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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运功,只好草草咬住一块好赶紧打发他走,却不料这一咬,嘴里一下刺痛,伸出手一拔……想不到这糕点里,竟埋了一根绣花针!

皇甫脸色沉了下去,将一盘子糕点往桌上一甩,大步走了出去:“来人!把长明给我押起来!”

☆、第十二章 诡计

门口几个死士迅速押下长明,一眨眼的功夫就五花大绑的跪在了皇甫面前。

皇甫站在房间门口的石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危险的眯起眼:“知道我捉你做什么吧?”

“将……将军……”长明到底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被这阵势吓得眼泪直流,“小……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点心,是直接从膳房拿来的……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么?”皇甫见他哭的眼泪鼻涕直流,厌恶的一皱眉,“月夜,这事就交给你了……明天之前给我查出来。”

月夜低头应是,内心哀悼了一下本来就不多的睡眠,抬头对着护院们吼道:“全都给我精神起来!今晚要查不出,你们几个谁也别想睡!”

“押走!”月夜一声令下,一干人就浩浩荡荡的撤离了思归阁,小院里瞬时冷清下来,皇甫一抬头,不经意的扫到门口有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身影,转身吩咐一直守在门边的小婢女玲珑:“去查查,那是哪个院子的丫头。”

“是。”

皇甫回到房间的时候,伶正靠在床边发呆。

皇甫走过去执起他的手:“怎么了?很疼么?我把使坏的人查出来,交给你处置好么?”

伶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慢慢躺下,用脊背对着皇甫:“小人累了,将军请回吧。”

皇甫不甘心似的拉起他的手,在他白皙的手背上亲了一下:“唉……美人还真是无情呢。”

他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搭上伶的脉门,不着痕迹的探查了一番,见伶还是躺在那里不理他,这才挫败的踱了出去。

伶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后,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本以为到了这大院就能找到点清静,可没想到,麻烦一桩接着一桩,也不知这糕点的事件,又会是什么的开端……

虽然趁着皇甫出去的空档将内力运行了两周,但这次拖得时间太长,竟然会导致毒素和内力在体内相互制衡,以至于原先还在的七成内力如今只能使得出两成,全身都很沉重,感官也不如以前的敏锐……现在的他,就如被折断了翅膀的鸽子,即使没有牢笼的限制,也不可能再飞得起来。

还残留着的一点点回去的幻想,一点点希冀,到底抵不过残酷的现实。

月夜在府内大刀阔斧的摆明了查,弄得整个府里沸腾一片,从长明开始慢慢审问,押起一干厨娘厨师,甚至连各院的丫头仆从都盘问了一遍,最后竟顺藤摸瓜的抓到了红玉的小丫头……

“主子,红玉那丫鬟招了,是红玉姑娘做的。”月夜查了一夜,顶着个黑眼圈一大早就到皇甫的卧房报告。

皇甫正在慢条斯理的穿朝服,他乃是朝上的二品大员,朝服穿起来繁琐又麻烦,但到底是过惯军旅生活的人,不喜欢让别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每日都是自己打理。

他闻言勾了勾嘴角,扣着衣结的手未停,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红玉是吗?呵,这还真有意思。”

月夜看不懂主子那古怪的神情,只好问道:“那要怎么处置她比较好?要交给伶公子么?”

“不用。”皇甫对着铜镜迅速的束好头发,“把她先关起来,至于那个小丫鬟,派个人盯住,定会有其它动向。”

月夜一愣,就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主子的意思是不是红玉姑娘做的吗?”

皇甫打了个哈哈:“是不是,谁知道呢?”

早朝的时候小皇帝又和老丞相为了边境的事务意见不合吵了起来,还真是不见得消停一天,老丞相年纪大了,禁不住气,偏偏那南宫熠又是个嘴毒且不知道收敛的家伙,这一气就给人气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朝上一片混乱,南宫怜坐镇才压了下去,皇甫事后被叫道御书房去帮忙处理事务,这一忙又到了太阳上中天,吃过了晌午才晃晃悠悠的骑着马回府来。

进门见月夜迎上来,皇甫劈头就问:“伶现在在做什么?”

月夜暗地里撇了下嘴,这几天都被问习惯了,主子一有空就要他汇报伶的情况:“主子,还在睡呢。”

皇甫抬头看看天:“还在睡?晌午吃了没?”

