍卫,冷着脸,一手直指梦容的鼻头,破口大骂梦容她恩将仇报,他好心入宫来教梦容做桂花糕,梦容却以此害他被禁宫中。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未出声,但面上的气势,已然将梦容吓得花容失色。

梦容的眼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拍着自己的胸口,轻声言道自己乃是真心相待,晏王妃怎可如此污蔑她的用心。

季临川吭出一声,跨前一步厉声反驳,两人便就此事争闹起来,后来一个激动,季临川便冲了上前,对着梦容就欲动手,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一相触时,双双手中便有一张纸条现出,恰恰赶在侍卫将两人带开之前,安然地落稳在了对方的手里。

手心里的纸条握得严实了,梦容给季临川使了一个眼色,便以自己生气为由,转身离了开去。季林阁中,很快又只剩下孤独的声音。

季临川本想将手中的纸条悄然打开来看,却在抬头间,发现有数位侍卫竟未离去,目光灼热地看向他,好似要将他烧出一个洞般,那眼中的热度让季临川都无法直视。

“你们作甚!”季临川心头一跳,张口便怒声一叱。

那些人却抿口不答,双手背负,冷冰冰地盯着季临川。

“滚,给我滚!”季临川哪还不知这些人是来作甚的,分明是来贴身监视他的!

侍卫不为所动,站如劲松,哪怕季临川用力推动,他们也岿然不动。

被人监视到这种份上,谁人还能忍受得住,这般下去他不死都疯。季临川怒气都烧到了头顶,一拳就朝其中一人脸上砸去,但那人仅是伸手一握,便轻松地接下了季临川的拳头,冷着脸,道出毫无温度的话言:“圣上有令,若你再伤他人,便让我等贴身看着你。”

季临川的眼怒得几乎要掉出眼眶,血丝弥漫,他甚少生怒,但此刻却被这些盯着他不离的眼,点燃了心中所有的愤怒。

“嗯?”其中一位侍卫微微侧首,目光不期然间落到了季临川的另一手心,好似发现那儿攥着什么东西。

“晏王妃,你手中攥着什么东西?”

冷声出时,季临川抓着梦容给的纸条的手,就被侍卫拎了起来,季临川脸色大变,一脚踹上那人的肚子,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碰我!”

侍卫皆是安天仁的爪牙,背后便有安天仁撑腰,哪管他是什么晏王妃,在他们眼中,唯有安天仁最大。

于是侍卫便一拥而上,试图抢走季临川手中的纸条。

眼看着纸条便要被人撬走,季临川惊慌失措,正准备将纸条吞之入腹毁灭踪迹时,忽而一声刺耳的尖叫灌耳而入,一人随之走了进来,怒声随之而出:“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如此对待晏王妃!”

听得这声,季临川有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冲出了侍卫的包围圈,奔到那人面前,抚着心口大声喘气。

来人竟是李公公。

李公公乃安天仁面前红人,侍卫不敢得罪,听他到来怒斥了几声,便悻悻地丢下季临川,回到外头把守而去。

“哎哟,晏王妃,”李公公看那些人安分地出去了,跨前一步,抚着自己的心口,压了压惊,“我说你怎地惹了这些个人。”

季临川含着满腔愤懑与痛苦,指手画脚便将方才之事道出,李公公看罢他的手势,摇首叹息,兰花指一点,对着季临川教训起来:“哎哟晏王妃,这些个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您同他们来硬的,他们比你还硬,关键之时服服软总是没错的。罢了,罢了,不说这些,咱家听闻你今日都未进食,央得圣上同意,便给你带些吃的来,来,多少吃一些哈,不然下次若出了何事,可没人看顾着你哟。”

季临川扫了那些食物一眼,浑身一震,这竟然都是他所喜爱的食物。他怔忪一瞬,他记得那时被拘宫中,安天仁便打听到了他的喜好,常拿他喜欢的食物来诱惑他。而今,安天仁还送来他所喜爱的食物,是想试探他么?

李公公怀着深意一笑,对着季临川道:“晏王妃,今儿个咱家去得晚了,这些菜有些不大新鲜,您看着吃哈。”

季临川一顿,稍稍抬眼看向李公公,收到他目中的深意,心头忽然就暖了,轻轻地抿出一口笑,动手比划问道:“什么菜不新鲜。”

“哎哟,”李公公的手指不着痕迹地点上了一道菜,“这菜不都摆在这儿么,还瞧不出。”

顺着他手指望去,待看到那一盘自己最爱的猪肝时,季临川含住了一口笑。

☆、第一二九章 ?嫁祸

“如何,他吃了么?”咿呀的关门声落,安天仁侧首挑向提着食盒缓步走来的李公公,“他可吃了什么?”

“唉,”一声叹息悠然而出,李公公摇首念道,“并未吃完,只吃了少许,皇上可要看看?”

说看便看,将食盒掀开,摆了一排的菜后,安天仁自得的笑容就凝在了脸上,他本以为李公公所说的只吃一点,是因晏王妃心情不好之故,结果饭都刨了一干二净,而菜都吃了大半,只有一些菜只吃了一丁点儿,尤以猪肝为甚,剩了好大一盘。

“嗯?猪肝怎地剩那么多?”

