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1/1)

难怪这人一直遮遮掩掩不肯告诉自己实情。

那可是江湖第一门派,他虞意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一整个藏起来不被萧正则找到。

正是。

肖覃抿了抿嘴,问道:殿下可还愿成亲?

自然愿意。虞意不解,难道只因你是江湖人,本王便不愿与你成亲,哪有这种道理?

虽说确实有些弊端。

什么弊端?肖覃心下一紧。

以后你若是不听话,本王又打不过你,怕是要受你欺负。

肖覃一怔,听明白虞意在说什么之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会,他上前一步,将虞意扯进怀里,我对殿下,必是真心相待。

这人一直克制有礼,很少有这么主动的时候,虞意被他抱着有些意外,半晌嗯了一声:只是若是梅山派,萧正则那边

话没说完,他突然直起身,狐疑的打量肖覃一番,又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你该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

嗯?肖覃正全神贯注的听虞意讲话,闻言摸了摸烫的吓人的脸颊,才觉出一阵头昏脑涨。

我肖覃刚开口便咻的噤声,刚才没发现,怎么现在连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喑哑。

跟我回府。虞意沉下脸。

在府中带了小半个月都没生过病,到萧正则那里呆了两天便要发热,难不成萧王府的人都是些死的?早上见肖覃便觉得他脸色不对,说不准从昨天夜里就烧了起来,这么久都没察觉也没吃药,这人得多难受?

等等,肖覃被虞意牵着,昏昏沉沉的往大门方向走,他也想回府,但好在还保留着那么一点清醒,没被彻底烧糊涂,殿下,成亲之前双方不应见面

今天不是已经见了?

可大婚之日,殿下好歹要从别处将我接回来,总不能从王府这边,接到王府那边。更何况两人的房间还挨着。

那便最后一日将你送到萧王府过夜。

虞意不放心,说什么也不肯让肖覃在萧王府多待一天。

殿下肖覃有些无奈,还想说话,却闷声咳嗽起来。

进去。虞意将他往马车里一塞,进去和老夫人告了声罪,又飞快的折回来。

肖覃烧的眼眶都疼,实在是无力挣扎,只能顺了虞意的心思。

也罢。总归不过是个形式,他和殿下成亲,本就不受世俗约束。

回府。虞意上车,坐在肖覃身边,抬手便要将狐裘解下披在他身上。

穿着。肖覃按住他的手,偏过头咳嗽两声,小心不把病气传给虞意。

我不冷。虞意挑了挑眉,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有空关心他呢,能不能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

那也穿着。寒气未散,肖覃可不敢让虞意现在就穿单衣,否则就算江寒不骂他,他也要骂自己。

先别睡,外面冷,马上就回府。虞意决定不和生病的人一般见识,凑过来摸了摸他的脸。

比刚才更烫了。

殿下,肖覃声音有些闷,眼皮越来越重,侧身把额头抵在车壁上,离我远些。

风寒不传染

恍惚间,他似是听到虞意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便感觉一双冰凉的手贴在额头。

身边人又说了些什么,可肖覃已经分辨不清,连日来没睡好的觉此刻都还了回来。

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马车摇晃几下,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32章 烟火 几只烟火而已,殿下就当是疼我

病来如山倒, 说的就是现在。

虞意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在床边,而肖覃穿着里衣,裹着被子, 神情恹恹的靠在床头。

别弄了,先喝药。

虞意端着药碗,无奈的看着肖覃。

这人从昨天到现在一口东西也没吃,一吃就吐,脸上嘴上都没什么血色。

等等, 很快就好。肖覃声音有些哑,低着头,全神贯注的给虞意上药。

左手还没完全恢复, 右手又受伤。肖覃捏了捏这只修长劲瘦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

擦伤而已,都已经结痂了。虞意一手端着药碗,一手被肖覃握着, 只能盯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肖覃不答,就着床边明亮的烛火, 一点点裹上纱布。他拧着眉, 神情专注, 一遍裹不好,又耐心的裹了第二遍, 像是在做什么极为重要的大事,一丝一毫都不肯分心。

