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1/1)

多大点事。

他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个塑料袋,套在手上反手把那只猫尸装进了袋子里,从二楼的窗口外直接投进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动作精准。

十分干脆利落。

他妈拿了个拖把过来拖地,还揪着这件事不放,絮絮叨叨地说:什么多大点事,不知道得罪了谁呢,特意杀了只黑猫丢在我们家门口晦气,本来还以为最近要转运了,没想到啊

她话中带着深意,本来打算回房的怀酒忽然顿住了脚步。

半响的沉默后。

他转过身,目光中带着最后一丝试探,房子写你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

怀母竖起了耳朵。

怀酒说:既然要买新房子,那就提前说一下分家的事情吧。

什么?他突然提到这个,打了怀母一个措手不及,你说什么呢?怎么突然说到分家了?

家里的债只剩下三十万要还,还完这些后除了小怡小宇的学费和你的生活费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别的支出。

怀酒语气淡淡,妈你的年纪也不算大,才四十岁出头,带着两个小孩再找还行,可要是再带个我,怎么说都变扭。倒不如现在分家,四百万我们两家平分,随你是买房还是买车,或者存起来给小予小怡用都行。每个月我定期给你两千的生活费,以后的生活,就要你自己费心了。

怀母一听以后要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小孩,下意识地想反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小酒说得也有道理,她这个岁数想要找第二春,找到的基本上年纪都比她大,而且带着两个酱油瓶和一个刚进社会的孩子,说实话实在是不太合适。

毕竟怀酒都二十多岁了,要他对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陌生人喊爸爸,别说他自己愿不愿意,人家白添一个要帮着买房的儿子,估计也不愿意。

但要是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就不一样了,毕竟小孩子小,不记事,带着带着总是要比大孩子容易养熟的,等到时机成熟了,她再和以后的老公生一个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且怀酒马上也要到适婚的年纪了,她连自己都顾不上的,更加不可能替儿子攒钱买房买车娶老婆了。

想到这儿,她的话立马拐了个弯,这样也行。毕竟你马上也要结婚了,回头人姑娘的家里一听你家有个老妈还带着两个才上小学的弟弟妹妹,估计也不愿意接受你。

她现在看自家儿子又顺眼了,想着即将到手的两百万,心里美滋滋的,妈这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帮衬不了你太多。你爸走了这么多年,我早当他死了。这些年没改嫁还把孩子拉扯到这么大,也算是对怀家仁至义尽。回头我要是真能找个靠谱的老公,说不定还能帮你分摊点压力呢。

她刚说完一通漂亮的客气话,忽然响起怀酒刚才提到的那三十万,又有点着急地问,对了,那三十万是怎么个分法你摊还是我摊?或者是我们俩均分?

怀酒沉默了。

其实起初他也只是被那个梦气到了,又听他妈在那边啰里啰嗦烦人得紧,一气之下提出的方案。

没想到他妈怎么说呢,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开心。

还带着点怕他反悔、又不想被儿子占便宜的小心思。

怀酒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

早知道就不应该回来,哪怕那个世界是虚假的世界,起码也有真性情的张鹏、也有体贴强大的顾应楼,也有温柔的张姨,他们一直都在爱着他。

随便吧。

他像是被抽去了骨头的虾,连正常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想早点结束这场难熬的对话,从我那一半里算。

哎哟我怎么能占你的便宜?这些算起来也都是你的钱。怀母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已经笑开了花,那这样吧,咱俩平摊,妈这头的十五万替你先存起来,等你有急用的时候再问我要就是了。

进了他妈口袋里的钱,还有跑出来的机会吗?

怀酒没再跟她计较,简单地一点头,就转身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

他的身体软软地顺着门板倒下,腿肚因为过度的紧绷而一直颤抖,脚趾也抽得疼。

从此以后,他就没有家了。

他想老顾了。

想张姨做的饭,想和顾应楼在小厨房里偷偷吃夜宵,被他捉弄,最后还是心满意足地吃到了老坛酸菜味的泡面。

起码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

怀酒靠着门板出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达成协议后,怀母十分高兴,第二天就拉着两个孩子去看了房。上午看了两家小区,晚上回来的时候又看了三家新楼盘。

