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1/1)

这只是一个预演。等你们真正适应了这样和平友善的生活, 就要开始被别人注视的日子。那些顶尖觉醒者说。

普通觉醒者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这个动作背后的深意, 只是遵循着庇护者的命令,并对监狱里突然改变的氛围感到无所适从。

他们不知道到底要和平友善到什么地步,是不再打架就算, 还是连脏话都不能说一句?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标准,他们也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一时间,猛兽觉醒者连步子都放小了。

盛骁再一次被温言软语的狮子和硬挤出和蔼微笑的响尾蛇恶心得够呛。

他无言地挡住眼睛,不想去看他们强行装出来的温顺, 拍着桌子问他们:你们真觉得装成这样能行?自己不觉得假?

狮子和响尾蛇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语气不善地问:不是你说让我们表现得友善一些?

我让你们和平友善, 在镜头前展现出一个正常人的样子,而不是一个假笑的蠢货!盛骁用两根指头勾起嘴角, 做了个滑稽僵硬的笑, 你们要是这副样子被外面的人看见, 是出监狱了, 转住精神病院了。

响尾蛇啧了一声, 满脸阴郁:那怎么办?装也装不好,就算直播又能怎样?

盛骁感觉自己的耐心在被一点一点地耗尽,他压了压自己的脾气, 但言语中还是带出了些尖刺:请问你是在监狱出生的吗?蛇先生?

响尾蛇一脸懵然:什么?我都三十多了, 怎么可能?

你就没有监狱之前的正!常!生!活!吗!盛骁恨铁不成钢, 觉得自己简直像在跟傻子说话,根本不需要你装,你在监狱之前怎么生活的,现在就怎么生活。懂了吗?

一旁的温时丙慢吞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眯起眼睛:就是啊,难道你们没有正常生活吗?

要说谁最适应和平友好,那非食草系觉醒者们莫属。他们平时处在食物链下级,能多低调就有多低调,反应灵敏点的能远隔好几米就察觉到食物链上级的气息,转头跑掉。

你觉得你们做的很好?盛骁冷笑一声,矛头转向温时丙,到时候你们怎么解释,一个人好好走着,突然躲了起来?这是和平的地方吗?

还有,海洋系首领怎么还没来?他要在自己的湖里睡死吗?

盛骁的脾气显然已经到了临界点。直面来自狼王狂风骤雨的几位首领根本插不进话,沉默不言,感觉盛骁身上有种熟悉的压迫感。

就像乌鸦那样,一张嘴就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那般。

温时丙是个受不了场面凝固的人,只好又乐呵呵地开口打圆场:海洋系首领收到了消息,他的意思是会配合。你也不用太着急,还有那么多时间,不是吗?

盛骁靠在椅背上,抱臂环视了一圈他们的表情,刚要张口,却被响尾蛇抢去了话头:戈斯呢?他在哪儿?

这名字一出,盛骁感觉自己原本鼓胀的怒气瞬间像是敞了口般消散了。老师会回来。这次的事情他也会参与。

就他一个人在外边逍遥快活他不会是不再回来了吧?那信也完全可以哄哄你,让你在监狱里给他卖命嘛。响尾蛇摸摸下巴,揣测道。

盛骁桌子下的脚挪了一下,踩上了那条因为起了坏心思而不住动来动去的尾巴尖儿,又碾了碾,皮笑肉不笑地问他:你说什么?

响尾蛇一张脸青青白白,想把尾巴抽回来又半天拽不动,满脸痛色:我说,乌鸦肯定舍不得你,立刻回来,准时回来,明天就回来!

盛骁大发慈悲地移开了脚,看都没看对面瞬间抽回尾巴抱着揉的响尾蛇一眼,继续自己想说的:你们只要告诉监狱里的追随者,按照他们来到监狱之前的状态就行了。

多亏了盛骁这条更详细也更好懂的指令,让觉醒者们全都松了口气。故作姿态的猛兽觉醒者们又挺起了身板,温声细语的也恢复了正常的说话方式,他们像普通人一样聊天打趣,为明天吃什么来段讨论,因为自己讨厌的天气而发一顿牢骚除了他们本身多拥有了一部分能力之外,他们就是普通人而已。

盛骁看着除去阴霾的监狱内部,由于明令禁止斗殴打架,更不能见血,所有人的行事似乎都懒洋洋地散漫起来。他们没了有关于生命的威胁,冷硬的警惕防备之下的纯正友善居然当真露出了一角。

亲眼看见一个视力消退的夜行性动物觉醒者撞上了一只脾气不好的豺,那只豺觉醒者只是拍拍被撞到的地方,翻个白眼,一句眼睛不好就多注意点,就轻轻放过了。

要是之前,绝不会只是这么个轻飘飘的局面。

差不多了是时候去搞定监狱长了。盛骁深吸一口气,知道接下来的才是一场硬仗。

果不其然,面对盛骁提出的要求,监狱长瞪大眼睛,喘着粗气大叫:你做梦!别想我会答应你任何事情!

