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1/1)

亏我把你当了十五年的月亮,既然不要我,开始,为什么要带我回家?!你的破熊,还给你!

那只被疼惜过的小熊,也被无情地丢弃,朝着屏障里头那个自己狠狠砸去,硬得像块石头,尖得像把利刀。

不,不要!

安寻拼命敲打着面前的玻璃,拼命哭喊着不要,她想阻止这切,可里头的两人却无动于衷,各自坚持。

终于声巨响,大门吞噬了她的女孩。

她看见终于觉悟的自己,只身闯进暴雨里,哀声苦唤,呼吸越发急促,泪眼越发滂沱,她知道她也后悔了,后悔亲手赶走了她深爱的人。

小恩,小恩

你在哪里

可是,她再也找不到了她了。

天,就这样塌陷下来,落下来的是尖锐的冰,把她刺伤,压垮,掩埋,同化。

玻璃屏障终于被击碎,安寻冲上去挖掘着坚冰,苦苦求索,垂死挣扎,祈愿老天让这切回转,祈愿那丫头还能再回来,看到她的言不由衷,看到她的无可奈何。

安寻,你给我出来,去找她,去找她啊!

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步,那是我拼命留下来的,你凭什么说赶走就赶走!

混蛋混蛋!

指间的血染红了荒芜的白,她终于耗尽力气,倾倒在冰层上,看着那个被冰封到无懈可击的自己,已然是无力回天。

她哭到窒息,哭到几乎要死去。小丫头,却再也回不来了。

黑暗席卷,冰霜永固。

她竟然真的可以,把阳光带走。

安姐姐

安寻猛然惊醒,坐起,下意识前倾的身体还有她追逐挽留过的痕迹。床单被撕扯出了道道指痕,指尖,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房里的灯亮了,熟悉的身影真真切切地在她面前,她却久久不敢相信。满眼惊恐地凝望着,只有急促的呼吸,和满脸狼狈的泪水。

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儿。

乖,不疼了,是梦啊,是梦

姜亦恩拍了拍她轻薄的后背,揉了揉她的头发,紧紧搂着那无助又可怜的人儿。她有些后悔,无论如何,不该留她个人。

对安寻的爱,早已不只是占有,安寻对于她的意义,也远远不止是理想中的恋人。

就算错过了爱情,也可以不错过彼此。不是吗?

是我吓到你了吗?

傻瓜

我爱你,但你是自由的啊。不要有负担,我是成年人了,我不会要你对我负责,我自己会对自己负责。

你把我当妹妹也好,当知己也好,当家人当朋友或者是灵魂伴侣都好,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爱你,疼你,保护你,可以吗?

我能允许自己错过和你的爱情,可是我真的不想错过你。

断了线的泪珠,从安寻眼眶中滚滚落下,温软的怀抱,轻柔的声线,似乎真的融化了所有的木讷和僵持,也扶平了的惊慌和无助,是梦啊,是场噩梦。

她的女孩,还在啊。

梦里的疼痛,太真实了,离开那丫头的绝望,超乎了她的想象太远,她知道自己根本承受不住。如果真的有那天,她大概会活活痛死。

可是她不确信,将来的某刻,自己会不会又次想放弃,又次想推开这个不应该推开的小丫头。

小恩,你能不能答应我件事?

姜亦恩心里顿,迟疑了片刻,想回答,却毫无底气。她想,她什么都可以满足,可如果那人的要求,是要她离开,她又能怎么办?

还来不及做出回应,怀里的人已经轻启唇齿:

靠近我,抓紧我。

什么?

姜亦恩只觉得心跳漏了拍,呼吸也跟着凝滞,那句话明明那么清晰,那么真挚,却像是耳旁飘渺过的阵风,捉摸不透。

不是离开,是靠近?

不是放弃,是抓紧?

不管那个清醒的安寻怎么推开你,不管那个混蛋怎么强硬的要赶你走,你可不可以,都不要放手?

