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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多嘴。今儿那白老二要收拾土山的时候,咱做个外人你瞎参合个啥?要真是打起架来,看你咋办?”

“土山平时就对咱好,他有难的时候咱也得伸伸手帮帮忙。这才叫义气。你没瞅见么,就他们家那几个熊包还真能把土山给打了,我也知道打不起来,就是干吼两声。就是真打起来,你说说这白家庄里里外外的咱怕过谁?”

“说得也是,咱们兄弟俩在那里,借给他们十个胆子,凉他们也不敢。”

白大川说道。

在路上,山子说道,“哥,过些日子我给土山说一声,让他也给你安排职务。领国家的工资。”

“能成么?我觉着现在就不赖。”

说着,把兜里的那几张钞票握得更紧了,在村委会里干了个把月了,这是他第一次拿到钱,手心里都冒出了汗,“你给他说说去,要是也能象你一样当个官那就更好了。”

“成!我明个就问问他的意思去。”

夜黑无月,伸手不见五指,兄弟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这条路虽不平整,他们却也走了几十年了。即使闭着眼都能到家,所以走起来也快得很。他们都急着向各自的婆子报喜去呢。

不过,从白土山家到他们家也的确有一段距离。走着走着,山子又找到了话头,说道,“哥,我琢磨好了,我家一个娃,你家两个男娃一个闺女,村里规划的时候那些庄子紧着咱们挑,我要一片儿,你家要两片,咱俩家还挨着吧?”

“哥都听你的。”

白大川说道,“你找到好差使了还不忘记哥,哥感念你的恩呢。”

“哥这话见外了不是。咱兄弟俩谁跟谁呀,咱俩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兄弟亲兄弟亲打断了胳膊还连着筋。”

山子道,“咱兄弟俩以后在这村里也牛气了,更没人敢招惹招惹咱们。”

“说的是,说的是……”

算来那白大川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现在心里兴奋得厉害,就象是新娶了个大姑娘一样。激动得都不知道该如何给兄弟说话了。

就这样,兄弟俩有一句没一句的,不大一会功夫便到了家。他们还在同一个院子里面住,进了院子后便回各自的屋去了。

山子进了屋,他媳妇和他儿子正守着他新买的彩电看得入迷。竟然没有发觉山子都已经进来了。

无奈之际,山子撤开了嗓门叫道,“都他妈得看电视看迷瞪了,老子进门老半天了也不招呼一声。”

山子媳妇扭头一看见是山子,扭过身劈头就问,“这一次又拿了多少?”

山子把钱掏了出来,递给他媳妇,说道,“自己数!”

山子媳妇倏地接过了,那手指蘸了唾沫就去数,就那几张票子数了一遍又一遍,一连四五遍,而后才抬头惊喜道,“呀!八百块呢!”

看媳妇如此的高兴,山子得意之极,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指着自己那张脸,说道,“来,亲一个。”

山子媳妇也不害臊,立起脚就朝山子脸上啵了一口。这让山子很受用。扭过头对他的儿子白东亮说道,“亮子,快上床睡觉去!”

白东亮却有些倔强的说道,“不吗?这一集我还没有看完呢!”

山子媳妇也说道,“这电视买来还没有几天呢,你就让他看一看吧,演得不错呢!”

山子不管,走过去一下子把电视给关了,说道,“看啥看,明天上不上学了,快滚到床上睡觉去。”

看他爹把电视给关了,想再开的话已经是不可能,于是就嘟囔着嘴上了床。

戏班走后,白强与彩虹在今晚又要回到以前的屋去睡了。

换好了一床新被褥,彩虹正在家里满心欢喜的等待着白强回来。不过,她也没有闲着,孩子的预产期在夏天,从今天开始,彩虹就在为肚子里的小宝贝做衣服了。还是在做姑娘的时候,她的母亲就教过她一些针线活,荒废了几年竟然还可以把这技艺重新给拾起来。

