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1/1)

再打感情牌:你是我的夫君,八抬大轿娶我回来的夫君,若你都不要我了,我能去哪里呢?身为女子,嫁人了,便再没了退路,你要我退回深宫惹人笑话么?

萧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称呼了她的全名,郑重其事,不带任何引诱,只是祈求。

闵于安虽问出了这句话,却害怕听到答案。她做了一个又一个的计划,步步为营,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是常有的事。她没有那个自信,她不知道将军是否足够喜欢自己,她怕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够重。

所以她按住了萧启开阖的唇瓣,把她未尽之言都封存回去:嘘,以后再告诉我,现在给我一个机会留在你身边,行不行?

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生来尊贵至极的小姑娘,一向明媚娇艳,哪里会有这样的时刻,她好像跌进了尘埃里,捧着一颗真心兴冲冲递给萧启,却生怕她不要。

萧启眼睛一涩,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舍不得啊,因为喜欢,所以舍不得看你这样放低姿态都得不到回答。初心,只是想要你能平安顺遂而已。

萧启跟自己说,只是留在身边而已,不会怎么样的。好好待她,等她遇到了心悦之人,就放她走。

可是有些时候,但凡你退了一步,剩下的,全盘皆输。

这便是所谓的,一步错,步步错。但你又怎么能够笃定这条路是错的呢?说不定,熬过这一段荆棘,前方便是蜜糖罐呢?

***

就在闵于安对着容初吐露真心想跟萧启好好过一辈子的时候,被单独留在寝帐里的林含柏逐渐失去了耐心。

她就看着,容初被闵于安所言吓得跑出去,一点儿眼神都没分给自己。

这样担心那个人,以至于跟我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么?

再一想容初直呼她名讳后面想要说的事,林含柏就是拿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不是什么好事。若她察觉了自己的想法呢?会觉得自己恶心么?会与自己拉开距离么?

林含柏提心吊胆,像是亡命囚徒等着即将落下的砍刀。

那刀却始终悬着,欲掉不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太折磨人。

足以把她逼得失了神智。

因为没有名分,因为不知你心意,所以连黏着你都只有那样孱弱的理由,便是把父亲搬了出来压着你,还是无效么?

容初出门的时间不长,却足够林含柏彻底转换了态度。

那就干脆,把这把刀抢过来。你察觉到了也好,毫无所知也罢,直接捅破一切,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到明面上,这样,你还会装傻么?

所以等她摇头晃脑唉声叹气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小哭包连幼时的神情都没了,面色阴鹜,像是变了一个人。

手被轻而易举扭到了身后,虽未伤筋动骨,但对于几乎不怎么运动的容初而已,足够她喝一壶的了。

嘶疼,她忍不住道,你这是作甚,快放开!疼痛刺激下,不自觉带了些命令的口气,更激得林含柏眼眸一沉。

折磨还未结束。

林含柏制住她的手步步紧逼,容初步步倒退,直被她逼到了床榻上,失去重心跌落下去。

一不做二不休,林含柏干脆俯身压着她,压得她动弹不得。

反抗无效,容初真是搞不明白林含柏的目的,索性她也没等多久。

乐,初,容,林含柏凑在容初耳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还惦记着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声音很小。她问,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你说过的,要娶我的。你怎么能反悔?你怎么敢反悔?

你怎么敢?!

她没了嬉皮笑脸耍赖的模样,脸色阴沉可怖,字句像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你是想甩掉我么?

容初没有回答,又或者她没给容初回答的机会。

想得美!林含柏嗤笑一声,字字啼血,我等了你整整六年,六年啊,从个小屁孩等成了大姑娘。他们都说你死了,被砍头成了无头尸被扔乱葬岗。可我不信,我就在府里等啊等,盼啊盼,居然把死人给盼活了。

再见到你的时候,我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如若是梦,我只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可你呢?

呵,可你活着却没想过来找我,一心一意记挂着你那个宝贝妹妹。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六年的等待,在你眼里只是一场笑话么?你就不能,喜欢我一下么?

声声质问,句句戳心。

容初起初还想反抗,后来便软了力气,放任她抓着自己了,因为被她戳得实在无力反抗

原来,你都记着么?

