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1/1)

这一顿饭,倒说得上是风平浪静。甚至有些无趣。不过好在,白琅还记得正事。

她先进须弥间,看着钦原有点沉重的背影,轻声开口:木吾老师说他想见你。

知道了。钦原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就是不再聒噪。它不停地在地上踱步,看起来似乎忘了自己有一双翅膀。

见它这幅模样,白琅又问:那你要怎么出去?亥时已经快到了。

钦原听到白琅的问题,这才停下焦虑的步伐。它抬头,熟悉的鄙视,又重回它的脸上。

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怎么把我放出去?

被钦原这样看久了,白琅早已免疫。她无所谓地说道:主要你这么久,也没打算出去过呀。

胡说八道。

钦原不停跳脚,气急败坏:那是你这个笨蛋,一直都没有开放权限!

是吗?白琅摸摸鼻尖,一点都不心虚地说道:可你也没告诉我,要怎么开放权限啊。

你愿意让我自由进出须弥间就好了。

钦原无语道:要不然,我能在这里面憋屈这么久?

我试试?

白琅闻言,不停在脑海里默念:让钦原可以离开须弥间,让钦原可以离开须弥间

念了半天,似乎没什么动静?

她疑惑睁眼,却瞧见外面那是没有动静呀,直接有一扇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钦原就站在白琅对面,扬起鸟脑袋,不停地催促白琅: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它张开自己漆黑的羽毛,飞到白琅的脑袋顶上。等自己平安着陆之后,她还不忘用翅膀拍打白琅的头,叫得十分开心:驾!

白琅不想和这只幼稚的鸟争论,而是顶着重得要死的钦原,离开了须弥间。

几乎是才从须弥间离开,白琅就立马掏出十班的令牌,注入韵力。

横跨两道光门,白琅和钦原这才及时赶到。

可惜的是,白琅却没有看见木吾老师。月光照耀在整片焦褐的土地上,一棵千年巨树,婆娑作响。

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白琅只觉得熟悉。她似乎在哪里看见过这棵树?

真是你呀。钦原先白琅一步,开口说道:这么多年了,你现如今也这么老了。

眼前明明没有其他人,也就是说,钦原在对着这棵树说话?!

白琅奇异地盯着巨树,却见得在月光照耀之下,整个巨树泛起奇异的绿光。星星点点,慢慢聚集。

它们从巨树的树叶脱离而出,凝聚于树干之处,缓缓地形成了一个人影。

那道人影身形佝偻,手里杵着一根拐杖,胡须和眉毛都很长,甚至已经垂到地面。

这道身影,白琅越看越熟悉。

不就是木吾老师吗?!

她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感觉自己还处在梦境之中。若非如此的话,树中怎么会走出来一个人呢?

白琅怔然,嘴里却率先喊道:木吾老师

木吾老师老师此时已经凝聚成实体,他踩在土地上之时,背后的巨树也散作光点,融入月色之中。

听到白琅的声音,木吾老师依旧是那么慈祥:不错,很准时。

和白琅招呼完之后,他这才把视线,放到白琅头顶的鸟上。

许久不见了,钦原。他捋着胡子,语气沧桑:我俩分别之时,我还只是一颗小树苗呢。可再过不久,我的使命也就该完成了。

钦原闻言,感伤不已:整整一千年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木吾老师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也会被封进去呢?

没什么。钦原不再暴躁,他语气沉稳,难得一见:我和圣徽早已离心,彼此早就不信任了。

你呢?钦原反问木吾老师:当年大战,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也不多。

木吾老师老师看了一眼白琅,又背过身去,遥望北方。

他说:在大战之前,汪尧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所以他提前把我支走了。

你就这样走了?

嗯。木吾老师说道:他给了我一件不能拒绝的任务。

什么任务?

将他的母亲埋葬在高山之上,让他的母亲,回到自己熟悉的那片森林。

他可真是钦原似笑非笑,似哭未哭:自己的尸骨都没人收敛,又何必在意那些呢?

木吾老师苦涩一笑,可是对汪尧来说,早就是死局了不是吗?

罢了,不说这个了。他话头一转,把视线对准白琅:这就是他的传人?

对。

钦原再次用它的大翅膀,拍了拍白琅的脑袋,话语里含有几分夸耀之意:来把你的烈日流云纹,给你木吾叔叔看看。

白琅看着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木吾老师,不由质疑道:叔叔?

对啊。

钦原振振有词:你是汪尧的传人,那你就只比木吾矮一辈,叫他叔叔有什么不对的吗?

算了算了。白琅连连摆手:我还是叫老师吧。

随便你。

钦原倒也不纠结这个,再次催促白琅道:还愣着干什么呀?亮亮你的墨晶呀。

白琅有些局促:可我不知道怎么亮啊。

笨死了。钦原无语: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眼看着钦原逐渐暴躁,木吾老师及时打圆场道:白琅同学,你试着流转韵力,让它从你的四肢百骸出发,朝额间汇集。

听见没?还不照做!