“没有,长明说叫了门也不应,进去看了,确实在睡,怎么都喊不醒。”

“喊不醒?该不是病了吧?你们怎么照顾的?”皇甫朝服都没换就匆匆往落英苑的方向走。

进了房间门,正看到伶扶着床沿坐起来,一身白色的中衣松松垮垮,头发就那么顺滑的倾泻下来,丝丝缕缕垂落在暗红色的鎏金锦被之上,几丝头发垂在胸前,散开的中衣之间是大片白皙的胸膛,伶双眼微微的眯着,因为才睡醒而显得有些懵懂,对自己现在的形象丝毫不自知,还微微有些气喘的靠在床头,妩媚之态尽显。

皇甫一瞬间愣在了那里,心里有什么“突”的一撞,心底竟躁动起来,转头看向跟进来的月夜,也是定在那里呆若木鸡的模样,突然一阵不爽:“月夜,去吩咐膳房准备午膳,仔细检查过后再端来。”

月夜这才回了神,见主子的脸比锅底还黑,自知刚才失了态,赶紧应下脚底抹油就往外溜,百忙之中还不忘贴心的把门掩好。

就这么几秒钟时间,伶已经整理好了中衣,却还是无力的靠在床头:“将军,您很闲么?”每天都不厌其烦的往这里跑。

皇甫不答他的话,竟自走过去抚了抚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伶试图往后挪一些,却逃脱不了皇甫抚上他脸的魔爪。

皇甫仔细观察了一下,见他神色如常,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你最近可越来越嗜睡了,这都晌午了还在睡,午饭早饭都不吃,万一又贫血怎么办?”

伶对这种关心的语气很不适应,从小到大,除了故去的父母,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就连那人也多是命令和训诫,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这种话才显得恰当,只能生硬的道:“无碍。”

皇甫看出他脸上的不自然,微微的叹了口气,这人的心怎么像石头做的,油盐不进,把自己裹得像刺猬一样,就像从那种黑暗之中孕育出来的生物,习惯了隐瞒和躲避,没有办法将坦率的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无论身处何处,都如履薄冰,皇甫能感受到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人,内心很焦躁,即使他随时一副平静冷淡的样子,但内心却很不安,他在不安些什么?又在隐瞒些什么?

目光不觉落到了他微微翘起的睫毛上,忍不住往前倾,唇瓣落在了他的眼皮上,皇甫只觉得一阵躁动,内心几种情绪纠集在一起,理智让他对伶保持距离,抓出他的把柄,可就是有那么根细细的丝线在潜移默化中缠绕着他的思绪,看着他冷静的表情,感受着他的曲子,就有些什么在慢慢的渗透进来,侵蚀着那些尔虞我诈的计划和心思……真真假假,似乎有些混乱了。

“唉。”他烦躁的把一堆思绪抛开,将伶整个锁进了怀里。

伶难得的没有挣扎,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不同于那人的体温……皇甫,你的戏,还没演够吗?

☆、第十三章 撒网

红玉已被收押,此事在之后便暂时没了动静,但皇甫为了一根针把将军府查了翻天这件事却是让整个府里的姬妾男宠们人人自危,不愿去触伶公子的霉头,对他的态度却愈发谄媚起来,每日来“拜见”的人不少,伶也从不理会,每逢天气好就坐到院里去抚琴。

皇甫总是在下朝之后就往思归阁跑,他到的时候伶一般都还没起床,眼看就快接近年关,天气渐冷,伶一日比一日嗜睡,皇甫自然地理解为冬天赖床,却不料伶的毒一日比一日严重。

皇甫自顾自倒杯酒坐在院里,嘴里哼着点小调,悠闲地等着伶梳洗完毕,而伶总当皇甫是空气,从不主动搭话,弹琴的时候皇甫就在边上坐着,内心自我安慰为监视,但又每次都会听着琴曲就忘了时间,忘了最初的目的,只是看着伶的眉眼,就能坐上一天,然后又在适当的时候说几句调笑的话,给他加一件披风,倒杯酒暖身子之类的。

伶一开始也不想理他,但到了后来反而习惯了,那些调戏的话说了千遍百遍,早就听得习以为常,其实皇甫心思很细腻,总能在他刚觉得冷时就命人拿衣服,在他感到渴的时候又会送上一杯茶水,伶乐的悠闲,自然也就不那么排斥他了,有时还会和他聊聊地域风情之类的话,每逢皇甫挑上些南乾或是军队、战略之类的话题试探他时,就巧妙地避而不谈……

皇甫来监视也好,套话也好,每次都弄不出个所以然,但却觉得伶对他的态度不若之前那么排斥,愈发的亲近起来,他可以从他说话的神态语气里察觉出他的高傲和倔强,从他清淡的曲子里听出放纵和肆意,几次的刺探都没察觉出他有内力的迹象,随着对伶的了解日深,那种“他不可能是细作”的想法就愈发的强烈,甚至在潜意识里,已经不想将他当成敌人去对待……

直至一周后的夜里,他坐在书房里检阅着文书,脑海里又不觉得浮现出白天伶无意中对他的一笑,发自内心的一笑,使得他一整天都觉得清爽无比,连进来倒茶的月夜都察觉出他的高兴,随口问了一句:“主子,什么事那么高兴呢?笑成那样?”

