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1)

是他多虑了。

林时安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这圣母病什么时候染上的,操心他干嘛?

没滋没味的晨读完毕,教室外头站的十来个不信邪的学生,直接被老张提溜到办公室大扫除。

林时安困得没工夫八卦,直接倒在书上,陷入了酣甜的梦乡。

锦山的规矩,向来不论是普通班还是重点班,晚上七点准时收作业。因此从第一节课上完老师布置作业之后,就不再存在所谓的课间休息,不争分夺秒的赶作业,第二天就不要想坐着上课。

因而早自习之后,第一节课之前的这十分钟,十五班整整齐齐的倒了一片。

然而林时安美好的梦乡里,总有个扰人清梦的声音,像是叫魂的鬼怪,一遍一遍重复着他的名字,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半睁开一只眼,略蹙了眉看着声音的源头眼前的坐得笔直正在写卷子的许佟澜。

你不用睡觉的吗?他颓着脸色问。

我觉少,不困。许佟澜把水杯递过去:帮我打个水。

这大概就是考神基因吧。

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林时安偏过头去不理他:既然不困就自个儿打去。说完任由许佟澜怎么推搡他,他自巍然不动,再度陷入了梦境。

梦里许佟澜正给他端茶倒水,揉肩捏背,奉承着叫他哥哥。

刺耳的上课铃打断了他美好的梦,他猛然惊醒,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没来得及收起笑弯的嘴角,就看见自个儿的桌角上空空的水杯这会儿满满当当装着热水,一晃一晃,斑驳出细碎的光影。

他愣着神看向许佟澜,后者拿笔敲敲他的手,说吧,你要拿什么感谢哥哥?

林时安:

虽然过程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不过勉强也能算是美梦成真。

你说的那个培养默契的玩具他眼神飘忽。

林时安在数学老师审视的目光下压低声音:周末试试。

☆、第 8 章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讲完卷子之后下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许佟澜硬拉着林时安和他一起拆快递。

然而当那个所谓的培养默契必做一百件事显露真容的时候,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微妙的气息。

蜜桃粉的爱心型盒子,扑面而来的粉红泡泡和软妹感,林时安支着下巴,仰头看与他表情同样尴尬的许佟澜,我怀疑你想泡我。

虽然这个造型的确出乎许佟澜的意料也非他本心,但他嘴上绝不服输,我需要泡吗,你已经是我男朋友了。

林时安:

许佟澜死鸭子嘴硬完,开始认真琢磨自己可能需要和发小好好谈谈。

许佟澜继续执着地解释,听说是学霸特别款,一边培养默契,一边培养学习能力。其实他对发小的原话是,你帮我想想怎么才能和人迅速增进感情,最好是不耽误学习的事情。

这样的发小,不杀留着过年吗?

那我先抽一张,林时安好奇地把手从爱心盒子顶端的洞口伸进去,掏出来一张带着香味儿的心形纸片。

手牵手丈量学校总面积。

林时安和许佟澜隔着纸片面面相觑。

培养学习能力?

许佟澜眼观鼻鼻观心,选择尴尬着沉默。

调侃归调侃,林时安倒是从没真的质疑过眼前这位的性取向,开玩笑,他要是真gay才不会大喇喇找他来玩什么角色扮演,更不会上赶着向爹妈宣告,还和人开这么暧昧的玩笑。

但他觉得害羞的许佟澜特有意思,是不是不敢玩?他眼睛笑弯弯得像月牙,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挑衅,你怕你爱上我。

林时安,你能别这么自恋吗?这个年纪的男孩最经不起激将法,玩就玩。

同样,他也绝不会承认自己的东西不好,我看这个盒子培养默契挺靠谱的,以后每周抽一张履行,谁不敢玩谁孙子。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林时安,乙方申请拒绝。

许佟澜拽着他的袖口,拎上书包就往外走,甲方驳回申请。

这会儿大下午的,日头照的人心慌,学校人不算多,大都宅在宿舍和教室吹空调。林时安从许佟澜手里把松紧袖拽回来,往上扯了扯,露出半截儿小臂。

许佟澜伸出手作势来牵他,林时安也没别扭,顺着把手塞进人掌心里,末了思索片刻,认真地摇头:不对。

于是他另一只手攥着许佟澜的手腕,重新调整了一次手指的位置,换成了他牵许佟澜的姿势:这样比较舒服。

谁都不想做被牵的那个。

许佟澜拒绝:我不习惯。

等等。林时安说。

宿舍里空调凉快,他一直套着校服外套,这会儿出来热的厉害,两只手贴着,没一会儿就染上了湿意,带着几分黏腻的不适。他索性松了手,脱下外套,塞你包里成不?