我以为,不过是年幼时的戏言,少年玩乐所说的话,当不得真的。依你的年纪,也该忘得差不多了。

对不起。容初脸埋在被子里,只吐出了三个字。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林含柏歇斯底里,自己都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像极了怨妇,可她不甘心啊,我问你,你到底娶不娶我!

你说过的,说过娶我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这句话还是你教我的啊,你说人生天地间,行的正坐的直,就得言出必行,现在我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了,怎么你就不认了?

不不对的,我怎么能误你一生呢。

同性之人虽可以结合,但世俗的压力太大了,单一个林宏就不会同意。你才十六岁,多的是人喜欢,我一个时刻担心身份暴露藏着掖着的鼠辈,怎配得上你?

阿启那边却不一样,她身家清白,战功傍身,还有公主作为保障,尚可一试。

可我只有这一身无用的医术,哪里能够害了你?

唇却被狠狠封住。

接下来的场景几乎是全样复制了那边的帐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发飙的闵于安和林含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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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林含柏第一次见到乐初容,是在五岁那年。

林宏刚打了胜仗,得封中郎将,在京城买了府邸,带着妻女到邻居家串门拜访。

对面的乐府,住着太医院首。

同朝为官,一个大夫,一个将军,却相谈甚欢。

五岁的林含柏还是个小萝卜头,懵懵懂懂跟着父亲,坐在椅子上左扭右扭,就是闲不下来。

而她对面的小姐姐看上去只比她高了一个头,却跟她截然不同。

乐初容规规矩矩坐着,两手捧着书,小脑袋一晃一晃的,嘴里念念有词。

林含柏偷偷瞄一眼正聊得起劲的父母双亲,没人注意自己,于是轻手轻脚跳下椅子,凑近了小姐姐。

小姐姐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清香,她听见她在念:小柴胡汤和解供,半夏人参甘草从,更用黄芩加姜枣,少阳百病此为宗。

什么玩意?

文绉绉的,听都听不懂。

林含柏皱眉,伸手扯了扯小姐姐的衣袖,问:你能不能陪我玩?

乐初容手上那本《汤头歌诀》才背了一半不到,她央求爹爹很久了,他才肯教她医术,从最基本的医书背起,能倒背如流了,才许学别的。

她用了最大的努力去做,想尽早入门,把背书当作最重要的事来做,恨不得睡觉都捧着书。

衣袖被扯住的时候,她才把眼睛从书上挪开。

啊,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眼睛一闪一闪的,怪可爱的。

乐初容并不觉得自己也是个小姑娘,下意识的把林含柏归类到小孩子的范畴,以大人自居。

她恋恋不舍地看一眼手里的书,对那小孩说:我还要看书,你自己玩吧。

林含柏小脸一皱,亮光就这么灰暗下去,肉嘟嘟的脸都没了神采。也不死缠烂打,那副失落至极的模样就足够让乐初容不忍,抵抗了半晌,妥协道:好吧,我带你去荡秋千。

小孩还没来得及高兴,听到一个不懂的词,问她:什么是秋千?

乐初容解释不出来,想了半天:就是,就是可以带着你飞的木板。

木板还可以飞?

小孩高兴起来,还想多问问为什么木板可以飞,乐初容没给她机会。

她把书往怀里一塞,拉着正准备张嘴说话的林含柏往外走。

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带她去看看。

真是,小孩子最麻烦了。

***

院子里,乐父亲手搭建的秋千伫立在一堆晒着的草药材当中,却不显突兀。

乐初容把小孩抱上秋千,嘱咐一句:你把两边的绳子拉紧,别摔下来,我要推你了。就移步到小孩身后轻推她的背。

她自觉使了很小的力,也没觉得这秋千有什么危险的。

林含柏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腾空,她下意识抓紧手里的东西,紧闭双眼,张大嘴巴就开始哭: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身后的乐初容一心二用,看着她的同时脑子里复习方才背的小柴胡汤,冷不丁被她一嗓子嚎得吓着了,忙停下手里的动作,把秋千控制住。

怎么了这是?

小孩哭的抽抽噎噎,又说不清楚话:呜呜呜,怕,呜呜呜,高,摔,怕

怕高?

怕摔下来?

乐初容皱眉,那怎么办?家里除了秋千就只有一堆草药和古籍,怎么哄小孩?

