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1/1)

就好似她是真的,很在意眼里的这个人。

所以萧启才会愣住,忘了反抗,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反抗。

只是一想到林含柏那我都知道我都懂的了然神情,她真是尴尬到不知道如何面对其余人。

幸运的是,阿姐并不懂这些,被糊弄过去了。不然还得过阿姐这一关。

***

马车里的空间狭小,再加上随行的行李,其实没剩下什么位置。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挨的很近,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独有的气息,近到对方的呼吸心跳都清晰可辨。

冬日天光本就黯淡,再加上为了遮住寒风而特意在马车内里加上的厚垫,光线极难透过来,里头也就越发的暗。

昏暗,呼吸,清香,体温,都交织在一起。

这是独有的体验,方方的小空间里,只有她们二人。

两个人,便是一个世界。

***

另一辆马车里,平白多了个电灯泡,也不对,应该说,是有人平白无故变成了电灯泡。

里头位置不大,只能挤着坐。林含柏挨着容初,容初挨着萧石。

被挤在两个人中间,容初坐姿笔挺,自有一番风骨。

小孩子容易累,再加上是早上,犯困是常事。没有多久,萧石的脑袋就朝下一点一点了。

可她犯困也就罢了,还一副努力想要清醒的样子,努力睁着眼。

容初见她实在辛苦,徘徊在想睡又不睡之间,索性推了她一把。马车里铺了薄毯子,可容人在长途赶路时休憩。容初把小孩打横抱起来,让她躺在薄毯子上,没一会儿小孩就睡得香甜了。

容初是不想小孩辛苦,林含柏在意的,却只有她。

林含柏见小电灯泡睡了,就有了动作。

闵于安的操作林含柏都看在眼里,可情况不同,不能完全照搬。

她与容初又没有明面上的关系,到现在还是偶遇以后一见钟情的说法,处于在追的阶段,被追之人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感觉,还当她是幼时邻居家的小妹妹。

真是好气!

说过的话都不做数了?半点不提娶我的事!

林含柏出身武将家里,性子急躁,这几年憋在家里读书练功才磨了磨性子,有心思耐下心肠。

对付容初这个人,只能温水煮青蛙。

她装作不在意,往容初那边挤了又挤,无限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这么明显的动作,容初当然感觉出来了,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林含柏无辜看她:没有啊。

容初:那你怎么就挪来挪去的,莫不是

林含柏:???

她想知道容初能说出什么来,不会就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了吧?那正好,都剩得自己去费尽心机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容初继续道:生了痔疮?

!!!

我信了你的邪!

会不会说话!

林含柏要被她气死了,哪有这样对一个姑娘家说话的?!

她蓦然从容初身边挪开,背对着她不再说话了,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动作快到掀起一阵小风。

被风糊了一脸的容初:?这是怎么了?

林含柏自顾自怄气,成天就知道医书药典!书呆子!脑子里除了人体疾病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哼!不想再理你了!单方面绝交一盏茶的时间!

***

冬季天黑得早,马车紧赶慢赶,在日落之前找了处歇脚地。

要想多舒适是不可能的,只是,地势比较好,能够挡下些许寒风。

天冷,马车里头更暖和。

依照外表来看,只有闵于安和林含柏两个弱女子,再加上个十来岁的小孩,于是安排闵于安独睡一辆马车,林含柏带着萧石睡。

搭了两个帐篷,萧启和容初睡一顶,两个车夫睡一顶。

火堆在寒冷的空气里颤颤巍巍升了起来,烧水的瓦罐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响,合着野外静谧的风,一切都是难得的宁静。

晚饭是大饼和肉干。

大饼掰碎了扔进瓦罐里头,用盐腌制风干的肉干拿小刀切碎扔进去,其貌不扬的糊糊汤就这样做好了。

在严寒冬季来一碗热乎乎的糊糊汤,胃熨贴的同时,暖暖的身体带来满足的感受。

萧启盛了一碗递给闵于安:荒郊野岭的,寻不到什么好东西,委屈你了,等到了下一处落脚地,再找好吃的。

她潜意识里不愿意让闵于安受委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萧启想给闵于安最好的。

萧启把这种心理归结为自己前世的习惯与骗了她的愧疚。

闵于安莞尔一笑,她其实,吃过不知道多少粗茶淡饭,前世到了后边,年纪大了,走路都费劲,就一天做一次饭,剩下的残羹冷炙留着热热就能吃。

馒头、大饼,在曾经的她看来喇嗓子的东西,却在后半生成了她食物的主要来源。

想想那时候,真就觉得,是老天太可怜她了,居然让她回到了最好的时候,能够抓住生命中,最好的那个人。

但闵于安并不介意顺水推舟,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碗接到手里,她理直气壮提出要求:明日,我想喝蛋汤。

蛋汤?

