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外室 第38节(1/1)

可这才二月天,寒意甚重,冬日的冷风打在人的脸上,便是刺骨的很,若是用冷水沐身的话,怕是会冷的骨头生疼。

在院中的管事还怔愣间,成言斜着往他身上看了一眼,那眸中的冷意,让崔管事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再也不敢耽搁,赶紧吩咐下面的奴才,去备主子需要的冷水。

且不说,成言这处必是要用其冷水覆声,阿瑜那处见成言离开后,紧绷着的双肩,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床榻上,一缕发丝不知什么时候被勾了出来,垂在了脸侧。

她怔怔的看着那方才被她搅乱的被褥,一时无言,尽管没发生什么,可那床褥还是变得一片狼藉。

与她借一物?这是何意思?阿瑜百思不得其解,她如今所有的东西,都是这府上的,她能有的物件,成言难道会没有吗?在这府上,除了她自己,便没有物件是她的了。

阿瑜没有把成言前后所说的话,相偕来想,任凭她想破了脑袋,都可能不会知道成言的欲念。

……

在那日过后,阿瑜有段时间没能看到成言往她院中来,她被这成国公府困着,无能为力逃开时,便没想着要出其院落,府上的人和事,其实与她无甚关系,嬿婉那儿,也暂且无需她多费心,那娇俏的小姑娘,如今还没有出阁,也不会因生子而死。

这一世,她想要让嬿婉一生无忧,好好的活在世间,不单单是因嬿婉是她前世挚友,也是因她想如了自己的另一个念想。她这受老天爷眷顾,能够重来一番,可却还是不能顺顺当当如自己所愿,那既然已在这国公府了,嬿婉的命,她得给她好好留住。

没有成言打搅的日子,阿瑜好好的待在院落里,每日也只有厨房送膳的小丫鬟霜儿,能同她说说话,想来这也维持了大半个月。

霜儿给阿瑜布菜之时,也没有了起初的拘谨,大半个月的相处,霜儿知道面前的这位瑜姑娘,性情极好,与她说话,都是一副和风细雨的模样,甚是温柔,也难怪世子会醉倒在这温柔乡中,把佳人带回了府,霜儿不禁暗念道。

可世子也有多日没来这小院了,这瑜姑娘怎么还一副不打紧的模样,霜儿见之,终是没忍住问道:“瑜姑娘,世子不来你这处,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啊?”

闻言,阿瑜愣了一下,好久没听到有人提及成言,这突然听到,让她眼中滑过一丝错愕,成言不来寻她,在她看来,是再好不过的。

可她见着霜儿少不更事的模样,沉吟了一番后,不由得回道:“他不来我这处,自有他的道理,而我不着急,也有我的缘故,小丫头,你如今还涉世未深,也不知道人心险恶,往后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其他事就不要多问了,未免惹得主子不豫,遭来祸事。”

她言中所说的主子自是那些容不得下人多嘴的主子,而她不过是看这小丫头在厨房当差,遇到的大多事情想来是过于简单,这才让她成了如今这副心无城府的样子,不似府上一些八面玲珑的丫鬟,这天真烂漫的性子怕是为主子不喜,随之忍不住相劝道。

但听与不听,也全在她自己,她只能言罢于此。

霜儿听之,一脸的困惑,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阿瑜的话放在心上,之后见阿瑜不想多言,便讪讪地没再相问了。

可还没消停多久,阿瑜又听到她自言自语说道:“前段时日,世子不知为何染上了风寒,高热了几日,不见消退,人一直都昏昏沉沉的,就差没把夫人吓坏了,世子院中的那些下人惶惶不安,生怕夫人追究他们侍奉不周。”

“夫人本来是要重重责罚的,还是世子给拦着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霜儿一边说着,一边给阿瑜布菜。

阿瑜听后,筷箸一顿,随口问道:“你方才不是说,人都昏沉了,这怎么还能有精力,拦着夫人处置下人。”

一听到阿瑜有所反应,霜儿瞬即便回道:“世子病着的那几日,夫人没腾出手来,收拾世子院中的下人,待世子没什么大碍了,才想起来要处置他们,这才被世子拦着了,不然他们定是要被发卖的,夫人对世子,那可是看重极了,容不得一点闪失。”

