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1)

“诶?这你就不懂了,新闻报纸都不看吗,现在的学生能做交易的东西多了,还不分男女。”

此话一出,接连响起一片乖张的嗤笑声,直直打在途径的栗亭后脑勺上。

栗亭脚步一顿,回过了头来。

那伙人有男有女,为首的是个男生,和栗亭其实差不多高,只是头略大,整个人看着有些粗短。

察觉栗亭的目光,对方挺了挺胸膛,不爽道:“看什么看?”

刚说完,就见栗亭不闪不避,直接向他走了过来。

男生一怔:“你想干嘛?”

栗亭站在他面前,视线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明明是平视的角度,莫名就让对方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居高临下。

“现在的确有很多特长能做交易能赚钱,”栗亭说,“靠长相,靠力气,靠脑子。不过如果靠犯贱也可以,你们应该是个中翘楚。”

栗亭的语气十分平和,却听得那男生怒意大涨,扬起声调吼道,“你他妈说什么?!咱们以前的老帐可都还没算呢?”

“你要算吗?”栗亭直直迎着那杀人一样的目光,问得认真。

一旁有人见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倒先服软了,拉着那为首的男生道:“程鹏,要闹也不能在这儿,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那叫程鹏的男生却不愿轻易罢休,反而挑衅地指着栗亭:“这话你应该跟他说,我就不信这小子敢在学校动——”

“——砰!”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巨响炸起,程鹏呆愕的转头望去,就见自己身边足有几厘米厚的不锈钢垃圾桶正中凹陷了一半,崭新的漆面都整块整块剥落了,而那硬物碰撞的嗡嗡余韵在程鹏耳边回荡,久久不散。

栗亭好整以暇的收回踢出去的腿,眼中流露出疑问的神色,仿佛在说“然后呢?”

他们正处在教学楼的后方,如此动静徘徊在空旷的小花园内自然引人注目,发现到三楼已经有同学和老师探头出来张望了,挑衅的家伙中有人犯起了怵。

“栗亭你别横,早晚有你苦头吃。”

丢下这句话,几人架着明显心气不顺的程鹏拉拉扯扯地返身离开,边走边怒骂道:“早跟你说别惹他了,他就是个疯子!退学都不带怕的!”

栗亭没心情听他们的墙角,看了看手表,骑上他的破电瓶又奔着a大去了,准确的说,是a大的图书馆。

他对那儿那么了如指掌,一方面是打工需要,另一方面,栗亭自己的学校实在太简陋,每每需要些资料或者参考书什么的,a图实在是他最好的选择。为此,他特意花钱找里面的学生借了一张学生证,可以自由出入其中。

在a大不少学生都考完试的前提下,以往人满为患的a图总算清静了不少,栗亭自在的晃悠在曾经的人潮重灾区楼层,仔仔细细的逡巡着书架,当意外的寻到了自己的目标物时,他晦暗的脸上闪出了丝惊喜的光,一下照亮了整张容颜,只不过仅只一瞬那亮色又湮灭了下去,恢复了他惯常的阴沉。

栗亭借了书,小心的抱在怀里向外走去,正思忖着是带回店里存放还是直接送到出租屋里比较稳妥,抬头对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是他的弟弟栗晗,而栗晗的身边则站着前几日在栗家后院撞上过的那个同校男生,也是目前栗晗的交往对象。

栗晗在和栗亭打过那通尴尬的电话后还没有联系过,此刻忽然遇到不禁满面歉意,只是眼下不是解释的好机会,他只能含糊的指了指一边的人介绍道:“嗯,哥,他叫汪勤,我的同学。”

说完又像是怕这个话题继续,赶紧又问:“哥,你怎么在这儿?来送东西吗?”

“咦?这不是我们专业的书吗?”那个叫汪勤的男生忽然插嘴道。

栗晗这才注意到栗亭怀里还抱着什么,一看之下也十分意外:“哥,你来这儿是借书的啊?你借我们专业的书干嘛?还是原文的,我都看不懂呢……”

栗亭“哦”了声,把书翻了个面拿着:“打工要用的。”

“打工还要用这个啊,这么厉害。”栗晗感叹。

“你怎么在这儿?”轮到栗亭问他。

“我忘了跟你说,我在a大的计院研究所做项目,我申请的暑期实习,连着申请第二年了,这回终于上了!”提起这个,栗晗十分高兴,“这儿牛逼的人果然超多,那叫一个了不起,哦,对了……我还要请我们组的几个学长姐一起吃饭……哎,他们人呢?”

