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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晨止住步伐,现在说这些...

你有没有想过以李轻舟的为人,他能做出这些事来吗?

王瑾晨朝前走了半步,旋即瘫软的倒下,失魂道:不管是否李轻舟,其最终目的不都是一样的么,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如此,宋令仪也一下陷入了困境,但她不是王瑾晨,所以不能体会她那种陷入毫无办法的两难境地,大婚的消息已经昭告天下,无论她怎么选,都没有办法两全。

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便要断得彻底些才好,莫要再将来又后悔。

天授二年,正月十五,天子赐食百官,月满之夜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天明,至黄昏时,修文坊的喜庆盖过了南市。

门下,秋官尚书李轻舟嫡三女,温婉贤淑特赐婚凤阁舍人王瑾晨,佳偶天成制书如右,符到奉行。

由内舍人所拟,天子赐婚的诏书很快便从门下省传达出去。

朝官娶妻,高官嫁女,两所宅子宾客云集,车马将修文坊堵得水泄不通。

至黄昏,卢氏亲自将三升粟装入臼中,又命婢子将一张睡过的席子盖住后院的水井,将枲麻塞到闺房的窗户上。

夫人。家奴将三支箭奉上,只有投壶用的箭,新制的,但没有开刃。

挂门上去吧。

喏。

卢氏眼里并没有嫁女儿的欣喜,布置完后瞧了瞧已经逼近昏礼的天色,满脸愁容的走进新妇闺房。

夫人。

夫人。

青缘色的命妇婚服仍挂在衣架上,梳妆台上的妆匣也分毫未动,卢氏很是不解道:你阿爷千辛万苦替你求来的,如今他答应了,你...

李锦脸色有些惨白,看得出来身体还没有恢复,她的心不在女儿这儿,我让她陷入了两难,这些日子她一定很难过,我不能如此自私,明知道她不属于我。

圣人赐婚的诏书已经下来了,你阿爷说,圣人不会无端降旨,且金口玉言,如若抗旨不尊,你是知道后果的。卢氏满怀担忧道。

婚事乃是私事,臣子家事,君王也要插手与管束吗?李锦深皱着眉头,我不愿意,我宁愿青灯古佛

大喜的日子,三娘在说什么呢?一道略带沙哑又充满少年感的话音传入屋中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近期有些事情。

第87章 仪式昏礼

日薄西山,出檐的倒影越来越斜长,如火般的夕阳洒照在红鸾之上,暖阳带走了三分寒气,黄昏日暮时的气氛便使人渐渐生出慵懒。

鼓乐声从黄昏之初便开始响起,随同王瑾晨一同迎亲的长安早早收拾好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候在门口。

【门下特赐婚佳偶天成,奉敕如右,符到奉行。

望着接到圣旨而目瞪口呆的少主人,小环不解道:圣人为何会赐婚?见王瑾晨不语,该不会是李尚书害怕郎君返悔吧

长安于一侧摇头,圣人不会轻易答应臣子所求,凡事出,必有因,但天心,难测。】夕阳透过西边的窗户洒进室内,瞧着铜镜里的梁冠朝服与一身绯红,春风穿堂而过,王瑾晨眼里的自己只有满面愁容。

吱~房门由内而开,四郎。听得一声温柔的呼唤。

门开后看到的不是小环也不是长安,而是出嫁后多年未曾见面的亲姊姊,已为人妻多年的王氏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以及对弟弟的心疼,触目柔情的眼里印着满满的红色,我家四郎果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阿姊...原本强忍着苦涩抹净泪水的人在见到亲人时瞬间崩溃,旋即颤抖着双唇泪如雨下的扑进女子怀中。

随同妻子登门的萧二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站在庭院内等候,王氏抬手替王瑾晨擦了擦泪眼,大喜的日子怎的还哭上了?丈夫成亲没多久后便以门荫入仕,辗转诸州做了小官,王氏随其奔波,萧安介病逝后萧二丁忧辞官,一年之后又回到了兰陵郡安家,此次还是因上元百司休务,崔氏族人聚于神都。

对于弟弟的心疼发自肺腑,就连这大喜的日子王哲也表现的异常冷漠,父亲天性凉薄且又懦弱,对于独子的婚事不闻不问,从家中捎来的锦书只有道尽凉薄的寥寥几字迷途知返,辞官归故。

