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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福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埋头不知干些什么。两人走上前,瞧见福伯手里有一只布老虎,身边放着一些针线,他正在修补这只布老虎。

韩锦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福伯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布老虎递给他:“你瞧瞧,好看不?”

韩锦一接过布老虎,眼睛立刻就亮了:这只布老虎做得有些粗糙,两只耳朵不对称,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脑袋是椭圆形的,像个小土豆;身上的条纹是用颜料画上去的,歪歪扭扭,有的条纹还连到了一起;脑袋上的王字不小心多了一点,写成了一个玉字;两只黑眼珠子是用黑曜石做的,黑曜石打磨得却不好,两只眼珠子大小不一且不说,有一只偏菱形,有一只是椭圆形。总而言之,这只布老虎滑稽极了。

丹阙正在心里暗暗嘲笑这只布老虎的丑陋,却听身边的韩锦惊呼道:“呀!好可爱!”

福伯立刻笑出了一脸褶子:“可爱吧?这是我做给我小孙子的,前阵子他上街看到有人在卖布老虎,哭着吵着要买,可是一只布老虎要好多钱,我心想还不如自己给他做一个,就趁着这两天空闲的时候做了这个。”

韩锦拿着布老虎翻来覆去的看,眼睛都直了。福伯想从他手里把小老虎拿回去,他却不肯松手,咬着嘴唇可怜巴巴地看着福伯,想把这只布老虎占为己有。福伯顿时尴尬了,忙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丹阙。隔着一层纱,丹阙冷眼看着韩锦,见他被一只丑陋的布娃娃迷的神魂颠倒的样子,顿觉丢人,冷冷道:“锦锦,放手,还给人家。”

韩锦抬起眼望着他,模样像一只委屈的小狗,小声道:“锦锦也好想要。”

自己的小傻子竟然要和一个市井老头抢一只丑陋的布偶,丹阙只觉得丢人,语气更沉:“还给他。”

韩锦还是听丹阙的话的,到底依依不舍地松了手。福伯连忙把布老虎藏进怀里,匆匆忙忙收起针线等物,嘱咐了一声让韩锦好好干活就走了。

见到了布老虎,却没能得到,韩锦伤心极了,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他往福伯房里跑了好几次,哀求福伯让他再看看小老虎,保证自己不会抢。福伯被他缠不过,又拿出来给他看了几次,但是都攥在自己手里,不肯让他碰,生怕他抢走或是弄坏了。几次之后,福伯索性躲起来了,韩锦去他房里找了他好几次都扑了空,把徐记的后院里跑遍了也没找到福伯的身影。还好他还隐隐记得自己不可以上街,才忍住了没有出门找布老虎。

丹阙在房里看书,韩锦不停地进进出出,每次回来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屁股都没坐热就嘀咕一声小老虎应该回来了,便又跑了出去。几次之后,丹阙终于受不了了。

于是再韩锦又一次要往外跑的时候,丹阙喝道:“站住!给我坐下!”他的声音不大,却很严厉,韩锦愣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命令,一屁股在床边坐下。

丹阙冷冷道:“不准再出去了!”

韩锦喃喃道:“可是小老虎……”

丹阙打断道:“那个丑东西有什么好?不准再想了!”

韩锦委屈地一瘪嘴:“小老虎不丑。”

丹阙不耐烦道:“你敢再去找小老虎,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了!”

