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 第139节(1/1)

他身边的嬷嬷脸色变了几番,看向摇篮中的付泽,也拧了拧眉。

自己伺候了那么久的小主子,早就把付铭当作了府中的小世子,而如今这圣旨一下,她们才恍惚中意识到,这个所谓的世子,不过一直是他们闹的笑话罢了。

付铭拉住嬷嬷的衣袖,不解地问:

“弟弟是世子,那我是什么?”

嬷嬷尴尬地扯着嘴唇,半晌,讪讪地说不出来,只能无奈地苦笑道:

“世、公子,日后,小公子才是府中的世子。”

付铭虽年幼,但他却知晓世子代表的含义。

就如同,他母妃和正院中的嫡母妃一般,同是府中的公子,可身份上却是差了一截。

年幼尚可不分你我,待日后长大,这便是见面即要行礼的差别。

这些话,皆是嬷嬷曾对他说的。

对他说,他的身份尊贵,与众不同。

可如今,这道圣旨却明白地告诉他,他根本不是什么世子。

世子,是他这个新弟弟。

付铭倏然咬紧唇瓣,他尚年幼,心中如何想,情绪难免透了些出来。

这时,张盛带人进来抱走付泽去走满月礼的流程。

付铭忽然问嬷嬷:

“他抢走了抢走父王,如今又抢了我世子的身份吗?”

他早就将付煜对付泽不同的态度记在心中,只是他年幼,不知该如何表达。

还未走出内室的张盛,将那个“抢”字听进耳中,他不着痕迹地拧眉回头看了一眼。

恰好撞见付铭仰头看向嬷嬷的视线,天真又残忍,似天生骨子中透着皇室的薄凉。

张盛忽然步子一顿。

嬷嬷立刻挤出一抹笑:

“大公子年幼,偶有失言,公公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第104章

嬷嬷到最后也不知, 张盛有没有把那日公子的话告诉殿下。

殿下的心思素来不是他们可揣摩的。

谁也没想到,那日岐王府小世子的满月礼,会是近一年来, 最后一场的庆宴。

这期间, 卫椋寻回他的独女震惊了长安城, 因为卫椋用了一个“独”字,是彻彻底底不承认卫翰的存在。

卫氏早就将卫钰上了族谱。

卫氏打的什么主意, 卫椋心知肚明,姜韵上族谱那日, 他只沉默了半晌,一言不发地默认了。

圣上身子越来越差, 他不可能不为姜韵考虑。

若说这一年中发生最大的事情,那只会是圣上忽然驾崩,事发突然,朝中大臣皆未反应过来,连立储的圣旨都未下,那段时间, 皇宫一片兵荒马乱。

卫椋几乎日日不沾府, 他手握兵权,近乎长安城周围的军队皆听他令, 他的一举一动皆举足轻重。

饶是姜韵待在卫府,都禁不住心惊胆颤。

似远远就听得见从皇宫中传来哭喊声,皇子内斗,消耗不知多少, 那段时间, 连宫墙都欲染上暗红。

新皇登基前一日, 姜韵顶着夜色, 来到书房。

“新皇登基,父亲可想过以后?”

卫椋眸色暗得似深渊,他只不咸不淡地说:“先帝在位,我忠于先帝,新皇登基,我就忠于新皇。”

姜韵轻轻拧眉。

她是知晓,付煜对卫椋其实并非那般满意,似对他的行事作风早就有了意见。

卫椋看出她在想什么,嗤得声摇了摇头:

“阿钰,你要知道,臣子和后妃不同。”

“他会要求后妃近可能地完美贴心,但当权者,却不需要一个十全十美的臣子。”

他叩着桌面,一字一句甚慢道:“尤其当这个臣子手握重权时。”

姜韵刹那间了然,她轻拧眉,将卫椋的话记在心中,低声道:

“是我短浅了。”

卫椋听不得她这般说自己,反驳道:“不是你短浅,只是有局限罢了。”

“你日日只待在后宅,又年纪轻轻,能看多远?”

