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河套大战(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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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铁醃飞起一脚重重地剁在李强的胸口上,举刀就砍。李强口喷鲜血,张嘴狂呼:“你去死吧……”

他右手突然从旁边尸体的下面掏出了一只手弩,五支血染的弩箭厉啸而出,霎时穿透了铁醃雄壮的身躯。铁醃瞪大眼晴望着地上那个面孔狞狰的人头,突然一笑,“好小子……”

铁醃一头栽倒在地。

铁剑骑士惊呆了,猛然,他们爆发了一声凄厉长嚎。“杀……杀……”

“杀……”

王丹纵声狂吼:“杀上去,杀上去,砍下他的头,砍下他的头……”

白波军将士一拥而上。铁剑铁骑悲愤至极,双方死战在小小的空间里,马上马下杀成一团,谁都无法接近铁醃的尸体。

战场上箭矢如雨,人海如chao。

“吹号,吹号……”铁剑铁骑的一个千长凄厉狂呼,“我们杀过去,杀过去……”他喊声未止,泪已如泉涌。

铁剑铁骑蓦然疯狂,杀声和哭声惊天动地。

铁牛狂呼:“吹号,吹号,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呜……呜……”

号角呜咽,仿佛在告诉所有激战的匈奴人,铁剑铁骑的大帅阵亡了。匈奴人心里的仇恨被彻底激发到了极致,杀伐更烈。

去卑呆呆地看着战场上,泪水不由自主滚落脸颊,洒满衣襟。

铁剑部落的铁骑是南匈奴最强的铁骑,现在铁醃死了,这对南匈奴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去卑身为右贤王,自然清楚这其中的重要xing。

这几千铁剑铁骑,在南匈奴的意义非凡,哪怕是羌渠知道了,也会怒火攻心。

“报仇……”

铁剑铁骑付出了数十人的代价终于抢回了铁醃的尸体,抢到了李强的人头。这个杀死铁醃的汉人人头将成为铁剑族永远的祭品。但没有一个白波军将士愿意让匈奴人拿走战友的人头,只要有活着的战士,就要夺回李强的人头。

“杀……杀光汉人……”

“杀,杀光匈奴人……”

双方的激战更加血腥。王丹宁愿让铁剑铁骑杀出战阵,也不愿意铁剑铁骑抢走李强的人头。他甚至为此抽调了一屯人马前来血战,“杀,杀,给我抢回来,抢回来……”

王丹的战马被she死了,但他毫不放弃,他徒步杀进,他中了两箭,挨了三刀,大腿上还插着半支长矛,但他依旧疯狂进击,誓死不退,直到他一刀砍死了那个抱着李强人头的匈奴大汉,他才飞身后退。

就在这时,几个匈奴人同时杀来,王丹连挡数刀,终因寡不敌众,拎着人头的左手被一个匈奴百长一刀斩断。紧跟在王丹后面的一个亲卫眼明手快,一把抢过人头用力丢到了后面白波军的人群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恶战,铁醃的儿子铁锋抱着铁醃的尸体,带着铁剑铁骑杀出了白波军的战阵。虽然匈奴人成功分割了白波军,把白波军一截两断,但他们却为此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此时铁剑铁骑已经所剩无几了。

白波军被匈奴人团团包围,泰兴的铁骑被包围在西面,已经重伤昏迷的王丹带着一部分铁骑被包围在西面。军司马王章指挥匈奴铁骑狂攻不止。

泰兴听说铁醃被杀,铁剑铁骑遭到重创,不禁仰天大笑,“铁剑铁骑不过如此……”他非常兴奋地挥手叫道,“擂鼓……给我杀……”

去卑接到巫山那的消息后,犹豫了很长时间。胡才到底带了多少铁骑来围攻白土?是不是全部兵力?如果胡才在另外的地方还布置了兵马,那巫山那就要慎之又慎了。五千铁骑在途中假如遭到白波军攻击,可能会一败涂地。

至于白波军是不是援军,去卑也无法肯定。虽然斥候一直没有在胡才的铁骑后面发现另外的军队,但白波军的步卒完全有可能伪装成运送粮草辎重的民夫悄然北上。不过去卑并没有把白波军的援军放在心上。这几万步卒要想在大草原上形成强悍的战斗力,需要大量的战车和军械,而白波军要想把这些士兵、战车、军械运到这里,没有一天的时间根本不行。也就是说,现在白波军的援军就是来了,战斗力也比不上铁骑,一万步卒在这大草原上只要两千铁骑就可以消灭。

白波军的步卒中,除了白虎军外,另外的十万屯田兵毫无战斗力,去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去卑想来想去,无法下定决心命令巫山那急速来援。面对血腥的战场,听着如雷般的杀声,想起战死的铁醃,去卑不禁仰天长叹。如果羌渠和于夫罗没有私自在白土与白波军一战,大军怎会陷入这等险局?一步错,步步错。