李公公啊哟了一声,手指一点,嗔道:“皇上,小的又并非晏王妃肚中的虫,哪儿知晓呢。”

安天仁眉心一蹙,李公公确实也不知道此事。他原以为可用“季拂心”喜爱的食物来引诱他,熟料事情结果竟出乎他的意料,那现今他该怎办。

“皇上,小的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李公公怀揣着小心,躬身问了一句。

“什么话,说说说!”

“皇上,这晏王少说也是个亲王,您这般逼他,若是被众臣知晓,您的面上也过不去。小的以为,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这脾性不好的晏王妃,您若将他逼急了,恐他会做些不利于您的事来。”

安天仁皱皱眉头,细细思量了一会,觉得李公公所说不无道理,遂开口问道:“那你认为朕该如何做?”

李公公敲了敲掌心,一锤定音:“小的以为,梦美人既然同晏王妃相熟,皇上您可让梦美人去探探他的口风,而您之后还可以梦美人替你分忧为由,册封她为妃,这岂非一举两得么。”

安天仁的眼瞬间便亮了,一掌拍到李公公的肩头,连声夸赞:“妙,妙啊!”

“皇上,小的斗胆,”李公公躬身再答,“您当前先不宜将晏王妃逼得太紧,左右他同晏王都逃不掉,不如咱们同他慢慢耗,先让梦美人接近他,给他说说您的好话,待其完全放宽心后,便可让梦美人灌他酒醉,届时……皇上,正所谓酒后吐真言,您还怕那晏王妃不道出他是何人么?”

“可是……”安天仁略有些犹豫,迟疑看过李公公一眼,反复斟酌咬了出口,“梦容若是同晏王妃站成一线的话……”

“哎哟我的好皇上咧,您现今可是掌握主动之权的人,这天下都是您的,那些个晏王都在您的掌控之下,梦美人又怎会想不开帮他们呢,这不是找死么!皇上,您便放宽这心罢,与其担心梦美人,不如担心……咳咳,小的失言小的失言。”

“罢了罢了,”李公公所说的担心之人,安天仁也清楚是指王恩益,挥了挥手,“便这么办罢,走走走,起驾芳容殿,朕要去寻梦姑。”

“小的省得。”

李公公带着安天仁往外头而去,却在行至一偏僻角落时同不远处而来的王恩益碰了个面。

此时王恩益正同身侧的另一官员在低声谈话,目光分毫都未纳入安天仁的身影,一心专注于谈天之上,边谈着他的眉头也边往中心凝去。

行来的步伐由远及近,安天仁渐而听清了王恩益俩人的对话。

“啧,这晏王妃也忒胆大了,竟然公然拿匕首来伤害当朝命官,未免也太仗势欺人,简直不将圣上放在眼底。”

“可不是么,王大人,李桀他被吓得惊了魂,今日都告了病,在家不出了。”

“告病?不过是惊吓一场,这也太不中用了!”

“王大人您有所不知,昨日里李桀还同我说,当时情况危急,他险些丧了命,还是晏王及时赶来救了他一命,为此晏王还被晏王妃划开了好大一个口子,血流如注。”

“笑话,晏王何许人也,也能让晏王妃吓着,莫不是李桀骗你的罢。”

“王大人,这李桀骗我,他也没啥好处不是。”

“怎没好处,瞧,今儿个告假不来,不便是好处了么。”

“这……似乎倒也不错。诶,不过我听闻昨日里晏王妃入了宫,现今被留宫中,这又是何况?”

“谁人知晓呢,早上方伤了朝廷命官,午时便出现在了宫中,这事情如此之巧,呵……咦,啊,皇上!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俩人齐声道礼,一揖到地。

安天仁脸上已经盛满了怒意,唰唰唰地从眼底溢了出来。李桀私下寻晏王妃,晏王妃伤人,李桀故意告假,晏王妃进宫来寻梦容……每一样,都可会为他的怒意浇上一把火。

厚重的低气压从大气中顺入心底,连王恩益这一从容之人,都禁不住地发汗打颤,脸色微变。

“皇上?”李公公侧首看向步撵上的人,轻声提问了一句。方才一听闻王恩益的声音,安天仁便唤人停下了步撵,安静地聆听,直至王恩益行到自己面前道礼,他都未发一言。

安天仁牙关紧咬面色阴沉,脸上漏出几分薄怒,强汲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压下阴霾,指着王恩益就问:“爱卿,你们方才所说的究竟是何事?” 边问着,边下了步撵,同王恩益面对面而站。

王恩益眼珠子溜了一圈,不着痕迹地同身侧的官员对视一眼,你一眼我一语地便将事情夸大而言,末了,还多添一句,道自己并非李桀,具体其中发生何事,也只有李桀得知。

安天仁的神情阴沉得将要翻云覆雨,挥手将王恩益屏退,再让人唤李桀进宫,欲问清昨日早上究竟发生何事。

李桀受惊,匆匆赶来,在即将进君舒殿时,正同退下的王恩益打了一个照面,王恩益嘴角噙笑,淡然地在他耳边落了一声:“若想活命,便嫁祸于李公公。”

李桀听得不明所以,再欲询问时,王恩益已经含着自得的笑容,背过他离去。

李桀头皮狠狠一麻,忽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打了一个寒颤,继续硬着头皮往往君舒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