皇甫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嘴角竟然擎起了笑意……当某个想法愈发清晰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会为了身份不明的人乱了心思……这种致命的错误,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于是,当天夜里,情况急转直下……

“主子!我们昨夜在后厨抓到了长明!这小子!竟然和翡翠私会!”月夜等皇甫下朝回来,就押上了长明和翡翠,抱拳在书房门口禀报。

翡翠正是原来红玉的侍女,本来府里有规定,在过了子时之后就不允许各院的仆从来往,可两人竟被护院在巡逻的时候逮个正着,而当时长明正在往翡翠手里递什么物件,盘问之后,又从翡翠房里搜出一堆簪子、玉佩之类的东西,竟无一例外,全是皇甫之前赐予伶公子的东西……

长明在月夜的审问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出“真相”:“管家!小人真是无心的啊!!这一切都是伶公子让我做的!因为那日红玉姑娘对他说了很多侮辱的话,伶公子气不过,才演了那么一出发病的戏,故意让小人在点心里放了针,当着将军的面吃下去,还让小人买通翡翠串供!这一切都是小人迫不得已才做的啊……”

月夜越听眉皱的越紧,怒道:“简直满口胡言!”

长明挨着板子,哭嚎的鼻涕眼泪一把流:“管家大人明鉴啊!!小人这点狗胆,怎地敢擅自拿将军赐给伶公子的东西啊!当真是有公子的授意,这才敢拿的!伶公子在将军面前得宠,小人怎敢违逆!?求管家大人彻查!给小人一个公道啊!”

后来连翡翠也被审出诬陷了红玉姑娘,人证物证俱在,这还真让月夜难办了,只好请示皇甫。

本还指望着主子给个公道评说,却不料皇甫闻此消息震怒,想想也是,一直那么冰清玉洁神仙一样的公子竟会在背后做这种龌龊的事,皇甫怎能不恼羞成怒,竟当着一干仆从和长明翡翠等人的面就扫落了一书桌的东西,当即下令将伶公子幽禁在思归阁,撤去了贴身小厮和丫鬟,只派人每日送去三餐,伶公子的境地一下一落千丈……

每日拜见的人不见了踪影,站在门口说风凉话的倒是多了起来,皇甫日日在落英苑其它院阁里流连,不曾再踏入这里一步,还频频的约上一群狐朋狗友在花街柳巷大谈风月,那个名震一时的伶公子,竟如被遗忘了一般打入冷宫。

虽然每日依旧有琴声往小院里传出,可却少了那个听琴的人……

天气越来越冷,这几日刮了北凤,没有人服侍,做什么都不方便,伶也就不往院里跑了,醒来之后就靠在床沿试着运功,却发现功力一日比一日衰弱,似乎在宣告着他生命的流逝,衣服也不想换,就那么裹起中衣和毯子,寥寥拨起琴弦,却突然发现,这一声声琴响如脱了力一般,空洞洞的……

虽然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摆了一道,一直想要的清静到手了,但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少了那个聒噪的调笑声,还真有点莫名的寂寞……

从审完了这个案子之后,月夜就一直觉得心里不安,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那个冷冷清清的伶公子会去做那种事,内心别扭异常,像对不起谁似的,转脸又看主子日夜花天酒地,每晚都带着一身的酒气和脂粉味回府,当真把伶公子彻底忘了的样子,忍不住为伶公子鸣不平。

这个案子不管怎么说主子也断的太武断了些……而且一开始把人捧手心上宠着,转眼却说忘就忘了,把一个柔柔弱弱,眼睛又看不见的公子独自关在小院里,眼看天冷,也不送些保暖的物件去,从没见他对哪个枕边人那么决绝过……这么做,实在是有些过分……

“主子……那个,伶公子那边……?”月夜看着皇甫醉酒后靠着门廊,醉意朦胧的看着天,忍不住多了句嘴。

皇甫看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摸样:“怎么?你担心他?”

