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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小家伙又唤我老人家?

一道懒洋洋的男声传来,刚离开不久的聆苍瞬间出现在三人身后。

风纤尘再度秒怂,蔫蔫地答:是我

林烟雨向聆苍抱了个拳当行礼,见聆苍在自己身旁踱来踱去,故意问:前辈,你这大斧肯借我拿去用几天么?

这是上任银昙阶除妖师托人炼制的飘然斧,以妖界蚀骨渊一头嗜杀恶龙的一截龙角、一根龙骨锻造而成,杀戮之气颇重。聆苍停止踱步,淡淡道,小猫妖若不怕被杀戮之气控制心神,大可与它定血契之后拿去用,也不必再还了。

我能帮她稳住心神。林烟雨还没回答,只听覃长昕道,烟雨,你想要它吗?

那当然!林烟雨不假思索应下,这大斧可是一件法器,这个世界的法器大都供不应求,拥有就是赚到。

而且,这斧头配的是如琥珀一般的浅咖啡色龙骨柄,除了龙鳞图案和云纹,并没有更多纹饰,整体配色低调不显眼,她瞧着非常舒服。

那就定契吧。聆苍看向飘然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怎么让法器认主,不用老人家教了吧?

他顶着一张二十出头的面容,林烟雨还真不好意思叫他老人家,朝他抱拳谢过后,果断划破手指,滴血于飘然斧上。

根据她的记忆,文里的覃长昕当时也是在这个擂台上挑中一把剑,并在聆苍的同意下与之定契,如今她刚跟着覃长昕来人界半天,就拿到了自己的血契武器,说不定女主光环真的存在。

血珠被飘然斧迅速吸收,与此同时,林烟雨感到自己与飘然斧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玄妙的联系。

她尝试感应飘然斧,并命令它隐于自己体内,飘然斧便化为一缕流光,与她融二为一。

擂台下看热闹的路人还没散去,见林烟雨就这么收服了看守者的藏宝,一个个险些惊掉下巴。

那姑娘是妖,妖怎么能收服人打造的法器!?

她好像是妖侍卫吧?不然聆苍大叔怎么可能啥也不做,还白送人好兵器!

她是风大小姐的妖侍卫?

不啊,刚才覃二小姐都保证能帮忙稳住心神了,那猫妖的主子必然是覃二小姐!

别说这些路人,哪怕是风纤尘也看懵了,再看林烟雨时,目光不是一般的钦佩。

定血契可有不适?只有覃长昕搀扶住林烟雨,关切问道,要回去歇歇吗?

林烟雨摇头。她明白小姑娘关心自己的原因,毕竟昨晚她们定主仆血契后,覃长昕就无力了很久,休息整整三个时辰才缓过来。

还是回去歇歇吧。聆苍又道,这把大斧可有脾气了,只跟有缘人,但未必会善待有缘人。

林烟雨把手放在自己丹田处,很是诧异。她将飘然斧收入丹田后,它便安静悬浮着,什么动静都没有。

乖得简直就像一条找到家的流浪狗。

多谢前辈关心,但我想先陪长昕到处走走。林烟雨笑道。

她说完去看覃长昕时,果然见对方又红了脸,正抬手遮面假装整理头发,轻声道:烟雨有我守着,请前辈放心。

林烟雨心情好,忍不住多看了小姑娘几眼,直到对方转过来时,才收回目光。

她想起原文里被覃父转手送给杨横玉,又在覃长昕弑姐时夺回来的那件法器无怨扇,不禁又动了心思。

小姑娘这么喜欢脸红,应当配把扇子才好。

在擂台上走了一圈,三人都没有发现动手脚的痕迹。

老人家可不允许比试双方作弊。跟在她们身后的聆苍懒洋洋地道,与其检查场地,倒不如想想怎样在比试中防止暗算。那位大小姐虽脾气古怪,比试可从未有过败绩。

杨横玉姐姐从未败过?!覃长昕一怔。

是啊,她可是我这东擂台的常客。聆苍挥袖唤出一本册子,抛给她。

覃长昕翻了翻,林烟雨也凑过去看,杨横玉的名字当真是频繁出现,且无败绩。

你们覃家那点事,老人家并不是很清楚,也不想了解,但横玉丫头确实从未在场地上动过手脚,至多在比试时用些她自个儿捣鼓的奇毒。聆苍继续道,她倒有些喜欢玩弄对手,与她比试之人,常被打到并无大碍但看起来很惨的程度,隔段时间又被她赶上擂台打一次,求饶也不放过,直到她满意为止。