到家后两个小孩都累得不行,倒头就呼呼睡在了床上、连鞋子都忘了脱。

怀母仍旧十分振奋,她今天还抽空用信用卡买了一个大牌的托特包,直接背在身上。她从包里掏出一大叠广告单,最后抽了一张看起来特别漂亮的宣传单递到怀酒面前。

我今天看了好几个小区,感觉这个还挺不错的。怀母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叨叨叨,这个小区在新市政府那边,我记得安定中学也在那儿,要是咱们在那儿买房,就能直接划到安定那儿去。以后小怡和小宇初中高中都能在那儿上了。

怀酒低头一看,果然是一间二层的小别墅,宣传单上的外形和他在梦中见到的所差无几。

怀母继续叨叨,这是新开发的楼盘,我特意问过了,这边b栋的3号和4号都是空着呢,小区里水果店超市什么的都有,还有个小公园,里面有个小湖泊,旁边花花草草的环境特别漂亮。你要是不想和我们住,咱们不买对门也行。关键是现在人家正在搞活动呢,咱们两套房加在一起打折才三百八十万,还带精装,拎包入住你说好不好?这不是天上白捡来的便宜嘛,明天你跟我去看一眼就知道了,那环境是真的好

妈。

怀酒冷然打断了她的话,我暂时不买房子,您自己看着就行。

啊?不买?怀母微微一愣,怎么不买呢?你现在不买房,回头房价涨了再买就买不起了。

到时候再说吧。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我一个人住也不用多大的房子。而且我也想换份新工作,等稳定下来再在公司旁边买房吧。

还公司呢?怀母笑了笑,没当回事,你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哪个公司肯要你初中学历?

怀酒不说话了。

气氛突然一滞。

怀母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讪讪地看了他一眼,行吧行吧,你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反正是你的钱,妈也管不着不过有一点,你要是找工作搬房子什么的可得跟妈提前打个招呼,我总不能连我儿子现在在干什么、睡在哪儿都不知道吧?

再说,她现在敢放心地拿这两百万投进去买小别墅,就是看中了大儿子每个月还要给她两三千的生活费,等到买完房,再把楼下的车库租给附近学校陪读的学生父母,每个月还有一千多的入账,足够她们母子生活了。

关键是她这个儿子可别倒头来学他老子跑路,留下一家孤儿寡母的,她身体又不好做不了工作

那真的是没法活了。

好在怀酒和他父亲不一样,他有责任心,知道了,你要是真的要买那套房,我陪你去跑手续。

怀母得到保证,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地面,高高兴兴地哼着歌回房间了。

此后的两天里怀母又跑了几家新楼盘,但是都觉得不如市政府旁边的那套房划算,于是她雷厉风行地交了全款,准备搬家。

搬家听起来好听,然而她们这个小破地值钱的东西也不多,怀酒帮着收拾了两个大箱子,叫了辆小红车直接送到了怀母的新家门口。

售楼小姐说别墅是精装,一点都不错。进去之后木地板和瓷砖都已经填好,房间里没有一点甲醛的味道,还摆放着几件常用的家具,除了床具四件套外,真的是做到了拎包入住。

怀母忙前忙后把房子收拾了大半天,脸上洋溢着开心红润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兴了,直到晚上送怀酒回家,她也忘了提应该给大儿子一把新家钥匙的事。

不过她忘了对怀酒而言,也算是好事一桩。

第77章 (禁盗)

怀母搬出去之后, 剩下来的那间贫民窟小屋也留了下来,现在只住着怀酒一个人。

自从欠债之后,他们家卖掉了一切值钱的东西还债, 就连家具也卖了个精光。这间房子虽然破地段又不好, 但是胜在整间房只要一千五的月租, 凑合凑合正好能容纳下四个人的生活。

现在只剩下怀酒一个, 他也没着急搬家和找工作, 反而看起了考研和重新高考的相关资料。

如果直接考研,那他首先要去参加成人自考, 拿到非全日制的本科学历后才有资格继续考研,而且自考考研在一定程度上也有歧视, 拿到的学历和学位证基本也是非全日制的;但是如果重新高考的话就他目前的情况,脱离了学校四五年后想要再融入进高中的生活, 有些难、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做到。

唯一的问题是, 如果重新复读,那么他起码有一年到两年的时间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并且每个月还要负担来自他妈妈的一部分生活费。

换句话说,尽管他手里攥着两百万,但是要用钱的地方处处都是,东一处西一处的算起来,也不能说阔绰。

怀酒还没做好决定。

但是不管怎么样, 书还是要念的。从前他爸还在的时候就跟他说过, 只要家里供得起念书的钱,那么能读多高就读多高。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几天空闲的时间里, 他抽空把家里的卫生搞了搞,还花了几块钱从商店里买了只不值钱的小花,插在塑料瓶里放在窗前, 配上有些年代感的木制窗框,也有一种别样的风味。

