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1)

快跟我进去。

黑鸟看起来十分激动,它一直在天上飞,羽毛纷纷扬扬落下,有不少都落在白琅的身上。

白琅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瞧见羽毛在触碰到她手心之际,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于空气之中。

她被眼前接触到的景物吓到,只是强忍着没有后退。白琅可牢牢地记着,只有见了仙人,才算是证明了自己传承者的身份。

黑鸟此时已经离开白琅的头顶,振翅向前方的黑暗中飞去。白琅见此,也咬咬牙跟在黑鸟后面。

这一路上的风景诡异可怖,离白琅想象之中,相去甚远。

仙人的住所,难道不应该仙气飘飘,鼓乐齐鸣吗?

为什么这个仙人看起来混得不是很好的样子?竟然住在这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难道她传承的是最末等的仙人之道?

如果成仙之后就要住在这里的话,白琅一下子就明白那些仙人为什么要挑传承者了。

老头子们年纪大了,吃不得苦。

白琅对自己要见的仙人,突然生起了一丝不满来。

就在白琅东想西想的时候,黑鸟忽然停下。它站在森然白骨之上,对着白琅嘎嘎笑:快进去吧,他已经等你很多年了。

白琅看着眼前诡异恐怖的一幕,没忍住到吸了口凉气。

一眼望去,手臂粗细的锁链布满整个空间,锁链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纸,而所有的黄符都通向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漆黑的洞口,洞口两边是比人还高的白骨!阴森诡谲,寒气逼人。

进去吧,进去吧。

黑鸟在白骨之上一蹦一跳,甚至还转了一个圈。而白琅则深呼吸一口,大步走向里面。

自从她迈出第一双腿之后,锁链开始疯狂震动,似乎在威慑白琅这个闯入者,要她快快离开。

而白琅决不可能离开!

就现在这个模样,遇见什么正经仙人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了。可就算那仙人不如流,她也要向前!

毕竟现在,是她改变人生的机会。

她必须要得到传承!

铛铛铛

锁链相撞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越发明显,甚至有好几波的回音,扰得白琅耳鸣不止。

白琅强忍不舒服,继续向前。

似乎是看见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锁链竟然开始疯狂扭动,它们凭空出现在白琅面前,横亘在道路之中,密密麻麻,直接形成了一堵锁链墙!

看着完全被堵死的石道,白琅心中生出怒气来

她就是想成为传承者,想主宰自己的人生都不行吗?

凭什么要拦着她不见仙人?

不管她将要见到谁,就算是最让人嫌弃的扫把星,白琅也要走下去!

她怒视眼前的锁链,也顾不上忌讳,直接就伸手去扒锁链。那些锁链都手臂粗细,并且互相缠绕,捆得严严实实。

白琅死咬牙关,拼命地往后扯锁链。她的手都磨出了血,也没能撼动锁链分毫。

这个场景,让她挫败不已。

实力的绝对弱势,叫白琅觉得自己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可她不死心,她就要朝生暮死,不度春秋!

白琅忽略掉自己淌血的双手,勉强抬起酸软的胳膊,又抓在锁链,右脚磴在锁链墙上,静气凝神。

啊!!

猛然聚力,身体也随之后倒。因为身体过于痛苦,以至于她的脸都开始扭曲变形!

轰隆隆!

锁链动了!

白琅却没有放轻松,她一鼓作气,将链子甩了很远。

在这一根链子被扯掉之后,其他锁链就自动散开,露出锁链之后的光景来。

一扇紧闭的石门。

此时她双腿发软,浑身疼痛不止。但是她还是强撑着身子,脚步虚浮地朝前方走去。

就在白琅失去力气,打算原地休息,再慢慢想办法打开石门的时候,石门竟然自己开了!

石门之后,是一具尸体!

所以选中她,让她成为传承者的仙人,是一具尸体?!