韩锦低下头,哼哧哼哧半天憋出一句“坏哥哥”,却当真不敢再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丹阙却又觉得不对劲了。韩锦虽然没有再去纠缠福伯,可他心里显然没有忘掉那只小老虎,而且还生起了自己的气。房间就那么点大,平时觉得韩锦烦人了,想离他远一点都做不到。可是现在,韩锦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墙角里,丹阙突然觉得他离自己很远,伸长了胳膊都捞不回来;平常韩锦除了睡觉的时候就安静不了多久,要么缠着自己说话,要么他嘀嘀咕咕自娱自乐也能折腾出不小的动静来,可是现在,如果自己不盯着他看,就会以为他又出门去了,安静得半点声响都没有;从前韩锦看丹阙的眼神总是笑嘻嘻的带着暖暖的温度,可是现在韩锦低着头把额头顶在膝盖上,偶尔抬起头看一眼丹阙,那眼神都是含怨带恨的。

丹阙生气了。为了一只丑陋的布老虎,小傻子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还跟自己闹起了脾气,简直不像话!他板着脸冷冷道:“你给我过来,坐在床边!”

韩锦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下去,难得的不理睬他。

丹阙更为生气,加重了语气,就像家长训斥犯了错的孩子:“过来!”

韩锦磨蹭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傻子。”丹阙薄薄的嘴唇一张一翕,挤出这两个字来。

他已经很久没叫韩锦是傻子了,总叫他是痴儿,因此韩锦听到这声傻子愣了一下,突然很大声了叫了起来:“锦锦不是傻子!”

丹阙被他吼得愣了一愣,这还是韩锦第一次吼他,他不由怒火中烧:“你想干什么!布老虎布老虎!没有布老虎你不活了?!这么想要布老虎就滚出去找你的布老虎,别回来了!”

韩锦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就往外跑。丹阙没想到他真敢出去,气得对着他的身影补上一句:“滚!”然后恨恨地拿起书继续看,打定主意不管小傻子了。可是看了好一会儿,他却一个字都没再看进去。

到了晚上都不见韩锦回来,丹阙赌着气不想理他,自顾自躺下睡觉。可是他翻来覆去过了好久都睡不着,身边没有一个暖烘烘的小傻子,只觉自己遍体生寒,实在是睡不下去了。丹阙气恼地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给自己披上大衣和斗篷,穿上鞋――这些天小傻子服侍他到家,连衣服鞋子都要替他穿戴。其实他一开始的确行动不便,可是几天以后自己穿衣穿鞋的能力总是有了,不过小傻子不舍得让他自己动手,总是把他像个宝贝一样捧着供着。

丹阙自己穿好衣服,突然间气就消了,暗暗嘲笑自己,韩锦是个小孩子脾气,自己怎么会跟他生起气来?难不成也被他变的幼稚了么?不就是一只布老虎,上午让他抢过来也就是了,他从前什么没有抢过,如果韩锦抢的是一颗夜明珠,他肯定不会觉得丢人。其实在韩锦心里,布老虎大概就像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一样呢?

丹阙推开门走出屋子,一出门就发现门边上蜷缩着一团黑色的东西,被吓了一跳。他再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团东西居然是韩锦。

韩锦把自己的身子缩的小小的,手指在地上涂涂画画,借着屋里透出来的光,丹阙看清了他的画,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是老虎,他画的东西兔子不像兔子,猪不像猪,恐怕谁也认不出来是只小老虎。

丹阙顿时心就软了,语气也平和了:“为什么不进屋?”

韩锦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哥哥叫锦锦不准回去。”

丹阙叹了口气,道:“痴儿,进来吧。”

回到小屋子里,把门关上,丹阙把斗篷脱了,摸了摸韩锦的小脑袋,道:“当玉佩的钱还有剩,你明天拿着钱上街去买一只布老虎吧。”

韩锦在自己犯傻之前,害怕自己说漏嘴,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给自己做多遍暗示,于是他现在真的以为那块玉佩只当了三十两。他低着头小声道:“可是要给哥哥买药,锦锦不能乱花钱。”

丹阙又是一愣。今天下午韩锦为了一只布老虎吼他,他气小傻子心里自己居然还没有一只布老虎重要,此时此刻,却觉得有点心酸,半晌没说话,然后柔声道:“睡觉吧。”

两人躺到床上,韩锦照例抱住丹阙,丹阙面对着他,让他脑袋靠在自己胸口,轻轻摸着他的头发,笑道:“痴儿,你刚才不会为了一只布老虎哭鼻子了吧?”