许佟澜打开书包,任由林时安把衣服塞进去。

那这样吧,林时安并着手掌给自个儿扇了扇风,捞起许佟澜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根根分明地扣住许佟澜的手,比较公平。

少年人十指完全贴合,腕上两根手绳碰撞缠绕,红黑与红白相映成趣。

另一个人的温度顺着最为敏感的手心传至心口,许佟澜忽然下意识地看了林时安一眼,而后意味不明偏过脸,清了清嗓子说:用步数丈量每条边的长度,缩小比例绘图,分块切割算面积,然后再按比例放大。

他的思路与林时安不谋而合,两人说干就干,除了黏在一块儿的手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和阻力以外,倒是都十分专注,连带着对暑热的感受也淡了。

阴凉的食堂里,林时安捧着一叠记录完各项数据,带着简略草图的草稿纸,略蹙着眉正琢磨,下意识咬着铅笔头:其实你那个盒子还挺有意思的。他评价道。

右手还红着的许佟澜看着他,不置可否。

虽然开始几次三番同手同脚,尴尬得像极了两人三足比赛现场。后期两人分开手,面对面坐在食堂奋笔疾书的时候,还是相当和谐美好的。

我算出来了,林时安把笔啪地拍在桌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

许佟澜差点被他向日葵似的过于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愣了片刻,不知道怎么地,那句我早就算完了的嘲讽,莫名其妙地被咽了回去。

他装作一阵冥思苦想,在草稿纸上飞快地默公式,而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我也算完了。

林时安在杂乱无章的草稿里圈出最终答案,推到许佟澜眼前。而后者不着痕迹地把后来那张用来做戏的废纸垫在下面,露出一早算好的做题步骤,工工整整如同标答清晰字迹末尾,写着同他别无二致的答案。

两人一个心领神会的对视,下一刻在空中响亮地击掌。

锦山中学实际的面积在网上一搜便知,碍于测量工具有限,他们算出来的结果和实际数值仍有一定的差异,不过大致相仿,也算大功告成。

回去洗澡了,林时安拿草稿纸给自己扇风,后知后觉感受到了热气。

他们俩的宿舍几乎在一楼的最里,一路走过去,洗发水的清爽香味弥漫在走廊上,各色声音不绝于耳,汇集成一片嘈杂,林时安小声哼着歌,忽然一声极为不和谐的声音落入林时安耳中。

清脆的声响,那是啤酒瓶砸在地上会发出的声音,与他而言再熟悉不过。

他登时顿住脚步,凑近了那扇门。

怎么了?许佟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却还是极为配合的压低了声音。

而里头窸窸窣窣的声响,带着几分含混,已经落入了林时安的耳中。

他抿着唇,下颌勾勒出略有些紧绷的线条。

须臾之间,他忽然跟许佟澜伸手:三角板借我用一下,30度那个。

许佟澜下意识把三角板递过去,他离得远一些,不知道林时安听见了什么。

能打架吗?林时安忽然问。

许佟澜愣住了,没打过。

你不是跟着那个武术协会的会长从小学到大吗?

许佟澜实话实说:学的是表演。

林时安:

合着学来就为着唬他。

☆、第 9 章

林时安吐槽道: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钱多烧手。说完没等许佟澜反驳,他已经把三角板塞进了门缝,许佟澜还没看清他的动作,门喀嚓一声就开了。

许佟澜:

他忽然觉得人身安全不太有保障。

被迫打开门的宿舍里一片狼藉,入目皆是啤酒瓶绿色的碎玻璃。

开门的一瞬,里头的人还没缓过劲儿来,正顺着惯性放狠话:想不想尝尝爷的尿什么味道啊?

