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8)(1/1)

周枕月眼眸微弯,拿稳手里已经夹好的馒头。

都听老婆的。

早上对付过去之后,中午穆雪衣做了很丰盛的一桌菜。

尖椒炒肉,西湖醋鱼,蒜香小排。

两个人没吃完,剩菜放进冰箱,穆雪衣说下午回来可以用菜汤煮面吃。

饭后,穆雪衣把自行车推出来,让周枕月骑车带她。

周枕月锁好门,坐上车,问:去哪里啊?

穆雪衣:先去昨天的那家小餐厅。

周枕月:不是才吃过饭?

穆雪衣笑说:那你不是说,要让那位服务员知道,你已经是我老婆了吗?

周枕月抿了抿唇,嘴角在沉默地憋着一点抑不住的笑,蹬起车子。

心底漫上丝丝温暖。

一如今天的阳光。

和煦,温柔,灿烂。

她们到了昨天的小餐厅,周枕月坐在车上等在门口。

穆雪衣从车上跳下来,进入餐厅,拉着昨天那位服务员走到门口,远远地,指着周枕月说了句什么。

不难猜,应该是在说那是我老婆哦。

服务员捂住嘴吃惊的样子,随即笑开了,连连说了好几个恭喜。

周枕月垂下眼,瞥着地面,淡淡地笑着。

耳朵尖被太阳晒得有点红,透着光,仿佛熟透了的浆果。

穆雪衣告别了服务员,回到车后座上,说出下一个地点:

然后咱们去菜市。

周枕月:要买菜?

穆雪衣:你去就好啦。

于是周枕月又朝着昨天去过的菜市出发。

到了菜市,穆雪衣下了车,走在前面带着路。

她穿行过那些常去的小摊,卖菜的大妈见了她,都主动朝她招手:穆丫头又来了?快来快来,今天刚好有新鲜菜。

穆雪衣说:今天不买菜,我主要是带我老婆逛逛。

大妈:你有老婆了?

穆雪衣很骄傲地挺挺腰,对啊,你看。她指向身后推着自行车的周枕月,是不是很漂亮?

大妈打量着周枕月,赞叹:真漂亮呀。

穆雪衣就这样带着周枕月,去到每一个熟悉的卖菜大叔大妈面前,挨个和他们介绍,她身后这个女人就是她的老婆。

她虽然在这里住了一整年,但她除过去医院例行看诊外,活动范围基本不出那个院子。餐厅的服务员,菜市的大爷大妈,已经占据了她近乎全部的社交圈。

她在和属于她的全世界宣布她已经有了爱人这件事。

周枕月默默地凝视着穆雪衣的背影,每听到一句她是我老婆,心里就要被狠狠揉一下。揉散一地的心动,慢慢累积着,涌上喉咙,漫上眼眶,汇成了眼底隐忍的湿润。

眼前的一切,真是一个太过美好的梦了。

忽然理解了古人写的那句诗。

但愿长醉不复醒。

有的时候,醉生梦死,的确挺幸福。

在菜市溜达完一圈,穆雪衣又坐上了自行车后座,说:

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比较远了,你可能要骑一个小时左右。要是累的话,我们回去换越野车。

周枕月说没关系。

开车的话,穆雪衣离她最近也只是坐在副驾,仍然隔了很远的感觉。

骑自行车,穆雪衣却可以紧紧地从后面抱着她,如果她故意刹车,雪衣还会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气息拂在腰后,又暖又痒。

周枕月在穆雪衣看不见的角度里不着痕迹地偷笑了一瞬,马上又敛起神色,问:下一个目的地是哪?

穆雪衣:咱们去山里,拜访一下我告诉过你的那位木匠先生。

周枕月:就为了去告诉他我们的事?

