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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北。

贺承宇和江怀清换上一身奢华衣衫,在下人的引领下,走进一座看似不起眼的宅子。

他们用新身份在肃北行走多日,终于寻到一个机会,和一位本地商人搭上了关系。

贺承宇世家出身,一直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贺家在外有不少营生,身为被内定的下一任家主,他对行商这一块并不陌生。

江怀清曾因为他的游刃有余还专门问过他,家里是不是做生意的。

贺承宇好笑:若家里是行商者,今日我也不会在这了。

江怀清一想,也是,连忙道歉。

眼下,看着身边里里外外都透露出我是个有钱的商人的贺承宇,江怀清忍不住怀疑,其实贺承宇真的是个商人吧。

商人做派可比状元郎做派足多了。

胡思乱想间,两人已走过了长廊,来到大殿。

江怀清忙收敛思绪,不着痕迹打量四周。

这座宅子从外看其貌不扬,进来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假山流水,廊腰缦回,处处别致。

顾兄可算到了,快进来。

两人用的都是假名,贺承宇扮作哥哥,掌握所有话语权,江怀清是跟着兄长出门长见识的弟弟。

入了内厅,丝竹声和酒香味齐齐向两人袭来。

灯火通明,人间极乐。

衣着单薄的舞姬在丝竹声中翩翩起舞,身上佩戴的铃铛随着舞步叮当作响。

贺承宇带着江怀清走向这段时间交好的人:顾某迟到了,愿自罚一杯。

说完,动作豪迈拿起一旁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见他态度豪爽,那人大笑两声,拍拍贺承宇肩膀:知道我最看中你什么么?就是这骨子劲,本就是以享乐为主的宴会,没什么迟到不迟到的,来,给你引荐我的几位至交好友,你若是以后要在肃北这边做生意,可得多仰仗他们。

贺承宇做出激动模样:多谢孙老板!

孙老板带着贺承宇认了一圈人,贺承宇将这些人的样子和基本信息一一记在心里,几句话就让对面放下姿态,交谈起来。

江怀清装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奇地在四周看来看去,因为贺承宇要谈正事,便打发他自己去一边玩。

宴会一直持续到半夜,结束时,孙老板带着两名漂亮的舞姬过来,露出一副过来人模样:出门在外,身边总得有一二知心人,顾老板若是不嫌弃,可将这两人带回去。

眯着眼睛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会,孙老板压低声音:这二人是一对双生子,滋味可不一般,伺候顾老板正好。

贺承宇没有推脱,带着两名女子离开。

回去后,江怀清正欲说什么,就见贺承宇抚着额头晃了晃身子,想也不想,江怀清在两名女子动手前将贺承宇扶住:怎么了?

可能有些喝多了,你扶我回房躺躺。

江怀清看了眼神智已经不大清醒的贺承宇,为难地看了两名女子一眼:这两人怎么安排?

让她们先去南边的屋子歇一夜,我头疼的厉害,剩下的明天再说。

江怀清手忙脚乱将两人交给小厮后,才扶着贺承宇回房。

需不需要我去端碗醒酒汤过来?江怀清将人扶到床边坐下。

他转身刚想离开,手腕被人捉住。

不用。

贺承宇的声音里哪还有半分醉意?

江怀清回头,就见贺承宇一脸笑意看着自己。

我还真以为你喝醉了呢。江怀清松了口气,做到一旁的椅子上。

不装醉怎么瞒过那两名舞姬?

那两人是被派来盯着我们的?江怀清若有所思。

我们才刚打入这个圈子,他们不放心派个人过来盯着很正常,这两人有没有问题我还不确定,防着点总是不会错的。贺承宇道。

说的也是,不过一直让她们留在府里什么也不做,那些人不会怀疑吗?难道要天天装醉?江怀清微微皱眉。

都说出伺候两个字了,那两人被派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不用,贺承宇低笑,只是未来一段时间,要劳烦怀清陪为兄演一出戏了。

演什么?江怀清好奇。

偶尔冲我发发脾气就好,尤其是在当着那两个人的面的时候。贺承宇笑着开口。

就这样?不用做别的吗?江怀清满脑子疑问。

贺承宇:不用,其他都像以前一样就行。

第143章

江怀清不明所以,却还是应了下来。

今日我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点,这些舞姬并不全是大桓人。既然贺承宇没醉,江怀清开始说正事。

