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节(1/1)

柏炎轻声,“找人做了许久才做好的,实在不好做,这次不是牡丹了,换了海棠,你不是喜欢海棠吗,我亦觉得换成海棠好看”

苏锦羽睫颤颤,却凝眸,一动不动看着他。

“谁说哥哥记不得你喜欢的东西,以后都会记住的”他将步摇亲手插在她鬓间,唇畔勾勒,“好看。”

三月底,还是明月和阿照的周岁生辰,其实在生辰前一月,明月和阿照便依稀会喊爹爹和娘亲了,似是喊爹爹还比娘亲更快些。

柏炎欢喜了许久。

陶妈妈叹道,再隔一两个月怕是就会走路了,眼下明月就是,终日都像站起来走两步,还摇摇晃晃不怎么稳。

柏炎惯来偏爱女儿多些。

牵着明月的时候,明月会咯咯笑,还会抬眸看他。

她摔倒时,他亦会给她拍拍衣裳,问她摔得疼不疼

忽有一刻,他似是忽然体会道早前父亲和母亲的心情,他与母亲隔阂太久,但眼下,他希望将最好的都给明月和阿照。

在寻常人家,抓周就是图个吉利,猜猜孩子日后的兴趣志向,留个念想。

但在宫中,礼部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也非得将太子伸手所够之物锁定在既定范围内,于是从几日前,礼部就开始在朝华殿蹲守太子习性。

终于,周岁当天,礼部蹲守全员松了口气。

抓稳了,是帝王策。

其实都心知肚明,诱导了好久。

而明月这里,却抓了一支笔杆。

柏炎轻叹,竟没有一个同他们爹一样,抓周抓了一把剑的。

陶妈妈打趣,日后再生一个。

柏炎看向苏锦。

他同她,从正月开始便没在一处过

也不知可是陶妈妈一句玩笑话的缘故,还是他有意无意的示意,后殿的浴池烟波里,他的快意冲淡了早前的念头。

她已许久没有同他亲热过,他同她在浴池里欢愉良久。

浴池的水有些温热,温热的暖意似是让她频频失神,他只得抱起她回内殿的床榻上,他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一遍遍地,送她至顶峰她事后困极。

连他同她说话,她都昏昏沉沉睡过去。

他有些恼,亦无辄,不过,总算是冬雪初晴,日后会慢慢好起来。

他笑笑,俯身吻上她脸颊,“不要孩子也无妨,你我有明月和阿照就够了”

翌日早朝,众人可见柏炎今日心情极好。

早前安北侯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今年推迟到四月中的春闱也差不多临近,宴书臣已在回程路上,柏炎让宴书臣主持今年的春闱。

朝野上下心知肚明,李相年事大了,陛下这是有意让宴书臣接替李相。

每年春闱的考生,皆可看作主考官门下。

陛下是让宴书臣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次南方水患治理得当,亦未生动乱,连带南边的吏治和水利工事,宴书臣都一并处理了,朝中其实都看得清楚,宴书臣有这才干,又得陛下信任,天时地利人和,陛下又特意将春闱此时交托给他,等他这回回京,便离拜相不远了。

苏锦已有几日没来看过丰巳呈了。

自正月起,太医每隔三两日便来亲自照看。

眼下已取了绷带,伤口已结巴,即便好了也是狰狞伤口,但万幸命是保住了,只是还未醒过来没有他的剧情,只能让他暂时先不要醒来,┭┮﹏┭┮。

苏锦看了看他,轻声道,“巳呈,再过几日,我要带明月和阿照出趟远门,就不能来看你了,你要早些好起来,阿照很想你。这一趟,我也不知何时回来,许是,不回来了你要醒了,明月和阿照会回来看你”

她喉间咽了咽。

四月初五,宫中迎娶之礼,朝中休沐一日。

南阳王世子迎娶长公主,天家和罗家早一辈的隔阂似是在这一辈解开,还结了姻亲。

朝中不少人议论,这应是政治婚姻,将南阳王府和天家绑在一处。

但古往今来,这样的政治婚姻又不少见,最后相敬如宾的亦不少。

迎娶之礼,算是家事。

除却礼部,朝中官员牵涉较少。

礼节不如拜堂成亲繁琐,就是迎娶长公主,而后在丰和殿中给帝后敬茶,等敬茶过后,便要同南阳王世子一道离京所以,是喜庆,亦是分别。

鞭炮声和喜乐声中,亦参杂了哭声。

母亲过世,瑞盈一直在柏炎和苏锦身边,眼下远嫁,瑞盈泣不成声。

跪在地上敬茶时,两眼根本停不住,口中也口齿不清。

等到罗晓敬完茶,算是迎娶之礼礼成,瑞盈忽得起身,扑到苏锦怀中,“三嫂我舍不得你们”