韩锦摇摇头:“锦锦没有哭鼻子。”

“真的?”丹阙低头看了看他澄澈的眼镜,还真没有哭过的迹象。小傻子虽然像个小孩子,开心、委屈、难过都很简单,却不像小孩一样爱哭讨人嫌。

丹阙捏了捏他的鼻子:“乖。”他活了二十一年,从没有没有和谁这样亲密,也从来没有对谁那么温柔过。在赤霞教中,他对于教主是攀附,对于三栾是又畏又恨,对于其他人则是鄙夷和漠视。小傻子慢慢打开了他的心门,让他一点一点发现自己即使不用勾心斗角也不会被人算计,他发现有人即使从自己身上得不到任何东西也会对自己好,他就开始变懒,懒得再去猜忌,懒得再去怀疑,懒得再板起面孔假装漠然。

韩锦抱着丹阙,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撒娇,丹阙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别闹。”

过了一会儿,韩锦突然抬起头,脸色潮红:“锦锦下面又硬了。”

自从有了第一次之后,这些天里韩锦又缠着丹阙弄了两次。他们毕竟年纪轻,正是容易搓火的时候,命髓论已经吓不住韩锦了,韩锦虽然没有接到高晟风的回信,不过他已经知道流那玩意儿是流不死人的,因此少了许多顾忌。而丹阙则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一次和几次没有差别,又不亏,就让韩锦帮他弄了。不过他却从来没有碰过韩锦的那玩意儿,要他去伺候小傻子,他还是觉得降了自己的身价。

不过今天晚上,丹阙看着韩锦亮亮的眼睛,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嫌弃小傻子。于是为了补偿小傻子几天受的委屈,等到小傻子把两只手分别插|进两个人的裤子里的时候,他把小傻子一只手抽了出来,自己的手伸进去,握住了小傻子的小小傻子。

韩锦当即惊呼了一声:“哇!”他原本以为自己摸已经是舒服的极致了,没想到叫丹阙一碰,战栗的快感比先前两次更增加了一倍。

丹阙也被手里的触感吓了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别人的那东西,那东西烫烫的,软软的,和摸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那东西在他手里一点点变大,让他觉得别扭又奇怪――但是不嫌弃。

韩锦手脚并用缠住丹阙,都忘了要给丹阙手渎,拼命在他手里蹭,舒服地不住哼哼唧唧。丹阙被他强烈的反应吓到了,把手松开,韩锦连忙用两只手抓住他的手按回自己身下,可怜巴巴地看着丹阙。

丹阙暗暗叹了口气,道:“不准乱动!”

韩锦连连点头:“锦锦不动,哥哥摸摸。”

于是丹阙又握住了韩锦的小家伙,忍下心里奇怪的感觉,开始上下套|弄。韩锦时轻时重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叫他脸热热的,痒痒的,忍不住想往后躲。可是他还没躲开,韩锦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凑上来用力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亲出了吧唧的声响。

丹阙愣住了。

韩锦什么也不懂,他甚至不知道接吻该怎么做,他知道亲吻表达喜爱,所以他凭着本能去亲吻丹阙。

他搂着丹阙的脖子,额头贴着他的额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声音软软糯糯的:“锦锦好喜欢哥哥。”

丹阙突然觉得胸口一闷。很奇怪的感觉,从来也没有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那一刻,他想抱住韩锦,对他说一声谢谢你。

☆、第二十七章

翌日一早,丹阙还没醒的时候韩锦就跑出去了,等他醒来,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门突然被人撞开,韩锦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脸绝望:“哥哥!”

丹阙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韩锦抓住他的手,拼命地摇头:“小老虎,小老虎没有了!”

