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1/1)

其实剧组的人都心里门清。

向来有绯闻都自己澄清的沈添青这次如此沉默,十有八九是真的。

张灿灿背后也不是没人,她孟蘅和她岁数差不了多少,是竞争对手也是合作伙伴,难免有比较的心思。

但这段时间下来发现实在不用比。

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孟蘅训练的难度比她恐怖,台词背的比她快多了。导演组临时抽对戏片段的时候对方滴水不漏,偏偏孟蘅压根不写人物小传,看上去还有点吊儿郎当的。

说没上进心吧,每天起得比保洁还早,就去训练了。

说很有上进心吧,还在剧本围读玩手机。

张灿灿哦了一声,在会议室被孟蘅助理关上的时候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脸都红了。

原来孟蘅才是1啊?搞错了。

没想到沈导有这么乖的时候。

沈添青喘着气,她的手抓着椅子的扶手,会议室的投影还没关,播放着前天刚处理好的定妆照。

幻灯片模式。

她被人放到桌上,亲得嘴唇都泛起水光,眼睛睁睁闭闭的时候看到那张戏装造型,是她之前做角色设计的时候特地按照时絮做的。

戏服一样,神态一样。

这个瞬间,像是时絮站在背后,看着她被人亲得酸软。

沈添青一股羞愧冒上来,人设在放荡和保守之间转圜,这几天的思考涌上心头,她猛地推开了时絮。

时絮:怎么了?

沈添青低着头,手背擦了擦下巴,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记忆里的时絮,对感情很真诚,热烈而坦然,也很尊重人。

如果是时絮,一定接受不了像我这样三心二意的人的。

我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别人喜欢吗?

沈添青觉得自己卡在缝隙里,当初提出包养的是她,不要发生关系的是她,到后来发生关系的她,像孟蘅索爱的也是她。

孟蘅好像是喜欢我的。

可是这是建立在我要求的基础上。

我是她金主,我拿钱要挟她。

我是她上司,我的地位能威胁她。

我是她导演,我的身份能操控她。

剥离掉这些呢?

她会像当年时絮说的,我喜欢你姐仅仅是因为你姐本人,不是为别的。

那样爱我吗?

面前的人垂着眼,刘海遮住了半张脸,双腿垂在桌沿,时絮低头,捧起她的脸,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却听到沈添青抓住她的手,说:我们不要这样下去了。

时絮:

这样的话似曾相识。

她有种历史又要重新上演的感觉。

那你想怎么样呢?

时絮抓着沈添青的手,口吻依然很温柔。

沈添青却觉得自己对不起这种温柔,衬得她特别卑鄙。

我们先结束吧。

她的声音都闷闷的。

时絮:理由呢?

她的反应冷静得出乎沈添青的意料,只是捧起沈添青的脸,凑近又问了句:理由呢?

沈添青回避不了:我对不起你。

如果被人听到,一定会觉得很讶异,毕竟这个人嘴里一向说不出这种话。

为什么对不起我呢?

时絮看着这张脸,她失去了系统的身份,感情的阈限再也没有控制器可以调解,但她无比清醒。

孟蘅,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

沈添青咬着嘴唇:可是我忘不了时絮,你很好,我忘不了她和你一起,是不尊重你。

她的眼眶很红,整个人压根没刚才围读时的锐利。像是一下子抽掉了十多年的光阴,把她变成了未成年的小姑娘。

时絮以前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尊重她可、可是我虽然不把你当当时絮的替身,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她。

这句话她说得很艰难,又像是从心口剖出了点鲜血浇灌的钻石,直白地捧给时絮看。

时絮:她死了,而且死了很多年。

沈添青:我知道。

时絮:我一直不懂,你和她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为一个死人守着。

她的神情很温柔,但是口吻很冰凉,沈添青闭着眼,她在我的记忆里太好了,好得我很想得到她。

孟蘅你也很好。

但是你始终好不过她。

我很感谢唔!

