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1)

“嗯。”

“掌柜还没来?”童山问了声,走过去接过她递来的抹布,有力地在桌上擦着。

平日里掌柜来得都比较早的。

赵瑜虚趴在桌上撑着脑袋,翘着个二郎腿,打了个哈欠:“这几日掌柜来得都晚些。”晚些好啊,晚些她就能多偷会儿懒。

童山擦着桌子应了声,将酒楼里外打扫个遍以后,天也已经大亮,掌柜这时才慢悠悠地从门口走进来。

瞧见已经来干活儿的童山,唇边勾出浅弧:“好些了吗?”

正忙活着的童山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连忙点头:“嗯!”

其实她一开始就没甚事,只是掌柜的想得太多了而已。

掌柜浅笑着点了点头,拿着账本从她身边经过时却闻到淡淡的药味,侧头疑惑地看向她:“你受伤了?”

嗯?

童山愣了一下,不晓得她是如何知道的,抬手摸了摸脑后不在意道:“没甚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搽了点药而已。”可能是阿爹给她抹药抹厚了,味浓了些。

掌柜轻颔首,没再多说甚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桌柜那走去。

“童山,进来帮把手!”负责做菜的大娘给她招了招手。

“好。”童山应了一声,抹了把热汗,看了眼酒楼慢慢上来的客流,同那边忙着招呼客人的赵瑜说了声,便跟着进了灶房。

刚进了灶房就瞧见大娘正咬牙挪着那一大桶的潲水,童山见状连忙过去帮着她将潲水搬到后门那。

大娘直腰松了口气,笑呵呵地对童山道:“还是你来省事,那小瑜啊力气还没我大,我们两人抬着都要费不少劲。”她又指了指灶房里剩下的两桶潲水:“我要忙着做客官点的菜,那两桶就麻烦你了童山。”

昨日便想着童山今日会来,所以这两日的潲水一直放那,就等着这力气大的来收拾。

“行,您先去忙罢。”童山点头应声,回到灶房麻利的将另外两桶潲水也搬了出来。

在灶房里帮着做菜大娘忙活了好些时候才被外面的赵瑜叫出去,赵瑜手上还端着菜,下巴给她指了指二楼:“那上面刚来了几位还没来得及招呼,你上去招呼着点菜,我给那桌的人上了菜先。”说完端着菜往一楼靠门口的位置走去。

童山将手在粗布上擦净,往二楼走去,先是招呼了靠护栏这边的人,而后才往靠窗户的那边走去,刚靠近了些便瞧见那人竟是上次买了鸳鸯荷包的徐县令。

目光缓缓投向坐在她对面的男子。

童山急促的脚步微缓,蹭亮的眼睛微黯了些,走过去站定在她桌前,声音比方才要低了些许:“客官瞧瞧要点些甚。”

正在与那徐县令谈笑的男子唇边的柔笑微缰,放在膝上的手蓦地攥紧。

那方正与自家宠侍聊得甚欢的徐县令听了这略微耳熟的声音,抬头看去,显然是认得她,朗声笑道:“你不是上次将鸳鸯荷包卖与本官的那人?好些日子没在这酒楼瞧见,本官还当你没在这干了呢!”

童山沉默了片刻,没有应她的话,只是再次低声重复方才的话。

徐县令也没有太在意,看向对面的男子,眼中带着淡淡的喜爱,将点菜权交予他:“怀卿你看看想吃些甚?”

江怀卿略低了眸子,面上依旧与平常一般,可桌下微颤的手却昭示着他不平静的心情,听得对面人的话,微抬了抬眼眸,淡去的唇角又勾起柔柔的弧度:“全由妻主做主。”

徐县令最是喜欢他这般温柔恰到好处的模样,比家里头那些只懂得争宠讨好她的男子更得她的心,随意点了几个酒楼的招牌菜式,便让她下去准备。

童山亦是半刻也不多呆,记了菜式转身便往楼下走。

“还是多亏了她,我们才能相识相知。”徐县令“唰”得打开了折扇,略有感慨地笑道。

江怀卿瞳孔微颤,目光定在手中茶杯杯口的纹路上,片刻,才轻声开口:“怀卿心存感激......”