丹阙的手被他拽得生疼,硬是忍着,道:“小老虎哪里去了。”

韩锦嘴角快要往下撇到下巴了:“福伯说,小老虎给他孙子了,小老虎走了,锦锦再也见不到小老虎了。”

丹阙瞧他那模样,委屈的都要挤出水来了,只好耐下性子哄道:“没关系,锦锦很快就会有新的小老虎的。”

“新的?”韩锦眨眨眼,立刻不伤心了:“哥哥会给锦锦做小老虎吗?”

“我做?”丹阙一愣。韩锦的眼睛马上耷拉下去了,嘴巴快要撅上天,丹阙只好敷衍道:“反正锦锦会有新老虎的。乖,别闹了,去用早膳吧。”

韩锦扶着丹阙出了门,往大堂走去。前阵子丹阙连床都下不了,因此每天的饮食都是韩锦给他带回来,如今丹阙的身体恢复了一些,能够下地走动了,韩锦便扶他出去自己吃。

两人走到大堂里,挑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韩锦把粥和咸菜端过来,和丹阙一起吃。丹阙与韩锦不同,韩锦喜欢凑热闹,丹阙却看不上这些市井小民,和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用膳都觉得损了自己的胃口,如果不是时势所迫,他早就拂袖去了。

韩锦刚坐下,就瞧见那边桌几个伙计笑嘻嘻地对他招手,让他过去。韩锦犹豫了一下,询问的目光投向丹阙,丹阙却仿佛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喝粥。韩锦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伙计张九拉着韩锦在他们中间坐下,问道:“傻子,你哥怎么出来了?他不是每天都躲在房里吗?”

韩锦傻傻地答道:“哥哥不是躲,哥哥是病了。”

伙计王七说:“傻子,你哥为啥总用张黑纱遮着脸,他长得很丑?脸上长疮了?”

韩锦有些生气:“才不是,哥哥长得可好看了,哥哥是锦锦见过最好看的人!”

伙计柳平嗤道:“傻子,你才见过多少人?你哥要真长得好看,干嘛用纱蒙着脸?还是他有什么过人的毛病?”

韩锦气哼哼地鼓起脸:“哥哥才没有生病!”

其他几个人笑道:“一会儿说你哥病了,一会儿又说没病,傻子就是傻子!”还有人去推韩锦的脑袋,一声声傻子此起彼伏,韩锦气的小脸鼓成了一团,但是他还记得不能告诉别人丹阙身上的是伤不是病,因此忍住了不吭声。

伙计李五突然说:“傻子他哥说不定长得还真不错,你们看看傻子自己的模样也够俊的。他哥保不齐比他还好看。”

韩锦忙道:“就是就是!哥哥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才遮起来的!哥哥长得可好看了!”

伙计王七笑容猥亵地摸着下巴:“为啥不想让人看?难道你哥长得像个大姑娘?”

韩锦道:“才不是呢!”他闷闷地想:哥哥长得那么好看,所以要藏起来,只给锦锦看。就像哥哥的好屁股,也只给锦锦看,全是锦锦的!你们想都不准想!哼!

伙计赵八摸着胸口说:“哎哟喂我这心肝痒的哟,你们说的我真想看看傻子他哥到底长得什么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丹阙身上。

丹阙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只觉得羞恼。若是从前,这些人胆敢这样谈论他,他必定让人割了他们的舌头,戳瞎他们的眼睛。可是如今,他只能强按下心中的不满,冷冷道:“韩锦,回来。”

韩锦十分听他的话,一听他开口,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扒在桌边讨好地对他笑。

丹阙有些后悔今天出来用膳了。他当然不是想跟这些人相处,只是他一个习武之人,也不能总让韩锦伺候,他希望自己能赶紧恢复正常生活,所以今早临时起意自己出来了,没想到那些蠢货竟然敢对着他指指点点!而他会坐在这里接受他们的指点,正昭示了他今日的堕落!丹阙暗暗咬牙,压低了声音道:“快点吃,吃完我们就回去。”

韩锦一走,那桌人立刻讨论了起来。伙计王七说:“你们看看傻子那个哥哥,瞧他走路吃东西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普通人,好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似的!”