“不是……那什么,最近不是给各院都派发过冬的炉子被子什么的……那伶公子那边?”

皇甫皱了下眉,沉默一会儿才道:“不用管。”

“可是……”

月夜还待说些什么,皇甫就直接打断:“不用再提他的事了,做好你的本分。”

这样完全不在意的语气使得月夜有些看不下去,不禁大声了一些质问:“主子……您不觉得您这次做的真有些过分了吗?”

皇甫看着他带着愠怒的表情,心里就一阵阵泛酸:“月夜,你就这么关心他不成?呵……他倒是挺有手段啊,他给了你什么?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连跟随多年的主子也不顾了!?”

“伶公子他……不会是那种人……”月夜性子直率,说话也直来直去。

皇甫怒气更甚:“他是不是那种人你说了算吗!?”他的心里也在不停的说伶不会是细作,但如此多的证据指向他,又怎么敢轻易地去相信自己任性的直觉……

所以才……所以才……

“你以为我安排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不找出他是玉衡卿手下的证据,我如何放得下心来!?别单纯了!月夜!看在你跟我那么多年的份上我警告你!离他远点!”皇甫到了后面几乎是在咆哮,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内心烦躁,用上了几分内力的吼声让月夜怔在那里。

“您是说……他是玉衡卿派来的细作?”

皇甫重重的叹了口气:“有可能……还没有非常明确地证据……我要抓住他的把柄才行……”

“那么这一切……?”从糕点里藏针……不,应该说是从把人接进府里大肆的宣扬对他的宠爱开始……

“只不过是一场戏罢了。”皇甫微微从门廊上直起身来,月夜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月亮的光辉擦过他的肩膀,仿佛滚动着一层厚重的凝脂,使得那个背影愈发沉重起来。

☆、第十四章 决意

皇甫站在外面吹了一阵风,觉得酒醒了些,转眼看见月夜一脸不解的表情,只能幽幽解释道:“其实我并没有做多少手脚,只不过让长明去放了针而已,一开始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不过却有了点意外收获,那日玲珑查出了红玉的婢女在打探情报,红玉本来就鬼点子多,我只不过静观其变……”

他说着,迈开步子漫无目的的往庭中走:“后来红玉派了翡翠找长明做笔交易,自然是先把过失往自己身上揽,然后再做出伶诬陷她的假象,其实这一切长明都有向我汇报,我不过是指挥长明,让他适时地时候做出反应罢了……”

“那您为什么之前还要故意做出宠爱他的样子?”这样不是很多此一举么?月夜在内心加了一句。

皇甫敲了下他的脑袋:“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长进!你仔细想想,若是一个细作混入敌人之中,他最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月夜挠头:“情报?”

“废话!”皇甫带着月夜往院子外面走,“你觉得身处底层,能有机会得到情报么?自然是越接近上位者,越能得到有价值的东西……我一开始重视他,一是为了看他对各院那些不安生的内院的反应,二是让他潜意识中认为已经逐渐接近情报源……”

看月夜一脸认真的听着,皇甫又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让他失去了情报源的信任,又回到底层,甚至是更加糟糕的境地,势必会让细作觉得功亏一篑,那么,此时,他就会迫不得已选出两条路……”

月夜点点头:“嗯,要么放弃,尽快离开;要么使劲手段,把原来的地位夺回来……”

“所以我把他放在最偏僻的思归阁……就是在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无论他选择那一条,都很方便施行……我们要做的,就只剩下监视而已……”

随着话音落下,皇甫停下了脚步,就在这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落英苑的门口。

月夜一脸古怪的看着主子,有些不服气的撇撇嘴:“可是我还是觉得,伶公子不会是细作……”

“你倒是挺直白。”皇甫举步就往里面走,直直的往思归阁的方向,“这可是有关到两国之间的问题,马虎不得。”

月夜垂着个脑袋跟在后面,对于皇甫的谨慎,讲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到了思归阁门口,皇甫却站着不动了,虽然月上中天,可里面竟还隐隐传出琴声,只不过调不成曲,断断续续的。

月夜疑惑道:“主子?您不进去么?”

皇甫又敲他:“我进去做什么?我是带你来换班的!”

月夜瞪大了眼:“这……换班?”