坐在床上,拉灭了大灯,打开了床灯,光线不是很亮,甚至有些昏黄,但这足以让有一双明眸的彩虹看得清楚了。她给未出世的孩子做着小衣服,缝得很密很细,白强说他想要个男娃,彩虹也想这头一胎就是个男的,而今计划生育管得严,若第一胎是女的,生第二胎的时候,那需要交很多的钱。做为白家的媳妇她有给白家传递香火的义务。不过,不管是男的女的,那都是她的骨肉,都会是她最贴心的人,她会把她全部的爱给他她)她也会把她全部的期待给他她)父母对孩子总有表达不完的情与爱。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时不时的她还会抬头看看窗户。她在等待丈夫的归来,白强听了她的话去向那白土山辞官,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也是一种甜蜜的等待。

就在彩虹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的时候,她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白强见了彩虹这副模样更是觉得有愧于她,都不好意思与她的目光相对。这让彩虹觉出了不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疑惑道,“咋了?你没给那土山说?”

白强依旧不敢正眼去瞧彩虹,说道,“说过了,可可他们不放我。”

彩虹不信,说道,“只要你坚持说不当了,他们咋会不放?”

白强着实说了而彩虹却不信他,这多多少少让白强有些生气,他道,“我说我不当这会计了,他们听了都还笑话我呢!”

说着,白强就脱去外套准备上床去睡觉,把外面的衣服脱了要往椅子上放时,却从上面掉下一沓东西来。白强急忙弯身去拣,却还是让彩虹给看见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抬头看白强时,白强再把那物往身后藏却都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彩虹作色道,“咋咋又带钱回家了?”

白强道,“我不想要,可他们非要给的。这是唱大戏后剩下的钱,村委会里面每个人都有一份的。”

说着,白强拿出来就要把它交给彩虹。

彩虹却不接,只是有些丧气的看着它,道,“还是在做姑娘的时候,我爹给我说钱是害人精,我不信。钱要是害人精那为啥大家都还没死没活的挣钱,现在我明白了,钱和钱不是一回事。不管是卖菜的时候还是粜粮食的时候,就是挣再少的钱,拿在手里也觉得塌实。可你手里的那些东西,我一看到心里就发憷……”

说着,彩虹就觉得胸口里恶心,一阵干咳之后弯身要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白强知道彩虹表面上不气,但心里面却是气得厉害。看她又要呕吐怕会动了胎气,想要生气却又不敢了,走了过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说道,“虹,你可别气着了,你要是气着了一下子就会气着俩。”

彩虹抬头看白强,方才呕吐时所产生的痛苦还没有退却,她皱着眉头说道,“强哥,我不是非要逼你这么做,不知怎的,最近我老是心慌得厉害,一想到你做的那些东西,我这心就不安生。怕你会出事。去年那白得柱不就是因为这事被你们哄下台的么!要是再有人把你们给哄下台该咋办。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这家可就要散了。你磨不开面子的话,明天我找他们说去。”

看到白强手里拿的那些东西,又有了新的想法,咬咬牙说道,“强哥,咱把钱也退给白土山,咱不是一分都没有花么,全给他,这样一来就一青二白啥都不怕了。”

“啥?”

白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那咋行,过了年咱不是还要用这些钱来买三马车么?退给他算是咋回事,那不显得咱更绝情了么?土山哥对咱家也是不错的。”

“这些钱,咱在手里拿着也不敢花,咱娘不是说了么?现在是她当家,咱要是用到钱的时候就管她要。”

彩虹说道。

“可……”

看彩虹说得头头是道,白强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了,“要去你去,说了几次都被堵了回来,我是不好意思再给他说这事了。”

彩虹想了想,坚定地说道,“好,我去就我去。”

白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看着彩虹,说道,“虹,你还真要去啊?”

“你不去,那就只能我去了。”

彩虹道,“你们男人怕丢面子,我们做女人的可不怕。”

蛮村 第86章 买车

吃过早饭,彩虹把锅碗刷干净后,都放进壁橱里,拿笤帚把地给扫干净了,才解下围裙。回自己睡的屋洗了手脸,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又换了件体面的衣服。不知是那衣服缩水了,还是自己长胖了。许久不穿,穿到身上时竟有些紧身。彩虹低着头拽着下衣角说道,自语道,“这衣服还是咱们结婚的时候穿的呢。那时穿着正合身,现在穿着咋有些紧了?”