伙计李五马上道:“别说傻子他哥了,就说傻子,你们别看他傻,他那气度,那样子,跟咱也不像一类人啊!他们是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家道中落才跑到这里来的?”

伙计柳平说:“我估计也是,所以傻子他哥才遮着脸不肯给人看,是放不下面子,不肯跟咱们这种人为伍呢!”

伙计赵八说:“我就想看傻子的哥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样子,他要是站我面前,估计我还不乐意看,拿个黑纱一遮,就让人抓心挠肝地想看!什么模样,非得遮起来不给人看!”

伙计李五笑着推他:“想看你去揭啊!”

伙计赵八瞪他:“你难道不想看?!”

其实一群人都很好奇,互相调笑推搡了半天,赵八对李五说:“你要是能把他的帽子揭了,你欠我的那三十个铜板我就不跟你要了!”

李五听罢略一犹豫,拿起肉包子来咬了一大口,喷着包子屑道:“好,我去!”

那厢丹阙喝了一碗粥已无甚胃口,想回去,可看韩锦咬肉包子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又忍住了,打算等他吃饱了再回去。这时李五走了过来,把手搭在韩锦肩上,坏坏地笑:“傻子,听说你昨天缠着福伯要他做给他孙子的布老虎,把福伯吓得连房间都不敢回?”

韩锦立刻道:“哥哥已经答应做一个小老虎给锦锦了!”

李五说:“你哥哥对你真好。”

丹阙一见他走过来,脸就垮了下来,他听见李五叫韩锦傻子,心里别提多不舒服。韩锦的确是个傻子,但是那是他的小傻子,别的人凭什么叫他傻子?!这些愚蠢平庸的人连小傻子的一根头发丝都及不上!

就在丹阙腹诽的时候,李五突然大叫一声:“蚊子!”边叫边伸手往丹阙脑袋上拍去,准备一巴掌把丹阙的帽子掀飞。丹阙自然看出了他的企图,头向边上一侧,一掌向李五的胸口拍去。

李五还没碰到丹阙的帽子,就被他一掌拍中,“啊”地惨叫了一声,猛地向后退了数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时间,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人们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丹阙亦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韩锦的目光在倒在地上的李五身上打了个转,又挪回丹阙身上,这才发觉丹阙神色不同寻常,手掌微微发着抖。他立刻紧张地扑到丹阙身边,握住他颤抖的手:“哥哥?”

丹阙颤声道:“我的内力……”他拍出那一掌的瞬间,感觉到自己丹田处内力流淌。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被废了,要从头练起,可是现在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似乎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微弱的内力……难道韩锦并不是为了安慰他而骗他?!他只是伤的太重,才会觉得丹田虚空,他并没有失去武功?

韩锦惊喜道:“哥哥你恢复了?”

丹阙看着他开心的神情,亦觉喜上心头,有种失而复得的快感。他反握住韩锦的手,低声道:“痴儿,我们回去!”

他们走过已经被众人扶起来的李五身边,丹阙冷冷地看了这些伙计们一眼,心里愈发觉得他们卑微丑陋,暗道等自己恢复功力,这些人一个都没有活路。等他的视线转回韩锦身上,目光又柔和了不少,嘴角噙起一丝笑意,再不管那些人,牵着韩锦向后院走去。

李五不懂武功,刚才他被丹阙拍了一掌,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摔了出去。好在丹阙并没有恢复几分,所以他没有受伤。柳平赵八等人七嘴八舌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傻子的哥哥这么厉害?不是个病秧子吗?”李五揉着胸口,纳闷地说:“我也不知道,傻子他哥好像力气特别大。”

韩锦给丹阙输送了一阵真气以后就出去干活了,丹阙一个人留在房里打坐练功。他原本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习惯了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因此当韩锦告诉他他只是内伤太重的时候他根本不信,因为他自己感受不到自己的内力,就以为自己的内功已经完全毁了。他做好了最绝望的打算,既然三栾四十一岁的时候才到达巅峰,他决定也给自己二十年的时间,在二十年之内重拾武学并杀上入岭山报仇。没想到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坏,他根本不需要二十年!他只要用几个月的时间好好把伤养好,再花几年时间提高修为,他就完全可以夺回他失去的一切了!