徐县令没有深究他话中的意思,端起桌上的热茶放到唇边抿了一口,状若不经意般问起:“你们之前在那村里头的关系很好?”

男子脸色未变,抬手拿起茶壶体贴的给她面前的杯子满上,泰然自若地与她对视,浅笑安然:“童山姑娘只是见怀卿当时无依无靠,连那一日三餐都没能安好,才起了同情之心帮了怀卿一把罢了。”

浅笑自然地撇清了两人的关系。

徐县令眉间舒缓,轻颔首,没有再多问这事,继续与他说着京城的兴味之事。

期间都是由着童山将菜一一端到他们桌上,过程中再没将视线落在那男子身上,等菜式上完便默默退下。

在一楼候着的赵瑜八卦的凑到她面前,目光瞄了一眼二楼,小声道:“那男子就是你之前帮着卖荷包的那个?”

想不到那种偏僻的小村落竟然还有这等好容貌的男子,虽年龄稍长了些,可瞧着也别有一番韵味。

童山不知她是何意,收拾着桌上用完的碗筷,淡淡点了下头。

“啧啧”赵瑜摸着下巴,手肘挨了挨她,面上满是不正经的调笑:“想不到你们村还挺养人。”见女子没理她,赵瑜绕过她另一边嘿嘿笑了两声:“童山啊你们这村里头是不是常出这般的美人?不如给我介绍个呗?”

石头村她听说过,这附近的村就属那村最大,也最安宁,老早就听说那儿模样好看的小郎君最是常见,只是她从来没去过。

愈想愈是觉得能行,赵瑜将脸紧凑到童山面前,笑得愈发的不正经:“等真介绍成了,我不会少你份好处的!”

刚好她家里头催得紧,能找个好看的自是比那些介绍来相貌平平的男子好。

童山皱眉的瞥了她一眼,将收拾好的碗筷端进灶房,没有理会女子的胡话。

等午时过后,酒楼的人也少了很多,童山清闲了下来,进了灶房帮大娘洗了那些碗筷,再提着满满一桶的潲水放到后门处。

这时也快到了收潲水的时辰,后门已经打开,就等着收潲水的人。

童山将潲水桶放好,刚想转身回去,却瞧见门外不远处的修长身影,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两人初见时的场景,只是那男子再不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取而代之的是面料上乘的墨色衣裳,腰间还挂着一块盈盈透亮的玉佩。

温文尔雅,长身玉立,仿若他就该是这般。

童山与他对视了片刻,抿了抿唇,转身便想回去,只当作没瞧见。

“阿山......”江怀卿轻声唤住了她,缓缓踱步靠近了些。

童山挺直的腰背微缰,半晌才磨磨蹭蹭地回过头看向他:“有事吗?”

女子没甚起伏的情绪让江怀卿的眸子黯淡下来,本还欣喜的心情也慢慢散去,柔和的眸子定定凝着她片刻,才缓缓开口:“近日过的可还好?”

“嗯。”童山低低应了一声。

“这样......”

江怀卿微低了下巴,淡柔的目光垂落在她修长的指尖,轻抿了唇。

静了许久也没见他再说话,童山脚尖不自然的挪了挪:“那个,我要回去干活儿了。”

“阿山......”男子轻唤她一声。

“嗯?”童山不解,却瞧见男子向她靠近了不少,目光不自然地飘过他的下巴,脚跟悄悄往后挪了些。

江怀卿步子定住,轻咬了下唇的软肉,抬眸目光复杂地望向她。许久,才恍若叹息般道:“你可想重新回去摆摊卖包子?”