萧启想到自己当初一棵树一棵树跳着找鸟蛋,颇有些无奈:冬季寻不到鸟蛋的。

再说了,给阿姐看到自己蹦上蹦下的像什么样子,我不要面子的么?

哦。小公主失落低头。

萧启真是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心骤然缩紧,提出解决方法:等到了前面那座小城,买了鸡蛋,我去给你做。

***

添了薪柴的火堆燃得更红了。

冬季的荒岭危机四伏,保不齐就有什么大型动物出没。所以萧启与容初轮流守夜,车夫白日里需要赶路,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劳累。

前半夜归萧启。

她抱臂坐于火堆前方,呆呆的发愣。

有些时候,萧启会想,是不是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因着死前的执念太大,所以到死了都不能安生,不入轮回。可若是梦,居然能够这么美的。

与前世所经的一切都不同了,现在的她,有阿姐,还有闵于安。

萧启习惯性在心底称呼闵于安为小公主,好像这样,就能够让她不要忘记前世仅留的一点记忆一样。

小公主,闵于安,公主几个称呼在脑海中不停闪回,软糯可人的,哭哭啼啼的,强势的,尊贵的她的每一面,都深深镌刻在了脑子里。

直到现在萧启才肯承认,自己是真的,真的,把她放在了不一样的位置。

那位置曾经只有一个阿姐,可现在

怎么傻傻的?耳边有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如羽毛划过耳尖,痒痒的,却又莫名的舒服。

萧启都不用转头去看,因为闵于安已凑到了近前,有厚重的大氅披到身上,略微的寒意就这样消散而尽了。

你看你,守夜就守夜,怎的还不知道多穿些衣裳?受凉了可怎么办?病还没好全呢!

略带责备的语气,是嗔怪,也是关心。

闵于安给她披了大氅就挨着她坐下来,手抱了胳膊,同她一样的姿势,黑夜中的视线没有焦点,就一齐盯着火堆看。

橙红色的火苗在漆黑的夜里尽展它曼妙的身姿,在轻微的火星噼啪中,随风起舞。

冬夜里的风是彻骨的凉,可在这火堆映照下,都显得温和了。

耳边寒风呼啸,可身边这个人,却带来暖意。

闵于安有点儿困,昨夜睡得不太好,纯粹是被萧启给气的。

哪有人大半夜的,把人家闹醒,什么都不说就来了个深吻,然后倒头就睡的?

偏生萧启还睡得很香,徒留她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罪魁祸首还抱着被祸害的人不撒手,真是现世报。

闵于安想,这难道是在报复自己大婚第二夜对她所做的事?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神秘的天道力量,她对萧启做过的,最终都报复在了自己身上。

闵于安叹了口气,这叹息虽轻,在无人的深夜里却很是清晰。

萧启不解地看她: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不要,不开心。

我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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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一夜很快就这样过去了。

萧启希望容初多休息,直到天快亮时才叫了她起来,帐篷自是不用睡的。

闵于安拉着萧启去马车上补眠。

熬了一夜,几乎是脑袋沾上薄毯就睡了过去。

有简易的被子,上头再盖个大氅,虽空间不大,却也足够暖和,两个人就这样陷入梦乡。

既然睡在马车上,那么甚至连起都不用起来,容初几人与车夫一同收拾了行李,用水囊里的水浇灭了火堆,天光破晓便开始赶路。

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

马车的颠簸非但没有吵醒萧启和闵于安,相反的,这样的频率更促进了安眠。

直到傍晚赶到下一座小城,到了客栈门口,相拥而眠的两人才被容初叫醒。

恩,相拥而眠。容初简直无力扶额,说好的离了京城就远离小公主呢?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反而更加亲密了,再这样下去

