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9)(1/1)

偷了就偷了,随你。裴瑶语塞,做下这一切,都是为了解开皇后的心结,如今,皇后执念已消散,也不必做这些无用之事。

李乐兮走至她面前,抬起她的下颚,指尖摩挲着白嫩的肌肤,本宫最想见的便是白发迟暮的大魏女帝。

裴瑶眼中瞳孔骤然一缩,不自觉地拂开皇后的手,朕不喜欢。

本宫喜欢。李乐兮强调一遍。

裴瑶选择避开她的视线,坐回榻上,皇后永不会迟暮,朕只想老得慢一些罢了。

百里沭未归,怕是回不来了。李乐兮丧气地说了一句。攻入南疆后,她令人去搜寻两生花,可惜未过。甚至许多医者都不知两生花是何物,当初老国师怎么带回来的,至今都没有人知晓。

裴瑶轻笑,不回来便罢,她若回来了,朕都不知该如何交代。

李乐兮眉头微拧,她望着裴瑶的五官,已非少年,不再是青涩。在岁月消逝中,留下了时间的痕迹,虽非迟暮,也非少年。

五年时间罢了,在漫长的百年之间,不过是眉头皱了一下。对普通人来说,五年时间足以让容颜有深刻的变化。

裴瑶笑了,有一诗词曾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如今你我,像了一半。你养大我,我却先你老去。难怪南疆国士会去追寻长生,那么多人为之疯狂。

裴瑶笑意难减,露出贝齿,看得李乐兮眼睛酸涩,若是可以,她想放弃长生。与普通人一般,随着岁月慢慢老去。

皇后。裴瑶看着自己的皇后,笑容温柔,目光清澈,在我老去之前,多看我一眼。

好。李乐兮未曾多想就答应下来。

裴瑶牵起她的手,迁都绍都罢,朕做了多年的准备,吴之淮早就修缮王宫,就等着你回家。

李乐兮抿唇浅笑,迁都。

*****

十一月初,大魏迁都绍都城,古典带着深厚底蕴的城楼继一百四十三年后又迎来一位女帝。

翌年改年号为同元。

六岁的太女殿下入东宫,太上皇搬入广元宫,帝后同住中宫,太女每日里晨昏定省。

南疆来的朝臣学成后离开绍都,将大魏的诗书带回去,亦留下了不少南疆古籍。

皇后翻阅着古籍,再度见到了关于两生花的描述:帝王花,帝王血,违逆天道。

为帝王而生的花,由帝王血灌溉,违背了天道。

再去其他的解释。

裴瑶瞧见了,更加释怀,将皇后手中的古籍取走:你看吧,世人都知违背天道,你何必去纠结,不如去训练你的兵。

李乐兮闷闷不乐,对上裴瑶清澈的眸子,心中压抑得厉害,裴瑶,我想同你天长地久。

一生足够了,不能贪婪。裴瑶淡然道,她握住皇后的手,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当去游历天下。听闻楚元八岁登基,初意六岁了,还有两年,我们再等等。

李乐兮不肯:江山必乱。

裴瑶大度:江山乱了,我们再回来收拾。

李乐兮不想:我还想继续做皇后,再者逆徒未死,本宫岂可离开。本宫一走,逆徒你会挟持幼士操控政权。

裴瑶叹气,索性放开书籍,朝后躺去,身子沾上柔软的被衾,皇后啊,你这逆徒多半会长命百岁。

也好,本宫多做几年皇后,睥睨众生。若非舍不得你,本宫还想去攻打鲜卑,往北将大漠收入大魏的舆图中,还有李承业那个小子,收回青崖洲也是要事。李乐兮阔气道,她想做的事情太多,可惜,舍不得裴瑶。

她回头看着榻上睡觉的女帝,伸手去揪她脸蛋,没出息。

本是佛前一尼姑,不贪权不贪势,要什么骨气呢。裴瑶睁开眼睛,将皇后的容颜看得清清楚楚,为了你,我才做皇帝,你说还要什么出息呢?

这话说得极为有道理,听得李乐兮心口舒服极了,嘴巴真甜。

裴瑶将侧脸往她面前送了送,这里不甜,亲一亲才甜。

李乐兮不予理会,反而离她远了些,太没出息了,看着碍眼,本宫去找太上皇。

找他做甚?裴瑶急了。

耍耍嘴皮子,本宫就喜欢看逆徒气得脸色发青。

裴瑶:

皇后离开,她只好回议政殿。

坐在曾经熟悉的殿宇中,她深吸一口气,站在殿中央,她望着自己的影子,楚元,你没做到的事情,她做到了。海晏河清是你的心愿,而我只想她长命百岁活下去。

楚元有些偏执,却是真正地爱着李乐兮,而她的爱,太浅了。

议政殿的摆设是她按着记忆中去修缮的,与楚元在时一模一样。

龙椅是新换的,裴瑶坐上去,感觉与那个梦境一样,摸着龙案,恍若回到那些年。

阳光从殿内投射进来,像是一抹希望落在心头上,她紧紧地盯着那抹光。

良久后,丞相走进来。

丞相穿着新制的朝服,与大齐朝服相似,是皇后改良的,比起大齐更为精致。

陛下。丞相在殿中央跪下。

裴瑶抬首,起来吧,丞相有事?