她为难地思考片刻,最终选择把书揣在胸口,小孩儿太吵她也背不进去书,先哄好这孩子吧。

她拿了手帕擦擦小孩哭花了的脸,轻声哄道:别哭了,我陪着你玩好不好?荡秋千可好玩了!

小孩眼泪止住,还在不停抽噎,乐初容也坐上秋千,脚带着整个秋千向后挪了两步,然后松开力道。

轻巧的木板晃动起来,幅度并不太大,只是小小的前后晃。

林含柏一手紧握一边的草绳,另一手攥紧了乐初容的手。

手握着手,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林含柏睁开眼,开始体会到身体悬空的乐趣,真的像是在飞唉~脚时不时给秋千加个力道,秋千越荡越高,林含柏也不哭了,笑的一口小白牙露出来:哈哈,高点,再高点。

***

等到聊得尽兴的父母们意犹未尽地约定好下一次的相聚,林宏夫妇准备打道回府时,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林宏夫妇慌得不得了,乐父淡定的唤来管家询问。

他家这丫头,从来都让人省心,不会乱跑的,指不定躲哪儿背书去了呢。

待四人找到院子里,瞧着一大一小两个萝卜头手拉着手荡秋千的欢乐身影,相视一笑。

乐父欣慰的摸摸胡子,孩子终于有点这个年纪的活力了

要知道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读书,还没学会走路就抓着自己的医书不放手,等开了蒙识了字,就更一发不可收拾。自己费尽心思做的秋千,玩了几回就没了兴趣,说是还没书好看。

还是有玩伴的好啊。

天色不早了,林宏夫妇带着女儿向乐父乐母告辞。

林含柏拉着乐初容依依不舍:那,我还能来找你吗?

得到乐初容肯定的点头,她更高兴了: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来找你!

***

都说三岁一个代沟,小孩子的世界里,一岁的年纪就像是天堑,大点儿的小孩都不愿带着小些的孩子玩,嫌麻烦。

一个医学世家的后人,一个武将的孩子,年龄相差三岁,居然也玩的下去。当然,是得归功于林含柏缠着乐初容不放。

乐初容干什么她都跟着,也不嫌无趣,听着乐初容嘴里念念有词,她也吵着闹着要识字读书。

被林宏捉了回家蹲马步练木剑,不小心磕破了膝盖,就爬起来,含泪跑到乐府。乐府的管家早眼熟这对门的小孩了,无需通传,直接放她进门。林含柏进了门,往手捧书卷的乐初容跟前一坐就开始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见女儿受伤了都不哭、生怕她出了什么事跟着跑出来的林宏:

林含柏也不要厉害的乐伯伯上药,指名要刚开始学包扎的乐初容,然后成功收获一个被绑成大猪蹄子的膝盖,伤药抹上,白布条包了一层又一层。

乐父也不愿意打消女儿的积极性,就没说实话:这样小的擦伤,其实用不着包扎的

再然后,就是熟悉的立誓环节。

小孩子总喜欢发誓,拉着小伙伴的手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磕头拜把子娶你嫁你之类的话,说了不知道多少。

很多孩子说了就忘,还没长大,就与一同立誓那人渐渐走远,长大了都记不起个名字来。

可林含柏当了真。

***

此刻,她理智全无,较起了真,只想得一个自己想要的回复。

说!你娶不娶我!

不,唔~

娶不娶!

不,唔,不~

如此这般的对话就这样循环往复,在小小的帐中回响,余音绕梁,久久不息。

林含柏是发了狠,人在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顾不得别的,也就没注意到门口开了一条缝。

经历过上回的事,被气得不轻,长经验了知道掀门帘之前先偷偷看看帐内形式的林宏:他颓然放下手,没发出半点声响,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地走了。

背影透着一股子苍生悲凉,无端可怜。

就这,还用得着担心?

自家女儿倒贴就算了,人家萧大夫好像不乐意啊

该回去准备嫁妆喽~

林宏很自然地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工作,都开始考虑以后了,身为他亲女儿,林含柏自然不能掉队。

嘴被亲秃噜皮的容初最终还是屈服于林含柏的淫/威之下,在好不容易被林含柏松开的瞬间,狠狠点头。

林含柏是火气上头干出的这事,却不想直接戳到了容初的死穴。

她最是讲究外表,在外绝不能有一丝的容颜不整,或许这就是医者的通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