现在可以喝药了吧?虞意收回手,把碗塞过去,起身替肖覃掖了掖被角。

嗯,这就喝。肖覃低咳两声。

虞意长及腰间的黑发随意散着, 俯身时正好垂到肖覃肩上,后者靠着软枕,由着身上人动作,百无聊赖间拾起一缕黑发,连日浮躁的心思竟奇迹般的安静下来。

殿下。肖覃唤他。

何事?虞意掖好被子,把肖覃裹的像只蚕蛹,满意的拍了拍,又重新坐回床边的位置。

肖覃有些累,没精神也没力气,可他就是不想睡,不想闭上眼,只想盯着虞意看,就好像一闭眼这人就要没了似的。

快了。

半晌,肖覃轻轻勾了勾嘴角,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可虞意瞬间就听懂了。

是快了。

还有三天,就要到成亲的日子。

可还难受?想到成亲,虞意又不免担心这人的身体。

肖覃想攒着力气陪虞意多坐一会,闻言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虞意不信,冲他挑了挑长眉,肖覃无奈,只好捉住这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还在跳。肖覃说。

虞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按在哪里,表情不由得一僵。

他佯装生气,把手抽回来,起身要去给肖覃倒水。

这人生病了就变得粘人,粘人又没规矩,动不动就做些小动作来撩拨。

喝水,喝完早些睡。虞意把杯子塞到肖覃手里。

不想睡。肖覃困意浓重,偏偏就要强撑着。

那要干什么?虞意拿他没办法,总不能直接把人按在床上,逼他睡觉?

殿下一会可是有事,不如和我说说。肖覃轻笑。

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一些婚宴当天的杂事,乏味的很,你不见得愿意听。虞意想了想道。

愿意听。肖覃不加思索地说。

那好,虞意迟疑片刻,走到书桌前,从成堆的文件中抽出一本小册子。

倒是有几件事还未解决,你既睡不着,便和我一起想想。

殿下说吧。

段方竹昨日来问,喜宴当晚可要放烟火?虞意翻着册子。

殿下想看吗?肖覃问道。

尚可,虞意想看,但又觉得太过幼稚,不想直说,只是状似无意的反问肖覃,你想看?

我想看,肖覃呛了一下,边咳嗽边笑道,殿下买几只来,放给我看。

哦,那要几只?听说最近京城里烟火卖的少了。

多买些,派人和陛下讨几只好看的。肖覃忍着笑。

虞意顿了顿,抬头瞅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不客气。

几只烟火而已,殿下就当是疼我。肖覃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嘴上说着讨巧的话,目光中却满是纵容。

虞意一怔,低头在册子上记了几笔,又接着问下一个问题,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肖覃不用细看就能发现,这人耳尖都是红的。

可要派人给给你师门送一封信,告知你将大婚?虞意有些犹豫。

这人生的风流倜傥,武功又不错,想来江湖中必有不少人爱慕,不知自己和他成婚,他师父师娘是否会满意。

自然,明日我亲自来写。肖覃正色道。

婚姻嫁娶是大事,虞意又这样好,合该让家里人知道。

嗯,虞意话语里透着几分微不可查的轻快,宫里新来了位擅做江南菜的厨子,可要叫过来负责宴席?

还是算了,怕殿下吃不惯。肖覃想了想道。

你喜欢正红还是玫红?

殿下呢?

正红。

那便正红。

嗯,那日要克制些,不可多喝酒。

殿下也一样。

还有房里

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夜就深了,虞意翻过一页,半晌没听到肖覃应声,抬头发现这人竟就这么靠坐在床头,不知何时睡着了。

虞意皱眉,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把册子放回书案,小心将肖覃放平,又盯着他看了一会憔悴了许多,下巴上长出层青茬,眉目深邃却难掩病容。

殿下。

虞意正想走,床上那人又闷声唤他。

没睡?他走回去,借着月光坐在床头。

有些难受,肖覃预感自己明日又要烧起来,脑袋里一团浆糊,还着急和虞意说话,不过三日之后一定能好。

好不了也没什么,推迟一天。虞意有些不放心,这人该不会是烧傻了吧?

