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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以后,小女孩这才看向白琅眼底。

可你也看见了,他们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小女孩气喘不匀地说道:是天不降雨,民不聊生,我们想要活下去。

可想着想着,人就疯了。

说到这里,小女孩犹豫再三,这才抓住了白琅的袖子:没有人愿意这样活着。

她说:其实我们早就想死了。

白琅却垂眸,反问道:你们大可以去死,没有人拦着你们。

对啊。小女孩竟然带着几分唏嘘:可我们总是贪心。

我们总盼望着能天降甘霖,作物再次成长起来。我们能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去,男耕女织,带着自己的期望活着,也有错吗?

没有错。

白琅别开头,不看小女孩,声音却十分硬气。她硬邦邦地对小女孩说:那我们就活该被你们咬吗?

不是。小女孩颇为老成地摇头,她说:所以如果你想杀死我们,我们毫无怨言。

白琅闻言却冷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怕是只有你这么想吧。

她也不继续蹲着了,而是站起身来,轻蔑地看着一众流民。

谁料这句话放出去以后,不少流民纷纷站起身来。他们视线坚定,缓缓地朝白琅走来。

他们问白琅:你说的是真的吗?

只要我们死掉,你就愿意布雨,救这片大陆?

白琅看着他们的视线,第一次感到迟疑。她仓皇扭头,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气恼:我可没这么说!

谁料那些灾民闻言,竟然再次热泪盈眶:仙土有救了啊!

我没说要救你们!!白琅烦闷地大吼:你们凭什么要求我救你们?!

白琅这句话,威力不可谓不大,立马就让灾民们冷静下来。

元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天边下来。正坐在小青的头顶,不动声色地旁观这一切。

骆绀抱着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阴衾,最后也只能叹一口气。

这些事情,得他们自己想通才行。

白琅的反应虽然叫灾民失望,可小女孩却没什么反应,依旧看向白琅,我们没有要求你。

她说:我们是在请求你,甚至可以和你作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白琅冷笑不止:从你们身上,我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她这句话,叫阴衾皱眉。没忍住开口,对白琅说道:我们做事,应该是由心,而不是为了要好处。

就连元鹊也淡淡地开口道:你要好处的话,和天机阁那几位长老,又有什么区别?

见元鹊把自己和天机阁那几人作对比,白琅属实有些烦躁。可到最后,也只是冷漠地说道:走吧。

她径直略过小女孩,离开了这里。

只是在走了很远以后,白琅这才停下来,背对着元鹊一行人,喃喃自语:这片仙土,我们要如何救呢?

她苦笑道:我没有拯救苍生的办法啊。

见白琅松口,元鹊冷哼一声,之后才慢慢开口道:你的山河图,里面有着整片仙土大陆。

元鹊突然说话,叫白琅回神。她转头,看向元鹊: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元鹊一脸不耐烦,他嘴角抽搐,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来:如果各处缺雨,叫小青在山河图上布雨就行。

!!

白琅闻言,不可置信地开口道:你原谅他们了吗?

谁料元鹊依旧臭着一张脸,拽得二五八万:我不是要救这上面的人们,我是想保护这片土地。

他说:这片土地葬着我的先祖,我的族人和我的妹妹。

所以我要保护它。

这句话,好像一个闷棍敲在白琅头顶。叫她耳清目明,一下子就破开了之前的密障。

对啊,谁说这片大陆上,只有那些卑鄙无耻的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虫,都是生命。

那些给她恶意的人们,终究会随着历史长河消逝。而空中流云,云下飞鸟,鸟栖木枝,这才是仙土大陆真正能留下来的东西。

而且她答应了岳歌妄,要带着岳歌妄去沙漠,去森林,去看繁星点点,去看萤火闪烁。

所以,她要保护这片大陆。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白琅豁然开朗。

她对着元鹊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赶路很久了,就暂且歇息。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又看向元鹊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好。

