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被欺负!(下)(1/1)

“恐怕先生要失望了,我非新党,也非旧党。只是觉得,新法似乎不如想象中那么好。来永兴军,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恢复古制,来达到新法想达到的目的。”刘瑜并没有一拍即合,因为这玩意,并不是他一说自己是旧党,然后司马光就会相信他是旧党的。

司马光想了想,端起茶来:“容老夫想想吧。”

刘瑜笑着起身行礼告辞。

接下去的日子,就是司马光极为快意的时节了。

富弼来到京兆府,叫刘瑜过去,第一件事,就是很好奇地问道:“君实竟能理清枝节,引蛇出洞,查出许多的贪官?这中间,你从中协助,帮了他大忙吧?”

“回富相爷的话,小子真没有。”

“噢?”富弼就有点不敢相信了,拈须沉思起来,难道之前,没有看到司马光,有提点刑狱,断案之能?

刘瑜起身长揖道:“小子把所有证据都搜集齐全,分门别类之后,列了节略;又将涉及亏空常平等仓的官员人等,如何作案,如何谋利,何时何地,何人说何话,在场者姓甚名谁,一一理清脉络,列了节略;又将上门行贿人等,礼单等件,一一分类,列了节略;再将财物,也同样分门别类,买了库房,按贵重不同存放,建了目录,列了节略。”

说到此处,他方才起身道:“如此之后,将其交与涑水先生。”

富弼听着缓缓点了点头,半晌抬头道:“听说君实要用手杖打你?”

“是啊,富相爷要给小子作主。”

富弼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不对的,老夫会说他。你且过来,老夫说与你知。”

刘瑜行近了,富弼兜头一巴掌就往后脑勺抡了过去,连接扇了四五下,才解气地道:“哼!你以为是桑家瓦子说书么?在老夫面前,竟敢这么一惊一乍?你下次若不好好说话,却便不是这样!”

嘴里说得严厉,其实却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侍立在富弼身后的富绍京,暗暗给刘瑜递了一个佩服的眼色。

能让富相爷客客气气说话的人,很多。

富弼是有这修养,无论是老夫也好,门前小吏也好,他都能客客气气,轻声细语。

但能让富相爷有兴趣动手扇的人,那还真不多了。

至少他那些孙辈都没这待遇,富绍京看着,也就刘瑜有这本事。

刘瑜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拱手道:“是、是,下次富相爷摔杯为号,左右涌过五百校刀手,将小子斫成肉酱!”

“汝这皮猴!是要气死老夫么?好好说话!”富弼没好气骂了一句。

刘瑜笑着在下首坐落:“真要好好说话?”

看着富弼又要吹胡子瞪眼睛,刘瑜也不敢再玩,老老实实说道:“涑水先生就只能干这事。”

“不是我受了富相之托,决心做出一番事业来。而是这事让涑水先生去查,只怕其中无数冤案假案。”

刘瑜说到这里,就冷笑起来:

“毕竟他能四五次上奏,乞罢刺练勇,为何不组织练勇?有说不利生产,有说扰民,核心是不要让敌国惊诧!这人根本就没有基本的逻辑吧?敌国打草谷都来掠人掠物了,有练勇还能抵挡,连乡勇都不练,好好种田,然后被打草谷时,就敌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么?”刘瑜是越说越激动。

富弼听着不动声色,刘瑜说到后面,富弼还是轻咳了两声,见刘瑜没有停下的意思,不得已开口:“就事论事,不要刻意中伤司马君实。不要借题发挥。”

“他身上唯一的亮点,就是不爱钱,私德无亏。”刘瑜深吸了一口气。

“我西来之际,就清楚了,得让他发挥亮点。要不然的话,他把精力放在对付我这个问题上,到时便是富相爷,您老人家也总不能时时为我出头吧?再说了,若是西夏、辽国来人,找上涑水先生,如把我刘瑜干掉,两国免起刀兵,富相爷以为,涑水先生当如何?”

刘瑜苦笑着摇了摇头,没等富弼开口,就不客气地接了上去:“为了让他国感受大宋仁厚,弄死个把刘瑜,值当什么?所以,我还是给他找点事做吧,反正把一切都料理好,他也不太可能出错,又有成就感,这样大家都好。”

富弼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方才睁开眼睛道:“你倒说的尽是心里话。去吧,你放心,老夫教你西来,必定不会教君实害了你的。不过子瑾,有些事,不要操之过急。去吧。”

刘瑜起身,行了礼退了出去。

富绍京把刘瑜送出府回来,却就听着老父亲向他问道:“你以为如何?”

“刘子瑾之虑,也不能说空穴来风,孩儿以为,他这么考虑,也没什么不对的。”富绍京小心的回话。

富弼看了自己儿子半晌,长叹了一声:“你终归太过忠厚。以后,结好刘子瑾吧。”

“他哪里是自保?他是在布局,老夫和官家,许他一年之期,他就在布局,要让司马君实没法在永兴军呆上一年!”

富弼这当过帝国几十年相爷的人物,他的眼睛可毒得要命。

一眼就看穿了,刘瑜并不是如他所表现的,那么激昂,那么愤慨。

刘瑜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冲动的结果。

“不然的话,这一年里,他在永兴军路搞得风生水起,司马君实身为经略安抚使,如何安置?刘子瑾着眼极远,他和章七意气相投,确有些性格上的相似。只不过他比章七眼光更远些,更能隐忍,更擅布局。你一定不要去得罪刘子瑾。”

“孩儿领命。”富绍京听得一颈的汗水,不是富弼说开,他一时真没有想到那么远。

而接下来,就是司马光极畅快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