白强坐在床旁剔牙,看着彩虹,他有些让人不知所谓的笑着。

这样的笑让彩虹感觉莫名其妙,也上下打量着自己,说道,“咋了,你笑啥?”

白强笑道,“那里是缩水了,咱那娃在你肚里一天比一天大,是把你的衣服给撑着了。”

彩虹仔细一瞧,可不是吗?这是一件束身的衣服,特别是在腰部,束得更紧。脱了衣服在晚上睡觉时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腹鼓了起来。彩虹道,“亏你看见了,要是这个样子走在大街上,那真是太丢人了。”

白强站了起来,说道,“你挺个大肚子还要去做这事,别去了,让我去吧?”

彩虹却说,“那土山掉的心眼都比你多,你就再去一次的话那也是白去。还是我去吧。”

说着彩虹就把身上那件脱了下来,从柜子里重新翻出来一件宽松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这时再上下打量着自己,虽然臃肿些至少觉不出箍肚子了。走到床旁,从枕头底下把那些钱拿了出来。

毕竟也算是挣来的,白强有些舍不得,说道,“虹,这会计你说不让我当我就不当了,可这钱三千多块呢,咱就留着吧?”

彩虹却说,“这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咱俩以后好好的干,多少钱都能挣回来。”

“可”白强吞吐道,“这么多咱啥时候能挣得来!”

知道白强心眼小不情愿把这到手的钱再交给白土山,也不想再劝他了,就说道,“强哥,你先和爹一块去地里干活吧!我去给他说了就回来。”

说完,风也似的走了,似乎一点也不给白强回旋的余地。

白强跟着出了门,在她背后喊道,“地里风大,你回来后就不要去了。”

彩虹没有回头,白强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白老汉从屋里出来,问白强,“她这是要干啥去?”

白强道,“她去白土山家帮我把这会计给辞了。”

白老汉说道,“辞了好。当这样的小官挣不了啥钱,还不如自己做个小买卖呢!”

白老汉那里知道白强因为当了这几个月的会计,已经挣了数千块了。

白强看到院子就白老汉一个人,就说道,“爹,今儿我还有事给你说呢?”

“啥事?说吧!”

白老汉说这话时,那孙寡妇从屋里走了出来。

白强想起昨晚彩虹给他说的那些话时,却不开口了,说道,“天儿不早了,还是去地里说吧。”

彩虹来到白土山家的时候,白土山正蹲在门口刷牙。就在他刷牙的时候意识里觉得有个倩影向他这边移了过来。抬起了头去看,惊得差一点要把满嘴的泡沫给咽到肚子里去。睁大眼去看,甚至用手揉了揉,他怕自己又是在做昨夜的那个皇帝梦。等他觉察到这不是梦了,就赶紧用搭在脖子上的手巾去擦嘴。

看着白土山那有些夸张的表情,彩虹却是一脸的漠然。她似乎已经习惯白土山这样了。说道,“土山哥,我替强哥来找你有点儿事。”

“来来来!屋里说去,屋里说去。”

看彩虹不动,热情的白土山就要去拉彩虹。彩虹却往后撤了撤身子好不让他碰着自己。白土山也知趣,道,“有啥事咱屋里说去,一大早的外面多冷?”

白土山进了屋,不得以彩虹才跟着进去了。

彩虹才跨进门口,结果就听见“啪”地一声。白土山就骂,“你急着投胎哪!”

以为在说自己,吓得她赶紧收住了腿,一动不动。愣了一会儿才发现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他的媳妇白娇凤。

白娇凤并不服气,说道,“我走得好好的,是你慌慌张张地把碗给碰掉的。”

白土山却耍起了赖皮,说道,“碗在你手里,你要是抓紧了它能掉?”

又说,“你吵吵恁响干啥,是不是还想把你二叔招来收拾我?”