那粗鄙放话人的一边,巩台山好整以暇地抱着肘,看着脚边浑身湿透的童哲,正可怜兮兮地掉眼泪。

听到门开的声音,巩台山下意识望过去,然而没来得及看清人影,林时安就一脚踹上了他腹部。

旁边两个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击,林时安出其不意从侧边绕出去,一脚踢在他小腿上,身后有人拎着酒瓶砸他脑袋,他顺势反拧过那人的腕子,腿已经扫上了他的子孙根。

许佟澜目瞪口呆地关上门,眼神睨着那个被揍趴在地上的,这会儿拿着水果刀,正打算趁其不备捅林时安,他怒从心头起,直接上去一脚踩住他的手腕,夺过了他手里的刀。

从前武术协会会长教的一招一式自然而然地融入他的动作,他一加入,本就一边倒的混战飞快地就结束了。

一共三个动手的,被林时安拿不知道哪儿翻出来的绳子两两捆在一块儿,受害者童哲在宿舍角落瑟瑟发抖。

林时安!童哲可怜巴巴地惊喜道,听着声音都嘶了。

许佟澜默默想,果然他不配有姓名。

觉得童哲好欺负是吗?林时安坐在桌上晃悠腿,把玩着手里的透明三角尺。

富二代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摸着质感都格外的好,用来开锁更是事半功倍,他想。

怎么又是你?输人不输阵,饶是被绑着,巩台山脸上也带着几分挑衅,他这会儿故作镇定地扫了林时安一眼,他偷了我的钱。

林时安拨弄着三角板,随着弹尺的嗡响,他轻笑一声。

我真没偷,童哲白净的小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抹花了。

林时安伸腿点地,走到巩台山面前,小学生搞校园霸凌都不用这一套说辞了,你能成熟点儿吗?

巩台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被林时安拿他床边的枕巾塞住了嘴,噎得后者脸都涨红了。

不是喊人家喝尿吗?林时安一脸嚣张的戾气,等着。

不一会儿,林时安拿着透明的矿泉水瓶子过来,里头装着清亮的的黄色液体。喝!林时安把水瓶底端怼在巩台山眼前,今天不给我喝干了不许走。

巩台山的眼神终于慌了,随着嘴里的枕巾被拿走,他双目猩红道:林时安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林时安笑着说:你都敢在大白天搞这套,大不了咱俩一起退学啊。

他拧开瓶口,半蹲在巩台山身前,和他视线平齐,巩台山,一年功夫,本事见长啊。

从前对付我的时候还叫嚣着和我单挑呢,现在欺负人都带左右护法了?他睨了眼身边两个人,一分不差地报出那两位的名字: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要是闹大了,你们都别想跑。

那两位满眼惊恐地连连摇头,对巩台山喊道:你可千万别和你爸说啊。

林时安拿着水瓶在巩台山眼前晃悠,我以为你现在也就在教室对我放两句狠话,没想到还惦记着欺负人呢?

巩台山眼神狠辣,死盯了他半晌,偏过了头。

林时安漫不经心地晃着瓶子:有些掉价的事儿,你这样的公子个人玩不来,我这种从小混市井的地痞流氓可以。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凉,喝吧。声音轻的像是哄小孩。

巩台山嘴唇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发抖,他眸子里凝出不甚明显的水意,哆哆嗦嗦地伸手来拿瓶子,裤子却湿了,盈满一室腥臊。

算了,林时安皱着眉,曲着食指挡住鼻子,他收回瓶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冷声道:今天的事要是告诉你爸,我被赶出锦山,你也不要想全须全尾地留在这儿,我这样的小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巩台山没吭声,他周围几个别的班的学生要不是被绳子捆着,就差跪下给林时安磕头了,哭爹喊娘地道歉,生怕被逼着喝那腌臜玩意儿。

林时安下巴略微一点,冲童哲招招手,转身离开了宿舍。

童哲沉默地跟着林时安回寝,许佟澜把水果刀放回桌上,跟着离开,然后就看见林时安拧开方才唬人塑料瓶,喝了一口。

许佟澜:

这么看着我干嘛?林时安又灌了两口,在许佟澜眼前晃荡,你也傻了?没看到小气泡吗,这是菠萝啤。

哦,许佟澜一脸菜色的偏过头。

菠萝啤风评被害。

聊聊。到了宿舍,林时安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童哲递纸。

童哲好不容易喘完,才声如蚊呐道:巩台山非说我拿了他的钱,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林时安无语道:当初他也是这么说我的,都一年了,连个说法都懒得换。

他正色下来:我是问,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关于我的。

童哲好不容易挣脱混沌的大脑,才想起来,前两天我去找张老师的路上遇到了他,我之前听说他在教室骂你,所以不想和他说话,然后他就问我为什么不理他,结果今天他说要给我说事情,把我叫到他宿舍,然后就他话音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