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1)

我、我就是有点着急,看你烧的那么严重,我下楼去买药,不大懂,是她帮的我。

黄兰有点局促与紧张,生怕被宋挽月责怪,挽月沉默了片刻,她看着她微微的笑:是我不好。

以前,这样的事儿都是明雨去做的,一直都是明雨守护她。

那时候的宋挽月总是会突然的同情心泛滥,看见乞讨的老人孩子,她不仅给人家钱,还连带着给买一点吃的,甚至遇见那种可怜的小朋友,她都会蹲下攀谈很久,像模像样的考察是不是被拐的想要报警。

肖明雨每次都哭笑不得,你怎么对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你看那孩子的妈妈看你的眼神,再盯着人家孩子看,到时候报警的可是她了。

宋挽月看着垂着头有点自责的黄兰,她沉默了片刻,掀开了被子,伸开双臂抱住了黄兰,阿姨。

黄兰被抱着身子有些僵硬。

宋挽月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说:是我不好,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像是像是明雨一样,好好的保护你。

明雨可以的,她也可以。

黄兰鼻子酸楚,她在挽月的身上嗅到了女儿身上的味道,她伸出双臂,轻轻的搂住了挽月:傻孩子,阿姨希望你好好的。

挽月为了明雨心中所念,放不下她。

黄兰又何尝不是如此?

知女莫若母,她知道,挽月在明雨心中是命一样的存在。

女儿,该是很不放心她的。

为母则刚。

不分年龄。

她会为女儿照顾好挽月,让她从伤痛中一点点走出来,那时候那时候她再回去。

宋挽月心里难过,她却克制着没有再留泪,嗯,我会的。

她在明雨的墓面前发过誓。

她会照顾黄兰,为她养老送终的。

她要让明雨放心。

窗外的阳光透入室内,虽然很薄弱,但照在俩人的身上,带起了晨曦的勃勃生机。

宋挽月特意给黄兰下了一碗面条,虽然还是从外表看就不是很好吃的样子,但她尽量回想着明雨煮面时的步骤,想要复制她的味道。

黄兰吃的比前两天多了一点,情绪也好了许多,宋挽月则是把徐总送来的粥热了热,她状态缓和也知道这件事儿跟徐总没有绝对的关系,不应该牵扯到她。

她虽然还没有胃口,但看着黄兰心疼的眼神,宋挽月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咸香的粥顺着口腔滑落,只吃了一口的她就愣住了。

怎么了?

黄兰以为是味道不符合她的心意,宋挽月盯着粥出神的看了半天,到最后,她转过头,一双眼眸微微荡漾着水光,颤着声问:阿姨,你说这粥是谁做的?

第8章

阿姨,你说这粥是谁做的?

宋挽月的语气太过认真,让黄兰一愣,她看着她重复:小徐啊。

坏了。

她想着挽月看起来不是很喜欢徐总的样子,是不是又有些生气她冒然收人家做的粥了?

宋挽月没有再说话,她低着头,又喂进嘴里一口粥。

黄兰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最后看到她的碗里荡起了涟漪,孩子,你

挽月摇了摇头,用手背擦干脸颊的泪,她总是忍不住,才说过要给黄兰依靠,就又让她操心,没事儿,阿姨,这粥的味道很好吃。

像极了明雨的手艺。

以前她生病什么都不想吃的时候,明雨就会给她做皮蛋粥,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她,有的时候挽月烧的不舒服发脾气,明雨也会笑着戳她的鼻子,又要让我哄。

宋挽月烦躁的挥手:不吃不吃。

明雨呢?从不会跟她发脾气,她会笑着含着粥,一口一口的喂给她,让她没办法拒绝。

宋挽月忍不住想,也许是明雨经常跟在徐总身边,所以教会的她么?

黄兰半信半疑的看着宋挽月,轻声说:如果想哭就哭出了,不要憋着。

她看着挽月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挽月没有再多说话,她一口一口的把粥吃光,她吃的很慢,想要让那熟悉的感觉多停留片刻。

可再慢,一碗粥也终究有吃完的时候,宋挽月收拾着碗筷去洗,黄兰本来要帮忙的,被她从厨房撵了出去,阿姨去沙发上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出去买点日用品。

宋挽月从生下来到现在,一直都是被人照顾的。

她从未去照顾过谁。

现如今,她只能回忆着明雨照顾人的样子,一点点学起来。

只是

宋挽月洗着碗,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曾经,她吃完了饭,撒娇的从后面抱住肖明雨:我来洗碗吧。

清晨的阳光很美,明雨漆黑的眸子里一片让人心动的温柔:你去沙发上休息,不是还要备课么?