只一个响指,便从院里闪出一个人影,恭恭敬敬的跪在皇甫脚下:“主子。”

月夜忍不住冲过去蹲下:“月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月冥是皇甫三个暗卫中轻功最好的,虽然长得又黑又高又壮实,却是个带点憨厚气息的汉子,相比之下,月夜就纤细的像只兔子似的。

皇甫示意他起来,月冥嘿嘿一笑:“我一直都跟着主子暗中护卫,从伶公子来后就被调去监视他了,所以一直没时间来见你……”

“叙旧的话正事完了再说,”皇甫咳一声打断,“月夜,既然你知道了那么多,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和月冥换班监视这里,他白天你晚上。”

本来担心月夜的直性子演不好戏,现在既然说出来了,多出一个的人力不用白不用。

月夜再次愣住:“那……那我白天府里那些杂事呢!?”开玩笑吧!晚上彻夜监视,白天还得管理一帮下人,那他不得累死!?

皇甫挑起眉毛,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月夜就觉得他在坏笑:“当然是一样都不少全都做。”

月夜垮了个脸……这绝对是报复!报复!

“好了,既然无事,月冥,交接班后就去休息吧。”皇甫准备转身离开,最后还是忍不住回首看了看那个飘出琴声的院子,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缝边斑驳的漆痕让他忽然觉得一阵硌得慌,最后又加了一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暴露自己,所有的事统统向我汇报,我自有定夺。”

说完,沉着脚步,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月夜看着主子越走越远的背影,叹一句:“唉……主子这么做也太无情了……我倒是觉得伶公子挺无辜的……”

月幽笑道:“说你转不过弯来你还真不懂啊?换个班而已,他至于亲自送你来么?一个命令不就完了!”

月夜眨了下眼:“这么说,他其实是想来看看伶公子的情况的?”

月幽一点头,无奈道:“要审一个敌国的细作,何必想这么多圈套兜兜转转,直接提到刑堂去,不出几日就该招的都招了,主子只不过想采取尽量温和的方法罢了,说到底……也是舍不得伤了伶公子……”

月夜恍然大悟:“那么说,主子其实是挺在意伶公子的了?”

“出于镇国大将军的角度,不得不对一切小心翼翼,但很明显,”月冥一边扯着月夜跳上屋顶,一边解释“主子内心也不希望他是奸细的,只不过,他还不能率直的面对自己的内心罢了……”

“知道了,”月夜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不能亏待了伶公子么……”

“你可别做多余的事啊,主子知道了会生气的。”月冥准备翻身下屋顶,最后嘱咐道。

月夜点点头,在屋顶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夜里还是挺冷的啊……稍稍运起些内力才觉得暖和许多,这天气,那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公子怎么熬得下去,过几日就去找些被子大氅一类的送过来好了。

伶刚刚才觉得乏了躺下,听着屋顶上俩暗卫咕唧了半天,唯有无奈的苦笑,原来他一直在猜疑自己,把自己当细作防着……虽然一开始在吃到针之后就看穿了他的小把戏,但皇甫这人对于周边人的个性,如何利用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了若指掌,是个能将每个人都看穿并巧妙利用的天才,可以说他的全局的控制能力相当厉害,不可小觑,这一点,隐隐的激起了伶内心深处的兴奋,一种较量的冲动在隐隐沸腾。

之前打仗时没和他面对面较量过,若不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倒还真的想和他过上几招试试。

这几日,伶常会回想起和皇甫平静相处的那段日子,他的细微的关怀和两人相投的谈话,特别是一个人在黑暗里孤独的徘徊久了,那种内心压抑的恐惧和不安就越强烈,对于安慰的渴望便越甚,他不想一个人这么默默的死去,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日子,还忍受着孤独和痛苦,敌人也好朋友也罢,这样互相猜忌着的日子,皇甫不累他都累了……

也许,能和他交个朋友,志趣相投,把酒言欢,也是件不错的事

既然回归尘土也是注定了的事,那么,真的不想再留什么遗憾了……

与其这样让他猜忌,不如再下次见他之前就把一切挑明了吧,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至少不想在这样任人猜疑下去了。

☆、第十五章 变数

和平契约签订以来,兰都的第一场雪。

他静静的坐在屋里,听着漫天北凤卷裹着雪花的声音,夹杂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扫地下人们的抱怨声,还有那些小厮丫鬟们在雪地里嬉戏的声响……

以前在南乾帝时候,地处偏南,难得见到雪景。每到冬天,只觉得寒风凌冽干涩,偶尔飘飞几片白色雪花,却都在还没落到地面的时候就融化殆尽,记忆里唯一一次看到宅院里银装素裹的景致,还是在家破人亡,仆从们席卷财物跑的跑散的散那年,一场大雪如祭奠忠良的逝去一般,将整个南乾铺上了白色的绫缎,期待了那么多年的雪,却在那年将他的心底冻了个通透……