山河图缓缓展开,勾勒出大千世界。

而一条通体碧绿地小蛇,飞到了山河图上方。施云布雨,没过多久,在白琅等人面前,就看见有一小朵一小朵的乌云凝聚。

与此同时,凉风吹来。白琅下意识地抬头望天,看见天边密密麻麻的乌云,盖住一切天光。

滴答滴答

甘霖落地,一滴一滴,落在白琅的脸上,也落在早已干涸的土地上。

恍惚之中,白琅似乎听见了震天动地的哭喊。这哭声里,苦楚和悲凉是如此厚重,可比它们还要充沛的,是欢喜和希望。

这一场雨,对于仙土来说,就是希望!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白琅等人没淋雨这个爱好,一早就找了山洞去歇着。她们十分有默契地齐齐靠在山洞口,出神地望着大雨滂沱,听着雨打枯地的声音,每人都在想些什么,可没有一个人说话。

等到天亮,白琅这才如梦初醒,收回大千往生镜,小青便变回小蛇,回到元鹊的手腕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春日雨,夏蝉鸣,明天是个好天气。

秋风起,雪花轻,海底看不见四季。

凤凰传奇《海底》

ps:宝贝们,俺出门旅游了,潜台词懂了吧(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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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一路上, 白琅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人。

他们因为各种天灾人祸,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甚至易子而食。可这一路上, 又不仅仅只有这些泯灭人性的惨案。

她看见宁愿自己身死,也要把孩子护住的瘦弱女子,有明明素昧平生,也要将对方的尸体, 带回家乡的陌生人。

他们厌恶这一切, 可他们又热爱这一切。

在不知不觉之中,白琅的心态竟然也发生了变化。

她想看这山川流域展现应有的风采,想看农家炊烟袅袅,晚霞伴影归。

她想,完成汪尧的愿望, 让天下大同。

想到这里, 白琅没忍住嗤笑。

倒也奇了怪,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自己思想觉悟怎么提升得如此快?

不过心境上的提升,倒是叫白琅突然一身轻。虽然境界并没有变化, 可白琅就是觉得,眼界开阔了不少,心境也不可同日而语。

就连脚下的步子, 都比以往更加轻快了些。

他们一路上倒也不赶时间,终于在一个月以后, 到了剑仙之土,又站在了络才处的门前。

元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一双眼里满是怀疑:江风前辈在哪呢?

白琅指了指眼前的空地, 坦坦荡荡:他在这里面。

元鹊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懒得和白琅多费口舌。

摆明了就是不相信。

而白琅耸肩,也不打算说服元鹊。而是直接扯着嗓子,对着空地喊道:江风前辈!

这道声音落下,只见他们眼前凭空出现一道大门。黑色的建筑并没有出现,仅仅是一道黑色的大门,对着他们张开了口子。

白琅看着这道熟悉的大门,转头招呼其他人:走吧,江风前辈就在里面。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就率先走进了大门。骆绀见此,也没有犹豫,直接跟在白琅的身后。

阴衾看了看,便扯着不情不愿的元鹊,也跟着进去了。

一行人走到门内,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不像上次白琅来的时候,那么热闹。

白琅又喊了好多声,都没有等来江风前辈,反倒等来了一个小小的白团子。

这小孩子生的白皙乖巧,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的样子。和这一路上,白琅看见的其他小孩子,有如云泥之别。

本来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孩,白琅应该觉得欢喜。只是在细细打量过她以后,酸楚之意渐浓,连带着对这个小孩子的喜欢,都减去不少。

小孩似乎也察觉到了白琅的情绪,她往旁边挪了点,靠近骆绀。

等她抓住骆绀的衣袖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江风叔叔出门了,他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就叫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完这句话后,她对着骆绀甜甜一笑:你们这里面,有人叫骆绀吗?

