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1/1)

如果自己回答去过,南月眼中的期待是不是会尽数变成崇拜?

所以南月为什么要在这种问题上,用这么期待信赖的眼神看着她?无名很无奈。

无名心里天人交战许久,最终诚实道:没去过。不过待会儿你不用怕,我会保护好你。

嗯!南月弯起眉眼,在无名脖颈边轻轻一蹭。

无名轻吐一口气。

到了青楼门口,无名抱着南月翻身下马。小厮将她们引至一位面色焦急的青衣姑娘面前:长宁殿下,便是这位青鸟姑娘通知我七殿下在楼里闹事儿的,您跟着她进去便是。

两位请随我来,七殿下在三楼。青鸟走在前边引路。

醉花间内又是一番风景。

拨开浅淡缭绕的烟雾,中间是一个圆形舞台,此时正有几名姑娘在上边弹琴奏乐。歌声飘渺清雅,配舞也不似无名想象中那般低俗,姑娘们皆穿着飘飘白衣,如同仙子。

而刚才那群妖精似的姑娘们,根本不在大厅内,整座大厅清雅安静,完全不像是青楼。

现在虽是清晨,舞台四周的座位上,却已经坐了不少看客。

无名仔细看了看,发现台下虽然大多数是男人,但竟然也有一些姑娘。所以这些人还真是来看歌舞的?无名迷惑地微微蹙眉。

青鸟看了眼无名二人的神色,便知她们是第一次来醉花间,柔柔解释道:醉花间主要行当还是歌舞,只是长京城内寸土寸金,仅靠着歌舞可养不活楼里的姑娘们,我们便不得不发展一些副业。不过白天在舞台中表演的,大多都是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然后是我们楼里的布置,这一楼二楼都是没有隔间的坐席,三楼仍然是看歌舞的隔间,四楼五楼则是过夜的雅间。

七殿下在三楼隔间里打的人?无名回过神来,问。

是楼梯口。青鸟脸色复杂,柔柔道,今日七殿下原本是来看歌舞的,可她上楼时,正好碰上宿醉一宿刚准备离开的思安伯公子。

他醉的不成样子,没看清人,结果调戏了七殿下?无名挑眉。

青鸟摇头:这倒不是思安伯公子的确对某位姑娘动手动脚,却不是七殿下,而是我们楼里的花魁司涟姑娘。

青楼花魁被动手动脚,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唐池雨却为何要暴起打人?

不等无名问出口,青鸟便柔声道:司涟姑娘是半个月前才加入我们醉花间的,姑娘她长得貌美轻柔,精通琴棋书画不说,歌舞也是一绝。不过十天,司涟姑娘便学会了楼里的舞扇惊鸿,摘得花魁头衔。

无名思索道:那位司涟姑娘是清倌儿?

是也不是。青鸟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长京城中的青楼,向来有拍卖花魁落红的习惯。司涟姑娘家境贫寒,走投无路才加入我醉花间,虽然她现在还是处子之身,但迟早

无名到不觉得有什么,可南月高高梳起的发髻下边,耳尖却红得厉害。无名立刻朝青鸟抛出一个眼神,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青鸟会意,温婉地低下头不再说话,安静引着二人上楼。

一楼、二楼都十分安静,只听得见舞台中歌舞声,可走上三楼楼梯时,无名果然听见里边传来几声凄惨的哭喊。

主战场早已从楼梯口转移到了窗边。

李大枭和陆大猛一左一右站在两边,他们中间趴着的那个不断哭喊求饶的男子,大概就是思安伯家公子了。唐池雨站在最前方踱步,她满脸散不尽的戾气,时不时就转过身来,猛地踹他一脚。

而角落里站着一个惹眼的女子,她身穿一袭耀眼红裙,五官妖媚至极,可一双杏眸中又满是泪水,显得可怜极了。

妖媚与可怜。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杂糅在一起,不仅没有违和,反而显得她更加柔美可怜,甚至透着股引人侵犯的气息。应该就是司涟了。

如此妖娆的长相,难怪进青楼十来天,就成了这儿的花魁。

无名微微挑眉,这位司涟姑娘她竟然见过。一个月前她去接唐池雨进京时,唐池雨马后坐了个秀美妖娆的女子。当时那女子始终躲在唐池雨身后,进城后就离开了,无名就没多在意,没想到,如今竟然在青楼再遇。