战事起后,在边境上作战倒是时常迎来大雪,但那又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雪了,厚重的白里夹杂着血色,荒草连同这兵士们的尸体一起被无声的掩埋,入眼的尽是一派凄凉。

可想不到这北凤兰都的雪一下,外面一片热闹和沸腾,像过了节一般的欢喜,原来雪也有带来欣喜的时候么?可惜此时,他已经看不到了。

“空空”的敲门声打断了伶的思绪,他抓起床头的衣服披在肩上,这件稍微厚实些的棉质衣服还是当初从柳楼带过来的,他也许该庆幸内力没有完全消失,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因为屋子里没有任何保温的东西而被冻死。

估摸着时辰,现在已接近傍晚,这个院子从皇甫下令孤立后就几乎没有人来过,难不成是送饭的丫头?可从没听过那个送饭的丫头这么有礼的敲过门,都是直接放在了门口就匆匆离开的,这还转了性不成?

这几日经常自己摸索着行动,对房子里的布局倒也熟悉许多,没费多少力就走到了门口,将门拉开。

嗯……呼吸很沉稳,看来不是那个送饭的丫头,伶试探着问:“月夜?”

来人欣喜道:“伶公子,你听出来啦?嘿嘿,我来给你送东西!”

“进来坐。”伶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去。

月夜看他穿的单薄,赶紧从拿着的包裹里摸出一件狐裘披风,毛色雪白,泛着柔亮的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我就不进来了,公子,只是看着天冷了,给你送些保暖的用具来。”

见伶公子站在那里没反应,月夜才想起来他眼睛看不见,赶紧把狐裘披在他肩上,还帮他在颈前系好带子:“这件狐裘之前是主子赐给绿袖公子的,反正他现在人还在边境呆着呢,摆着没人用。你就先穿吧。”

伶只觉得一阵风袭来,身上就被温暖所包裹,愣了愣:“你这是做什么?不拍你主子怪罪么?”

月夜撇撇嘴:“主子就那么个弯弯扭扭的心思!他自己不肯承认,他对你可宝贝着呢!”

“……”伶伸出一只手摸索着狐裘领口边毛茸茸的暖和的触感,却不知道要怎么接下月夜的话,皇甫的属下里,居然还有这样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看来皇甫对他很不一样啊……

月夜顺便把包袱往他手里塞,发挥着他管家的本色絮絮叨叨:“这里面还包着火炭和暖手袋,我已经交代了丫鬟每日来给你换,对了,还有棉被和床垫要准备……你有什么需要就先和门口的侍卫说,只要不太夸张的我尽量给你想办法……”

“你主子知道么?”伶忍不住打断他。

月夜贼兮兮的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的道:“这几日他可忙得很,也没什么时间来调查这些……”至于屋顶上的月冥嘛……相信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伶不禁弯起嘴角来叹了口气,这家伙,直率的有点可爱……

他对着月夜笑了一下:“谢谢。”

月夜被那个笑一惊,愣愣的看着那张不可方物的脸如破了冰一般带着暖意的表情,竟如脚下生了根一般呆在那里不会动了……下意识就冒出一句:“公子,你笑起来真好看……”

伶握着包袱的手紧了一下,面上回复到了原来的表情……他刚刚在笑么?还真是,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做出这个表情过了……

月夜一时回过神来,顿觉尴尬的不得了,天……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类似于调戏的话……要是被主子听到可就完了:“那个……伶公子,我还有其它事……就先走了……你保重啊……”

月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贼溜溜的跑了,看得屋顶上藏着的月冥直撇嘴……月夜,我想你麻烦大了……主子刚才一直站在走廊拐角的柱子后面咬牙切齿啊……

伶拿着一堆东西,刚准备转身进屋,门才拉了一半,就卡住不动了……伶微微提了下眉,隐约听到了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呼吸声,现在在兰都境内,他唯一听不出脚步声的就只有一个人……

“将军此时来访,有何见教?”

皇甫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说美人,你可真有手段啊……”本来看着下雪担心他的情况过来看一眼,因为不想让月夜他们知道才翻墙进来,没想到竟会撞到了这样一幕……

月夜亲手为他系上披肩,美人温柔一笑……该死!他都没对自己那么笑过!难怪月夜那家伙处处维护着他,感情两人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