贺承宇与那些老板交谈的时候,江怀清也没闲着,他看似因为好奇到处乱逛,实则是为了更细致观察整场宴会。

还有宴会上的用具,有不少并非大桓之物,反而更接近北漠人用的,那些参加宴会的商人们我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

这件事不能着急,他们尚且对我们保持怀疑心态,不可能直接表露出太多不对的地方,等我们通过了他们的考验,才能算真正打入内部。有些事,必须得徐徐图之,不能着急。

府里多了两名女子,好似跟之前没什么不同,除了故意在那两人在时,江怀清需要因为一些小事向贺承宇发脾气。

那两名女子每次试图接近贺承宇都被打断,几次之后,隐约感受到什么,不再频繁靠近两人。

贺承宇依然会时不时出去参加孙老板等人的宴会,江怀清不需要应付这些人,便在暗中观察,回去后,两人关在房里核对各自得到的线索。

时间转眼而过。

得了商君凛的准确回复,工部开始准备考核,因为这次考核只是为了选出进入工部的人,礼部参与的不多。

具体的流程暂时确定下来了,本官会进宫禀告陛下,若是没有其他改动的地方,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考核了。工部尚书将工部的人召集到一起,说起这件事。

这对工部来说,是一件大事。

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大事。

你们听说了最近的事吗?这样的考核前所未闻。

不走科举也能进工部,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行,有点想去试试。

这消息挺久之前就有了吧,这次的准确吗?

都在民报上说了,肯定准确,不过日子还没定下来,只说让有兴趣的人先准备准备。

你们要去试试吗?民报上说,只要会一门手艺,就能去。

我只会做木工,不知道能不能行。

一时间,民间关于这次考核的事议论纷纷,民报上写的很清楚,没了带节奏的,百姓对这次考核接受良好。

不少人已经开始想自己的哪门手艺可以拿出手了。

早朝时,工部尚书在朝堂上说起考核的事,因为这件事不会对朝廷势力造成什么影响,反对的人并不多。

时间被定了下来。

下朝后,几位大臣追上工部尚书。

尚书大人这段时间都在忙这件事吗?

工部尚书点头:最近忙着修路修建筑,人手实在是不够用,诸位手下要是有能借用的,大可送到工部来。

追上来的人语气讪讪:最近大家都忙。

这样啊,工部尚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了热情,罢了,我去找礼部尚书大人谈谈考核的事,他们比较有经验。

不顾几人挽留,工部尚书大步离开。

他没有说谎,他本来就打算去找礼部尚书商议一下考核的事,要不是被这几人拦下,现在说不定已经追上礼部尚书了。

比起工部,礼部在这方面的经验充足多了。

他们要是知道陛下打算成立一个独立于朝堂的新势力,他们肯定没那么容易松口。

沈郁和商君凛坐在大树下的石桌旁,桌上摆着点心和茶水,都是符合沈郁口味的。

这件事,等工部这次考核结果出来再说。商君凛慢慢饮了一口茶,只在工部实施和在整个大桓实施,不是一个概念,要考虑的问题也更多更复杂。

沈郁清楚这一点,他相信这些事商君凛能做好,朝廷那么多官员,不是白给他们发俸禄的。

陛下,我名下有家书局,研究出了一种新的印刷方式,如果能在大桓推行,会比原来的方式更方便,也不会像原来的方式那样,用完的只能被废弃,这种方法叫活字印刷术。

这也是前世沈清然拿出来提供给越王的技术,沈郁在朝廷办民报的时候就想起来了这件事,只是前世的他没接触过这个东西,只能根据记忆里的内容提取要点,便没有直接告诉商君凛,而是打算做出成果了再说。

他将整理出来的方法交给了手下的书局,前两天,宫外传来消息,说做出了他想要的效果,沈郁才在商君凛面前提起。

是书局研究出来的还是阿郁提供的思路?商君凛的问题一针见血。

陛下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沈郁不承认也不反驳,我也挺好奇做出来的效果怎么样,陛下想看看吗?

朕召他们进宫吧,商君凛停了一会,继续道,或者我们出宫去看?