王瑾晨摸了摸眼泪,去年阿姊修书与子玗,小外甥降临,我这个做舅舅的却不在身侧,至今也未能看上一眼。

萧二将孩子抱到二人跟前,稚嫩小手拽着父亲的圆领衣襟不肯松开,大郎,快看这是谁。孩童的胸前挂着一把金色的平安锁,还是王瑾晨托神都的工匠打造好送往兰陵郡的。

萧二将儿子抱给王瑾晨,来,让你舅舅抱抱。

并不惧生的孩童趴在王瑾晨怀中抬起虎头朝她大笑了起来,老虎帽子加上露出乳牙的笑声衬得可爱极了,孩童的笑也软化了王瑾晨原本冷硬僵凝的心。

他长得真好看。

见王瑾晨平复了心情,王氏轻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吉时要到了,虽在同一坊间,可骑马过去也有一小段距离,莫要让新妇子等急了。

王瑾晨点点头便将小外甥抱还给萧二,萧二见瞧着她眼里黯淡无光,爱屋及乌的心疼问道:我知道昨夜她来府上寻你了,大哥好不容易松了口,你这儿...又是怎么了?

没什么。王瑾晨避而不答。

我知道是我大哥做得太过分了,一直处处刁难你...

已经过去了。

萧二愣住,旋即松口道:你既然做了选择我与你阿姊都会尊重你的。

王瑾晨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与王氏寒暄了几句后随长安及一群伴郎出了宅门,仪仗与鼓吹奏乐跟随在新郎官马后。

街道两侧围观的百姓纷纷仰着脖子,马背上的新郎官穿着绯色的朝服,额头上磕碰的伤痕被进贤冠所遮掩,浮肿与抓痕也随之散去,清秀干净的脸庞印入看客们的眼帘。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怪不得秋官尚书会如此青睐这个女婿。

平步青云,洞房花烛,这人间喜事可都让新郎一人给占齐了。

新郎官是好风仪,可是为何觉得脸上并没有娶亲的喜悦,反而有些颓唐之姿。

听闻新郎曾经与人有过婚约。

是兰陵萧家的姑娘吧,萧公故去,至今还有两位待嫁的姑娘正在替父守孝,怕不是三年太久,赖不住寂寞这才另寻良人了。

挂满红绸的李宅宾客云集,仪仗彩车至大门前停下,王瑾晨拽着缰绳从马上跨下,客气的朝门口诸李氏与卢氏女眷拱手。

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妇人们瞧着年轻的新郎官与俊朗的相貌纷纷心生欢喜,三娘倒是有福气,能得如此良人,可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娘子谬赞,能娶贤妻,是小侄的福分才对。新郎客气回道。

几个中年妇人打心眼里欢喜,新郎年少有为,不像我家那几个儿郎,想来三娘嫁过去,我那姊姊也能放心。

听到妇人口中的姊姊,王瑾晨便知晓眼前这几位是李轻舟嫡妻范阳卢氏的族亲,娘子和善,范阳卢氏又是墨香盈门,想来几位令郎也不会差的。

不曾想新郎官不但长得俊俏,还如此会讨人喜,这倒叫我们下不了手了。堵在门口的妇人们乐呵呵的笑道。

新郎如此诚心,咱们便让开道吧。意见一致的妇人们将大门让开,其中一位稍年轻一些的女子上前,微微放着重话,李家虽然不是什么望族,但是李家也不会允许姑娘在夫家受苦与屈辱。

对,三娘也算得上是半个卢氏后人,我范阳卢氏历数百年,经久不衰,若是小郎君日后变了心,让卢氏知晓三娘受了委屈,定会向你讨要说法。

诸位娘子教训的是,子玗一定时刻记在心上。

良久之后,太阳已逼近山头,妇人们将其放进宅内,满堂的宾客挪动着视线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新郎。

没有理会旁人的眼光,喜或是不喜,王瑾晨担忧母亲的安危,便只想快些走完今日的过场。

李氏宗亲及李轻舟皆等在中堂等候新郎的拜见,王瑾晨入内后李轻舟还是那副慈祥的模样,旋即跪拜道:婿王瑾晨见过泰山。没有见到卢氏,王瑾晨便又问道:丈母呢?

李轻舟亲自将人扶起,她还三娘的闺房中。

王瑾晨起身,李轻舟松开手瞧着眼睛还有些微微红肿的人,你的为人我素来清楚,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为女心切的老父亲,即便你会憎恨我,但是三娘对你如何,你自己是能够感受到的。

泰山放心,婿既然娶了三娘,便会尽到人夫之责。

拜过泰山及诸亲后王瑾晨随同接亲的伴郎进入李锦闺阁的楼下催妆,才刚入院子,王瑾晨便发了呆。

王兄在发呆什么呢?见新郎一动不动,同榜中第又在京为官的伴郎便推了推她的胳膊提醒。

咱们新郎莫不是高兴的忘了催妆诗吧?