一听白土山这么说,白娇凤就不敢吭声了。蹲下来就去拣地上的碎瓦片。

回头看见彩虹就在门口处站着,就换了一副嘴脸,嬉笑道,“我这婆子又傻又笨,要是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又说,“走,咱去堂屋说话去。”

彩虹却依旧那么漠然,说道,“不用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白土山也爽快,道,“说吧,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就肯定帮。”

“忙到是不用帮。”

彩虹如是说道,“前几天强哥已经和你说了不想当咱村的会计了,我这次来也是说这事的。”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那些钱来,道,“这些是我们家不该得的。放在家里也觉着不踏实。还是还给你吧。”

说着,就把那些钱放到了距她最近的那张桌子上。

白土山知道彩虹是为什么来的了,那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有些明知故问,说道,“你这是做啥?”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拣瓦片的白娇凤,又道,“咱咱回堂屋好好说说了。”

“土山哥,不用了,我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

彩虹说道,“过了年,我们想做个小买卖。不想让白强当这会计了。”

“当得好好的,为啥不当了?”

白土山道,“再说了,就是你们做买卖他也能当会计呀。咱们又不用天天往村委会跑,我还想着村规划以后,把我那卖菜的行当也操持起来呢!他要是走了,我找谁去顶他,你看看咱这村委会里,咱村里哪一个是喝过墨水的。”

彩虹铁了心让白强不去干,说道,“土山哥,您忙您的吧,我回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

走到大门口处的时候,白土山才追上了她。急急地说道,“彩虹,我我白土山就那么讨人厌吗?”

彩虹还不清楚白土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就说道,“土山哥说哪里去了,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又说,“不用送了,您回吧。”

彩虹回到家换了身旧衣服,从耳房里拿了把铁锹就出门准备去下地了。

今天要去张坟浇地,那块地离家很近,不用骑车走路的话十多分钟就到了。

在胡同口,吴桂花正守着自家的小卖部晒暖,见了彩虹就热情地打招呼,道,“侄媳妇,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彩虹停了步子,朝向吴桂花说道,“爹和强哥在地里浇水呢,我看看去。”

吴桂花道,“这过完年才几天啊,二月二还没到呢,你们家就开始忙活了。昨晚上二哥还来我家和建设说这一季的雨水好,不用浇了。”

彩虹道,“建设叔说不想浇了,可我爹还是觉得浇一水的好。昨天我爹去地里的时候,看到王大妈家在浇,现在用的就是她家的潜水泵。”

“这样哦。那你去吧。”

吴桂花说道,“肚里还怀着娃呢,可不要把自己给累着了。有多少个月了?”

彩虹说道,“五六个月了吧。”

吴桂花又问,“那这些天是喜欢吃酸的还是喜欢吃甜的?”

彩虹不知吴桂花所问何意,直接说道,“这又不是在饭店里,家里有啥就做啥,哪有得挑。婶儿,你为啥这样问?”

“我的傻闺女,这你都不知道酸男辣女,酸男辣女嘛!你没听人家说喜欢吃酸的就一定生男娃,要是喜欢吃甜的那保准就是个女娃。我怀小玲、军儿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吴桂花说得神乎其神,而彩虹对这些颇为感兴趣,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几步,好和吴桂花靠得更近些。

彩虹说道,“是这样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那我们明天卖菜的时候就在集上买些山楂回来。”

“哪用去集上买啊!我店里都有一些的,你要是要的话……”

“不了,不了。”

彩虹赶紧打断了吴桂花的话,说道,“我这是要去地里呢,等下地回来了,再来咋再来买吧。”

“侄媳妇说的这是哪里话,要是没你家白强,我和你建设叔来还出不来呢!你要是真想吃的话,晚上我就给你们送去。”

吴桂花这么说道。

彩虹看着手里的铁锹,才知道已经和吴桂花唠了半天的嗑,可她这是要去地里干活去的,说道,“婶,你看这日头都在头顶上了,我得赶紧下地去呢,要不他们就等急了。”

“去吧,去吧!”

吴桂花站起来说道,“你怀着娃就去地里干活了,你那刚进门的婆子呢?”

“她”彩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说道,“她也在地里呢!”