卧床的这些天里丹阙一直在研究之前韩锦教给他的心法口诀,他已经把那一部分研究的十分透彻,确保自己绝对不会再一次走火入魔,于是此时立刻打坐运功,按照那心法练了起来。由于有韩锦给他的真气做辅助,他练得十分顺畅,不一会儿就感觉身体变轻盈了许多,整个人神清气爽,一改之前的虚弱无力。不过毕竟他的伤势只不过恢复了些许,他只练了一会儿就觉得伤口开始隐隐作疼。他已经吃够了心急的苦,知道此事急不得,自己还需要好生静养,于是脑袋往枕头上一躺,又开始睡觉了。

这一觉,睡了好几个时辰他才醒过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韩锦还在外面帮工没回来,丹阙心里想着他的小傻子,想的嘴角忍不住上翘。

想到韩锦,就想到那只令他伤心的布老虎。丹阙自然不会亲手给韩锦做一个布老虎,且不说针线活是女子的事,他一个提刀的江湖人士,昔日堂堂的魔尊,去做这些玩意儿,实在是抹不下这个脸面。可是韩锦就是喜欢,又认准了自己会做一个给他……

丹阙想了一会儿,从床下取出一套笔墨来,铺到床上,跪在床边作起画来。这套笔墨是他为了研究心法,让韩锦弄来的,原本是为了写字,所以只有黑色的墨。好在丹阙粗通丹青之术,昔日在入岭山上,练功闲暇之余就喜欢以作画来纾解胸臆。没多久,他就在纸上勾画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来。

然后丹阙拿起纸左看右看了一会儿,都不甚满意:这只老虎画的十分写实,想必韩锦是不喜欢的。

丹阙又提起笔,把老虎的眼镜涂大,花纹涂乱,脑袋上的王字加上一点。可是画完了以后还是不满意,索性将画作揉成一团丢开,重新铺了张纸作画。

过了好久,丹阙终于完成了他的作品。画上的小老虎脑袋圆圆的,眼镜大大的,鼻子小小的,尾巴翘得高高的,好像随时准备晃一晃。丹阙看着自己做完的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画的一点儿也不像老虎,却像他的小傻子,又无辜又坏,可怜又可爱。

画完了画,丹阙觉得自己腰酸背痛,毕竟身体还很虚弱,想叫小傻子来给他捏一捏、揉一揉。可是小傻子还没有回来,于是丹阙披上斗篷,自己出去找人。

一出门,丹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往常这个时候韩锦早就该回来了。他有些生气地想小傻子不知道又跑到哪里贪玩去了,紧了紧领子,出去找人。

后院里的工人们早已经各自散去回房休息了,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丹阙把整个院子走了一遍,厨房也去了,都没有看到韩锦的身影,不由得十分奇怪。他猜想韩锦可能和那些工人混在一起,于是便往通铺走去。可是到了通铺外,丹阙戳破窗户纸看了一眼,里面也没有韩锦的身影,心里便更奇怪了,又往后院边上的小院子走去――那个小院子里有间屋子,有时苗易住在店里,就是住在那间屋子里的。

丹阙进了院子,在院子里走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韩锦,于是他便走近了那间屋子。他有些怀疑韩锦又偷偷跑出徐记上街玩了,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会在这里找到韩锦,可是一靠近苗易的房间,却听里面传出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其中有一个声音就是韩锦的!

