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1/1)

白琅可还记得,上次净身池旁边,那双对着岳歌妄胸口的手。

她要更加小心谨慎,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其他人。

好在现在本就是清晨,白琅并没有等多久,房门就被推开了。只是岳歌妄一出房门,就狠狠地惊艳了白琅一把。

只见岳歌妄身着华服,穿着寻常不常见的繁重款式,额间镶嵌着一滴好似眼泪的晶体,衬得整个人高贵无比。

手捧着厚重的圣书,脚下鞋子透明似水晶,鞋跟细长。钻石做成的带子搭在岳歌妄的脚背,却叫白琅觉得,这脚背比钻石更加耀眼。

难怪那么多人痴迷她。

白琅忘记了自己的事情,只记得呆呆跟在岳歌妄身后,走了很远。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早就已经到了祈福殿。

而这殿内也与往日不同,只有几位长老和一些阁众。现在殿里人满为患,锦衣华服者不可胜数。他们都穿着白袍,在岳歌妄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轻轻将左手放到了元丹的位置上。

他们在行礼。

难怪岳歌妄今天穿这么隆重,原来有这么多人要来。

只是这些人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来这里做什么,白琅一点都不关心。

她更关心什么时候散场,她能够去找一木,一问究竟。

她冷眼看待天机阁众人,看着他们接受众人的夸赞和朝拜,看他们口中慈悲手上却接过别人送的异宝,还不忘悄悄掂量掂量,看是否如意。

就连一木,也很好地融入其中。如果不是白琅之前认识他,现在肯定也在心里对他唾弃不已。

在这么一片其乐融融中,只有一处与众不同。

岳歌妄坐在殿内的中心位置,本来平坦的地板现在凸起,最高的位置上,摆放着圣徽和汪尧的木雕。

而岳歌妄,就坐在他们之下。

连带着那四个白玉雕柱,都护在岳歌妄身侧,更别说琉璃莲花灯了。

而就算这样,琉璃莲花灯也和常人隔开了不少距离。就算那些人跳起来,也触碰不到。

岳歌妄坐得足够高,而头上又戴着头饰,所以只能视线低垂,这才能看见朝拜的信徒。

这一眼,慈悲又睥睨万物,温柔又凉薄无情。

也是在这个时候,白琅才清楚地认知到。岳歌妄是天机阁的圣女,尊贵无比。

而她要拐跑这个尊贵的人儿,让她只能跟着自己流浪。

想到这里,白琅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开始沸腾。她一双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岳歌妄,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口中獠牙。

真是,太好了。

第60章

白琅在祈福殿盯了很久, 等到一木疲惫退场的时候,这才抓住机会,把一木拖进须弥间里。

被突然拖进须弥间的一木一点也不惊讶, 甚至就地倒下,一身白袍上面沾满了草屑, 就连头发上也不例外。

他毫无形象地瘫在地上,两眼放空, 看起来十分疲惫:你要问什么快问, 我要回去睡觉了。

白琅瞧他这模样只觉得好笑, 不过到底还是记得正事,所以她开门见山道:木吾老师现在情况怎么样?

木吾?一木仿佛智商不够用的一般, 重复了一次之后, 才慢慢悠悠地回答道:就是苍梧之灵吗?

对。

得到白琅的肯定后, 一木才开口解释:他现在好得很, 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如果想去看看,下次跟在我身后悄悄进去就行了。

听一木的口气,感觉要见木吾老师十分轻松的样子。当下也松了口气,只是虽然木吾老师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可白琅还是想要把他带出来,于是立马就说道:关押在哪里的?怎么下去?该怎么走?

你想去救他?一木懒散地转头,直接打破了白琅的希望:你一个人的话,是进不去的。

他说:这次关押的地方由五位长老画了阵法,必须由五位长老同时发力,才能打开阵法。你现在去可能连门都摸不到,还会惊动其他人。

听一木这么说,白琅蹙起眉头来。看来要救木吾老师还得徐徐图之。至少在没有能应对四位长老的能力之前, 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不见到木吾老师,白琅又放心不下。左思右想,白琅只能妥协问道: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进去?