监狱长先生,反应不要这么大,盛骁吊起一边眉梢,试图好好跟他说话,想要拒绝我的要求,你起码要给出一个理由

你想都不要想!!!盛骁的话还是被监狱长高分贝声音打断了。

屋子里的气氛像是凝成了冰,01号行刑人守在门边,仔细观察着这个削去他一根手腕的觉醒者,说:你很胆大。

居然敢一个人上门来谈判,还毫不顾忌自己这个行刑人。他到底是有什么倚仗?还是单纯的孤勇?

如果行刑人真的要在这里拼死跟盛骁动手,胜率是五五开。他不会这么做,只有他自己知道,盛骁是怎么敢出现在这儿的呢?

盛骁转向这个越来越把自己边缘化的原行刑人,也说:我也不明白,你现在居然还愿意站在他那边。他除了曾经拥有过的权利和地位,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你是被人跟他绑在一条船上了吗?

行刑人偏了偏目光。

不得不说,盛骁的话直直地点在了他的心坎上。他说的情况大概没错,如果不是他跟监狱长同属掠夺者联盟,互相知根知底,必须要一同完成任务,他早就转投别的阵营了。

这个蠢货在进入世界之前完全没选择身体上的强化,把协助全费在了权利上。但他没想到,那些权利、地位、财富,是可以被褫夺的。

被说一无是处的监狱长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对面的盛骁叫嚣让行刑人把他打出去,却没得到行刑人的回应。

行刑人只是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好啊,你们都看不起我是不是?就算你们再瞧不起我,你的提议也要经过我的同意!监狱长恶声恶气地说,颇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想要让大家看看然后把你们放出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盛骁几乎要忍不住地露出爪子了,这时却听到了一阵从容不迫的脚步声。那声音不疾不徐,停在门口,然后是叩叩叩的三声敲门声,极有礼貌。

门边的行刑人呼吸一滞,跨步上前拉开了门,露出了门后清冷俊美的人。

他似乎来得很急,发丝被风吹得稍乱,披肩也俏皮地翘起一角,但这丝毫无损他高贵优雅的气质,反而为他添上了一些真实感,让他不像是虚幻的精灵。

我来晚了。他说,目光只对着盛骁。

盛骁站起来深深地看着戈斯,此时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了老师些许,没有不知分寸地当着监狱长和行刑人迎过去,站在原处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盛骁:对我来说,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他已经为这次重逢感到满足,准备继续跟监狱长掰扯接受要求的事情,这次加上老师,显然成功率更大了些。

但他没想到,他一向内敛冷淡的老师绕开门口浑身紧绷的行刑人,径直走到他的身边,给了毫无防备的盛骁一个拥抱。

你久等了。

一团清凌凌的、带着木质调香气的人亲自贴了过来,让盛骁几乎没反应过来老师,这是主动拥抱他了?

戈斯的体态匀称姣好,但身为飞行系觉醒者,比起盛骁这个陆地猛兽还差些身量。他是主动发起的拥抱,现在看来却像是陷在盛骁怀里。盛骁可以清楚地看到戈斯精致干净的眉眼、优美纤长的颈项和正环圈着自己的臂膀。

戈斯亲自走下了神坛,打破了曾经他自己设下的禁令,也改变了跟盛骁关系上的单行道模式。这相当于他在宣告,我承认你是可以跟我并肩的存在,我认可了你的一切努力。

等盛骁反应过来以后,对得寸进尺熟练度愈发熟练的狼王更紧地拥抱过去,声音像是喟叹:那老师要怎么补偿我呢?

第107章 温柔 因为你没得到过老师的温柔

监狱长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审批单掉在了地上, 手指和嘴唇一齐颤抖,完全没想到戈斯上来就给他摆出这副甜蜜的姿态,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随便抓一个掠夺者都知道, 穿梭在小世界的头一条禁令就是不要跟土著人物产生密切接触, 远超平常的感情会毁掉一个人的野心。这些眼里只有欲望的掠夺者字典里根本不会有退休和养老这种安宁的词汇, 他们没有休息时间, 一个接一个世界毁过去, 随着能力越来越大,也不可避免地走向自毁。

掠夺者系统从根本上断掉了这些掠夺者的后路,完全不给他们任何休息的机会, 他们的所有工作就是掠夺、掠夺但他们发现这一点时往往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因此,掠夺者的社会关系几乎称得上是淡薄得可怜。他们连搭档都不是固定的,每个世界里最熟悉的只有那个欲望如黑洞的自己。

戈斯现在这副幸福的亲密姿态, 不管对监狱长还是行刑人来说都太过刺眼。

监狱长语调尖锐古怪:戈斯, 你以为你跟他真的能有未来吗?到时候你身边会有新的人, 他算什么?你们这副恶心的样子毫无意义!