可是是你做的饭,所以我要洗碗。宋挽月眼神有点飘,肖明雨好笑的看着她:是不是又听你哪个学生说了什么八卦?

宋挽月的脸微微泛红,眼神躲闪,我才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肖明雨放下碗,她擦了擦手,转身抱住了挽月,到底怎么回事儿?

缩在明雨的怀里,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宋挽月老实了,她幽幽的:我听班里一个学生说她父母离婚了,就是因为母亲好吃懒做,什么事儿都让父亲做,就连吃饭都是只吃什么都不管。

她撇着嘴,那红唇嘟嘟的样子让肖明雨看的心中一荡,她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长发滑落俩人的脸颊,痒痒的。

宋挽月被亲的有些懵,她一抬头,看着肖明雨的眼睛,忍不住捶了她一下:才刚吃完饭。

酒饱思淫.欲么。肖明雨勾了勾唇角:陪我做些运动也总好过你的小脑袋里乱想。

后来的后来

能干的明雨不仅仅把碗筷洗了,还顺便把她折磨了一番。

以后不要听别人乱说。肖明雨抱着香汗淋漓像是小猫一样没了力气缩在她怀里的宋挽月,挽月靠着她,有气无力的:这是一代代血泪实践的道理,一个家要公平。

肖明雨听了忍不住用手刮她的鼻子,那是他不够爱她。

她足够爱她。

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

恨不得将她惯成孩子,谁会跟宝贝孩子计较这些?

不知不觉间。

水池里的水跟宋挽月的眼泪一样溢满了,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泪水,仰头看着窗外的蓝天。

明雨

如果你还在,一定会笑我软弱不够坚强了吧。

可是如果你在,又怎么会让我想要坚强。

家里的一幕幕,一滴滴,在这些年,都是她和明雨爱的沉淀。

角落里都是她们的欢声笑语。

宋挽月心里难受,她带着黄兰出去也算是一种逃避。

先是带她去配了眼镜,配眼镜的时候,挽月特意偷偷的跟导购说好了,跟老太太说一个很便宜的价格,最基础款,然后她再私下转账付款,这样黄兰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导购忍不住笑着:您可真孝顺。

挽月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想如果明雨在,会夸她很聪明,戳戳她的鼻子吧。

克制着悲伤,宋挽月又带黄兰去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她还给她买了一些保养品,尤其是心脑血光方面的,黄兰看着价钱心里疼的不行,可表面上还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宋挽月看见了,她抿了抿唇,心卷着疼。

回到家里。

宋挽月把给黄兰买的衣服什么的都洗干净晾好,内衣什么的,她要洗黄兰却红着脸自己拿了过去,我老太太又不是废人,没事儿的,没事儿的,累一天了,孩子你快去休息吧。

孩子

她对明雨什么样就对挽月什么样。

这个世上,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再叫她孩子的。

宋挽月没有休息,她根本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一幕幕跟放电影一样想着她跟明雨的曾经。

她去了一趟书房。

从保险柜里拿出了黄兰的医保卡,她准备再带黄兰去检查一遍身体,确保没有什么后遗症,还有看看之前腔梗的程度。

这是明雨为黄兰一直上的,以防万一,旁边还有各种证件,当看到明雨的身份证上尴尬的笑容时,那还是换领证件的时候,挽月陪着她去的,明雨一照相就很紧张板着脸,她在旁边逗她笑,明雨才挤出这么尴尬的笑。

