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金银线绣(1/1)

大概教育了一回,沈老爹估摸着他们娘几个和好了,也是过来催促吃饭了。

一家子人一块儿上了桌,本来是欢欢喜喜吃饭,但沈玲珑一瞧见给她单独做的炖汤后整张脸都苦了下来。

刚巧这会儿陈池也带着大福二福回来了。

也不晓得陈池跟两小子说了什么,一回来两小子就老老实实跟沈玲珑道了歉,特别明白事理的跟沈玲珑说以前再也不用自己的事儿来威胁沈玲珑的。

沈玲珑诧异的看了陈池一眼,有点儿好奇陈池是怎么跟这两小子说的。

在沈玲珑心里,大福虽然冲动,没脑子,但是执拗是比家里所有人都要执拗的,说服这小子不容易。还有二福,心思重,明面上都以为他能听进去话,实际上他只听自己想听的话,自己不想听的,他从来都不会听。

沈玲珑好奇,其他孩子也不例外。

但这父子三人一个都没打算说。

陈池跟没看见沈玲珑眼神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沈玲珑面前的锅,问:“这是喝的什么?”

不等沈玲珑回答,其他孩子就是你一眼我一语的将事儿全说了。

陈池瞧沈玲珑的神态就知道她不大想喝,他有点儿想笑,但干咳了一声忍住了,且说:“吃饭吧,吃饭了该去上学的赶紧上学去,我听你们校长说马上就要考试了,自个抓紧点儿。”

这拙劣的转移话题方式让沈玲珑瞪了他一眼。

不过倒也没拒绝喝沈老爹辛苦炖出来的菜。

喝得一嘴甜腻味儿,沈玲珑吃过饭了喝了好几杯苦茶才解了腻。

不过这炖汤身体能够感觉到的效用便是腹部极其暖和,先前的冰凉都没了。

这感觉说给沈老爹听了以后,沈老爹喜形于色,又去厨房给炖晚上喝的汤汤水水去了。

沈玲珑在家歇了一会儿,就收拾了画本儿,翻出了几匹布料,全塞进布袋子里,和陈池一块儿准备去镇上。

刚一出门,她猛得停了下来。

陈池见了问:“怎么?忘带东西了?”

沈玲珑摇头道:“不是,昨天晚上伏忆泉过来的时候,我明明有跟他说过让他告诉我,查潘正立到底查得怎么样了,他竟然没告诉我。”

一孕傻三年。

她这才怀上没多久,就喜欢忘东忘西了。

陈池道:“夜里,我去请岳父过来的时候,你再问,也是一样的。”

现下也只能这样了,沈玲珑怕之后自个会忘记,在去镇上的途中,不断重复说:“晚上的时候,我如果忘记这事儿了,你一定得记得提醒我,最近总忘事儿,烦。”

陈池‘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沈玲珑看着他淡定自若的模样,憋不住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现在还要查潘正立的事儿吗?”

陈池摇头:“不好奇。”

特别实诚的言语,终结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沈玲珑抿了抿嘴,不再愿意问陈池问题了,她本就该清楚陈池这种什么都不好奇的态度,与其等着他发问,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把情况说给他听。

不过现在也不迟。

沈玲珑没搭理陈池那句‘不好奇’,将前些天潘正立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讲了一遍。

她左手放在大棉袄的衣兜里,右手被陈池握着,边走边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我觉得潘正立那话像是他要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一样。”

陈池:“……”

“你不想井水不犯河水?”

沈玲珑眼睛被风吹得迷眼睛了,陈池拉了拉她的帽檐说:“我拉着你走,把你的眼睛遮好。”

她点头,低头看低,边走边说:“不是不想井水不犯河水,而是防备。现在他以为我们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退让一步,刚巧姜德那里要去市里了,继任的是他,他完全可以踏踏实实做事儿,不用招惹我。”

陈池没作声。

沈玲珑继续说道:“我估计之前古思兰说的事儿,是真的。但我得得到证据,不然他到时候发现我没有证据的话,那就不是相安无事的相处了。”

听到解释,陈池还是没作声。

对此,沈玲珑有些奇怪,她挑开帽檐,抬头看了陈池一眼问:“你不说话?是不想和潘正立井水不犯河水?你想和他针锋相对。”

陈池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玲珑不反驳,潘正立要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至于之前那么防备他。

但沈玲珑混迹商场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她沉默许久道:“我知道。但你拿他有什么办法呢?”

陈池不讲话,在没有拿到任何证据之前,顶破天也只能揍他一顿。

但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们没有在这事儿上多说什么,这会儿也快走到镇上了。

陈池把沈玲珑送到孟家。

孟海洋一看见是沈玲珑,第一反应就是:“你又要搞高定?”

沈玲珑莞尔一笑:“老规矩?这一回按照之前说好的,加刺绣的活儿。”

孟海洋:“……”

之前却是是商量好了的,但是看着沈玲珑这张笑脸,孟海洋就憋闷着一股子气。

这老头子瞪了沈玲珑一眼以后跟陈池说起话来了,沈玲珑这时却是阻止道:“孟叔,先忙正事儿吧,有要谈的事儿,什么时候不能说啊?”