说着,扛起铁锨就向村外走去。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这多嘴的吴桂花嚼舌头根。

于是吴桂花就继续在太阳底下晒暖。

这才过完年,热热闹闹的一个村一下子变得清净了许多。年轻的大都去外面打工了,年长的也去地里忙活了。除却若干个名副其实的懒汉和那些个连走路都觉得吃力的老人以外。这村里的确是少人晃悠了。

在这和煦的阳光下,等不来生意,就那招人烦的王大妈也没有来,吴桂花上下眼皮打架,正昏昏欲睡时,却有人来上门了。

“妹子真是好福气啊,守着聚宝盆睡大觉呢,就不怕过路的给偷了?”

那是孙寡妇的声音。

吴桂花觉得甚是奇怪,刚才彩虹明明说孙寡妇去地里了,怎么才眨眼的功夫就冒出一个大活人来。说道,“大嫂子说的是哪里话,我这儿哪里是聚宝盆,全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扔在路上别人都不会弯腰去拣呢!”

又说,“这样晴朗的天,你不是去地里干活了么?咋又回来了?”

“谁给你说我下地干活去了,我一直在家陪着我闺女呢!”

孙寡妇说道,“彩虹就像是成心和我们母女俩过不去似的,她做的饭难吃死了。我闺女没有吃饱,这不,她哭着嚷着要吃方便面,我就来你这儿了。”

在村子里吃方便面被当作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亲戚朋友间送礼物时常送一箱方便面。

“可刚才你那儿媳妇明明说你去地里了。这闺女,不知道给我编这瞎话做啥?”

吴桂花说着,和孙寡妇一道进了屋。

“还有啥?她这是在你面前笑话我呢!”

孙寡妇恶狠狠地说道,“我就知道,见面时给我个笑脸,背地里指不定会说我什么呢!”

看吴桂花在柜台后给她拿方便面,就说道,“两袋,两袋就够了。”

吴桂花就从货架上拿下来了两袋,转向孙寡妇时,说道,“不会吧!我觉着彩虹不是个那么有心计的人。”

孙寡妇在接那两袋方便面时,俯在吴桂花耳边,小声嘀咕着,“不在一个屋檐下,你是不知道哦,她精得很呢!见了面左一个娘右一个娘叫得比蜂蜜都甜,可背地里和她男人总说我坏话,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说完了这些,直起身大声道,“那大妹子我走了。”

“这……”

吴桂花从柜台旁绕了出来,叫住了孙寡妇,“这、你看”吴桂花指着孙寡妇手里的那两袋东西,又摊摊手,语无伦次着。

孙寡妇回过头见吴桂花这般模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的样子,笑着说道,“哦,哦光顾着说话,都忘把钱给你了。”

说着就把钱掏出来了给吴桂花。

这到让吴桂花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不过却还是接住了,拿在手里看了看,钱正好够,就说道,“那那我就要了。要是自家产的,你拿多少都没得说。这也是大老远的从县里进的货。”

“知道,知道。”

孙寡妇表情有些夸张地说道,“你和建设兄弟进派出所的时候是让我家白强说的情,彩虹给我说还花了家里一千多块钱呢。过两天我想去市里带我家春梅瞧瞧病……”

孙寡妇这么一说,吴桂花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说道,“这不是才回来没几天吗,到了晚上我让建设给你们送去。”

看那孙寡妇走了,吴桂花脸上才浮现出轻蔑来,心里嘀咕着,我这是犯那门子迷糊了,听那王大妈的话,招这样一个女人给老汉。

彩虹这一次去地里,也不全是为干活,昨天晚上和白强商量了大半宿,他们准备今天就去给白老汉要钱买车。而这事一开始不好在家商量,唐突地提出来的话不知道那孙寡妇又会说些什么。毕竟不是自己当家,小夫妻俩就想先向白老汉探探风。当然,这是彩虹出的主意,白强还没有这样的心思。

