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1/1)

这样的鲜活,是他永远无法赠予另一人的。

——因何而战?

滕当渊立在原地,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他回望玄宁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不知想起了什么,被誉为“孤雪”的剑客此刻嘴角微微上扬,继而又化成了一道嘲讽的弧度。

“我为故人而来。”

第77章 吃醋的匕首

最后, 两人还是未能打起来。

先是冲和子在一旁装晕, 又有般若仙府的那几位真人拦着, 哪怕滕当渊与玄宁想要动手,也施展不开。

只是这约定已出, 玄宁也不会置若罔闻。

“等万道会武之后,灵戈山巅。”玄宁站在滕当渊剑前,嗓音淡漠,“你我,是该一战。”

滕当渊虽辈分比玄宁小了一辈,可论起修为也已经元婴中期,与冲和子相当。

与这样的人比试,倒也不会被嘲笑恃强凌弱。

不同于旁人想象中的那般被小辈挑衅的愤怒, 实际上,玄宁也想与滕当渊一战。

这件事他想了很久了。

大概,是从发现了自己的徒弟带有滕当渊的剑意那一刻起, 这位总是高高在上的谪仙人的心中, 就已滋生了许多从未体会过的人间之情。

痛恨。

难堪。

……

还有嫉妒。

至于其中缘由, 玄宁根本不敢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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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万骸宫

那日, 被盛鸣瑶在幻境中一刀扎在了心口后,松溅阴神识受损,又被大荒宫的几位发现, 着实废了一番功夫,才从春炼的幻境中脱离。

松溅阴不知她滔天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也不知盛鸣瑶在从春炼中醒来后, 究竟会不会记起自己,但不可否认,当他见到盛鸣瑶为他人拔刀之时,松溅阴再一次的心动了。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落败,四面楚歌之时,也有人选择不放手,选择为了我而拔刀——

“魔尊大人。”

魔使星仟悄无声息跪在地上,几乎要与黝黑的地面融为一体。

“九层梦塔外的迷雾正在消散,想来在五十年之内,定会开放。”

九层梦塔,无论人、仙、魔、妖,但凡知道九层梦塔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就没有一个不想登顶的。

魔尊松溅阴也不例外。

重活一世,上辈子所有的遗憾,他都要补齐。

“继续待命。”松溅阴扯起嘴角,摩挲着腕上的手串,猩红的眼底燃烧着志在必得的火焰。

“我要做,第一个踏入九层梦塔的人。”

……

……

所有进入大荒宫的弟子,在筑基之后,都有机会进入万品观,得到自己的专属法器。

至于得到什么,没有规律,全凭你的机缘。

而如今,盛鸣瑶与苍柏也已经到了能进入万品观的时候了。

盛鸣瑶原本资质低微,可谁知到了大荒宫,换了个师父,她修炼的进度简直一日千里,从刚刚引气入体到筑基成功,不到二十年。这还不算她中间与别的弟子一起下山助人的时间。

饶是田虚夜也被她吓了一跳,不过在确定了盛鸣瑶心境稳定,甚至还可以再进一步时,田虚夜终于放下心来。

然而,比起修真界中那些喜欢树立一个招牌的师门不同,田虚夜反而让盛鸣瑶不要冒进,专心巩固。

“若是一开始太过顺遂,后面遇到小的波折时,更容易失去本心,一蹶不振。”

田虚夜故作高深地抚须,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惹得一旁的大师兄寄鸿不自觉地点头。

寄鸿并不知道,田虚夜曾在私下里扯着盛鸣瑶,悄悄嘱咐她:“你先攒着灵气,不急突破金丹。这样到时候在万道会武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们就说他恃强凌弱!”

盛鸣瑶知道这是田虚夜的玩笑话,可也哭笑不得。

不过,对于盛鸣瑶而言,如今急着突破确实百害而无一利,因此她也就将其搁置了下来。

“师妹已经很厉害了,不必有压力,专心修炼便是。”

苍柏被掌门叫走,寄鸿与盛鸣瑶一同站在桂花林中说着话。

这是近几年中,大荒宫几人的固定项目。

起先是阮绵在归家一次后,带回来了一大堆糕点,实在分不过来,索性在送出去一些后,直接将剩下的熟人叫到一起,美其名曰“食聚”。

一来二去,这“食聚”就成了某种约定俗成,大家关系好,便总是找各种机会出来聊天。

这一次,锦沅与秋萱,两人配出了一种新口味的桂花糕,据说吃了之后遍体生香,又恰好能恭贺盛鸣瑶与苍柏筑基成功。

寄鸿看着自己的师妹,温声安抚道,“若是在会武上,有人欺负你,我们帮你去揍他。”

有了一个师妹,又有了一个不算师弟的师弟,寄鸿身上莫名有了种责任感。

总是笨嘴笨舌的长风刚靠近草地就听见这句话,沉默了几秒后,居然也点点头:“寄鸿若是不行,还有我。”