沈添青被人掐住腰,铁锈味从口腔蔓延,她能感觉对方的身体在发抖。

她以为孟蘅会生气,会发怒,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揉了一下她的头,手掌抚了抚她的后背,像是给小动物顺毛那样,一下一下。

时絮的头靠在沈添青的肩上,淡淡地说:那就结束吧。

沈添青,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憧憬和占有欲的区别。

时絮关上门的时候还是用了力气,哐当一声,像是她少有的发怒。

她不可置信地想:我居然被我自己打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destiny7281】的深水w

晚上十点我再更下一章(一些攒评论|泪了)

第74章 冷战也是小意思

沈添青执导的新电影官微定期更新一些剧组消息。

一般人不太了解一部电影拍摄的流程, 但是业内的人其实也搞不懂沈添青拍戏的路数。因为她这个人有时候挺固执的,跟镜头过不去,有时候要看天气, 为了一场雨能等好久。

也就是因为她这种脾气,结合她那独特的电影风格, 影迷才很死忠。

《风吹开的昨天》一开始宣布演员的时候很多路人觉得凉凉, 演员都很嫩,不像是能扛票房的样子。

张灿灿是二代导演的新宠,从小就演戏,从国民妹妹到女主角, 演技中规中矩,但戏路有点窄,总演一些阴暗的角色, 很多人看到她还是会想到以前的剧。实在想象不到她演这种温情合家欢剧情的电影能演出个什么。

另一个孟蘅要说咖位还不如张灿灿地位正,人家好歹正经科班出身。孟蘅是选秀出来的糊糊, 资源咖逆风翻盘, 黑红加身,虽然一档综艺挽回了不少口碑, 也让她的人气开始有底,但也没到能扛电影的地步吧!

确定角色的时候带的电影tag话题里就有不少人疑惑的。

我没看错吧?孟蘅?不会吧不会吧网上的金主文学照进现实?沈添青真的跟孟蘅有关系?

救了命了,张灿灿的演技也不咋地啊, 之前都是大咖给她抬轿的,她也就比孟蘅出身好点吧, 半斤八两。

我们灿灿就是最好的!清纯少女!可爱妹妹!未来可期!

孟蘅为什么不可以![图]孟蘅加油[花]

这事就闹了很久,匿名论坛上还有关于选角的黑幕之类的爆料。

什么一开始就定好了在溜粉云云,什么双女主啊,女主不还是张灿灿。

最近正式开机, 还是有很多人期待这部电影成片。

特别是在定妆照发布之后。

八月的江城天气特别热,时絮在保姆车上打了一盘游戏,她下车之前姚方方又给她喷了一身的防晒。

剧组拍戏的地方在城中心一片,但是因为江城不是热门旅游城市,这种时候反而挺安静的。

摄制组的棚搭防晒效果不错,剧组里的女性工作人员活像穿了防弹衣,乍看都看不出谁。

时絮下车的时候小柿给她撑起伞,远处为了一群同样披着麻袋防晒的粉丝,一直在拍她。

你们不热吗?

时絮有点无奈,从早上开始,这帮小姑娘就蹲在这里。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回应:热,但是想看你!

这种热情时絮让时絮有点沉重,她沉痛地说:你们是不是想我请你们吃冰棍?

一阵喔声。

她还穿着戏服,看上去也没什么年代感,碎花裙,脚上是一双小皮鞋。

头发上有个发箍,跟她私底下的休闲比起来淑女很多,只不过天气热,妆都脱了。

时絮进去的时候还吩咐助理去买冰棍。

张灿灿坐在巷弄口的槐树下,拿着一usb电风扇狂扇。

蝉鸣吵得人脑袋都疼,她看到时絮,伸出一只脚要绊她:孟蘅,留下买路钱。

时絮看她一眼,笑着说:你怎么不会车上吹空调?