“世子的事情,在夫人那处,都不是寻常小事,近来,听得府上的人说,夫人正忙着为世子挑选妻子,那些人选中,不仅有高门大户的贵女,还有不少家世不显,却名声甚好的才女。”

这话一说完,霜儿反应过来,她不该在瑜姑娘面前说起这事的,虽说瑜姑娘在府上没有名分,但她好歹也是世子的人,听到夫人为世子选妻,心里指不定怎么难过呢,毕竟等新夫人一进门,那瑜姑娘在府上更是难堪了。

不得不说霜儿的顾虑,在阿瑜看来,不过是胡思乱想,若是成言真的要娶妻了,她不仅不会难堪,反而可以去想,能借着他嫡妻之手,远远的打发走她,由此遂了她的愿。

可明明前世,成言要娶的人是公主,重来一世,这娶妻之事,有所变故了吗?

还有一事,她不去想,不去提,可仍旧搅扰着她,曾经她那梦中所见,到底是为何,那孤墓之上,又作何解释。

第61章 蹇舛未果

……

成言在那日之后,确实是大病了一场,病倒如抽丝,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榻上,也不知道梦里梦见了什么,嘴中无意识的呢喃着。

国公夫人担忧着成言的身子,不时地会去其院子内照料,自然也能够听到成言口中呢喃着的是什么,她真的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长子会深陷男女之情中,而不可自拔。

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长子心中那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会把长子的欢喜不放在眼里,以至于长子如今求而不得,还得靠权势困住那女子。

周嬷嬷见过那女子后,在她面前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面色还古怪极了,似是有所为难,而后在她直言逼问之下,才说道世子紧紧护着那女子,这才没有机会入手,也就没有打探出什么。

杨氏倒不会去怀疑自己的贴身嬷嬷会有所隐瞒,还真以为是长子对那女子过于相护,才让周嬷嬷不得不顾及着他,这才没有在那女子处,摸清她真正的底细。

既然如此,那还需她亲自见一见了,她也不知那女子是真的不在乎,还是真能沉得住气,住在府上多日,听说还不曾出那小院。

这大半月,就这般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长子那处也是拖不了多久了,病愈之时,就急着说着要把那女子的名分定下来。

可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允了成言,应了他的央求,把那女子纳做贵妾,况且她都没见过那女子,也还不知道那女子的秉性如何,又怎么会松口。

最后,她差点要拗不过长子,才谈及,过不了多久,府上的老夫人就该从姑苏那处回到府上,到时给老夫人过完寿辰,再定下也不迟,总不能因纳妾之事,败了老夫人的兴致。

成言也知道,自己若是要纳妾的话,必定会惹得府上泛起风波,更别提是贵妾。

他本想着越早定下越好,等祖母回来,他想着怕是会节外生枝,可母亲那般言之,他若再执意的话,唯恐母亲会愈发的不喜阿瑜,事成以后,也怕是会为难于阿瑜。

祖母在姑苏将养身子,也近三年之久了,要回来的这消息,也是母亲骤然言出,他才知晓的,母亲这般明言了,他若再不顾其言,母亲那处,阿瑜会讨不着好,祖母那处,也同之。

对此,他不得不要有所顾虑。

在母亲杨氏那处,他也似妥协了,但成言提出,阿瑜如今那处小院中的规制,不必行着府上的规矩,一切物件,全由他库房中准备,而既是贵妾之名能不日定下的话,那如今身侧当是能够配有随侍之人。

长子既是能够答应,纳妾之事往后延一延,那此等小事,她当然不会同其再扯话。

成言已经从庆期那处得知,林木的义女,应允了护主之事,据说还是为了逃避林木为她择婿一事,才想着来应下此事,又能不伤林木的为父之心,还能够让自己不那么糊涂的嫁了。

那女子习武十几载,好像半点都不想因要嫁人,而荒废一身的武艺,为其劳什子的夫婿,洗手作羹汤。庆期如实把林木的义女林卲其心思说予主子听,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她哪里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别说是她自己不想嫁,恐怕也没人敢娶。”

庆期能与林卲相熟,还是因为不打不相识,他伴在主子身侧多年,难免还是要和林木打交道,与其义女便有时能见着,那女子说起来还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就是有个武痴的癖好,总想着寻人切磋武艺。