从睡梦中爬起来的萧启倒不知道阿姐心里的纠结,刚睡醒,脑袋还有点儿懵。

闵于安习惯性爬起来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但按照这时辰,该说是晚安吻才对。

长发披散的姑娘朝着发丝同样凌乱的少年靠近,手揽在她脖子上,吧唧就是一下。

被吻的人已然开始习惯,见怪不惊。可容初是第一次见到这架势,半撑在马车里的手落空,险些栽倒在地。好不容易端正了身子,控制住重心,马车里的两人已经开始整理衣衫打算下来了。

既然都睡在同一个马车上,闵于安也就换回了自己原本的衣服,她皮肤嫩,粗布衣裳穿身上磨着不太舒服。

容初:

不是很懂,这就是阿启说的拉开距离?躲得远远的?真当我好糊弄呢?

可公主身份尊贵,不是容初可以说的,再则,她也没什么立场阻止一对名正言顺的小夫妻亲热。

而阿启,就更别提了,一天天的都跟着闵于安挤在一起,守夜居然都是两个人一起守的!

还能说什么?真是有口难言。

***

小城的人流量不多,客栈也就小的可怜。

这一天,客栈里的厨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唯一的一位厨子欲哭无泪,试图阻止这人不靠谱的想法:小哥,我这儿食材都是新鲜的!您要是不放心在门口看着我做也行的!

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呢!

萧启拿手一丝不苟地卷起袖子,头也不抬:不成,我都答应了,这蛋汤得我来做。

您答应谁了?您要想做饭还来客栈干啥啊,租个院子自己想怎么做都行!

我只是赶路途中碰巧到这,明日一早就得走,你就让我来吧,我多给些银钱。

不是您这,这,哎,您是答应谁了啊还非得自己来做?

萧启怔了怔,沉默了一瞬,抬头看他,眼里是温柔的笑意:我夫人。

是我的,明媒正娶的,夫人啊。

我们拜过了堂、成过了亲,她是我拿八抬大轿、敲锣打鼓娶回来的夫人。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彼此的身份,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想到这个竟然会有一丝的甜意。

不再是躲避,这身份实在太过微妙,微妙到自己忍不住有一丝丝的幻想,如若真的能有一点点的机会呢?

不,不可能的,且不说闵于安前世所说的心悦之人,就拿自己骗了她这件事来说,恐怕也不会善了。

闵于安和亲那时是十八岁,距现今还有三年,也就是说,她遇到她心悦之人,也该在这段时间内。

萧启有点自私地想,就三年,守她三年,等她遇见了心悦之人,就和离。

在离开之前,在闵于安对自己厌烦之前,就,好好珍惜这个身份吧。

能在离她近的地方对她好,已是难得的幸事了。

萧启在一瞬间想了许多,都决定好了接下来三年的相处方式。

而对于厨子来说,她只不过愣了个神。

厨子表示理解,伸出胖胖的手给萧启竖了个大拇指,笑呵呵道:小哥,就冲你这心意,我必须让你来!我理解,媳妇儿就得自己好好疼!你瞅瞅外头那老板娘,就是我媳妇儿,每天看着她吃我做的菜,那可真是太满足了!

心意可贵,可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厨子瞧瞧萧启这白净的样子,可真不像是个会做饭的,又怕打击到她,于是小心翼翼问:可是小哥,你这样子会做饭么?

袖子终于理好,萧启露出个信心百倍的笑:当然,我给我夫人做过许多次了。

那一顿顿算不上珍馐的吃食,是她唯一能为闵于安做的。

现在想起来,似乎,自从遇上闵于安,她就经常给她做饭。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些经萧启手的食物,都被用尽了心意。愧疚也好,关心也罢,又或是真心,那些心意都被赋予给了食物,然后被小公主吃进去。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厨子很欣赏这个小哥,疼自己的媳妇儿,是个爷们!

于是贡献出了自己的围裙,还顺带手替萧启洗干净了铁锅,找了鸡蛋出来。

蛋汤并不难做,用材简单,对火候的要求也不大。

炉子里的火烧得挺大,水烧开,从锅边淋入打碎的鸡蛋,待丝滑的蛋液凝成固体,加入少许食盐。萧启拿个小勺尝了尝味道,满意点头,虽说许久没做过,但这手还没生,味道尚可。

精心喂养的土鸡生的蛋与掏来的鸟蛋不同,腥味少些,蛋味儿更浓,也更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