不。肖覃头疼的厉害,不知想到些什么,闭着眼抽了两口气,殿下放心娶我。

放心。

我会对你好。

知道了,快睡。

肖覃似是终于安了心,呼吸渐渐放缓,没过多久就安静下来。

他会对虞意好,陪着他,帮他应对凶险,帮他登上皇位,之后

肖覃无意识的皱了皱眉。

之后的事还太早,先不去想。

第33章 婚宴 来拜堂了。

天还黑着, 甚至连一丝光亮都没有,本该是万籁俱静的安眠时刻,萧王府西侧的别院里却早就站满了人。

端着铜盆的, 捧着喜服的,拿着发冠的,还有两手空空准备打杂的几十号人整整齐齐的站成四行六列,一言不发的等待肖覃起床。

公子,该起了, 您起了吗?

侍女在门外轻声唤着,腿肚子都在发颤。

礼部派来的主事、宫里来的嬷嬷、萧王府的内务总管,一群人在她身后站成一溜, 神情严肃得好像即将要和北方蛮夷交战。

皇子大婚,容不得半点差错,今日所有人都要严阵以待,务求把肖覃规规矩矩完完整整的送出府!

公子侍女见屋内半晌没动静, 等了片刻,又颤颤巍巍的喊了一遍。

起了。

肖覃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幔帐, 眉眼深邃如刀刻。

昨夜他一宿没睡着。倒不是萧王府的环境有多恶劣, 床榻是软的, 熏香是他惯用的,可他就是睡不着, 闭上眼就是白日试穿过的喜服,大红色的,绣着金丝,和虞意那件别无二致。

要成亲了。

肖覃在心里默念,算是和父亲母亲, 还有其他再也不能见面的亲人有个交代。

殿下很好,对我也很好。

他又念叨了几句有的没的,闭上眼静静躺了片刻,才一翻身坐起来。

进来吧。

话音刚落,众人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各项事宜,宫里来的嬷嬷又给肖覃重复了一遍规矩,后者坐在镜子前频频点头,其实根本不知道她在讲些什么。

今日气色不错,肖覃眯起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昨日一直到天黑他才从端王府过来,一进门就被守在萧王府的主事人围起来,从礼仪到流程,从服饰到禁忌,事无巨细的讲了三个多时辰。

没办法,谁让前几日那位无法无天的二殿下亲自和皇上说了,说萧公子染上风寒,身体抱恙,不方便见他们这些外人,也没精神记那些个杂事。

可这亲到底是要结的,皇家威严不容冒犯,萧公子就算恃宠而骄,也该守规矩才是。

肖覃倒是从善如流,他们说完一遍又询问,他都能一点不差的答上来。

他心里想的明白,不肯给虞意丢脸,更不肯给虞意添半点麻烦。既然别的皇子都能体体面面的成亲,那殿下的婚事更要办的风光无限。

下人们动作很快,在这要紧的日子,谁也不敢偷懒。

肖覃最后换上喜服,一展袖袍,静坐在桌前等待,红色将他衬的愈发英气逼人,周围侍立的人皆低着头,丝毫不敢直视。

看这架势,自家公子不像是要出嫁的,倒像是去娶妻的。

还有多久。

天色越亮,肖覃的情绪变越紧绷,旁人以为他不动如山,临出嫁还如此沉得住气,其实他紧张的指尖都在发麻,心跳杂乱无章。

早着呢公子,接亲的队伍要下午才能来。

这几天要忙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百密一疏,竟忘了肖覃是男子,不需要花多久来梳妆打扮,是以这婚宴当天的时间安排,还是照着过往世家女子出嫁来的。

肖覃无法,总不能干坐着等到下午,只能差人去书房寻来一本书,握在手里却看不进去,勉强翻了几页,又开始胡思乱想。

挨了半晌,他坐的累,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谁知周围人一个个的如临大敌,唯恐他把喜服和配饰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