覃长昕沉默着点了点头,合上册子归还,神情凝重。

妖侍卫可以协助主人比试吗?林烟雨忽问。

自然可以。聆苍点头,妖侍卫是评价高阶除妖师实力的重要参考要素之一,那些赫赫有名的银昙阶除妖师,人人都有妖侍卫,但并非每只妖侍卫都能配合主人的战斗。

这居然不算二对一?风纤尘好奇问道。

自然不算。聆苍笃定道,妖侍卫与除妖师是一体的。

林烟雨下意识看向覃长昕,小姑娘却还是沉着个脸,似乎仍在思考要如何对付杨横玉,并没有听聆苍说话。

那妖侍卫也能和除妖师做地位平等的同伴吧?风纤尘再问,如果一人一妖已经相当熟悉彼此

不可!聆苍摇头,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万万不可!如果放任妖侍卫任性,便会为人界引来浩劫。当年你母亲

他忽然顿住话,有意看了林烟雨一眼,摆摆手不耐道:好了,看完场地赶紧走!与其打听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还不如趁没比试多练些法术!

看守者突然赶人,林烟雨三人也不好再待,只能走下擂台。

二对一,那咱们不是稳赢吗!回覃家的路上,风纤尘兴奋道,林姐连驭灵术都会,还能轻而易举地用那把大斧!

覃长昕却摇头:并非如此。

长昕说得对。林烟雨点头,我和长昕不管是相识还是定契,都还没到一天,哪里来的默契二对一?和不熟悉的队友并肩作战,搞不好还会互相拖后腿。

杨横玉是在知道我有妖侍卫之后,才去擂台登记的比试。覃长昕接过话,她并不知我与烟雨是何时定契,却仍能如此自信,想来,定是备了后手。

这倒也是风纤尘蔫了,叹了口气,那个女人的行事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好走着路忽然停下来,靠近覃长昕小声问:长昕姐,你有没有感觉林姐到了人界之后,像是换了只猫?

你这是何意?覃长昕眉头一蹙。

就是字面意思嘛!风纤尘道,你不觉得林姐沉稳可靠多了?

本喵本来就是沉稳可靠的。林烟雨哭笑不得,顺口提醒她,蠢妹妹,下次要说什么用不着刻意小声,本喵又不是聋子。

诶?你、你喊我妹妹了?!然而风纤尘的关注点却严重走偏,她激动地拉住林烟雨的衣袖,一脸兴奋。

林烟雨不知道她兴奋个什么劲,抬手把她的手扒拉下去,顺势敲了她一记,板着脸问:本喵刚才说的话你敢当耳旁风?

没有没有没有

那你复述一遍!

覃长昕本还心烦意乱,听姐妹俩你一言我一句,做姐姐的故意板起脸凶人,做妹妹的认怂时脸上还挂着藏不住的笑容,自己也不知不觉被感染,抿唇笑起来。

她本想回覃家,奈何风纤尘一兴奋就拉住了林烟雨,说要带她回风家见舅舅。

你是不是傻啊!我去了你家身份就暴露了!林烟雨觉得风纤尘之前说的那句话,还给她也形容得当:这只半妖蠢妹妹的行事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高阶除妖师里怎么会有这种傻白甜!

覃长昕也觉得不妥,找了个无人的小巷,沉声问风纤尘:十八年前人、妖两族混战,便是因为妖界之主撕开两界屏障,风扶宁前辈,你的生身母亲,她牺牲自己才将入口封印,这件事你不可能不知道罢?你舅舅不可能不恨妖界之主玄倾罢?

我当然知道!风纤尘仰起脸,眼中一点也看不出愤怒,就是因为舅舅告诉过我,当年的事另有隐情,玄倾娘亲是被利用,她其实是很好的妖,我才敢追着你进妖界的!

林烟雨听完皱了眉,不过穿书者遇到剧情魔改是常事,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追问:所以你非要带我去见你舅舅,是打算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

见风纤尘点头如小鸡啄米,认真又天真,她忽然轻笑:可风扶宁前辈都死了,我娘也因此一蹶不振,隐居在妖界深处,我一时半会儿又回不了妖界,即便知道真相,又有什么意义呢?

风纤尘一愣,沉默半天才道:我只是想把事情说开之后,把你当做姐姐来好好对待。我觉得你很亲切,就忍不住想要叫你一声姐姐

你要真想喊我姐姐,随便你。林烟雨恨不得能打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水,但当年之事既然已经传成是我娘的错,人界的除妖师必定痛恨我娘,连带着也会恨我,而你是风家大小姐,是风扶宁唯一的遗孤,哪里还有什么姐姐?如果不小心让哪个除妖师听到你这么喊我,你自己说说看,我能安全吗?和我定契的长昕又能幸免吗?