骆绀闻言,终于不再是盯着自己的大刀。而是移开视线,看向小孩子,就是我。

啊,原来是你啊!小孩子闻言很开心,她歪着头,对骆绀甜丝丝地说:江风叔叔让我帮你修炼,你跟着我来吧。

她这句话不可谓不吓人,先是元鹊开心地起哄:小孩,你知道这骆绀是么人吗?

小女孩也来了兴趣,歪着头看向元鹊,她是么人?

我告诉你,她可吓人了。元鹊见此,开开心心地开始编瞎话:这个骆绀,一顿饭要吃五个小孩!

一个生吃,一个清蒸,一个凉拌,一个爆炒,还有一个煲汤!

他说得绘声绘色,把白琅都唬了过去。可小女孩一点都没被吓到,反而兴致勃勃地反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

想知道?小孩子笑眯了眼,十分开心地说道:我不告诉你!

嘁。

元鹊嫌弃地撇嘴,嘴上还不忘哔哔赖赖:一个小破孩罢了,搞这么神秘。

小女孩依旧眯着眼,只是在片刻之间,她从骆绀的身旁,猛得出现在元鹊身旁,悄无声息,却又声势浩大。

至少在白琅反应过来以后,元鹊已经趴在地上了。

能有这一手的,绝对不会只是个小孩子!

想到这里,白琅一行人再次变得毕恭毕敬。她们双手合拢,脑袋也微微下垂,恭敬地问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不必。小女孩摇摇头,笑得十分开心,叫我小孩就行。

这个前辈虽然修为高深,可看起来有点记仇?

白琅想了想,刚准备开口解释,缓和一下关系。就听见小女孩再度开口,却是对着骆绀说话。

她说:还愣着干嘛?不想突破了吗?

骆绀立马回神,抱着大刀对小孩行礼道,请前辈赐教。

嗯。小孩点头,却突然转身,一蹦一跳地朝远处走去。

就在骆绀和白琅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小孩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一个人跟过来。

骆绀立马应道:是!

她和白琅等人示过意以后,这才背着自己的大夏龙雀刀,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等骆绀和小孩的身影消失,这里就只剩白琅三人。他三人站了好半晌以后,还是元鹊沉不住气,主动问道:我们就在这里站着?

白琅蹙眉:这江风前辈也还没回来,我们不等等他吗?

与其在这里等江风前辈。阴衾沉吟片刻,方才继续道:倒不如去打听打听,江风前辈都在忙些么,我们好去帮忙。

白琅点头,这倒也是。

说完这些以后,她又对阴衾和元鹊说道:我先回须弥间里看看,稍后就出来。

她说:你们等一等我?

行。元鹊答应得很快,他抚摸着小青的脑袋,说道:刚好小青也许久没有吃药了,我去练一点药喂它。

阴衾也点头道:我身上的阵法快要失效了,我也需要去补充一下。

见阴衾主动提起自己身上的阵法,白琅和元鹊一时也不急着离开了。两人一左一右将阴衾围了起来,疑惑不解地问道:你为么要在身上画阵法呀?

白琅问完以后,元鹊又接着开口:我记得江风前辈说过,好像阵法对身体伤害很大?

江风前辈严重了。

阴衾笑着对元鹊说道:你看我和你们走了这么久,也没出么问题呀。

他说:而且江风前辈主攻剑法,可能对阵法不是太了解,就是纹路唬人了一点,其他不碍事的。

你们也别太担心。

听见阴衾的解释,白琅和元鹊依旧半信半疑。只是他们也对阵法不了解,也不知道该说些么。

三人在院落里杵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白琅不情不愿地嘱咐道:江风前辈毕竟见多识广,知道的肯定要多一点。

她说:你多当心一些,肯定不会有错。

好。阴衾知道白琅他们是在担心自己,直接笑着应下,十分诚恳地说道:我就在紧要关头的时候才用,这样可以了吧?

见阴衾信誓旦旦,白琅也不好再说些么,当即只能勉强点头,算是同意了阴衾的说法。

元鹊虽然不满,可也找不到理由。最后只能臭着一张脸,扔给了阴衾一大堆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