童山微怔,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轻点了下头。

能回去卖包子自然是最好,虽说在这掌柜也没亏待她,不过比起这个,她还是想做回原来的老本行。

“我去替你说。”江怀卿薄唇勾起深弧,不经意间又靠近了些,与她只有一臂的距离,眼中柔光闪烁:“我去替你同大人说。”

“不必”童山往后撤开了一步,见男子难掩失落的神情,很是困惑。

不明白他现在都已经是那徐县令房中之人了,已是如了他意,现在却又这般靠近她,当真不怕别人瞧了去会误会吗。

“我到时会亲自去一趟衙门,不必麻烦你的。”童山说得真诚实意,也确实不想麻烦了他。

江怀卿看着她的目光愈发复杂,宽袖下的手紧了又紧,片刻后,才叹了口气:“罢了。”转身往外走了两步,身影再次顿住:“我会替你跟大人说,只当是......还了你那份恩情。”

语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直到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转弯处后,童山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回了酒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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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江怀卿那日说的话童山没有太过放心上, 她本来就想着等过两日得了闲空时再去衙门的, 再不济想着放下心里头那点不适,等那徐县令自己一人到了酒楼时再与她说。

可谁知两日后那叶开夏的表姐李乐安竟直接来了酒楼找她, 这让正忙着收拾碗筷的童山颇有几分惊讶。

毕竟当日就是这人特地找茬, 才让她在镇上没了生计的。

酒楼里,只见李乐安粗旷的面容依旧还有些不服气, 双手抱在胸前轻蔑打量童山, 最后冷“嗤”了一声, 才不情不愿的说了出来:“你今后可以回去摆你的摊了。”

那凶神恶煞的目光不断在童山身上打量, 说的话也让童山有些不明所以:“倒是有几分本事,竟搭上了大人新纳的宠侍。”

宠侍?

童山眉头微皱, 知晓她说的是江怀卿, 只是她用搭上这词着实让人觉得不舒服。

李乐安只是奉徐大人的命令来与她一说,见话也说完了,她也不想再多留,靠近这与她身高平齐的女子, 沉声警告:“别以为你搭上了谁就觉得自己多有本事, 我告诉你,若是你敢再去打扰长秋,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在李乐安看来, 这女子表面像个十足的憨厚老实人, 可内头也不晓得是如何个轻浮之人,那会去扰她的长秋表弟,这会又和大人新纳的宠侍不清不楚。

她可是听说了, 那男子可不就是和这女子一个村出来的,也不晓得以前是甚关系。大人也是糊涂,竟将那般不洁的男子纳入房中。

童山被女子的一通话说得有些懵,收拾碗筷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这是甚意思?”为何叫她别再去扰长秋?她何时扰过他?

脑海中突然想起叶开夏的话,那日李乐安之所以去找她的茬也是叶长秋指使,再加上女子方才说的这话。

更是让童山好奇叶长秋到底与她说了甚:“我从未扰过他,你可是误会了?”

李乐安却懒得再理她,抱着配剑用剑柄警告似的在肩上敲了敲,朝她微抬下巴,冷哼了声,转身大步出了酒楼。

那边一直观察着这儿的赵瑜两三步的蹭过来,看眼出了酒楼的背影,凑到童山面前八卦起来:“那不是李捕快吗?她来找你说什么?”

方才她远远瞧着两人气势如虹,那李捕快又面色不善,差些以为她们要打起来。

“你欠她银两了?”

童山皱眉:“没有。”她们素不相识,又怎会欠她银两。

赵瑜探究的摸着下巴,微微挑眉,两女子那般对立既然不是为钱,那必定是为男子,她靠在桌上笑嘻嘻地又问道:“你抢她男人了?”

真看不出来,这人老实巴交的,还有这本事。

童山略是无语的瞥了她一眼,继续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不理这尽说胡话的人。

见童山不理她,赵瑜愈是忍不住追问,不停的跟在她身旁,就好似个没停的苍蝇一般,幸而童山也惯了,面色如常,只当瞧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