这是臣拟定的章程。丞相将手中厚厚的奏疏递给内侍。

改革一事,他细细推敲了五年,如今天下无战,倘若推行新政,大魏将会踏入繁华的境地。

内侍将奏疏放在龙案上,裴瑶没有打开,只道:给朕些时间,朕慢慢看。

丞相叩首,俯身退出议政殿。

裴瑶将奏疏摆在一边,自己一人去殿外走动。

冬日景色萧索,不如春日百花盛开,一面走,冷风一面灌入脖颈中。宫娥贴心给女帝准备手炉,裴瑶接过后,屏退众人,自己一人朝前走。

不知不觉间走到无名宫殿前,殿外有人守着,打扫得也算干净。

她没有进去,而是站立许久。

烧了吧。裴瑶吩咐道。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皇后是她的,与楚元再无关系。

裴瑶转身离去。

片刻后,熊熊烈火吞噬这间有着四百多年的殿宇,烈火熏染出浓烟,惊动了广远殿内的李乐兮。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间殿宇的用处。

去查一查,好端端为何会失火。

奴婢这就去。宫娥俯身退了出去。

轮椅上的裴绥也注意到浓烟,不过他对绍都城内的王宫井不熟悉,亦不知是哪间殿宇失火,唯见浓浓烟火徐徐吹入空中。

半晌后,宫娥回来了,朝着皇后禀道:是陛下下令焚烧的。

李乐兮没有惊讶,裴绥也不管,两人心思回到棋局上,李乐兮走了一步棋,又觉心里乱乱的,索性丢了棋,本宫走了,你自己玩儿。

裴绥看着对方被自己逼得走入绝境的棋局发怔,臭棋篓子,没出息!

李乐兮不理会他的暴怒,轮椅坐久了,脾气也不好,下次再骂就打断他的胳膊。

回到中宫的时候,裴瑶果然在。

皇后,朕在想,百年之后该葬在何处,你觉得明望山,可好?朕去修建一座陵寝,朕一人睡着,就不与皇后同享了。

李乐兮望着她,眼睛红了红。裴瑶走近她,毫无征兆地亲上冰冷的唇角。

李乐兮浑身冰冷,她在发颤,而裴瑶身子很暖,暖着她的肌肤,也暖着她的心。

我与李姑娘有朝朝暮暮,有白首,也有五六十年,甚至七八十年的时间。李姑娘,你满足吗?

李乐兮笑了,眸色映着裴瑶精致的五官,不满足。

裴瑶轻问:如何满足呢?

生同寝,死同穴,本宫便满足。

裴瑶不耐,咬住她的唇角,狠狠用力,直到嘴里溢出血腥味,朕答应你了。

李乐兮揽住她的腰肢,裴瑶看清她头顶上黄色的泡泡,皇后,说正经事。

想着最正经的事。李乐兮的手探入裴瑶腰后。

身后的殿门徐徐阖上。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

下本开《皇后与太子妃》,又名《被阿姐始乱终弃后》。

文名是暂定的,目前已经存稿3章了,记得加个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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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 118 章

朕是大魏第三代帝王裴初意,自幼过继给姑姑裴瑶的,可惜两位姑母不大喜欢朕,以至于朕八岁就登基做皇帝。

八岁前,朕在外祖父丞相府上长大;八岁后,朕就被迫穿上龙袍成为新帝。

两位姑母不知去了何处,临走前姑姑告诉朕:大魏太平,做一仁君即可。勤勉些也好,做皇帝要有皇帝的气势,还要爱民,只要你为百姓好,就算捅破天,姑姑回来给你收拾。

意思就是捅破天也无妨、朕知晓了,朕这个皇帝逍遥快活就成。

朕并非孤儿,朕的父亲是襄平郡王裴以安,不过他素来不亲近朕,待朕登基后,他便回了封地。

大魏早已海晏河清,四海升平,朕不需做什么,只需守住江山就成了。

登基三月后,朕在丞相外祖父的劝谏下出宫私访,见识百姓苦乐,如此才可算做一好君王。

故此,每隔三月,朕都会出宫去玩一趟,不对,是出宫私访。

朝堂内老狐狸不少,乾清宫里也有一位老狐狸,他是姑母的父亲,听闻当年不信女子能登基为帝,姑母狠狠打了他的脸。女子不仅能称帝,还能开疆扩土。

他活得很好,隔三差五就请朕去玩,口中不断说着虚妄的话,朕听了几回,就不大想去了。

直到朕十岁那年,大魏国师百里沭回来了。百里沭是一花信女子,尚算貌美,盯着朕看了许久,最后问朕:裴瑶与李乐兮去了何处?