抓紧我好不好?我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我

她终于,泣不成声。

或许,真的是陈念慈的酒让她醉了,可是如果只有这样她才能放任自己留住她的小朋友,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认清自己的心之所向

那就,醉辈子吧。

见小丫头久久没有回答,安寻抽离开怀抱,看着那满眼的茫然和不敢,心里,又是阵酸疼。轻叹声,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满眼怜惜。

如果,你还没有听懂,那我就说得再明白点。

安姐姐,我求你,不要

姜亦恩惊慌失措,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安寻接下来要说出的话,她不知道要怎么看着那个遍体鳞伤的人费劲最后丝力气推开自己。

安寻摇摇头,坚持开了口。

姜亦恩,我要预约。

姜亦恩心口颤,呆呆望着眼前人,不明所以。

预约?

是,预约。

已经够了,小丫头已经向她靠近了太多步,如果自己的冰冷造成了她的小心和谨慎,那也应该由自己来安慰。她笃定,她慎重其事,哪怕注定是孤注掷,也不要徒留遗憾和后悔。

安寻,不要再给自己后退的机会了。

不要,再留有反悔的余地了。

预约你未来恋人的位置,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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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预约恋人?

姜亦恩满心满眼全是疑惑, 泪水不仅仅是模糊了眼,似乎也蒙蔽了耳朵,她看不真切, 也听不清晰。

要么, 是在做梦吧。

她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痛感, 却是真切又清晰的,下手没个轻重,疼得咬牙切齿:嘶

安寻一惊, 连忙拉开她自作自受的手, 急切地摸了摸她的脸:你这傻丫头, 掐自己做什么?

姜亦恩为之一震, 不是做梦!

随之即来, 是一阵狂喜,带着泪花的眼睛霎时间放大了一圈,嘴角扬着一双梨涡几乎快送到耳根。双手一扑, 撑在安寻面前,望着她再三确认:

当然可以!预约什么时候啊?!哪年哪月哪日?!哪时哪分哪秒啊?!

安寻傻眼, 也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沉不住气。自己明明那么认真,那么慎重,以为欺负她那么久,她好歹也要故弄玄虚地犹豫一下,矜持一下, 让自己的心再不安一会儿, 再忐忑一会儿。

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亦恩,你先别激动, 听我说。虽然我们院两年前就取消了研究生实习期间的导师制,我们之间没有师生关系,但我作为实习生的负责人,与你之间还是有从属关系的。

仁卓胸外,在陈念慈走后的几年里,经历过一次大换水,原因就是因为上任主任联合学院给送红包的学生开后门,涉嫌数额让人触目惊心。

此事一暴露,抓了一大批老滑头,主任、副主任医师的位置空缺,剩下的一批资历尚浅的医生,院方不愿外调空降,无奈之下,这才让秦诗和安寻临危受命。

也因为此事,仁卓胸外在两年前取消了在职医生带教的旧例,与学院两系分割,各司其职。一来让学院的老师们更多接触实操,不再纸上谈兵;二来让一线工作人员专注于本职工作。

但是不管有没有导师的名份,安寻都会悉心教导手下的每一个孩子,在胸外,稍有资历的医生也都是如此,爱才惜才,倾其所有,毫不保留。

所以很多像姜亦恩一样的年轻医生,在心里,也早就认她们这样的前辈是自己的师父,彼此之间的感情,也远远超过一般的同事,或上下级。

那又怎么样?谁规定了不可以和领导谈恋爱?

姜亦恩听了安寻这番话,宛如是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心里不由得开始怀疑,她说的预约,该不会是下辈子吧?

是没有什么不可以,但是我怎么说也掌管着你们实习生的去留,我们的工作关系是不对等的。这样的不对等,会让你看不清很多东西,也会束缚你在亲密关系里的自由。

可是

亦恩,我必须等你看清,我必须等你完全能够摈弃隔膜和干扰的那一天。我不应该把你往错误的方向引导,更不想让你糊里糊涂的就开始一段初恋。你明白吗?

姜亦恩当然明白安寻的话。

慕强之心人皆有之,职场小白对一个领域里强者的仰慕,崇拜,产生界限不清的喜爱与追捧,这就是所谓的隔膜。

而前辈借以阅历差距带来的光环,视为恋爱资本,很难避免在恋爱关系中的不对等,就是所谓干扰。

她知道,安寻一定会公事公办,自己也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可只要那人心里还有顾虑,她会完全尊重她的意思。

那是什么时候?