戈斯跟盛骁不疾不徐地分开,并没露出监狱长想象中的心虚, 反而姿态和神情都诠释着对他质问的不以为然:你对我的感情生活一无所知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任何东西。

监狱长:你炫耀个屁!我也不想知道你的感情生活!

那正好, 我们来说回正事, 戈斯慢条斯理地坐到一把沙发椅上, 明明他来到这里还不到半小时, 姿态自若地却像是此地的主人,完全反客为主。他拿出一个属于组织的印章,抬眼向监狱长问道, 我刚刚好像没听清楚, 你说谁想通过审批是做梦?

一个关于觉醒者监狱的直播即将面向所有人开放。

这条通告挂在处理觉醒者事务组织的官网最顶上的时候, 几乎令每个看到它的人都揉了揉眼睛。

觉醒者监狱,几乎是个提起来就让人感到阴森恐怖的未知之地,人们对其的印象还是那个把很多觉醒者逼疯的地狱。现在说要公开监狱内部的生活,人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是要开放屠宰场细节?

这不怪他们,实在是监狱蒙上的神秘吊诡色彩令人条件反射地避开,仿佛不去了解就可以不知道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场景一样。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在精神方面也是,没人想拿别人的苦痛折磨自己。

但如果苦痛亲自迎上来,那就要另说了。

【关于觉醒者监狱的公开直播通告

经过和监狱方的友好交涉,双方皆同意通过独立采访小组公开部分监狱细节,直播间将于三日后放在官网主界面栏位,期间将会有五个直播视角,为大家呈现出不一样的世界一角,敬请期待。

特此通告。】

非常官方的口吻,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却颇有些耐人寻味。

【怎么连具体交涉人都没说清楚?这种模糊的说法让我感觉并不是那么友好。】

【独立采访小组?也就是说镜头下的绝对真实咯?】

【为什么是五个视角,难道监狱里还分组吗】

【有一说一,我超级好奇他们的生活,跟我们这些普通人肯定不一样吧】

【希望能见到我弟弟】

黎向笛探头看了一眼被安装上的摄像头和已经过来踩点的采访小组,问:乌鸦你这次回来,是要参与这次直播活动吗?

当然。

不走了?

当然。

这很不错,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黎向笛指了指粘在戈斯身边环着乌鸦腰肢,仿佛松开就不能活一样的盛骁,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戈斯又翻过一页书,表情平静自如,如你所见,我同小狼建立了恋爱关系。

我当然知道他一直觊觎你,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答应他?黎向笛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的视角里,戈斯几乎从没变过,一直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他觉得盛骁的迷恋只会是愣头青一头热的单恋,平时起起哄,但没觉得他这份感情能得到回应。

毕竟不管怎么看,戈斯这种高岭之花都不会有为爱痴狂的时候吧?

盛骁变了个向后靠着的姿势,但还是执意和戈斯贴贴,他嚣张而快乐地说:没得到过老师温柔的你,当然不会明白了。

黎向笛:你给我滚出去。

该滚出去的是你,盛骁挑挑眉,与其来质疑我鲜美的爱情,不如去想想怎么在镜头面前保住自己的形象。要是让人发现你有啃床柱的异食癖,猜猜看兔系觉醒者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

那会是噩梦。黎向笛的表情一滞,瞪了盛骁一眼,赶紧回去,打算把床柱从木头的换成金属的。

盛骁重新把全部注意力放回戈斯身上。他在自己怀里专注看书,一如既往的从容优雅,曾经令他感到贪婪渴望的木质香调和温热的体温现在触手可及,仿佛做梦一样。

他乐意在书页的沙沙声中就着老师安静精致的侧颜发呆一下午。

他在这种满足的情绪里,慢悠悠地想到了昨天。

盛骁跟老师提到了那个时隔很久的奖赏:在老师预知的场景里,我们是什么关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戈斯是否跟他在一起了?他们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他的头脑轻飘飘的,带着没由来的自信,坚信自己绝对无法忍住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