下个月了。

一木瘫在草地上,毫无形象地回答:苍梧之灵成型需要静养,所以我们一个月去看一次。

这苍梧之灵,究竟是什么?连着听见了很多次,白琅单知道这苍梧之灵和木吾老师有点关系,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

现在眼前有知情人,她就直接发问。

我也不知道。一木摇摇头,说道:我现在就知道是一个女人要这个,但具体有什么用,我却不清楚。

谁要这个?

不知道。

想了想,一木有说道:这个女人好像就在天机阁里面,利用圣女修炼,抓苍梧之灵,乃至于杀你,都是这个女人吩咐下来的。

听一木这句话,叫白琅眯起了眼:什么叫做杀我?

你的韵力是黑色的。一木脸色不变,甚至还叼起一根狗尾巴草,自在开口:那个女人在追杀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之前。一木说:就在净身池里。

行吧。白琅也不介意自己韵力暴露,毕竟自己在须弥间外是隐身状态,就算一木反水,那他们也不一定抓得住自己。

至于岳歌妄和玉灵,有须弥间在,他们也无计可施。

所以白琅被一木指明身份过后,并不慌张,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还是选择了和我合作。

对啊。一木轻笑:不然生活太无趣了。

他说:就像今天的朝礼一样,令人作呕又必须要笑脸相迎。

白琅有些意外:看来一木长老很厌恶这一切啊。

厌恶至极。

看一木这个反应,白琅也没心情再折磨他,还不如早点问完想知道的事情,快点放人回去睡觉,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一木反问:什么问题?

白琅道:灭绝元氏一族这件事,和你有多大的联系?

一听到这个问题,一木身形骤然僵住,好半晌之后才慢慢坐起身来。

他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戒备地盯着白琅道: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琅看他这反应,勉强勾起嘴角:就是替我一个朋友问问,这灭族的账怎么算?

你的一个朋友

一木艰难开口:什么朋友?

白琅却脸色不变,甚至还走得近了些,她稍微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向一木:你有听过元鹊的名字吗?

!!

一听这个名字,一木身体猛得僵直,就好像是有人用烙铁,烫在他的脊骨上。

看来是故人了。白琅看着眼前的一木,五味杂陈,最后还是说道:整个元氏一族,现在只剩元鹊一人了。

怎么会?!一木不可置信地开口道:我不是把他的族人都放了吗?

一听其中还有隐情,白琅立马出声询问:放了?你不是灭了他们部落的人吗?

我没有

一木长老苦笑道:不过我杀了元氏一族很多人,这是真的。我身上的袍子,就是拿他们的命换来的。

白琅追问:可你说你把他们放了。

因为一个小女孩,她在我面前自杀了。一木伸手比划,想要告诉白琅他说的是谁: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么小一个孩子,就这么高。举着比她人还高的大刀,架在脖子上哭着对我说。

她说她没有信仰,她只是相信自己的先祖们,为什么铭记祖祖辈辈的历史,就成了该死的人。

说到这里,一木也沉默下去:所以我在想,凭什么那些人就必须死掉呢?

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杀掉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就凭我是天机阁的人吗?

这个问题白琅不能回答,因为能回答一木的人,已经死在他的刀下。

现在,只留有元鹊一人。

想到这里,白琅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们的过往,但我知道,元鹊的妹妹死在了一扇的手下。

他的老师被天机阁铐住,他妹妹惨死。如果他没有死掉的话,那他迟早会来这里,杀掉你们。

谁料一木长老闻言,竟然释怀地笑了:好,我等着他。

说完这句话后,他站起身来,眉眼锐利,依稀可见当时的意气风发。

一木说:需要我做什么,尽情吩咐就是。这样可以让我在死去的时候,不再觉得自己是个逃避者。

见一木这个反应,白琅心情也有点沉重。只是这大好的助力,她绝不可能放弃,所以她没想太多,直接开口道:第一,让四位长老窝里斗,互相猜忌。

第二,保护好木吾老师。

第三,及时为我传递有用的消息,尤其是你说的那个女人。说到这里,白琅眼睛眯起: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可以想象她藏得有多深。

至于岳歌妄之仇,白琅要亲手报!