栗晗奇怪的转身,就见原本走在一块儿的几位研究所前辈拖拖拉拉的随在他的身后,尤其两个女生,边走边回头,不时伴着嬉笑,好一会儿才到了近前。

“学姐,学姐,你们在看什么呀?”栗晗凑上前乖巧的问。

“看帅哥啊!”学姐脸面绯红的笑着道,“方槐柠。”

“啊?谁是方槐柠啊?”栗晗又问。

“方槐柠你都不知道?”学姐不敢置信,说完才想起什么,轻轻敲了一下眼前人的脑袋,“忘了你是新来的。不过,你这假期要想在这儿混的好,可不能不知道他,那可是我们计院的大头牌。”

第6章 什么叫天下地下的差距。

听见学姐这样夸一个人,栗晗惊喜地问:“是留校的学长吗?还是在读博?”

学姐却摇了摇头:“都不是,他刚保研,开学才大四,但你别看他年纪小,手里已经不知道握了多少大奖了。倪蔚年倪教授知道吧,我们学校的,每年研究生暑期实习时外校申请近八成都是冲着他来的,但是又从来不对外招人的那位,而方槐柠就是倪教授那组的。”

“倪教授都多少年不带研究生了,这回不仅亲自接手,还几乎个个项目都有他,可见是多喜欢,头牌就是头牌。”一边的学长也忍不住羡慕的感叹。

“哇,那这位方学长还真了不起。”栗晗乖巧地附和。

“脑袋聪明是了不起,但最了不起的还是因为长得帅!”学姐现实的指出。

他们a大历来出人才,计院里读研读博的学长姐厉害得并不少,天才也不是没有过,但外在和内在的条件那么都优渥的实在是屈指可数。总结来说,方槐柠主在综合得分高,德才智貌样样过人,“头牌”称号实至名归。

这话说得一伙人全都哈哈笑了起来,栗晗也跟着笑,特别捧场的说:“真想好好了解认识一下方学长……不如,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也叫上他们那儿的组员一起吧?”

“你这小孩儿倒是大方,哥哥姐姐们很领你的情,但你要想请头牌吃饭,那可不容易,除了几个熟人,方槐柠几乎不和其他人聚餐的,我们头牌可高冷了。”

“这样啊……”栗晗一听,纯稚的脸忍不住苦了下来,瞧着十分懊恼。

学姐看他可爱,忍不住逗他:“其实也不是不行,喏,他快走过来了,你可以去试试,说不准他被你感动就答应了呢。”

栗亭的手机来了短信,他打开一看,是一个叫阿昌的人发来的,上面写着:今晚有雷暴雨,你要不要过来处理下?

栗亭抬头看了眼栗晗,又看了眼远处慢慢走来的高个儿男生,忽然道:“我走了。”

栗晗正琢磨着学姐的话,听见他哥的声音懵懵的回头:“啊?”

“我先走了。”栗亭又重复了一遍,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哦,好……”

栗晗瞧着栗亭迅速转身离开,这才想起忘了问他哥有没有吃饭,要不要一起,不过很快他的心思又回到了另一边靠近的几人身上。

那些人看着比他们年长了几岁,应该都是硕博在读的,只除了走在正中的男生……瘦削高挑的身材,稳健的步伐,远远望去,整个人的气场在一干平凡人中简直闪闪发光。

而待到近前,栗晗更觉惊诧,他就读的大学虽然没有a大那么好,但学校的计算机专业在a市也算名列前茅,形形色色的学生见了不少,更深知理科男多宅,十个人大半土,还剩小半是又丑又土,像汪勤这样不土不丑算高算帅的已经是罕有的存在了,也难怪在男多女少的学校里依然吃香,可是真比起面前这样的,栗晗才明白什么叫天下地下的差距。

这位方学长就跟电影里走出来的明星一样,脸小,肤白,腿长,气质并不粗狂,但也一点不阴柔,五官精致中夹杂着一种浓浓的英气,一眼望去只觉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一举一动都让人不由自主地目光追随。

想是栗晗傻那儿的行为太突兀,不等他开口,被挡着前路的方槐柠一行就注意到了对方,直直的看了过去。

和那人目光对上的一瞬,栗晗心悸,愣了片刻才回神道:“嗯……请问是方、方学长吗?”