敢直说两位姑母名讳,可见并非良善之人。朕思考须臾,摇首道:不知道,国师若知,记得告诉朕。

百里沭直勾勾地订正朕看了许久,她们临走前,没有告诉你去联系她们的方法吗?

未曾,只说朝堂若出乱子,她们就回来替朕收拾。朕若有所思,说完就后悔了,好像不该告诉一外人。

朕保持警惕,想唤御林军将她丢出去,她突然开口:臣有办法,让她们回来。

朕好奇,是什么办法?

陛下立国师百里沭为后,她们自然会回来。百里沭振振有词道。

你将朕当做傻子吗?你都已花信,朕才十岁,朕不要娶老女人。朕冷笑道,试问,谁会娶一个老女人呢?

反正朕不会娶!

百里沭走近,拾阶而上,走至龙椅前,望着朕:陛下,你今年十岁,二十年后呢。

朕被她阴狠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憷,时至今日,还未曾有人这般看过朕,朕挺起胸膛,理直气壮道:自然三十岁。

百里沭笑了,一身灰青色的袍子显出几分仙风道骨,可面容上的笑又带了些凡尘的奸佞,臣今年二十三岁,二十年后,臣还是二十三岁。

朕想了想,不忍戳破她不识数的短处,思来想去,好心提醒道:你的算术是自己学的吗?

百里沭张狂笑了,陛下还小,不懂事,但你想见她们就需听臣的。

朕冷酷拒绝:朕不想见姑母,国师怕是身子不适,不如先回去休息。

陛下,臣要见她们。百里沭竟敢反驳朕的话,朕冷睨了她一眼,你想以下犯上吗?

陛下还小,不值得臣以下犯上,陛下还是传旨为好。百里沭略显不耐,眉眼存着一种朕从未见过的戾气,朕不妥协,朕是天子,你为臣下,岂敢威胁朕。

罢了,陛下可知李璞瑜?百里沭换了语气,满含沧桑。

朕怔忪,大汉废帝李璞瑜,还是本朝的逍遥侯,朕岂会不知。你问的事情应该不会简单,国师又想做什么呢?

召她回绍都,臣别无它事。

召她回来做甚,姑母临走前说了,无事不要叨扰逍遥侯。朕不耐,站起身,欲吩咐御林军,百里沭眼中闪过狠厉,陛下,逍遥侯拐带臣的妻子走了。

朕笑了,逍遥侯离京近乎十年,你更是多年不归,你二人岂有瓜葛。

百里沭颇是古怪,浑身散着与常人不一样的气息,就连她的眼神都与常人不同。

或许国师知天文地理,通晓古往今来,注定不平凡。朕想起自己未来的婚姻,顺口一问,国师,你若算出朕的未来皇后在何处,朕就召回逍遥侯。

陛下将来立的是皇夫,没有皇后,若想知晓皇夫在何处,臣倒可告知。百里沭勾唇浅笑,冲着朕神秘笑了,朕突然就信了。

可,你拟旨。朕答应下来。

百里沭立即研墨,颇为熟练地提笔写字,落笔的时候要了玉玺。

朕探头去看,目光凝在携妻入京四字上,一瞬间懵了,都已经十年了,你还惦记人家妻子呢。

陛下不如去寻你的小皇夫。百里沭甚是张扬,提笔写下一个地址,带着朕的圣旨就跑了。

朕呆呆地看着白纸上的黑纸,许久没有挪开眼睛,上面写着:出宫后北走三里地,往东走三里地,再往南走三里,最后往西走三里地。

朕不明白,青竹姑姑笑了,道:这不就是走回原地了。

她骗朕,朕要将她绑起来挂在城门上。

朕是天子,不能有人踩踏朕的威信办事,青竹姑姑却道:国师一向如此,与李皇后又是好友,陛下不如饶她一回。

原来是李姑母的好友,朕忍了。

百里沭来无影去无踪,回来后也不上朝,倒是日日令人来问逍遥侯的动向。

过了半月,并州来信了,逍遥侯挂印而去,早已辞官,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