见风纤尘低下头,她缓了缓语气,无奈问:林姐,烟雨姐姐,林烟雨,这些称呼难道还不够你喊吗?

风纤尘点了点头,深呼一口气,良久,才乖乖地道:我明白了,林姐,我知错了,对不起。

覃长昕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

林烟雨只觉有些奇怪,她看原文的时候,可从没见过这么傻白甜又冲动的风纤尘啊!

但走出巷子后,她忽然又想明白了。

原文的原主被黑化后的覃长昕所杀,根本就没有活到和风纤尘相见的时候,她也就没法看到姐妹俩相遇时,风纤尘会是什么反应。

血脉至亲,她上辈子孑然一世,并没有拥有过,穿书后倒是有了,自己却背着个不能与亲妹妹大大方方相认的反派身份。

而这个亲妹妹又是自幼就没了母亲的,好不容易见到亲姐姐,自然会想方设法和她亲近。

还真是命运弄人。

想到这,林烟雨忽然变回黑猫,跳到风纤尘肩上,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小半妖似乎被她蹭懵了,僵着脖子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说话不经脑子,刚才那些话都过重了,对不起你。林烟雨由衷道,来,给你摸摸毛。哪怕不能叫姐姐,我也会像姐姐一样照顾你,好不好?

她说完就跳进风纤尘怀里,等一只手颤抖着开始顺自己的猫毛时,才松了口气。

三人终是原路回了覃家。经过横玉楼时,竟没有听到琵琶声,也没有在窗边看到弹琵琶的杨横玉。

风纤尘摸了一路的猫,感觉好受了很多,走到这时,情绪已经缓了过来,忍不住问:那个女人去哪了?

林烟雨利用周围的灵气感应了一下,摇了摇头:她不在楼里,可能是出去了。

风纤尘闻言点了点头,等送覃长昕到穿云楼门口后,把怀里的黑猫还给覃长昕,挥手道:那我先回去了,亥时见。

送走风纤尘,覃长昕抱着猫走进楼内,顺势将门锁上。

你怎么也在发抖?林烟雨感到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微微颤抖,忙扒了扒她的衣袖,不要紧张,我会护着你的,我还拿到血契法器了呢!

覃长昕轻叹一声,忽然把她举到面前,将脸贴在了柔软的猫猫身上。

第20章 说鸽就鸽

猝不及防被覃长昕贴脸吸猫,林烟雨惊得折出飞机耳,却又下意识放松了身体,让自己的猫毛触感更好一些。

温热的气息呵在她的猫毛里,像是如释重负,柔软的脸颊在她身上轻轻蹭着。

吸完猫,覃长昕将林烟雨抱在怀里,摸着她的毛走上二楼。

到了卧室,覃长昕把猫放在卧榻上,忽道:风纤尘自幼失去母亲,由她舅舅带大,总念叨自己有个姐姐,可我们谁也没见过,只晓得那是一只妖族。

我能理解她。林烟雨点头,但我记得你说过,与我定主仆血契,是与整个妖界为敌。如果让别人知道我是妖界少主,定会有人来抓我,消息应当也会传到妖界去。

覃长昕沉默片刻,问:你明明有出入两界的信物,亦有竹州城的入城令,为何还要与我定主仆血契?

因为我不想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啊!林烟雨严肃道,我就想像你们一样,光明正大地走在太阳底下、街道上。

见覃长昕面露讶色,林烟雨化出人形,盘腿坐在卧榻中央,催促道:别再想主仆血契了,来,把晚上比试的思路说说看。

覃长昕沉默着与她对视一阵,摇头道:我并没有什么思路。

那你还答应比试?等着挨打吗?!这回轮到林烟雨惊讶了,她想了想,索性问小姑娘,那你猜猜,我是怎么修炼的?

运转心法,积攒妖气。覃长昕眉头微蹙,不知她为何要扯开问这个。

全错!林烟雨摇了摇手指,我们妖族最好的修炼方式,是战斗。你说的方法也不赖,但不太适用于实力为尊的妖界,妖界弱肉强食的环境可不允许我们安逸!

她挪到覃长昕面前,认真问:我敢打赌,我的实战经验绝对要比杨横玉丰富。只不过,你能信任我,听我指挥,配合我完成晚上的比试吗?

同一时刻,覃家地牢内。

杨横玉手执长鞭,在盐水中浸了一浸,拨了拨腕上佛珠,饶有兴致地看向被铐在墙上的灰狼妖。

一刻钟前,这灰狼妖突然出现在她房间内,被她生擒,喂了毒后绑到地牢内,任由她摆布,既不挣扎,也不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