白琅懒得搭理这只聒噪的幼稚鸟,当即就顺着木吾老师的话,开始感受空气之中的韵力。

她虽然闭上眼,可她却看见周围的韵力不管是什么颜色,全都朝她奔涌而来。在进入她的身体之后,都变成了黑色。

它们从空气中,进入到白琅的指尖,脚尖,肌肤各处。而白琅引导着它们,看它们在体内流转,逆流而上,渐渐攀爬上白琅的额间。

霎时之间,金色的烈日流云纹浮现,可与皓月争辉。

可仅仅是瞬息的时间,云纹黯淡,墨晶出世。它好像是镶在白琅肌肤之上的宝石,在静谧的夜里,长久无言。

看到这一幕的木吾老师,老泪纵横:是墨晶啊

他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辛酸感叹道:仙土,是真的有救啦。

没想到木吾老师老师反应这么大,白琅立即收回墨晶。她头上顶着钦原,急忙上前扶住木吾老师:老师

安慰的话说不出口,毕竟她也不是很清楚,老师究竟为何伤心。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右手腕被一只干枯苍老的手给捉住。白琅顺着手臂视线上移,就看见了木吾老师。

他的眉须已经被泪水打湿,现在正黏成一团,挂在脸上。

而木吾老师看着白琅,语气凝重:你千万,要保护好你的墨晶啊。要仔细藏起来,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即使是最亲近的人,那也不行。

他说:千万,不能步了汪尧的后尘。

作者有话要说:  白琅憨憨笑:这样吧,你管我叫同学,我管你叫叔叔,咱们各叫各的,不耽搁。

木吾老师捋着胡子:恩?

白琅: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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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交代完墨晶的重要性后, 木吾老师右手抬起。点点绿光在他掌心凝聚,逐渐形成一段树枝。

少顷,绿光散去。而那一段树枝,则飞到了白琅面前。白琅没有立即伸出手, 而是先打量了木吾老师一下, 试探道:老师, 这是?

收着吧。木吾老师笑得慈祥:这是老夫目前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它说:这段灵木,可以帮你抵挡三招攻势, 连仙人都不能破除它的防御。

钦原开口道:这应当用了你五百年修为吧?

不值一提。

木吾老师老师瞬间苍老,背也不再挺拔, 而是佝偻下去。只是满面红光, 可以证明他精神还不错。

白琅闻言, 愈加不敢收下, 她甚至连手都收回去,满脸担忧地看着木吾老师:老师,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算什么贵重?

木吾老师慈祥一笑说:为了仙土,老夫义不容辞。

收下吧。最后还是钦原开口,对白琅说道:修为已经转化成宝贝, 就无法再逆转。

钦原语气沉重,如果你觉得这太贵重,就要努力修炼,早日达到地阶。

是。

在这一刻,白琅忽然感受到自己肩上的使命。她不应该只为了自己,她还是天选者。

她要替汪尧报仇,她要了结钦原和木吾老师的遗憾。

她要做的事,有太多太多。

而现在的她, 还太弱太弱。

白琅最后还是伸出手,接住了灵木。她珍而重之,将东西放入须弥间,然后双手作揖,朝着木吾老师深深一拜。

学生定当不辱使命。

好。木吾老师笑起来,每一道褶子,都在诉说满意。

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了。

木吾老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他缓缓开口,底气不足:明天早晨,记得来晨练。

是。

在白琅应下之后,木吾老师也不再隐藏实力,直接散作光点,就离开了十班。

见木吾老师离开,白琅也不多耽搁,径直回了院子。只是回院子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同寻常。

院子里,多了生人的气息。

她心念一动,将囚仙链握在手里。整个人放松呼吸,凝神静气,身子稍微弯下去,在黑夜之中,靠在墙壁一侧,缓慢行走。

就连钦原都没有轻举妄动,它扑棱着翅膀,盘旋在白琅周围。

好像就是一只常见的鸟儿罢了。

此时的白琅,像是夜间的黑猫,动作灵巧又优雅。她的双脚轻轻踩过地上枯枝,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而长长的囚仙链,则受韵力的掌控,稍微往后探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蝎子,翘起来它带毒的尾巴。

夜色是天然的保护色,白琅的身形乃至于韵力,都被黑色完全遮掩。

甚至早就已经黑纹斑驳的囚仙链,也完美融入到夜色之中。

此时,屋内传来脚步声。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看来那人现在比较焦躁。这样子的话,动作应该会有不少纰漏。

想到这里,白琅对钦原使眼神,她指向院内,示意他俩先进去。

白琅只见钦原点头,她也就不再犹豫,用韵力操控着囚仙链,推开了门。

吱呀

开门的声音在夜里如此清晰,白琅浑身紧绷,立马躲进门后。一套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现在,她已经进入房间了。只是不知道,那多余的人,又藏在哪里?

白琅提高警惕,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可等了许久,那人也没有出现。反倒是脚步声越来越小,却也越来越急促。

到底是钦原脾气更暴躁,仗着天黑,看不大清它的模样。直接就朝里面飞去,一点也不顾忌。

因为担心钦原暴露,白琅也顾不得隐藏行踪,急忙跟上。

这才走了两步路,就被一条翠绿的竹叶青给拦住。这条竹叶青现在只有手臂粗细,只是模样鳞片,白琅分外眼熟。

这分明就是元鹊的宠物嘛。

见到小青之后,白琅立即放松下来。她的呼吸恢复到平时状态,甚至还大声地朝里屋吆喝:元鹊,你干嘛呢?

硬物落地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屋内。白琅大步流星,进了里间。

她看见元鹊背对着她。正在翻箱倒柜,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看见这一幕,白琅不由蹙起眉头。连声音,都少见的严肃:我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她说: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宝贝给你盗。

嘁,谁稀奇你的那些东西?元鹊被白琅抓了个现行,态度却依旧轻傲:就你这穷得揭不开锅的样子,能够有什么好东西?

白琅冷哼,之前对元鹊的好感全部消失。她面无表情,带着几分审视逼问:那你在找什么?

元鹊只说了一个字,又怪笑起来:我来给你下毒。

白琅面容不变,语气冷凝:你知道,你的毒根本毒不死我。

那又怎么样?元鹊笑得疯狂,我想下毒,不行吗?

行。

白琅板着脸,直接从元鹊身边走过,坐在了面前的石床上: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能毒死我。

出乎白琅意料的是,元鹊并没有动手。他站在原地,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石头。

元鹊不动,白琅也不动。月光透过窗帏,落在了两人之间,气氛骤然怪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