等等?当时唐池雨说的是什么来着?她说那位姑娘是她在路上救下的苦命寡妇,所以现在苦命寡妇摇身一变青楼花魁,还被人调戏,嗯,说不定根本不是被调戏,而是双向的挑逗也难怪唐池雨火气会那么大了。

只是不知道,唐池雨是在生司涟的气,还是在生思安伯公子的气。

无名将目光从司涟身上移开,拉着南月的小手往唐池雨那儿走去。

七无名刚开口,唐池雨正好一脚将那位思安伯公子踢出窗外。

踢出,窗外。

外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外加一声惨叫。

无名:

看来是不需要她劝些什么了。

无名!唐池雨看都不看身后的司涟一眼,转身向无名走去,我们听曲儿去!诶南家小姑娘也来了?我和你们说,这醉花间的歌舞可是一绝

无名看着明显还在气头上的唐池雨,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三人一起进了一间隔间,里边轻纱随风而飘,气氛暧昧至极。从隔间往下看,正好能将舞台一览无余。司涟原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到了隔间门口时,却咬牙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几息过后,忽然转头跑向楼梯。

李大枭三人本来也想跟着挤进隔间,但隔间里只有一盏案桌,他们总不好意思和无名三人挤,便换了旁边的一间。

舞台上歌舞不断。

由于案桌不大的缘故,无名只能将南月抱在怀中,两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舞台上。南月眼神好奇,无名眼中则更多是散漫。

喜欢吗?无名随手拿起案桌上的青提,喂一颗到南月嘴里。

南月点头,含糊道:姐姐们跳得真好我、我从来没看过如此精妙的舞曲。

无名轻笑点头,又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唐池雨:小七,你和那位司涟姑娘究竟怎么回事儿?你既然担心她,刚才为何要装作没看见她?

我、我才不担心她呢!唐池雨仰起头冷哼道,当初我在河北道上救下她时,她分明说的是回京投奔亲戚,可这才几天?她竟然就投奔到青楼里来了!还他娘当上了花魁!我!

唐池雨性格坚韧执拗,所以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硬是凭着那股谁说女子不如男的信念,在渭北边疆坚持了下来。所以唐池雨才不能理解,司涟有手有脚,为何要靠出卖身子赚钱。

唐池雨最是看不起那种女子。

无名并不准备劝说不定司涟姑娘有苦衷这一类的话,她如果说出口,唐池雨一定会听她的,但她觉得没必要。

无名本就是个无情的人,司涟的苦衷和她无关,所以,她懒得替司涟说话。

这时,舞台上的歌舞突然停了下来。

无名感觉到什么,本能地抬头,顺带一手勾着南月的下巴,让她也抬头往上看好东西当然要给南月小妹妹分享的。

五楼楼顶处,一朵巨大的火红花瓣散开,化作几根艳红丝带,数不清的玫瑰缓缓飘落。司涟身着红裙,一手持扇,一手拉住丝带,缓缓从顶部向下飘去。

如同盛放的玫瑰,又像是落入凡尘后愈加妖冶的堕仙子。

让人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飘落到三楼时,司涟忽然抬头望向唐池雨的方向,眉目间情意流转,看得人心软腿软。

可唐池雨却没有心软。

她猛地站起身,怒目瞪着司涟,拳头硬了。

司涟受伤地垂下眸子,眼波流转,楚楚可怜。

她很快降落在舞台中央。

火红的扇子唰一声在舞台中展开。

琴声再起,舞姿曼妙。司涟的动作看似柔美娇弱,却又处处透着飒爽的力道,让人移不开眼睛。她的一颦一笑一动一静一倾身一仰头,无不是惊艳的。

整个醉花间安静无比,只剩下绸扇飘扬丝缎飞舞的唰唰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司涟身上。

蹙着眉的唐池雨微微张开双唇,极力想要移开视线,可眼睛却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死死盯着司涟不放。

无名亦是专注而又欣赏地看着舞台。身子曼妙的女子站在舞台中肆意而舞的场景实在是太美了。

无名喜欢这种美好张扬的画面。

南月看得眼睛瞪得微圆,可她突然想起些什么,弱弱抬头看了无名一眼。没想到眼神一直散漫无比的无名,现在看得如此专注,就连青提都忘了给她喂。

南月委屈地嘟了嘟嘴。

她大着胆子伸出手指戳戳无名的下巴。

没反应。

更委屈了。

一曲终。

琴声停下,司涟收起绸扇,神色不似方才舞蹈时那般张扬,却依然柔媚无比。她看向三楼隔间,声音婉转轻柔,却无比清晰坚定:多谢七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不知七公子是否愿意赏脸?