下午三点开工,要不是回酒店也麻烦,她宁愿回去。

我还得琢磨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沈导骂的可惨了。

张灿灿嘟囔一声,她一边的桌子上放着喝了一半的咖啡,还是忍不住打哈欠:还是你好,过的也太快了。

她又喝了一口,我看你到时候都能提前杀青。

也不怪她这么说,开机快半个月,她跟此人有那么多长对手戏,向来只有她拖后腿的地步,真是可怕。

她本来还觉得孟蘅那档综艺是节目效果,在被吊打之后晚上睡觉都痛苦,翻来覆去都是我好废物。

那没有,到时候还要转场拍呢。

这部电影没什么大风景戏,相对来说好处理的很多。

时絮手上拎着一把前两天从路边买的蒲扇,慢悠悠地扇着。

隔了没多久,有工作人员喊她俩,孟蘅和张灿灿,化妆。

沈添青坐在椅子上,盯着镜头看。

今天的场景在室内,找的一个房子改的,女主的家庭是名伶和瓷器修复商的结合,从屋内的装饰都透漏出这点。

比起幸夏萱三天两头不在,谭檀倒是没落下过。

她性格温柔,在剧组混得很好,再加上是沈添青的姐姐,谁都对她很客气。

各演员工作室就位,《风吹开的昨天》第三十一场一镜一次,开始!

这一幕拍的是陈望侗带着陈望喜回家,陈望喜第一次看到自己家从前样子。

时絮的服化道都很贴角色,很多人本来以为她跟传说一样骄纵,却发现这人其实挺好说话。

没架子,重要的是过戏很快。

这一条是姐妹亲热,陈望喜作为一个从未来回来的人,靠着自己对父母的了解,以亲戚的身份被陈望侗带回来。

她对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大姐很新鲜。

她以前总听父母说自己家以前条件不错但不知道是哪个不错。

现在进屋才发现,确实挺阔的。

表姐,姨夫不在吗?

她改口很拗口,神情也不自然,陈望侗好像没发现一样,笑着说:我爸还在店里,妈妈去打麻将了。

陈望喜现在的年纪还比陈望侗大几岁,可是陈家当年一直要孩子,直到陈望侗都十五岁了,才有第二个。

陈家老二,就是陈望喜。

店里我能看看吗?

陈望喜是陈家夫妇四十多岁才有的孩子,等陈望喜长到现在这个岁数,父母还健在,但是也很年迈了。

跟同龄人的家长比,显得特别老,所以经常有同学把她爸妈当成爷爷奶奶。

明天吧。

陈望侗笑着说,拉起她的手说,表妹你现在休息一下,赶路过来挺辛苦的哈?

张灿灿的戏龄也不短了,但是她有个毛病就是演的痕迹很重。如果是一些人设很明显二次元化的角色,她演起来反而相对轻松,但是这种家长里短,反而是她的弱势。

哦好。

陈望喜在这个时候心里也很害怕,她今年毕业,因为大学学的就是瓷器修复,这一行没那么吃香,她学的也不怎么好,所以想改行作别的,父亲不愿意,就吵了架。母亲不帮她,母亲卧床多年,而且很爱提她姐姐。

今天就是因为吵架的时候那一句如果你姐姐还在。

虽然陈望侗死了很多年,陈望喜也不记得自己跟对方相处的零星记忆,但是不妨碍自己记得住姐姐的相貌。

挂在家门口进来就能看到的地方,有些年代的照片,妙龄少女,永远定格。

她气得眼泪都掉出来,觉得自己长这么大就没为自己活过,也永远活在姐姐的阴影下。

她的姐姐陈望侗少年成名,长得漂亮,八十年代的南方城市,她是剧院小有名气的角。

是父母的骄傲,就是死的太早,生了病,无药可治。

父母倾家荡产救她没救回来,也使得家徒四壁,以至于陈望喜从小吃穿用度都很差,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她在傍晚跑出家,坐上公交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是实际叫醒的她。

下车之后,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好像时间被人逆转,她逆流而上,回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