这一日天气特别晴朗,这儿一朵那儿一朵,仰望天空有寥寥几朵白云点缀着蔚蓝色的天幕,候鸟还没有飞来,或许它们正在北飞的路上。少了它们飞来飞去的身影,少了它们啁啾的喧闹,这时的天空的确是有些单调。不过,大地之上却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平整的大地上是一望无垠的麦苗,低低的、矮矮的,仿佛青草,但是一排排,一垄垄的,要比那些青草要整齐得多。经过一季的冬眠,它们开始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苏醒过来。就象是一队队英姿飒爽、精神抖擞站着军姿的童子军。

听到的是呼呼的春风,看到的是满野的春色,嗅到的是迷人的春味,感到的是盎然的春意。大自然的感召力是巨大无比的,它能使情绪低落的人变得高涨,它能使消沉的人重新激昂,它能使陷入绝望的人萌生出希望。

就连村人们在地里忙活,彼此打招呼时都带着笑,看到那绿油油的麦苗,看到那树枝上新生出的枝芽,都觉得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

彩虹走在田间的小道上,一脸的微笑。这个女人本就爱笑,况且笑也是所有美丽女人的特质。两旁的田地比中间的道路要高出一尺多来,彩虹就象是在一个浅沟里行走。看不见脚,远远地看这使得她的身影飘逸得很。微风吹来,身体里就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与能量。她走得更带劲了。

白强在路的这一边,拿着铁锨看着地头,以前就说过这样的地最好浇,不挡水。一般只需两个人分别在地头上看着就可以了。

看见彩虹也扛着一把铁锨过来了,白强有些嫌怨,说道,“不是给你说地里风大,不用来了么?”

彩虹却道,“今天暖和,不碍事的。我让你给咱爹说的事你说了么?”

白强说道,“这才多长时间,还没有来得及呢?”

彩虹道,“我在这边看着,你给爹说去吧!”

“好吧!”

白强拿起了铁锨要往前走,可这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就禁不住问道,“你给土山咋说的,我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去村委会了?”

“我把钱放到他家桌子上,就给他说你不当这会计了。”

彩虹说道,“他也没说啥。”

“哦”白强觉得遗憾,不过仍旧没有说什么,实际上他并不想辞掉这做会计的职务,不过更不想违了这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女人的意愿。知道自己不再是跟着白土山风风光光的大会计了,心里着实觉得憋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低着头向白老汉所在的那块地头走去。

白老汉蹲在地头抽烟,在这边就看到彩虹来到了地里,见白强过来了,劈头就问,“咱爷俩就能做完的事咋让你媳妇跑过来了?”

白强说道,“我不让来她非来的。我们有事给爹说。”

这时候,听到彩虹在地那头喊,“水浇到头了!”

“有啥事不能在家说?”

白老汉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掐灭烟站了起来,用铁锨在未浇的那地头上挖了一个口,然后又把土倒在已浇的那个地头的缺口处。做这个有大半辈子了,白老汉娴熟得很,不用费什么力气三两铁锨就把那缺口给堵得严实了。井水顺着浇道自然的流到了另一块地里。

忙完了,抬头去看时彩虹正向他这边巴望着,把那铁锨使劲插在了地上,就对白强说道,“有啥事,说吧!”

白强道,“其实也没啥,就是年前那些事。咱家那匹老马眼瞅着拉不动货了,我和彩虹合计着买辆机动三马车。忙的时候就不用老借建设叔家的车了,就是在闲的时候也能用它做些小生意。”

白老汉道,“买吧,早就该买了。得多少钱?”

白强道,“后村的那个被别人给买走了,一时又找不到别的卖家,我和彩虹合计着咱也别图着省钱了,要买就买新的吧,虽然贵一些但是不会出啥毛病,而且用的时间也长。”

白老汉借白强说话的当,猫着腰又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又吐出烟雾来,望着前方,这广阔的田野能让人的视野无比的开阔,说道,“只要咱家能出得起钱,咱就买。出不起就借。”

白强喜道,“彩虹也是这个意思,我以前就打听过了,一辆十五马力的车得五六千呢,咱家能出多少就出多少。要是不够的话,彩虹说还能去她娘家借一些来。”

“行!”