丹阙一惊,立刻走了上去,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孔,凑上去偷看屋里的情景。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丹阙立刻倒抽了一口了冷气,浑身的鸡皮疙瘩炸了起来,手用力握成了拳头――屋子里面,韩锦和苗易两个人,坐在床上,裸裎相对。

28、第二十八章

其实要说起韩锦为什么呆在苗易的房间里,罪魁祸首还是一只布老虎。

他做完了活计,正要回屋,苗易过来了,笑嘻嘻地挡在他面前:“锦锦,您想要不要布老虎?”

韩锦这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地想着福伯的那只布老虎呢,他原本对苗易是爱搭理不搭理的,可是听了苗易这句话眼睛立刻就直了:“小老虎在哪里?”

苗易摸了摸他的头,这回他没有躲,拽着苗易的衣袖不停地问:“小老虎在哪里?在哪里?锦锦要见小老虎。”

苗易牵起他的手道:“想见小老虎就到干爹房里来。”

于是韩锦就顺从地跟着他走了。

进了苗易的房间,韩锦立刻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小老虎在哪里?”

苗易的屋子里烤了好几个火盆,一进屋就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苗易把外袍脱了,只剩下一件衬衣,对韩锦说:“锦锦,你热不热?热就把衣服脱了吧。”

韩锦已经被烤得满头是汗了,叫着热死了热死了,利索地把衣服扒了个精光,撅着屁股跪在床下继续找。他正找着,突然感觉屁股上被人摸了一把,立刻捂着屁股跳了起来,戒备地看着苗易:“你为什么摸锦锦的屁股?”

却见苗易从衣服里掏出一只布老虎,在他眼前晃了晃。

韩锦立刻忘记了被人摸屁股的事,惊讶地大叫一声,扑上去从苗易手里夺过了那只布老虎。苗易原本想逗他玩,趁他扑过来的时候把手抽走不让他拿到布老虎,没想到韩锦的身手快如闪电,只一眨眼,手里的布老虎已经被他抢走了。他愣了一会儿,把还停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轻轻咳了一声:“锦锦喜欢吗?”

这只布老虎却不是福伯亲手做的那一只,而是苗易从街上买来的。这只布老虎长得规规矩矩,两只眼睛一样又大又圆,脑袋上顶着一个王字,金线绣的胡子,龇牙咧嘴露出锯齿状的牙齿,又威武又可爱。可是韩锦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不是那只小老虎,这只没有福伯的小老虎好看。”

苗易拉着他在床边坐下:“为什么没有福伯的那只好看?”

韩锦撅着嘴道:“就是没有那只好看!”

“好好好。”苗易又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只布兔子来:“锦锦不喜欢小老虎,喜不喜欢小兔子?”

韩锦一看见小兔子,立刻伸手去抢。这次苗易有了准备,只给韩锦看了一眼就死死抱在怀里,生怕又叫韩锦给抢去了。他说:“锦锦陪干爹玩游戏,干爹就把小兔子和小老虎都送给锦锦。”

韩锦忙道:“玩什么游戏?”

这时苗易把衬衣也脱了,伸手把韩锦的一只手捞过来,放在自己掌心里摩挲:“听福伯说,锦锦问过他,什么是命髓?”

韩锦立刻好奇地问道:“是呀是呀,命髓到底是什么?谁都不肯告诉锦锦!哥哥说,流了太多命髓,人会死的。”

苗易强忍着笑意,道:“命髓其实是个好东西,要是人喝了,滋阴补阳,强身健体。”

韩锦“呀”了一声:“可是哥哥不让锦锦喝,说流掉一点,也没关系。”

苗易愣了愣,不知道这对兄弟到底是怎么相处的,病哥哥都教给傻弟弟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傻弟弟有趣的简直可笑。他看着韩锦英俊的脸庞,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韩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