他口才本就好,思绪略微整理就无碍的表达了自己的来意,即便刚才这邀请是抱着客套和应酬的,现在也已经变成了真心实意。

只不过可惜的是,果然像那几个学姐所料的那样,那位方学长面无表情的听完了栗函的话后几乎没有思考的拒绝了。

“对不起,我没时间。”

方槐柠还算礼貌的看着栗晗道,说完却不等对方后话,便与身边几人道别。

“我走了,要去一趟郊区。”

“合信工业的案子吗?”几个学长表示理解,“那玩意儿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这公司挺大方的,你们老倪接的活儿还是比较有良心的。”

还有人关心道:“槐柠,晚上有雨,还挺大的,记得带伞。”

方槐柠对师兄们一一点头,直接朝着校门而去。

“跟你说有困难吧?头牌向来如此,还是我们去吃吧,哥哥姐姐不会真让你付账的。”几位学姐笑着道。

栗晗望着远去的男生,直到被来到近前的汪勤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汪勤疑惑:“怎么了?”

栗晗低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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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信工业的活计并不算什么科研课题,纯粹是倪蔚年接来赚钱的,用他的话说,搞学术的要是没有没有足以匹配才能的收入,哪来的积极性去钻研去创新。而类似的肥差在他手里不知几多,老头儿每回都特别公平的分摊给下面的崽子,也难怪其他组的学生眼红,削尖了脑袋都想加入。

方槐柠倒是不在乎这点钱,不过他知道倪老对他好,所以即便那公司一周三变,时不时就要他们几个返工,且路程遥远,方槐柠也没什么怨言。

坐了快两个小时的公车,方槐柠到了目的地。这家是新落成的总公司,网络和各方面系统全要他和另两位师兄帮着重建,员工大多还没转来,整栋大楼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在。

方槐柠跟着合信工业的接待走进大门时,余光无意间瞥到了一辆小电瓶从一旁的小道上疏忽而过。

方槐柠一呆,莫名觉得熟悉,然回头再去看,却什么也没找到。

眼花么?

进了总机房,一忙就是大半天过去,想起吃午饭的时候都过了三点了。

靠在巨大的玻璃墙上,偷得片刻休息的方槐柠遥望远方,缓一缓酸痛的眼睛。此地以后应该会建成类似科技园的地方,只不过现在还未发展,周边大半全是荒地和农田,几乎没有什么人烟。

哦,不对,近处倒是有一个人。

就见那人戴着草帽,手持一把锄头,正在滚滚热浪中翻地。

是这附近的农民吧?方槐柠想,那么大的太阳下还要努力劳作,也真是辛苦。看看手里捧着的冰咖啡,再感觉着周边凉爽的冷气,明明非亲非故,方槐柠竟忍不住生出一丝小小的愧疚感来。

这位伯伯也不知道会不会中暑。

等等,好像……不是伯伯。

看见对方因为炎热而挽起了裤腿,露出其下两截白皙纤细的小腿,方槐柠有些意外,不过很快这意外又变作了吃惊。

许是怕烈日灼烤,那位农民放下了锄头,转到一边的土坡下,从后头推出了一辆破落的小电瓶,一路停到了合信工业栽种的大树下,确认坐垫晒不到太阳后,这才整了整衣裳,喝口水,重新拿起锄头,回到了劳动岗位。

而这点时间足以让方槐柠看清他草帽下的整张脸了。

方槐柠:“……………………”

向来在外人眼里以高冷淡定著称的头牌,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不明外力的微妙震荡。

他都不知道是该先吃惊为什么又和这人遇上了,还是该疑惑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里……种地?!

他本来就是农民吗?

家境不好才到处打工?

他不是大学生?

敛财能力那么突出了应该能找到更轻松一点的工作的吧?

总不会又是帮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