能让一直恪守门规,仿若汲南长老第二的长风说出这句话,实在不易。

作为金丹后期,已经一只脚迈入元婴期的长风,若是在比武上出手,难免会被人背后诋毁“以大欺小”,可他却愿意做出这个承诺。

原因无他,不过是比起那几个爱撒娇耍赖的家伙,盛鸣瑶懂事的让人心疼。

在修炼上,她从不偷懒,也绝不倚靠旁人,拼命到像是下一秒就要进入生死决斗。

对于别的弟子,长老们都各自严加约束,生怕他们产生惰性,只愿在大树下乘凉,养成了依赖旁人的恶习。

然而,对于盛鸣瑶这个弟子,大荒宫上下的所有人在敬佩之外,都不约而同的有那么一丝心疼,唯独希望她能够试着依靠他们一些。

除去外出的阮绵与长叶,以及保护他们的鱼令莺大弟子赵博翰,连同刚刚从汲南洞府赶回来的苍柏在内,剩下的所有人都坐在了桂花林中。

这片桂花林,以及不是原先空旷的桂花林了。

在征得了桂阿长老的同意后,这片桂花林中陆续出现了秋千、茶桌、藤椅、凉亭——鱼令莺还凑趣给几人幻化出了一个打着旋的溪流,无聊时,还能玩些曲水流觞的游戏。

夏末初秋是个好时节,大荒宫的风中都还带着暖意,恰如人心。

刚刚将最后一份食物飘在水流中,秋萱与锦沅落座,听见众人在说这事,秋萱也接口道:“是啊,盛师妹已经很厉害了,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虽说我如今也不过筑基中期,可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作为师姐,也该挡在你前面的。”

秋萱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知道盛鸣瑶如此拼命,一定是有别的缘故,但同样担心她反而因此失了本心,得不偿失。

盛鸣瑶明白他们的意思,放下手中茶杯,笑道:“大家放心,我心中有数,也不会太为难自己的。”

几人见她笑容灿烂,没有郁结于心,也放下心来。

性格跳脱的长孙景山咽下最后一口桂花糕,一合掌:“会武上,如果是平常比武,无论输赢,都无所谓。但若是故意欺负羞辱,那我们也不必和他们客气。”

这话说的很对,所有人都点头赞同。

“——而且他们欺负一个就是欺负一群,既然欺负了我们一群人,就该被群殴!”

所有人:……?

草地上的几人不约而同的沉默,春如第一个笑了出声:“景山,你真不愧是桂阿长老的弟子。”

这样神一般的逻辑,还真不是常人能够接得住的。

大家漫无目的的闲聊不知怎么,说起了一件最近的新鲜事。

“九层梦塔?”

盛鸣瑶好奇地拽着苍柏的袖子,追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修仙界最神秘的地方。”苍柏眉目柔和,在大荒宫中,他到是很少再用白缎覆眼,精致到仿若画中人的少年,对着身旁穿着绿色衣裙的少女清浅一笑,细细解释。

“一层塔中一场梦。据说,能到达九层梦塔最高处的地方,就可以对天道许愿。”

盛鸣瑶讶异:“许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锦沅也同样困惑地转过头:“哪怕让死人复活?这样违背乾坤,不计因果的愿望也可以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最为年长的长风也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

“这九层梦塔实在太过飘忽不定,据记载,上一次开放,是在四千年前。塔中复杂至极,不少人葬身于此,也有人好不容易出了塔,却和一同进塔的好友反目成仇。”

长孙景山好奇道:“那可曾有人到了塔顶?”

长风摇摇头:“未曾听说。”

盛鸣瑶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破绽:“可既然传出了‘到了塔顶,就能对天道许愿’这件事,那必然是有人已经到了塔顶的。”

一边说着话,盛鸣瑶还不忘从面前的餐盘中取出一块桂花糕递给苍柏。

纵然知道苍柏获得能力后,已经不再被眼疾困扰,盛鸣瑶却早已习惯了照顾他。

用“照顾”这个词,也不准确,倒不如说,盛鸣瑶是已经习惯了身旁有一个苍柏。

靠在盛鸣瑶身旁躺椅上的少年莞尔,一手接过了桂花糕,一手抵着下巴问她:“阿鸣师姐这么好奇,不如到时候,我们也去九层梦塔一探究竟?”

在外时,苍柏总是习惯于叫她“阿鸣师姐”。

苍柏说出这话时,模样慵懒,语气随意,简简单单的模样像是去一次九层梦塔,和陪盛鸣瑶出门逛街一样简单。

听见他这问话时,盛鸣瑶身体后倾,悠闲地靠在了藤椅上,姿态同样闲适极了。

“行啊,到时候若有机会,我们就去看看。”

见长空与寄鸿同时皱起眉头,盛鸣瑶慢悠悠地补充道:“看看,倒也不一定要进去。”

一个简单的文字游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