第8章

看见尸骨的瞬间,白琅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愤怒。她却不愿意就此离去,而是抬脚,继续朝里走去。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打量这间石室。

这间石室阴暗潮湿,石壁全部被锁链缠绕,锁链上贴着密密麻麻的黄色符纸,甚至都盖住了锁链的真正模样。而符纸上朱砂颜色斑驳,不少朱砂已经褪色,想来已有不少年份。

奇异的是,分明没有光照入石室之内,里面也没有其余的照明设备,可白琅就是能够看清洞里的一切。

她脚下踩着婴儿手臂粗细的锁链,警惕地四处张望,却什么声响都没有。

这个空间内,似乎真的只有她和一具尸体。

短短几步的距离,叫白琅走了将近半炷香。在这期间白琅两股战战,呼吸也变得缓慢,浑身各处都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叫她脑里没有精力再想其他,而是一心一意地向前走。

这段路看起来很短很短,白琅却觉得她走了好长好长。

走到她的体力被消耗殆尽,思维混乱不堪,最终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锁链上。

哈哈

她双手撑住锁链,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从她的额角不停留下,滴在了锁链之上。

不知道休息了多久,白琅才不觉得双眼发黑。只是她也没有站起来,而是盘坐在地,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尸体。

刚才离的远,没注意到,现在走近了,白琅才发现这一具尸体的奇特之处。

这座尸体看其身形,应当是个成年男子。他全身都被锁链缠绕,可还坐得端端正正,颇有风骨。

不仅如此,以这种坐姿的人,离世之后难免头颅低垂,面朝大地。可尸体却将头颅扬起,叫白琅只能看见他的下颌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白琅感觉到,萦绕在尸骨周围的威压,和厚重的悲哀。

莫名的,白琅竟然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或许是那悲哀太沉重,也或许是眼前之人宁死,也不愿低头的桀骜。

一股无言的震撼和感动,充斥在白琅心间。按理说看见这种场景,白琅应该生出敬畏之心。可现如今,她看着眼前的尸骨,只觉得像是阔别了许久的老友。

如此亲近。

却叫她更加难受。

等她体力恢复了些许之后,白琅立马站起身来,全然不顾变得脏乱不堪的白裙。她上前,直视尸体的面貌。

入眼满头白发散乱,看起来应当许久没有打理过了。除此之外,则是贴在尸体额头之上的黄符!

黄符上的咒印显然不是朱砂所写,当石室内的其他朱砂都已经褪色的时候,这抹咒印更加耀眼。

除此之外,这一张黄符也不像其他符纸一般,十分简单地就贴在了锁链上面。白琅看见,这黄符正上方,有一根小小的木钉,它刺透符纸,刺进尸体的头颅。

白琅聚精会神地看着木刺,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下一秒,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将木刺拔出。

在木刺完全脱离尸体的时候,金光大盛!

只见原本小小的木刺,突然变成一把桃木剑。剑身花纹复杂晦涩,入手分量极重。除此之外,剑柄处居然还有一个小吊坠。

白琅右手执剑,左手将小吊坠拿起来,仔细辨别。只是这个小吊坠受损极其严重,白琅只能凭借尾巴,猜测它是个小动物。

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她专心致志打量吊坠的时候,黄符上的血迹突然从纸面脱离,就这样漂浮到半空之中。

顷刻之间,它又窜到了桃木剑上!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串符文就开始消散。也不知道是隐藏在了桃木剑中,还是归于天地。

失去了符咒的加持,符纸开始自燃,逐渐化为灰烬。和它一起化为灰烬的,是被锁链困住的尸体。

先是白发,再是头颅,再是整个身躯!

一抔黄土都不留,只有层层锁链环绕,证明它们曾经困住过一个人。

看见这种场景,白琅心中悲伤更甚。她还来不及探究,就听见了一道苍老的男声,格外熟悉。

谢谢你。

男人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白琅立马精神,开始搭话:你是谁?

我叫汪尧。男子自顾自地说道:是你助我入轮回吗?谢谢。

听到这里,白琅心里更加难受: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谁关的你?