穆雪衣:也不全是。我之前托他做了别的东西,刚好去取回来。

周枕月一听,估计是雪衣要送给自己的礼物,心里涌上了期待。

自行车一路向着山麓行去。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她们到了山脚下,把车子锁好,开始徒步向山上走。

那位木匠住得并不是很偏,也不高。他的院子就在上山的大路旁边,院门大开,一片茂密绿荫中,门口摆满了被水冲洗过的各种木具,非常好认。

周枕月都已经做好了往荒无人烟的地方走的准备,没想到沿着大路才爬了一段就到了。

我还以为这种修养不俗的隐居高人都会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她不禁感慨。

穆雪衣却笑了:什么修养什么高人啊,人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木匠,住山里是因为这里的房子比城里便宜,住马路边是为了好揽生意。

轻轻叹出一口气。

你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你不知道,这世间多的是在烦扰茶米油盐的普通人。不愁钱的人才有心思去讲究修养两个字,大部分的人,还挣扎在养家糊口四个字中呢。

周枕月细细品味了一番穆雪衣的话,甘拜下风。

对于有些事的理解,我确实不及你。

穆雪衣拉上周枕月的手,安慰她道:

这不是及不及的问题。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目睹过。你看,你现在不也目睹了吗?你只要看过了,一定会比我的理解还要到位的。

周枕月怔了怔。

半晌,她的目光柔软下来,回握住穆雪衣的手,低声说:

谢谢你带我看这些。

穆雪衣笑呵呵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拉着周枕月直接向木匠的院子里走去。

钱木匠正在院子里用水管冲洗刚刚雕好的木头,见来了客人,一时没认出,操着一口带着方言味的普通话:

定做东西啊?

钱大叔,你不记得我了?

穆雪衣走上前去,很温柔地微微弯了腰,平视着蹲在地上的钱木匠。

我还有东西在你这里做着呢。

钱木匠醍醐灌顶,啊,穆小姐!你回来了?

他又看向周枕月,这位是

这是我老婆。穆雪衣今天第无数次说出这句话。

钱木匠睁大眼睛看向周枕月,脱口而出:你就是周小姐?

周枕月眉心微皱。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

穆雪衣出声打断了周枕月的思绪:我的东西做好了么?

早就做好了,就等你来拿,我去屋里拿给你?

穆雪衣弯着眼眸笑:好啊,麻烦您了。

钱木匠马上起身去取。

过了一会儿,他捧出一个木盒子,双手捧着递给穆雪衣。

穆雪衣就势打开了木盒,看了一下里面的成品。

周枕月也把目光落在木盒里。

盒子里是一套木质的茶具,雕花精致而高雅,光滑润泽,浑厚有质感。

穆雪衣转向周枕月,说:爷爷不是喜欢喝茶么?今年他八十大寿,刚好送他这个特别的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周枕月淡淡地移开目光,原来是送给爷爷的,我还以为是送我的。

穆雪衣笑了出来,哈哈

周枕月:你笑什么?

穆雪衣:笑我老婆白高兴一场,噗嗤。

周枕月:我白高兴,你很得意?

没有没有,穆雪衣连连摇头,别生气啦,其实你也有礼物。只不过不是木头什么的。

周枕月眉尾微挑:那是什么?

穆雪衣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马上就知道了。走~

周枕月眼里含着浅浅的笑,被穆雪衣拉着,和钱木匠告了别,紧着脚步朝山下走去。

已经有点晚了,得要快一点才行啊。

穆雪衣抬头看向已经偏向西边的太阳,在心里的待办事项单子上又划掉一行。

还剩最后一个地方。

还有最后一个要见的人。

钱木匠看着那两个漂亮女人手拉着手走远了,不禁目送了一段路。

手里的水管子淅淅沥沥冒着水,不经意间,在泥地上冲出了一片浆糊般的泥泞。

他的记忆中,穆小姐之前来的那几次,从未像今天这样笑过。

上一次穆小姐来定做茶具时,身边一个人也没跟,像是自己跑到山上来散心。虽然也一直礼貌地笑,眼底却没有一点点笑意,只有淡淡的麻木与清冷。

他还记得,那天,他趴在桌上画茶具的草图,穆小姐在一旁看。

他回过头问草图效果时,便看见穆小姐在目光空洞地走神。

他问:穆小姐,您怎么了?

穆小姐的眼神聚焦了一下,随即,又漫无目的地散开了。

她弯了弯唇角,语气轻捻地和他说:

钱大叔,以后我要是孤独终老了,埋在这座山上,你能不能帮我刻一个墓碑呀?不用太精细,弄个粗糙的木牌子,让人知道坑里埋的是谁就行了。

钱木匠只当她是开玩笑,一边画图,一边随口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

行啊。不过,墓碑上要刻全名的,我还不知道您的全名。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还趴在案头全神贯注完善草图时,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回答:

周氏,穆雪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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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天色渐晚。

两个人从山上下来, 先骑车回了小院,换乘了越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