好。一木长老答应地很爽快,甚至还在白琅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动询问道:就这一些事情吗?

白琅见他那么积极,很想再安排一点事情。只是自己现在是在利用元鹊的血海深仇,为自己谋取便利。所以她硬生生闭嘴,止住了没说出口的话。

就这些,辛苦你了。

没什么。一木怅然地笑道: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也该做一点正确的事情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而白琅在一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人传送出了须弥间。

以后还是少和一木来往吧。

白琅叹了口气,也离开了须弥间。谁料刚刚还神情萎靡的一木长老,在离开须弥间后,再次整理情绪,容光焕发地回了祈福殿。

看着他游走于人群之中,笑得客套又疲惫,白琅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难受。

只是他说得对,这是在为他自己赎罪。

而且无论他如何表现,曾经死在他手下的人,都不可能再活过来。

白琅叹了口气,又看向高台上的岳歌妄。

她依旧坐得端正,就好像是一尊雕塑,承载了所有人的期盼。她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天机阁最大的谎言。

迟早有一天,她会把岳歌妄带下来。

只是等到那一天,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至少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做任何事情。

想到这里,白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祈福殿。她一直往右走,来到了净身池里。

看着满池的韵力,白琅不带犹豫,直接跳了进去,再次进入到深度修炼的状态。

韵力前赴后继地涌向白琅,好像是要把她的身体给撑破。而白琅不知疲惫地吸收韵力,转化韵力,让韵力冲洗自己的经脉,从四肢流向额间。

再化作烈日流云纹上的色彩,耀眼非凡。

她在净身池里已经忘却了时间,明明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白琅再醒过来,发现早已天黑。

要失约了!

白琅立马进入须弥间,确认岳歌妄不在自己这边以后,连忙穿过结界,到了旁边的须弥间。

这才进去,就看见悬崖宫殿旁边的女孩子,正靠着窗畔,无聊地拨弄自己身侧的松柏,兴致缺缺。

她好像没有注意到白琅,而是叹了一口气,就打算往殿内走去。白琅瞧见她这反应,笑了开来:你去哪里?

一听声音,女子身形顿住。紧接着就笑着转头,双眼落满星光,好像之前苦闷的等待都不存在。她半边身子探出窗外,墨发垂落,好像落在白琅的心尖。

白琅也不耽搁,直接用囚仙链架出一道桥,桥的一边是海波粼粼,桥的尽头的云间天宫。她踩着囚仙链,横跨整个须弥间,飞到了岳歌妄的身边。

脚还没踩实,她就立马对岳歌妄道歉:你是不是等很久了呀?

没有。岳歌妄笑得很甜道:我也才睡着没多久。

紧接着,她又笑着问白琅:今天修炼了吗?

白琅没想到岳歌妄对自己修炼如此上心,当即哭笑不得道:练了练了。

她说:我刚刚从祈福殿离开,就是去净身池修炼去了。

刚刚?岳歌妄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呀,我怎么没看见你?

你坐那么高,祈福殿里又全是人,能看见我就怪了。白琅笑着解释,发现岳歌妄的表情由疑惑变为恍然大悟,又问岳歌妄:要过去吗,我带你下去。

好。

岳歌妄笑着点头,看起来十分开心。

白琅见状,立马搂住岳歌妄的腰,一个飞身就踩在了囚仙链上面。而岳歌妄第一次被带着飞,当下紧张地抱住白琅,一双眼睛却新奇地打量周围,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这里的景色一般。

等她平稳落地后,眼里都满是惊奇。

她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下来过,好帅呀。

还想看吗?白琅笑着问岳歌妄:咱们再来来次?

不了吧。

岳歌妄看起来有些可惜,不过还是十分坚定地开口道:你要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