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4节(1/1)

历史遗留问题,本来是没事的。可这里面却牵扯到一个问题,这个老公社卖了房子,是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的?

谁的利益?

棉站那些没买断工龄的,一直就半死不活混到退休的或者还没有退休的职工的利益。

他们没地方上班,但公职一直在。工资也发不下来,大家都回家务农了。

但如今不一样了,老棉站是集体所有的,有他们这些职工一份的。要是拆迁了,他们才是最该得到补偿的。

可你们镇政府私自把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卖了,一没经过我们同意,二我们也没见你们分下来的钱。

凭什么?

其实从当时镇政府卖公社,就有棉站的职工跑到省城的信访局,反应问题。从那时候到现在,都一年多的时间了,一直都没有什么说法。就在违法拆迁死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都没有传出跟明光有关的不利消息。要不然当时明光也不会打电话为当年的老部下找四爷说情。

也就是说,信访部门并没有把这事当成一个要办的事情来办。

怎么说呢?

这事吧,它不好界定。

尤其是牵扯到文革中的问题。当年的事情不能再往出翻腾了。

可谁知道呢?就是这么一封被信访部门束之高阁的信,会被有心人翻找出来。

要翻几十年前的旧案子,矛头对准了当时的公社主任——明光。

明光给四爷打电话说:“妖风从哪起的我都不知道。”

四爷手里捏着的一张老三提供的资料,当时购买了公社那一片做宅基地的人家都有谁。

麻烦就麻烦在,一共卖了十六户,其中一半就跟四爷和明光有关。

头一个就是清丰。清丰是花了一万块钱的,这事是老三帮着办的。本来不是大事,但这个时候这可能就是一件大事。

第二个就是老五,老五在那边买了院子,专门收购废品,做废品收购站用的。

第三个是吴达,这个林雨桐知道,赵爱华有时候带着孙子孙女回老家住。城里的住房毕竟是有些拥挤的。再说了,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得在老家有个落脚的地方。当时金家老宅边上那半拉子院子太拥挤了。

第四个是郑有油,别管认不认,他都是四爷的亲表哥。他没儿子,大闺女是亲生的,小闺女是当年抱养来的。给大闺女招赘了女婿,小闺女他不打算远嫁。说的对象是本村的,他给小闺女买个院子就是为了叫孩子离他近便的。

然后再往下就是明光的亲人。

钱翠翠,就是当年跟着桐桐养猪那姑娘,一起做过临时工嘛。后来成了正事工,当着养猪厂的厂长。

她在县城有房子,不过长期在镇上,就在镇上买了院子。专门挑房子少空地多的,自家种种菜养养花,觉得比住在县城美。

还有她弟弟钱进宝,都跟她一样,在镇上安家。另外边上还有钱进宝的小舅子还有钱翠翠的小姑子。都是城里人,因着太平镇离县城近,如今路好,骑自行车几十分钟就到了,感觉回来种菜择菜不比去菜市场麻烦。

剩下的八家,或多或少的,跟村上或是公社的领导有些沾亲带故的。

这里面未必就存在贪污,毕竟这是要花钱的。清丰那么是平房的院子,只花了一万,那些带着二层小楼的,没有三万拿不下来。这得掏真金白银。

好些人不是没看中地方,是一把拿不出那么钱来。

而像是清丰这样的,就算是当时拿不出来,他三叔都替他垫付了。

有三两个得力的亲戚,能倒腾开钱,就不至于叫好机会从眼前溜走。

可要是拿这个去查的话,其实不用查,只把谁谁谁的关系都标注上,大家一准都会觉得这里面有问题。甚至心理阴暗的还会猜测,说这是不是四爷和明光提前知道要拆迁的消息,特意拉拔自家人的。

尤其是金家,你看,算起来是老大家一院子,老五家一院子,连老五原先的继子都有一院子,然后就是表哥……

可是天地良心,这事要不是这次的事情大,四爷压根就没管,更不可能提前知情。

要是别人真往这一方面想,这绝对就是大事。

很容易引起民愤的。

四爷就跟明光说:“如今不管这妖风是怎么起来的,从根上把这个漏洞补上,才是问题的关键。”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今就是要先补上缝隙,然后再查查,这只苍蝇是哪里来的?

可如今都知道要拆迁,房子地会很值钱,这股子热潮越来越炙热了。

四爷就说:“不拆迁……”他的眼神幽暗,“太平镇往上追朔,历史可推至隋朝。唐朝时,又是边防重镇,明朝时期修建了城郭,城墙直到文革时期才被损毁。如今,开发区已经将旅游业发展起来了,那么,为什么要拆迁太平镇呢?复原古镇的面貌,发展旅游业。不是有很多人认为,不该拆迁,怕拆迁之后坐吃山空嘛。如今咱不拆迁了,旅游做的好了,就是一个聚宝盆。也是长久之计。”

不拆迁?

事情反倒是好办了。

谁都知道要是镇子发展起来了,对大家是好事。但这钱却再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想一来就换个几百万的美事,绝对没有。

要是有头脑的,就知道给家里改建那种民俗屋,给自家果园改建成采摘园。但懒的动的那一伙子,那就对不住了,你的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吧。

他这么一说,明光就知道怎么操作了。

他沉吟了一下就说:“公社的那片地,还是要退回去的。”

四爷就知道他的意思,“我心里有数。”

不就是给金家的自己人做思想工作,叫他们主动放弃买的那个院子嘛。

四爷就叫了清宁商量,这孩子当年在省城周边的村子里,买了个空院子。当时的手续还是林玉健帮着办的。后来,城市扩建。村子成了城中村,再过了几年,拆迁了。

那个院子一共分了三套六十平米的安置房,一直就闲置着呢。清宁拿了钥匙,连看都没看。

其实从头到尾,不管是清丰也罢,还是老五也罢,这些人没一家是因着四爷的关系才买到的。可如今,却又不得不把这些给吐出来。

要是非死咬着不放手,当然也没问题了。那是公社的事,你们卖的对不对?