等你正式入职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没有直接的从属关系了,我不参与行政方面的事,所以既不能管束你的工作,也不能决定你的去留。安寻耐心解释道。

那时候,就能在一起了吗?我们就可以成为正式的恋人了?

留在胸外科,对于姜亦恩而言,是一件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的事。如果她努努力,研究生毕业就能留下的话,那就是两年的时间。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姜亦恩已经知足了,至少不是下辈子。

是。在这之前,就当你也给我的一个实习期,你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的同时,我也会努力慢慢变成一个更加合格的恋人,到那一天,我是不是可以转正,决定权,在你手上。

决定权,在我手上?

姜亦恩眉眼一惊,心坎里一阵酸软,她的安姐姐是个那么骄傲的人啊,怎么就这样输给了自己。

可是,你把决定权交给我,让自己被动,你不怕我将来会拒绝你吗?如果这两年里出现任何的变故,你不会遗憾,不会后悔吗?

安寻望着那双眼睛,沉默片刻,无奈低头笑叹,轻声道:会呀。

那为什么还

可是我更怕我们草率的在一起后,你依然会后悔。亦恩,你这一生能够平安、快乐,对于我来说,比我们在一起更重要,明白吗?如果将来你真的拒绝了我

安寻欲言又止,其实,她是害怕的。

如果姜亦恩真的找到了更好的归宿,自己真的可以坦然的说出祝福吗?如果很多年以后,她们的交集不过是节假日打个电话寒暄,自己真的不会遗憾和不甘吗?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姜亦恩看着那明明在害怕,还故作轻松大气的人儿,又是心疼,又觉可爱。

说什么要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恋人,她本来就是那遥不可及的梦,天可怜见,得到她的垂爱,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哪里又还需要她去努力合格。

姜亦恩知道,她这一生都会崇拜着她,仰望着她,这不源于什么身份的不对等,只是因为她的安寻,仅此而已。

笨,我怎么可能拒绝你

谁,拒绝得了她的安姐姐。

安寻望着小丫头那双满眼都是自己的眸,一时间安心了不少,颔首微笑,不予言语。

姜亦恩躺倒在安寻身边,指尖隔着被子在安寻膝盖上画着圈圈,然后一把搂住腰间,一脑袋窝进怀里,撒撒娇企图缓解凝重的气氛。

安姐姐,你不需要努力合格,你都不知道,你是好多人心里的白月光,好多人心里的女神啊。你对我笑一笑,我都觉得自己拯救了银河系呢!能有机会做你的恋人,我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安寻忍俊不禁,被小丫头的娇软弄得心里痒痒的,对于这样的亲密,她好像比以前更能适应了,没有僵硬的抵抗,没有本能的推阻,而是满是宠溺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低眉浅笑。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骗到了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能那么死心塌地地护我,喜欢我。

姜亦恩一脸骄傲,眉梢一挑:

你不知道吗?像我这样的小朋友,一颗糖就能骗走了。

继而又认真道:你放心,我会努力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医生,有朝一日,能和你并肩作战。我会努力让我们都转正,我不会让你遗憾,更不会让你后悔的。

女孩的承诺,或许在外人眼里,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年少轻狂。可安寻知道,那比任何一块磐石都要坚定不移。是小丫头付出过的诚意和真心换来的结果,所以即便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能给人以完满的安全感。

果真是一颗糖就能骗走的小朋友啊,这样的小朋友,怎么可以放心交给别人。

好,我等你。

安寻莞尔一笑,心中不尽欣慰。也庆幸,自己没有临阵脱逃。

那就约好了!

姜亦恩伸出手,邀安寻拉勾。指尖勾起,拇指紧按,像孩童一般纯粹,又像海誓山盟一样坚定不渝。

余生,多多指教!

已是凌晨三点,秉持着对预约的遵守,姜亦恩乖乖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说乖,也不乖,抱着甜甜翻来覆去,欣喜若狂到根本就睡不着,被甜蜜的风追得心花怒放,捂着嘴不出声,却还是笑到整个床都在抖动。终于忍不住下床,在喜欢本里记下这个难忘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