以前,明雨一点点把这个家扛了起来,花销什么的,她从未跟自己说过。

但是挽月知道她辛苦,工资卡什么的一直存放在她那,因为学校每个月打钱的时候,她都会收到信息提醒。

宋挽月也就知道这么久了,明雨从未花过她的钱。

如今,明雨已经不在了,也许是畏惧心里作祟,宋挽月拿起笔,一点点的把各种卡的密码,证件存放在哪儿全都记录下来。

以前的她,从不会这样的悲观。

可现在的她,不能不为了万一打算,如果有一天,她也出了什么事儿,总不能让黄兰一个老太太孤孤单单的。

******

第二天一早。

宋挽月难得开口,让黄兰去菜市场买菜,黄兰听了开心,她是一个操劳了半生的老太太,闲不住,安排点活儿反而开心。

她刚走没多久,明雨公司的人来了一趟,其中就有徐总。

这之前,挽月收到了小荷的信息,知道她们要来,她怕老太太受不了,才让她出去买菜的。

都是领导层级的,大家穿着萧肃的黑,脸上一片沉重。

明雨在公司的人缘出奇的好,这些年,她和挽月的感情也从最初的胆战心惊到半公开,大家都很理解,很少有人去指责什么。

单位同事知道她离开后,不少人都哭了,明雨的葬礼许多人也都来了,可外人再伤心也不是她的家人。

身为明雨的顶级上司,徐总看着宋挽月许久。

挽月的眼圈依旧是有些肿,负责不是很好,曾经雪白如玉的肌肤如今泛起了灰白。

我们代表公司过来。

徐如影克制着心底的情绪,周边的人纷纷低头,她简单的说了一些致哀的话,眼睛一直盯着挽月。

挽月默默无语,她端坐在那,额头的碎发滑落脸颊,对于大家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每提到明雨一次,她的身子都会微微的颤一下。

悲哀到了极点。

每一次提到深爱的人,就好像是在她的心底狠狠的抽上一鞭子。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

对着自己心爱挚爱的人,宣布自己的死讯。

即使是顶着别人的身体,她已久感觉到那股子痛彻心扉。

直到现在,明雨对于死亡有了另一种理解。

以前,她看到过医院各种得大病的人,或是难以接受,或是痛苦不堪,或是放开心积极接受治疗的

每一个表现的都不同。

可是她们的家属至亲内心的悲哀却是出奇的一致。

也许,人到了死了那天,真的就犹如灯火灭,再没有什么肉.体上的疼痛。

可留给她们身边人的痛,却是永久的。

大货车司机已经醒过来了,他是全责,他们公司给车辆上的是全险,他本人也上了保险还有我们公司这边

徐如影看着宋挽月轻轻的说着这一切,人已经离开了,悲哀是有的,可以后的生活还要过。

到最后,徐如影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宋挽月,挽月看着那个一动不动。

大家理解她的悲哀,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许久。

宋挽月才抬起头,她眼里泪光闪烁,轻轻的说:我不能收。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宋挽月盯着徐如影的眼睛,我们还没有结婚。

在法律上,她不具备继承关系。

她那试了无数次的婚纱都准备好了。

她的明雨却没有看见,只留了一个婚戒给她。

这是她们十年如一日的默契,怕是明雨也跟她一样,想着等出差回来就求婚的吧。

可是这也是她们最后一次默契所在了呢。

以后的以后,再也没有了。

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这么大一笔钱,就不要了么?

一直站在门口的小荷突然红着眼蹲在了地上,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曾经听老大说过很多次呢,要结婚了,她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老天不长眼。

它太过残忍。

宋挽月轻轻的:她所有的这些都该是她母亲的。

她不想要这样,甚至看一次心就伤一次。

赔偿再多又有何用?

如果可以,她愿意倾家荡产,舍弃所有,只想要她的明雨回来。

徐如影的手紧了紧,她掩饰性的垂了垂头,打开牛皮信封,从最里面的抽出了一张纸:是这样的,我们在整理她留在公司的遗物时发现了她曾经立过遗嘱。

宋挽月看和徐如影,眼睛有些发直。

明雨立遗嘱?

她那么年轻怎么会立遗嘱?

徐如影将遗嘱递到了她的面前,轻声又温柔的问:你看看,是不是她的字迹。

客厅拉了窗帘,只留了一条缝隙,微弱的光芒从窗外投射而来,落在了徐如影的脸上,照的她眼里一片温柔,眼底的疲倦与眼下的乌青却无法遮挡。

这几天,她一直在忙着跑种种手续。

她是知道挽月的,知道她为什么将黄兰接过来。

她已经离开了,这一年的时间,她要把一切都为她们娘俩做好。

生活在这个世上,除了爱之外,物质永远是不可或缺的。

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让这娘俩衣食无忧,不要为了金钱而发愁。

听着徐如影的话,宋挽月没有接遗嘱,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眸,端坐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