他和姜韵近乎十年未见,但许是血脉相连,只短短时间,他就比任何人都看得清姜韵的心思。

卫椋淡淡地说:

“适合女子看的书,绝不止《女戒》《女德》。”

姜韵倏然抬头,震惊地看向卫椋,父女两人四目相视间,姜韵紧紧攥住了手帕。

时光冉冉。

距离新皇登基早就过去了大半年,长安城中势力早就进行了一番洗牌。

但出乎旁人意料的,所有人都以为,新皇登基后,卫三公这般嚣张肆意,必然会被新皇不喜。

可先帝心腹倒了许多,卫椋依旧在朝中如鱼得水。

就如同,众人也未想到,半年前,贤王和岐王之争时,卫椋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岐王这一边,奠定了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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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付煜俯首处理政务,翻开一本奏折时,他顿住,抬手捏了捏眉心,冷声呵道:

“朕刚登基不久,这些人倒是心急!”

张盛站在他身后,不经意觑见奏折上的“选秀”二字,立刻讪笑,不敢接话。

当初先帝驾崩得太突然,后来被查出,先帝欲立皇上为储君,这消息却被传进贤王耳中,所有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皇上登基至今,已有半年,而后宫中却还是只有旧邸跟上来的那些后妃罢了。

有些朝臣未得利,自然想送自己族中的女子进宫,圣上膝下皇嗣甚稍,若族中女子稍得宠,或诞下一男半女,岂不是一族近百年的荣誉?

况且,催促圣上的,可不止朝臣,否则圣上也不会那般怒气。

外间传来动静,张盛出去了一趟,又回来,脸上神色有些讪讪地:

“皇上,太后派人来请您过去用膳。”

付煜脸色顿时稍沉:

“让人去和太后说,朝务繁忙,朕明日再去给她请安。”

张盛苦笑,却不敢不应话。

他也知晓,近日太后不断催圣上选秀,让圣上心中有些烦躁不耐。

张盛走后,付煜翻了基本奏折,其中一半是说他子嗣单薄,请求选秀的。

付煜有些恼。

他并非不愿选秀,而是如今刚登基不久,这些人不将心思放在朝政上,却一门心思盯着他的后宫。

付煜能高兴得起来,那就怪了!

“启禀皇上,卫大人求见!”

付煜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依旧烦躁地捏着眉心。

卫旬一进来,就瞧见这幕,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梢:

“皇上这是怎么了?”

付煜觑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他忽然问了句:

“你可见过你三叔的女儿?”

卫旬动作稍顿,险些以为付煜怀疑了什么,他不着痕迹地试探:

“皇上该知晓,三叔将堂妹藏得严实,莫说微臣了,连家父都未见过一次。”

付煜嗤了一句:“见都未见过,就敢上族谱,倒是乱来!”

卫旬只讪笑着,却也知晓付煜未察觉什么,只是随口问上一句罢了。

卫旬扫了眼杂乱的御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皇上这是因选秀一事烦躁?”

付煜背靠龙椅,耷拉着眸眼,没有说话。

“若微臣说,既然他们想要皇上选秀,皇上应了就是。”

付煜只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你卫氏也有人要进宫?”

他和卫旬相识多年,无人时也不会过分客套,但这话他问得很平静,也不知他是何情绪。

卫旬眸色不动声色一闪,他忙忙摇头道:

“皇上说笑了,微臣只有一位嫡妹,已经许了人家,若无变故,许是明年初就会大婚。”

换言而之,他卫府可没人会参加选秀。

至于姜韵?谁都知晓,卫椋和卫府是不同的。

若卫府也想送人进宫,付煜心中不舒服,觉得他们皆有自己的心思,如今听卫旬斩钉截铁地说卫府不会送人进宫,他心中倒又有些不得劲了。

付煜眯着眸子,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