白老汉说道,“现在咱家有个三千多不到四千吧,晚上回去好好商量商量。”

白老汉在说这些话时,底气有些不足。“三千多不到四千”具体是多少他也说不清楚,因为钱不在他手里。那孙寡妇来白家没几天就当上了掌柜,这也确实是她的能耐。

那口机井在距这块田地约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从潜水泵里流出来的水顺着那条一尺宽的细长浅水沟流到了田里,汩汩的响,那是人造的溪流。

白老汉看白强没有走,又看他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问道,“咋啦?”

白强道,“今儿一早,虹去了土山家,我这会计当不成了。”

白老汉知道彩虹怂恿白强辞去这会计的职务已经是有些日子了,不曾想今日竟做成了此事。不过,对彩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他是不知道的。却也不想问,好些事他都觉得自己还是少知道一些好,不知道的话就不用操心。说道,“彩她让你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现在家里没什么难事,你们好好干,咱这日子会越过越滋润的。”

“哎!”

白强应着,又说,“爹,那我去地那头了。”

白老汉摆摆手,说道,“去吧。”

白强扛着铁锨走出了几步,白老汉却又叫住了他,说道,“给给你媳妇说别在地里了。这里风大,这活咱俩干就行了,让她快回家吧!”

“哎!”

白强没有回头,只是应了声就继续向前走。

看白强回来了,彩虹急急地问,“爹说啥?”

白强说道,“还能说啥,答应了。”

又说,“虹,就你心眼多,这事在地里说和在家说一个样。咱家的钱都在咱爹手里呢,管那寡妇啥事?”

“你知道个啥?”

彩虹数落道,“这事咱得给爹说了,探探他的口气才行。你问了么,咱娘过门以后有没有把那两千块的嫁妆钱给咱爹?”

白强摸摸后脑勺,说道,“这我倒是忘说了。”

转而又说道,“不过爹说过了,家里现在没啥大的花销,有多少钱就出多少钱。还说晚上再好好谈谈呢!”

听白强这么说,彩虹皱紧了眉头,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爹是同意了,可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好整。”

白强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因为这边的水已经流到了地头。白强扬起了铁锨喊道,“爹,到头了。”

那一边白老汉听到后就开始弓身挖土改水道。

白强说道,“虹,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和爹就行了。地里的风大,别把你给冻着了。”

彩虹道,“那拔潜水泵的时候用不用我来了?”

白强道,“这是王大妈家的机器,浇完了地她家人就会来,你不用来的。再说了,现在你这身子板咋能干重力气活。”

彩虹在这里又呆了一会儿,觉得的确无甚事可做,于是就回了家。

回到家里,就从屋里搬个草墩到院子里,开始做起衣服来。

坐在屋檐底下受那和煦的春光照着,彩虹低着头去缝制那件可人的小衣服,那太阳就在她对面,把她照得身上仿佛泛起了光。不过,这小院里并不清净,一会儿是鸡鸣,一会儿又是鸭叫,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那种,不是大合唱,况且这是在白天,所以也不觉得吵。偶尔还会有别家的鸡、鸭来串门,彩虹也没有心思去撵它们。只要是不进屋里,就任由它们在院子里自由活动。

缝完了最后一针,彩虹用牙把那细线给咬断了。用双手把那衣服给掂起来,才几天的功夫,一件小褂子就已经做好了。夏天穿的衣服料子薄的很,阳光通过那衣服射进来,弄得彩虹直晃眼。于是就眯着眼看,同时也在想,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穿上它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看了好久,也想了好久,彩虹才小心翼翼地把它给叠好了,宝贝似的把它放到了箩筐里,就像是自己的娃已经穿上了这件衣服,而他睡着了彩虹把他放到床上去一样。彩虹还想去做一件小肚兜,拿起了一块布料就要动手去做。不过,她又想这不是急于一时要做的事情,抬头看看天,该是到做中午饭的时候了。于是就把那装满了针头线脑、衣服碎布的箩筐放到了旁边的草墩上。然后起身回厨房做饭去了。

孙寡妇领着白春梅到外面玩去了。这时也回到了家,不知道憋了多长时间,那孙寡妇一进家门就急急的进了茅厕。留白春梅一人在院子里玩。

白春梅已经十八岁了,生得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