在一阵哄笑下,王瑾晨汗颜道:诸位阿兄就莫要取笑我了。

这等人生大事贤弟是头一遭,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在眼前,莫要羞涩嘛。

伴郎们将王瑾晨推上前至楼下阶梯口,这次拦门的都是些年轻的姑娘,王瑾晨客气的朝她们行了一个礼,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许久后入内姑娘出来时频频摇头,似乎出现了什么意外,王瑾晨问道:三娘不愿意出来吗?

几个年轻姑娘相顾一视,不是奴家要为难公子,而是三娘她...

从今日天明开始三姑娘就不愿上妆,也不愿意穿嫁衣。

王瑾晨不解,为什么?

李锦的贴身婢女走上前,姑娘不愿意强迫王公子,所以宁可自己伤着。

伴郎们有些错愕的站在院里,这演的是哪一出?

莫不是今日这婚成不了了?

王瑾晨开口道:可否让我进去?

拦门的伴娘们经过商议最后将门让开,婢女瞧着从身旁侧过的新郎,旋即转身唤道:公子。

王瑾晨回过头,嗯?

婢女走上前,攥着因紧张而不安分的小手,姑娘自回神都一直到现在身子都不见好转,奴自幼跟随姑娘,深知姑娘是个倔强又心善之人,姑娘一片痴心,还望公子珍视。

王瑾晨顿在原地,片刻后转身提步,我知道了。

暖阳斜进塞有枲麻的窗户中,细钗静静躺在垫有红绸的匣子内,梳妆的婢子们候在一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替即将出嫁的新妇上妆。

一道不及男子厚重但又比女子略沉的声音传入内,使得满屋的女子同时望向垂帘,宽大的朝服穿在来人身上略显单薄,婢女们没有阻拦,卢氏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从榻上轻轻起身。

王瑾晨走上前朝卢氏拱手作揖,开口道:丈母。

卢氏并不惊讶王瑾晨的改口,你既然来了,就同她好好说说吧,这是你们两个年轻人自己的大事。

李锦目瞪着王瑾晨,阿兄适才唤我...

王瑾晨走到榻前缓缓坐下,从朝服宽长的袖子里伸出手轻轻握着李锦的手,适才在楼下她们都与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会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那七姑娘呢?感受着手掌的温度,李锦泪如雨下,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是我劝不动阿爷,我现在...话还未说完,李锦便抬手与抽回手捂着胸口粗喘了几口气。

王瑾晨望着她难受的模样着急的问道旁侧,有热水吗?

婢女将桌案上刚端来不久的热茶奉上,郎君。

王瑾晨摸着杯子感受水温,觉得正合适便端到李锦跟前,喝口水。旋即又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娶你,便不会再与前人有所纠葛,我只会娶一位妻子。

李锦睁着湿红的眸子,阿兄即使不说我也知道,七姑娘在阿兄心里没有人可以取代,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王瑾晨满怀愧疚道,我也不会向你许下任何空口无凭的承诺,因为将来之事未可知,我会努力去做到更好,绝不辜负你。

李锦不想做代替之人,可是内心却告诉她更不想将眼前人从视线中推开,阿兄不讨厌我吗?明明都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从未,王瑾晨抬手轻轻擦着李锦的眼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与痛苦,懊悔与愧疚交织在一起,使她心乱如麻,如果有错,那也是我的错。

你没有错,都是我在逼你。

重拾心态,王瑾晨从榻上坐起,起来梳妆吧,不然真要等天黑才能举行大礼了。

好。

第88章 新婚燕尔

李锦强撑着身体从榻上下来,王瑾晨瞧着她额头上微微冒汗,有些担忧道:她们说你身子一直未见好...韦讯曾为侍御医,他当有法子。

李锦吃力的拽着王瑾晨的衣袖,站稳摇头道:连张御医都没有法子,妾恐今后会拖累于你。

张文仲擅治风疾,术业有专攻,韦讯的医术与其齐名,说不定能根治,王瑾晨又安抚道:不要说什么拖累的话,若没有你,我今日又怎能安然的站在此处呢?

王瑾晨小心翼翼的将人扶到梳妆台前,一番宽慰后转身,朝一众等候着替新妇梳妆的姑娘拱手,有劳诸位姑娘,我去门外等候,不必着急敢时间。旋即出了闺房的门站在门口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