陛下有时间出宫吗?算算日子,他们有挺长时间没出宫过了,商君凛这段时间忙的厉害,沈郁也不想一个人出宫,便一直待在宫里。

朕看看能不能空一个下午出来。

他对沈郁说的有些感兴趣,民报的制作完全是朝廷出钱出力,而且因为每隔一两天就要出一期,耗费的物力财力不少,户部尚书已经为这事念叨好多次了。

如果这个法子能让户部尚书不天天念叨民报太耗钱就更好了。

最近国库缺钱了么?沈郁大致算了下,民报应该不至于花钱到让户部尚书天天抱怨的地步吧。

暂时不缺,有阿郁之前想的法子,赈灾的大头都来自民间,国库损耗不大,只是户部尚书这个人吧,凡事不能赚钱的,都会被他念叨。说起户部尚书,商君凛也有些无奈。

不知道是户部尚书这个官位的问题还是什么别的问题,在户部尚书还不是户部尚书时,商君凛没见他这么

抠。

民报的性质决定了它不能用来盈利,不过也不是没办法,陛下大可同时出一期有别于民报的报纸,像严铮赞助工部那样,让有兴趣的商人给一笔赞助费,然后在报纸上专门开辟一个版块,用来介绍这些商人卖的商品。沈郁想了想,提议道。

阿郁和户部尚书应该很有共同话题,尤其是在赚钱这方面。

我这不是在为陛下排忧解难吗?如果不是陛下,我也懒得去想这些。沈郁歪了歪头,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商君凛心中一阵熨帖。

阿郁的心意朕知晓,朕绝不会辜负。

男人语气郑重,沈郁懵了懵,不太明白商君凛为何突然跳转话题,不过还是顺着商君凛的话往下说:陛下金口玉言,将来可不能有反悔的一天,不然,我会生气的。

朕哪里舍得。疼他爱他都来不及。

肃北那边怎么样了?方大人什么时候能回来?沈郁这几天和商君凛一起看折子,看到不少说内阁另一个位置归属问题的。

进入内阁,几乎是所有文臣的梦想,它背后代表的,不仅仅是权势,还是一种认可,文人心中总有一股执念,毕竟谁不渴望做一番大事业,青史留名?

朕也希望他能快点回来,为了空出来的那个内阁位置,朝臣都快打起来了。

但是想找到潜伏在肃北多年的北漠人,远没那么容易。

方均根据瑶姬给出的线索,派人在肃北主城及周边小城进行了严密搜索,依然没找到瑶姬口中所说的那座宅子,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大人真觉得那女子的话可信吗?书房里,有人提出疑义。

不是他们想怀疑什么,而是经过这么些天的搜寻,他们确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呢?

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为什么翻遍了主城都找不到那座宅子?因为从始至终就没有所谓的宅子。

不管可不可信,这件事都需要得到足够的重视,他们能在肃北潜伏这么多年,还没被任何人发现,足以说明他们能很好的融入进肃北,我们轻易找不到他们很正常。方均淡声道。

大人说的是,是下官想岔了。

以后这种话勿要再说。

是。

方均也不是没怀疑过瑶姬说的话,但从北漠回来的那名商人托隐龙卫给他带回的消息来看,瑶姬所说的话可信度很高。

他们这边暂时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只希望贺承宇江怀清那边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江怀清最近感到很不对劲,尤其是每次跟贺承宇去赴宴时,那些人看他的目光,虽然很隐晦,但他能察觉到里面的别有意味。

还有府里,最近那两名女子也不往他们身边凑了。

他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另一边贺承宇正在和孙老板谈生意,这笔生意若能成,他们就算是真正打入了肃北商界内部。

之前不知道你们是那种关系,我给你送的那两个人是不是给你带来困扰了?谈完生意,孙老板主动说起那两名舞姬的事。

闹了点脾气,已经处理好了。贺承宇端起酒杯,遮住嘴角的笑意。

看我这事办的,你要是不方便,可以直接提出来的,这样吧,这次的合作,我主动让利一成,就当为先前的事赔个不是。孙老板面露愧疚。

也是我没说,不怪孙老板。

贺承宇和江怀清的动向也在第一时间通过隐龙卫传到皇宫。

他们的计划很顺利,估计会比方均更早一点找到北漠人的线索。商君凛放下密函,道。

沈郁的关注点不由落在另一件事上:状元郎这是在故意套路怀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