陈池也不耽误沈玲珑他们做事儿,且说:“我去街道办事处看看老领导。”

等陈池一走,沈玲珑那是直接将画稿,布料,一股脑的全部拿了出来。

孟海洋没发现样衣,他愣了一下问:“这回你连样衣都没给做出来?”

沈玲珑笑了笑道:“这回时间长嘛,当然是交给孟叔你来。”

孟海洋憋着一口气问:“那你呢?就画个样子啊?”

随后又酸溜溜道:“我们这靠手艺赚钱的还真比不上你。”

沈玲珑巧笑嫣然:“谢谢孟叔夸奖。”

孟海洋:“……”

他完全没有夸奖的意思!

晓得讲不赢沈玲珑这张嘴了,孟海洋就将心思完全放在图纸上了,展开这画稿总体图一看,竟然是一份男装。

孟海洋颇为惊奇的问:“你竟然也会弄男装,这、这、这前襟都要刺绣?”

沈玲珑看了一眼自己的画稿,冷不丁问了一句:“孟叔,金银线绣,你们会吗?”

粤绣中的一种,她这回的画稿为什么先拿过来给孟海洋看,连样衣都不做,实际上就是这个缘故。

如果不会金银线绣,那她这回就得该设计稿,不走这条路。

孟海洋听到这四个字,瞪圆了本就不怎么大的小眼睛,他扯了沈玲珑一把,让她在桌前坐下,且小声问:“你打哪儿知道这种玩意儿的?”

沈玲珑不回答这个问题,只问:“会吗?”

孟海洋犹豫了一下说:“会。但是……”

沈玲珑咧嘴一笑:“我加钱,一千五。”

孟海洋:“……你!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我这么一个老头子,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你以为加钱就能说动我了啊?”

“这样啊?”沈玲珑故作失望的说,孟海洋的得意立马表现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沈玲珑话音一转,“原来孟叔这么讲究感情啊,那那这样就麻烦您了。”

孟海洋:“???什么麻烦我?麻烦我什么?”

他笑意一收,总觉得自己被坑了。

沈玲珑微微一笑,很无辜道:“孟叔你不是自己说的吗?不要我多给钱,孟叔你还真是个好人,为了避免因为一点儿钱,推拒起争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按照原来的价钱呗!”

“放屁!”孟海洋急的爆了粗口,他愤懑不平的看着沈玲珑,最后在沈玲珑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气呼呼道,“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是吧?每回都来这套,玩话玩的挺溜的嘛!”

沈玲珑理直气壮:“孟叔每回都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我只是按照孟叔你最想要的方式,同你谈生意,不是吗?”

孟海洋:“老子又没病,敢情还是我凑上去,非要你杀我的价,套我的话啊?”

沈玲珑默不作声,她睁着的眉眼却无一不是在赞同孟海洋的话,可是把孟海洋气得不行。

不过正如沈玲珑所说,孟海洋偏偏就吃这套,吵过闹过以后,孟海洋应下了这事儿,也没说要加钱的事儿,只嘟囔道:“下回老子可不上你的当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这话沈玲珑当作听不见的。

反正孟海洋每回就是这么一说。

等说完了,又是兴奋的跟她谈论起这种设计哪儿好,哪儿妙了。

这一谈,那就是一下午。

等到陈池都去副食厂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接人的时候,孟海洋都不大愿意放沈玲珑走。

沈玲珑戴好围巾后说:“该改的地方都改了,这两天我都过来,把布料给裁了,先做个样衣,到时候刺绣,以及缝合起来的事儿,我就不看了。”

孟海洋听她明天还过来,这才是勉强同意放人走。

才至门口,孟海洋冷不丁又叫住了沈玲珑问:“对了,你这儿翻过年就去市里住了,咱们以后活计怎么搞?”

沈玲珑想了一下说:“真有活计的话,那就麻烦孟叔你们一家子去市里玩几天呗。”

孟海洋不咋高兴道:“咋不是你回来?”

沈玲珑笑了笑,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摸到肚子上,她温和一笑道:“因为我想,等到翻过年来,真的还有这种活计的话,想来我也没法坐车回来了。”

陈池补充了一句:“玲珑怀子了,到时候颠簸不得。”

这话引来了一院子人的惊喜,都是凑了过来,也不让沈玲珑他们走了,非要留下来吃顿饭。

新生儿的即将到来,总是给人一种新的气象,和欢喜。

沈玲珑和陈池都没有多留,直说家里还有孩子,明天再过来,孟家人才是作罢。

孟海洋甚至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说:“你这丫头,早点说嘛,早点说我这做爷爷的也不这么跟你争个面红耳赤了,要是给你肚子里的娃娃觉得我是个爱吵架的老头子咋搞?”

“噗嗤——”

院子里头的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包括陈池都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沈玲珑道:“挺好的,跟着我学学怎么和孟叔相处。”

孟叔脸垮了,他瞪了沈玲珑一眼道:“不跟你这丫头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