司涟说完便离开舞台,不知所踪。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哗然。

有人惊艳于司涟的舞姿,有人惊艳于她过度妖媚的长相,但大家最好奇的还是那位七公子究竟是谁,竟然能有如此好运?

三楼隔间,七公子本人面色铁青,若不是无名拦着,她差点将楠木案桌砍成两半。

一名小厮敲门而入,递上一个精巧木牌:七殿下,这是天字甲号房的牌子,司姑娘在里边等着您。

第30章 纯情公主俏寡妇

叫我们过来干嘛?无名放下南月,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些。

我们师徒二人有缘在青楼中碰到了,我这个做师父的,哪儿有不请徒弟看曲儿的理儿?正常情况下,长辈在青楼中遇见小辈,不都是急着躲开吗?

二师父却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奇葩,笑着挥了挥手:更何况,今日徒儿你还带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来,为师当然要见见了。

二师父招手的样子不像长辈,像一肚子坏水的大狐狸。

无名没动,南月也缩在无名身后,只露一个脑袋出来:二师父好。

小姑娘好。二师父眯着眼笑,你就是小无名提到过的小南月吧?果真乖得不像样,过来,让二师父好生看看。

无名不客气地冷哼一声,将南月护得更紧一些。

南月也摇头低声道:不不过来。

哦?为什么?二师父挑眉,小南月,你不都跟着小无名喊我二师父了吗?怎么让师父看看都不愿意?

南月无比诚实道:因为二师父你看起来像坏人,像是要吃小孩的漂亮狐狸。

无名唇角勾起,南月果然没让她失望。

二师父愣了下,随即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小南月你说得对。

等二师父笑够了,无名才牵着南月坐过去,她坐在二师父身边,南月被她紧紧护在怀里。

南月的小脑瓜靠在无名的心口处,听着里边心脏扑通声,她彻底不怕了,好奇地问:二师父,你是女人吗?

不是。二师父说着就要扒衣服,被无名杀人似的眼神阻止了。

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二师父你长得很漂亮,声音也很好听。南月乖巧道。

哈哈哈哈二师父又一次被逗笑。

笑够了,二师父收起妖媚的笑容,终于有了些长辈样儿:小南月,你喜欢看醉花间的姐姐们跳舞吗?

南月:挺喜欢的。

二师父问:你最喜欢什么样的舞?

都可以。南月声音很乖。

二师父拍手,吩咐身边的一名姑娘:你去给当家的说一声,醉花间里都有些什么舞,今儿挨着给我们跳一回。

二师父一旦收起那过度妖艳的笑容,倒的确像是个关爱小辈的和蔼师父。他本身就能说会道,接下来几句话功夫,便惹得南月止不住地轻笑,两人关系迅速混熟了些。

舞台上歌舞不断,二师父的声音也没停过,从歌舞聊到江湖再聊到各种风月故事,南月听得认真,时不时就点点头。反倒是无名坐在中间,感觉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无名打个哈欠,闷闷地捏住南月手指。

南月分心看了她一眼,眼神乖得要命,可分明还是在听二师父讲故事。

无名被气到,又抓住她的手腕摆弄,手腕抓够了,又换成衣领。南月身体放松下来,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跟着无名动作,表情无辜极了。

二师父再一次大笑:小无名,你怎么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吞吐道,小无名,你在小南月面前的时候,该不会一直这么幼稚吧?

无名皱起眉头,下意识抬手就要往二师父脑袋上打去。

可是南月柔弱地捉住她的手。

无名姐姐南月微微仰头,认真地看着她,姐姐,你的脸好红。你、你不舒服吗?

无名一怔,差点沉浸在南月漆黑如夜空的眸子中。

南月这么一说,她好像的确感觉脸有些烫,脑袋也有些昏沉。

为什么呢?

因为二师父说她在南月面前幼稚?

无名突然站起身,轻轻拂开南月的手腕,无比认真道:二师父,我去窗边吹吹风,你保护好照顾好南月。

二师父收起笑容,认真道:去吧,有我在,谁还敢动小南月不成?

无名揉揉南月的脑袋,快步走向雅间的窗边。

她打开窗,深吸一口窗外微凉的空气,转身隔着层层轻纱,远远看着南月的背影。

冷风的吹拂下,无名的脸上的绯红逐渐褪去,大脑也清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