苏锦亦眸间氤氲。

出城时,苏锦带了孩子去送,柏炎在宫中尚有旁事,不能一道去。

大监来催了几次。

临行前,柏炎吻上她额头,嘱咐一声,“早些回来。”

苏锦看着他背影,良久没有动弹。

却忽得,见他转身看她。

应是见她一直看着他,他唇角勾了勾,眸间都是笑意。

两人就这般望了稍许。

“炎哥哥”她声音不大,他却是应当看清了口型的,有些怔忪在原处,她已许久未曾这般开口唤过他。

他脸上笑意忽得绽放出来,如年少得意,似清风霁月。

大监又催了两声,他才同大监一道往御书房去。

只是低眉时,眸间的笑意还藏不住。

小阿锦,等哥哥回来

四平亦上前道,“娘娘,迎亲的队伍要出宫了,眼下要走了。”

“走吧。”她眼底猩红。

今日白巧、乌娜苏和盛妍在,陶妈妈几人都未同来。

苏锦一直送到京郊十里亭处,罗晓下马,“娘娘,勿送了。”

苏锦想起早前便是在这十里亭,将瑞盈托付给罗晓,似是一晃正是一年。

罗晓应是也记起。

去年此时,京中暗潮涌动,正是最难的时候。

而眼下,似是雨过天晴,国中一片安宁祥和,诸事太平。

“娘娘保重。”罗晓拱手。

苏锦笑笑,“早前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瑞盈。”

罗晓轻笑,“不会食言。”

苏锦颔首。

等目送迎亲的队伍消失在眼帘,苏锦眸间的氤氲没有减缓,而是更重。

跟来的,都是暗卫,没有禁军。

暗卫见到长翼也并不惊奇。

如早前一般,长翼单膝跪下,沉声道,“夫人,真想好了吗”

苏锦目光淡淡,“走吧。”

长翼起身,没有再说话。

苏锦从鬓间取下那枚金翅蝴蝶翡翠海棠步摇,看了又看,再递给盛妍,“替我还给柏炎。”

盛妍接过,鼻尖微红,连连颔首。

她不会随表婶一道离开,她

要留在宫中。

虽然舍不得苏锦,但苏锦离开,本是她心中期望的,盛妍哽咽,“表婶放心吧,我会将步摇还给表叔的。”

苏锦颔首,拥了拥她。

夕阳西下,天边一抹残阳。

马车内,许童和眠兰有些累了,在乌娜苏身侧趴着睡觉,明月和阿照倒是兴奋,趴在马车窗口朝外看个不停,似是一切都是新鲜的范逸在苏锦怀中,轻声道,“母亲,我们是要离京吗”

“嗯。”苏锦轻声,“离京。”

暖春三月,万物复苏,马车窗外,车轮扬起的尘嚣在落霞中轻舞朝华殿中,柏炎已等了许久。

晌午过后便去送了,送到眼下还未回来,只是转念一想,今日带了明月,阿照还有三个孩子同去,怕是路上玩得不想回来,时间长倒是有可能的他想起她今日唤的那声“炎哥哥”,心中又加速跳了跳怎么还同年少时一样,他轻嗤。

静下心来,在内殿看书等她。

只是将近黄昏前后,仍是没有动静传回来,柏炎有些莫名紧张,“四平。”

四平入内,“遣人去看看,阿锦怎么还未回来。”

这时间许是太长了些。

她惯来不会让他等,也不会提前知会一声。

四平应声,稍后,柏炎又莫名补了句,“问问禁军中谁同去的”

四平又应好。

眼下,柏炎便有些静不下心来,此处是内殿,她的东西皆在,他指尖滞了滞,还是随意看了看,东西都在,他心中自嘲。

只是一转念,又快步往西暖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