可是男子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自说自话:你对我如此大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将这囚仙链赠你。

就在他这话落下之后,满室的锁链突然抖动不止。白琅惊异地看见,锁链居然越缩越小,急速后退。

片刻之间,石室原本的样貌便露了出来。

而一条小小的银色链子,漂浮在半空之中,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还不等白琅作出反应,银链子就朝她飞奔过来,直接串成项链,挂在白琅的脖颈上。

这白琅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好宝贝,于是口是心非道:我什么也没做,怎么好意思呢。

就在此时,男人的声音响起:这是你应得的。

他说:同样,我也想请小友帮我个忙。

什么忙?白琅摸了摸脖子上的囚仙链,犹豫开口:不好做的事情,我可不做啊。

只听到男人的声音变得悲伤:我有一母,被人设计陷害。我未能救回,甚至还囹圄于此,不得善终。

他说:我希望小友帮我杀个人。

白琅有些不想应下这件事,可这个宝贝太诱人,再加上对男人的熟悉感,还是叫她问道:谁?

圣徽。

男人说:她曾经是我的至交好友,也是我此生挚爱。

我当初没能亲手杀掉她,我希望你可以。

而白琅却有点头大:这圣徽是谁呀?

男人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语气怅然:她当初功力虽在我之下,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但我知道,她没有死。

小友把门口的钦原神鸟带走吧。

男人似乎要支撑不住了,一切都飘渺如烟,即将消逝在空气之中。

它身上虽有剧毒,但有分寸,我曾经也为它谋了点小玩意,不会伤到你。

它会助你修行。

第9章

这句话说完之后,汪尧的声音便再没有响起过。

白琅手里提着桃木剑,对着空空荡荡的石室,沉默良久。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有惆怅二字,最能概括。

她没有再拜汪尧,而是摸着脖颈上的囚仙链,若有所思。好半晌,石室里才响起她的声音。

叫你多嘴,一看就不是个好活计!

郁闷完之后,白琅还是叹了口气,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谁叫她是个重视诺言的乞丐呢,圣徽是吗?我记住了。

这句话将将落下,下一秒,黑鸟的声音就从洞口处传来,你在里面耽搁什么呢?还不出来!

这嚣张又带着点桀骜的语气,成功让白琅从感伤中脱离而出。她响起汪尧的嘱托,试探道:钦原神鸟?

爷爷在此!钦原十分不客气地应下之后,这才暴躁催促:你快一些,本大爷需要睡觉!

就来。

眼看着就要走到洞口了,钦原暴躁的声音又响起:你好了没!

听见钦原的声音,本来心情十分沉重的白琅,现在十二分沉重了。

汪尧似乎为她找了位大爷?

只是,这神鸟如果真的能助她修行的话,就算是大爷,白琅也能笑脸相对。

毕竟她现在,不仅要算沈家的账,还多了个圣徽的事情。不变强的话,万万不行。

叹气声才响起,钦原就出现在白琅正前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钦原是神鸟,所以它的表情极其人性化,白琅从它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看出了对她的嫌弃和不满。

果不其然,它不停地在白琅头上转圈,嘴里还叽叽喳喳:你是乌龟吗?玄武是你亲戚你动作这么慢

白琅只能忍受它嘈杂的声音,就在她濒临爆发的时候,听见钦原的声音顿住。它不再盘旋在白琅头顶,而是有点严肃地站在骨头堆上,雄姿英发,睥睨万物。

它居高临下,带着几分审视逼问白琅:你手里的剑,是谁给你的?

突然被审问的白琅心情有些糟糕,但好歹记着眼前这鸟的特殊,于是笑着将桃木剑提起,反问钦原:你说的是这把剑吗?

你和圣徽是什么关系?!钦原一看桃木剑,更加炸裂,叽叽喳喳个不停:她的剑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白琅强颜欢笑,这是我从汪尧头上拔下来的,就是钉黄符的木钉。

你是说,圣徽也参加了那次战争?片刻之间,钦原不再耀武扬威,它陡然颓靡下来,连尾羽都下垂,她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听钦原这么说,白琅立刻就知道其中另有隐情,立马追问:这个圣徽究竟是谁啊?

呵,一个无耻的人类罢了。

无耻人类之一白琅哽咽片刻,又好奇询问:她厉不厉害?汪尧要我杀她。

一句话,叫钦原再次精神起来。它鄙夷地打量白琅,鸟嘴吐出极为伤人的话:你,再练个几百年吧。

白琅无语,但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她有多厉害?

钦原却摇摇头:她和汪尧,当初是整个大陆,唯二的天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