有这么一个武痴放在瑜姑娘的身侧,世子是不用再担忧瑜姑娘的安危了,也不用怕瑜姑娘在没防备之下,能悄然逃走,可庆期偏偏觉得,一静一动,放在一起,也不是太合适,特别是林卲那姑娘比之男子,更加怜香惜玉。

除暴安良,惩奸除恶,英雄救美之事,那姑娘可没少干,庆期如今担心着,待她去了瑜姑娘那里,依心而为,反把瑜姑娘给拐跑了,那可怎么办。

世子对林卲的事,仅是一知半解,只是知道那姑娘武艺很好,可其他的就不甚了解了。他本以为依林卲不受拘束的性子,是不会接下此事的,也就没同世子提及她之前的荒唐事。

这下,造成了如今这般局面,也只能将错就错了,他把林卲送去瑜姑娘那处时,不停的同她讲着,在府上不要忘记主子的吩咐,需好好扶将瑜姑娘,若瑜姑娘有何奇怪的举动,当同主子禀报。

他这都快要把嘴皮子给磨破了,可林卲一双灵动的眸子,在国公府内四处瞧着,显然没把庆期的话往心上去。

庆期见之,着实是拿她没有办法,因林卲若是认真起来,他还真是打不过她,不打不相识,庆期之前同她过了几招,败于她邪门的招式之下,被其一棍扫在了地上。

堂堂成国公府世子的随身侍从,是这一女子的手下败将,这已是能证实林卲的武艺实属强悍,世子想着把她放在瑜姑娘的身侧,也不无道理。

“不用再说了,你怎么还比我一个姑娘,话还多,方才听你所说,无非就是保护好瑜姑娘的安危,看好她,不要让她给逃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同主子请示。”在庆期还想再多说几句时,林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听到林卲所言,再见着她的神情,庆期一时噎住。

他瞧着也快到瑜姑娘的院落了,把林卲方才所说的话,在脑中绕了一圈后,发现他适才同她说的,都被她刻省的复述出来了,而后他面上忧虑的神色也算是减缓了。

不待片刻,二人一前一后跨入了瑜姑娘的院落,院中寂静的很。

寒风往那树上一吹,树上寥寥无几的枯叶,就那般顺着风飘落了下来。

不过半月罢了,这院中之景怎么瞧起来荒败了些,庆期不由得暗念道。

林卲没见过这院落之前的景色,只是瞧着,眼前之景,未免过于寂寥,用其手肘,碰了碰庆期,直言说道:“此处就是那瑜姑娘所居的院子?你不是说瑜姑娘是主子心尖上的人。”

“这处又偏又破,哪里会像是心尖上的人,该住的地儿,主子就是这样对她的红颜的,那怪不得瑜姑娘不想待在主子身边。”

林卲也只是从庆期那儿,知道了瑜姑娘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主子身侧,可见着这院落的荒败之景,难免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闻言,庆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院落之中的景,在半月之前还是蓬勃生机的,都是些冬日易存活的树,怎么如今会变得半死不活。

至于,为何此处比较偏静,还是因着这儿算是离世子的院落,比较近的一处了,还有僻静也是有其好处的,当下瑜姑娘在府上尚无根基可言,离那些极易生出事端的地,还是远着点好。

庆期还在这般想着,便见着正对的房门从里侧推开了。

阿瑜把笔毫蘸上墨汁后,正凝神往其白鹿纸上写着些什么,听到院中似是有人言语,把手中执着的笔毫往那笔山上放,缓缓往门那边行,推开门之时,那天光一下子照在了她的身上,还让她有一丝的不适应。

这段时日,她在这院中,不仅从没有踏出去过,还甚少会往房外去,每日只是等着霜儿给她送来膳食。

如今她不只是被成言逼蹙,困囿在这成国公府上,也自困于其身,坐以待毙,蹇舛未果。

“瑜姑娘。”庆期唤了一声,转而扯了扯林卲的衣袖。

可林卲楞是一动不动,一副呆呆的模样,见此,庆期甚是无奈。

他虽是知道林卲身为女儿身,不喜俊男,偏好看俏女,可也没想到林卲见着瑜姑娘后,会这般没出息的看出了神,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瑜姑娘,似是被其容貌给惊艳到了。