晚上他做了简单的蛋炒饭,少油少盐,吃得还算健康。

洗碗的时候,他也把碎片时间利用了起来,把手机放在一旁听ted。

这种习惯还是顾应楼帮他培养的,每天早上听1到2个ted,就当是听广播了,就算有不懂的词汇也没有关系,反复听个好几遍,等到大概听懂视频的内容后,再找个时间把自己不会的单词抄下来,对着视频默背几遍。也许是大脑里已经产生了联想的条件反射,渐渐地他发现这种方法的确比他对着单词书死记硬背要更加灵活。

在那个世界学习了好几个月的好处是,尽管回到了这里,那些曾经被他大脑深深记住的单词也不会背叛他,在某一个时刻,再次听到的时候,记忆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它放到怀酒的眼前和耳朵里。

洗碗之前,他把今日推荐的ted全部加到播放列表里,留着以后慢慢听。

第一个视频讲的是关于环境保护,塑料袋的泛滥使用和无法分解使得一头巨鲸死后肚子里装了上百斤的塑料垃圾,科学家们正在加紧研究降低可分解塑料袋成本的方法,并且呼吁广大观众们使用环保袋,减少浪费。

以怀酒现在的水准,已经不需要再放慢倍速去听清每个单词的意思。

每一句英语流进耳朵里的瞬间,就像是有一只微型的翻译器搁在他的耳朵里,立马就能帮他翻译出对应的中文。

他甩了甩手上的泡沫,不在意地在围裙上抹了抹,正打算把刚才洗过的碗再冲一遍,忽然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只是这一次用了英腔,听起来带了几分沉稳的性感,关于英国脱欧后现在的英镑市场,我个人有以下几个观点

怀酒的手微微一顿。

这个声音

他恍惚了一秒,继而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屏幕中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衬衫、几乎快要和背景融为一体的男人。

手机屏幕上被他溅出两颗豆大的水花,正好挡住了ted上那个演讲者的半张脸。但是仍旧能看出他身姿挺拔,看起来个头不小,半边脸上戴着一只金框的眼镜,一手拿着手麦、另一只手握着ppt的控制器,游刃有余地用正宗的英国腔陈列出自己的观点。

他的手机老旧,像素也不大好,还有一颗巨大的水滴挡住,可就是在这么模糊的条件下,怀酒依然能一眼就瞧出屏幕中的这个男人

就是顾应楼。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怀酒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听错、连带着眼睛都产生了幻觉,他下意识地用手掌去擦拭水滴,却忘了自己的手刚从水里捞过,湿漉漉的掌心很快就在整个页面留下了大片的水渍痕迹。

一来一去,恰巧把视频的进度条拖到了一个没有顾应楼的镜头里。

他嘴唇微抖,用围裙把手裹起来草草地擦干净,指尖触碰到屏幕时,整条胳膊的神经都像是不受控制了似的,歪歪扭扭地连精细的动作都不好,废了好大的劲才把进度条拖了回去。

画面一闪,app慢吞吞地卡了半分钟,卡得怀酒恨不得摔手机,气得暗自发誓明天一大早一定要去把这个老年机换掉。

也许是听到了怀酒的心声,app颤抖得吐出一截缓存好的进度条,一直转圈的画面再次闪回了视频中的那个黑衣身影,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再次从扬声器里不疾不徐地传了出来。

怀酒捧着手机,再三确认这就是顾应楼的声音,可是又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天早上他都已经做好了天人永隔、这辈子再也不娶不嫁的打算,干脆做个尽忠尽职的鳏夫。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连父母都不可靠,估计也没有人会比顾应楼对他更好了。

可谁能想到,他伤感了一个多星期,每天都靠着在心里描绘顾应楼的脸入睡,结果转头居然在ted上看到了顾应楼???

不对不对。

按理说顾应楼是小说中的人物,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啊!

还是说这个人就像那个鸭舌帽一样,只是在不同的时空里存在着长得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

如果是这样,如果彻底是这样

那他也不能怎样。

毕竟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万一呢?万一这个就是他的顾应楼呢?

怀酒咬了咬牙,把手擦干净带着手机去房间坐下,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都是能上ted演讲的人,他不信百度和谷歌上一点东西都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