但这无疑会把事情闹大。

其实,这次真是四爷和林雨桐连累了他们。

叫人家放弃,就得拿出补偿。

四爷叫了清丰和花花过来,把事情说了,然后就说:“放弃那边的院子,给你们一套秦市的房子,两室两厅,六十平的。”

花花就先乐意了,有房子就叫自家爸妈去省城住了,然后孩子以后上学啥的,都好。

林雨桐就先把话给说清楚了,“以后那边的镇子要是发展旅游,可能会有不错的前景。而现在谁都知道院子值钱,轻易不会卖了。”

花花点头:“知道!但是条件再好,也得有会赚钱的脑子。再说了,省城的房子什么价?叫咱们守在镇上赚钱,只怕一辈子也赚不回来。再说了,家里的院子是有我们一份的。”真不行,拆半个院子出来,也有落脚的地方,怕啥啊?她戳了戳清丰,示意他赶紧答应。

到了老五这里呢,四爷就叫老三去问了。问他是愿意要省城的房子,还是愿意要饲料厂前面的门面房。当时英子在镇上开饭馆的房子,一半是老二家的,一半是四爷的。四爷的意思,不行就把前面自家的门面房赔给老五。那地方最繁华,比买的公社那个地方人流量大了。后门挨着后面的巷子,进出个货都特别方便。

老三把老五单独叫出来,把事给说了。

老五这回倒是没犟着,“我知道呢。家里没四哥在上面撑着,谁给咱脸。他好大家都好。门面房我就不要了,清雪要上大学的,将来也要在城里安家,秦市的房子我要一套。门面房就算了。”那地方太繁华了,做废品的,其实偏远一点也没事。就是在老二家后头的果园子那划出两分的地方搭建个简易的屋子,都能用。

还是要套房子更合适。

而老了吴达这里,吴达更干脆,“四叔,我不添乱。公社把那一万五退给我,就行了。多的我一分不要。”

但四爷好一分都不给吗?

明显是人家吃亏了。

不过他先叫老二去找郑有油,看郑有油怎么选。当年救了清涓之后,两家也都来往着呢。郑有油就说,说这个就见外了。要啥赔偿啊,不要。我就是想叫孩子离我近些。

这其实就是做了选择了。就是想要门面房。

那就干脆给了。然后郑有油把门面房给了亲生的大闺女,又找了老三,帮着给他家的大闺女在镇上开了一个药店。进货的渠道之类的都是姚思云帮着找的。铺子是两层的嘛,上面住人,下面开店。把原来的宅子留着,说是将来给小闺女。

省城还剩下一套房子,给了吴达了。

吴达在县城的房子小,是由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改建成了两居室。厨房做了次卧,阳台改成厨房了。如今孩子大了,其实住着是紧张的。尤其是孩子还需要他妈帮着带,就更挤了。如今没有镇上的房子,但却能叫孩子去省城上学的。林雨桐给赵梅打了电话,孩子入学这些事情,就帮着办的很妥当了。

有他们这一带头,再加上明光的钱翠翠是亲外甥女。做工作比较容易。

十六户人家,转眼就有八户愿意退。

剩下的就比较惶恐了。

老三又找了一个跟他关系好的,用商场的一个柜台的铺位,换了这家伙同意。

如此,就过了半了。

事情一下子就好办了。

这事办的极快,赶在过年的时候,退款全都收到了。

公社把卖出去的地收了回来。

其实公社也惶恐着呢,毕竟他们下面的一点失误,却连累了上面那些了不得的人物。能这么快叫一切恢复到之前,那就是万幸。剩下的事情,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去吧。跟他们这些小人物再没关系。

而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说是太平镇要复原古镇的风貌。好像是县志都被借走了,找专家去做规划设计图了。

是不是要复原古镇风貌这个不知道,但县志被借走了,这确是真事。

因此这事的可信度是极高的。

然后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而此时,临近年关的时候,江汉带着江山进门了。

进门就说:“兄弟,对不住啊,这小子到现在都没历练出来,还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事竟然是从江山身上起的。

四爷跟着叔侄俩去了书房,谈了两个小时左右才出来。

林雨桐进去送水送茶,他们并不避着她,她也听了几耳朵。

说来说去,不外乎利益二字。

江山在秦市市长的位子上,推行的东西触及到某一方的利益了。据说那位也是京城一位太子爷,江山不给面子,那位能饶了他。

这不光是要给明光一个教训,也是要四爷和江家一个教训。

江山就特别激动:“……这也不是第一次冲突,之前就因为金矿的事情,有过一次……”

江汉哼笑:“还是太焦躁!”

这事就不能急,你得有耐心静静的等着,趁他不备,直接拿住七寸。要么就直接摁死,再不能翻身。要么你就别招惹他。

像是这种你给我一巴掌,我还你一拳的事来来回回的,有什么意思?等把事情弄大了,就都收拾不了了,等着找大人来收拾这烂摊子。

江山就问四爷:“金叔,这次就这么算了?”

算了?

四爷就笑,只对江汉说:“喝茶!”

回去的路上,江山就问他叔:“那位是啥意思?真是好性子。”虽说自己认了直接冲突的人是自己,但这从自己身上越过去直接对准明光,就很说明问题。人家没打算把自己如何,自己就是个由头,明光是明处的目标,这暗处的目标是谁,他不信对方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