阿瑜点了点头,看向庆期,不知他来她这处,有何事。

庆期抱拳行有一礼,同阿瑜说道:“主子挂念姑娘身侧无人侍奉,特命我往瑜姑娘这送一人过来,这位是林卲,往后会伴在姑娘的身侧,姑娘有何事,尽管吩咐她。”

说罢,用力扯了扯林卲的衣袖,自从之前败在了林卲手下,他就没把林卲当做姑娘家看待了,也就没有太过注意他们两之间的男女大防,况且,习武之人,本就不喜受其拘束。好兄弟之间,也就没有男女授受不亲那一言了。

随着庆期指的方向,阿瑜看了过去,方才在他还没有这般说之前,她便留意到了那位姑娘,一身的衣着,倒是利索,头上梳着单螺髻,甚是简单,倒不像是寻常奴仆,反而是像练家子。

“林卲,她到我身旁来了,那竹香呢?”阿瑜沉思了片刻,不由得问道。

林卲听到眼前的姑娘唤她的名字,顿时醒了神,适才她见着阿瑜从房内推门走出,那光亮洒在她的身上,白皙的面容上就好像透上了一片神光,就似那话本中的所写的九天玄女一般,脆弱却又缥缈。

听着从这姑娘的嘴里提到了旁人,那话中的意思,似是她把另一人给代替了,不由得转头偏向庆期,问道:“竹香是何人,她的武艺有我好吗?”

见着林卲这幅模样,庆期真是不想理会于她,不过就是听见瑜姑娘提及了竹香,便想着切磋,武痴终究是武痴。

罢了,罢了,是他没有交代清楚。

庆期暂且没有回她,转而同阿瑜说道:“竹香还在庄子上,主子只吩咐属下把林卲送来。”

第62章 惟适之安

“我一人待在这院落中,无需旁人侍奉在身侧,这人你还是带回去罢。”阿瑜的目光在林卲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纵然是个很清秀的一个女子,可待她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了一番,便发现了这女子那不拘一格的站姿,再想到这女子方才提及了武艺,她一时之间便有所猜想了。

把她困在这府上,还安不了他的心,再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她的身侧侍奉,由此他难免不会去多想成言会是何居心。

闻言,庆期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主子让他把林卲给送过来,可也没提若是瑜姑娘直言相拒,那该如何,再者,主子把林卲送来,也有其成算,这如今瑜姑娘不收下林卲,这都叫些什么事啊。

还不等庆期相劝,林卲听着阿瑜这话,可不管那么多,当下便对着她说道:“正是因你一人待着这院中,才更需要人侍奉在侧,当下,你不收下我,来日,主子也会找另一人,来侍奉你。”

“况且我的武艺,在京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保护好你的安危,那都不在话下。”林卲是个擅武之人,时常挂在嘴边上的话,不过就是武艺长武艺短。

庆期随后在旁附和道:“瑜姑娘,你这不把林卲收下,我这也不好去向主子交差啊,何况林卲的武艺,真是如她所说,是女子之中的翘楚,主子也是因唯恐姑娘你会受到何不测,才想着把她遣来,护着你的安危。”

他怕瑜姑娘知道林卲会武后,会多想,不由得向之解释道,其中半真半假,不过如此。世子的心思,他就算知道,那也不能如此明晃晃的给显露出来,不然他怕瑜姑娘知道后,更不会收下林卲。

可这般显浅的心思,阿瑜怎么又会猜不到呢,她在院中的这段时日,不仅把前世的往昔回顾了一遍,还把二月初一那日的逃离之策,反复琢磨了一下,苦思奇想之下,想着了那日在成言身侧的那人,无疑是个疑点。

要想知道,她那日为何会被成言那般快的追捕到,那定是要弄清楚,那日成言身侧的是何人。

在这国公府上,轻举妄动,怕是会徒劳无功。

待弄明白那日她错算了些什么,她才好重新想办法,就算府上没有法子可以逃脱,她也要试着去撕开一个口子,远远的逃开,在明知前世的困厄乖舛之下,她再束手待死,那也就只能怪自己无能了。

阿瑜沉吟了片刻,随之说道:“在这府上,就算我遇到什么不测,就算有你相护,也是无用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道理,你们不会没有听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