去卑早已料定胡才是不过这么容易的放过南匈奴的,面对白波军。南匈奴现在还不是对手,这白波军有几千骑兵时就敢与南匈奴大战,更何况现在。他去卑三败于白波军,这是第四次,虽然说第三次是羌渠指挥的,但败了就是败了。

这一次白波军十几万大军北上,看胡才的样子,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南匈奴的。去卑认为,白波军是逼迫自己决战。所以他想利用羌渠和于夫罗的大军牵制胡才的主力,自己和巫山那率大军从数处渡河攻击胡才的大营,烧毁胡才的粮草辎重,再趁机夺回上郡的肤施县,把胡才困在河套平原上。没有后援和食物的胡才,前有秃尾河和自己铁骑的阻碍,后有羌渠大军,死路一条。

但去卑没有把自己的计策告诉任何人。因为南匈奴的各部落各怀鬼胎,这个时候去卑谁都不敢信任,甚至对自己的心腹部下巫山那都没有透漏。此计一旦被泄漏,匈奴大军就要遭到灭顶之灾,南匈奴就完了。

然而,自己千算万算,还是在最担心的羌渠身上出了问题。去卑一脸懊悔,心里更是痛苦不堪。

去卑对众人所说的歼敌之策就是诱使胡才分兵,然后歼敌一部重创白波军。既然是面对面决战,他就没有任何理由把羌渠留在中军指挥,他只能让羌渠和于夫罗撤退的时候走在大军的最前面,打仗的时候留在大军的最后面。而且,在去卑的计策里,此仗的主要战场在秃尾河,所以他也必须要把忠诚于自己的巫山那留在秃尾河方向。

让羌渠和于夫罗留在白土的东面,意思很明显,此仗如果打赢了两人有功劳,打输了两人也可以迅速北撤。

不过让去卑担心的是,胡才的大军南方杀来的时候两人未必能挡得住,如果两人挡不住,而渡河攻击又受阻,事情就很麻烦了。所以他想让羌渠和于夫罗率军进入鄂尔多斯大草原,诱使胡才主动攻击。那里的大草原无边无际,一旦打起来两军势必要纠缠很长时间。去卑需要的就是这个时间,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卑就可以顺利渡河攻击,而巫山那的大军也能及时赶来,如此则大计可成。

如何让羌渠和于夫罗主动进入鄂尔多斯大草原?去卑不敢泄漏自己的计策,只有骗了。幸运的是胡才非常默契,在秃尾河南岸佯装集结了除霍平部以外的所有铁骑,甚至还来了李峰的援军。于是去卑请羌渠和于夫罗出兵,绕道攻击白波军后方。

羌渠没有听去卑的,他听从了于夫罗的建议,北撤白土了。去卑至今都不明白羌渠为什么要北撤?北撤对击败胡才有什么意义?羌渠率军北撤不但让去卑失去了两万铁骑的支援,还直接让出了上郡的东面,把去卑的后方彻底暴露在了胡才的攻击之下,所以去卑只有急速后撤,不撤就是死路一条。

但胡才的速度更快,他不等去卑会合羌渠,就已经展开了攻击。胡才向来是兵行险着,这次也不例外。

去卑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yin霾,沮丧和失望让他心灰意冷,铁醃的阵亡更让他失去了雄心和自信。他觉得很累,他想躺下睡一觉,这样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用想了。

自己如今面临两难之境,继续攻击不但损兵折将还未必能救出羌渠和于夫罗,但如果停止攻击撤出战场,那将来自己如何向匈奴诸部交待?

现在自己的大军折损严重,进攻非常吃力,而巫山那的五千人马肯定已经指望不上,他们最快也要到天黑之前才能赶到白土。最后能否击败胡才就要看这两万人马了。目前巫山那正在飞速行军,但他们也要到今天晚上才能和自己会合,所以到天黑之前的这一段时间成了决定大战胜负的关键。

但是,羌渠和于夫罗能不能守到天黑?

去卑走到一个传令兵面前,缓缓说道:“你去告诉巫山那大人,请他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于天黑前赶到白土。”

…………

轰隆隆!

霍平率铁骑在原野上狂奔,巨大的轰鸣声震撼原野。

经过连番血战,白波军铁骑损失惨重。诸将都是久经沙场的人,虽然现在谁都不知道具体的伤亡数目,但只要看看身后铁骑军阵就能大概估猜出大军的伤亡人数。他们这营铁骑本来有七八千人,但大军目前的人数最多也只有五千人左右。也就是说大军在这里折损了大约两三千人。兵力的折损对白波军还不是最大的威胁,最大的威胁是疲劳,几千将士和战马的疲劳。大军今天凌晨至今还没有得到一刻时间的休息,无论是人是马现在都已经疲惫不堪。

铁骑将士们一边纵马疾驰,一边从怀里掏出肉脯塞进嘴里,举起皮囊喝几口水。有的士卒太累了,趴在马背上抓紧时间休息。到了战场上,不要说吃东西了,就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骑兵是jing心训练的,在马上吃喝拉撒都不是问题,否则,根本不能进行长时间的战斗。

霍平就着冰冷的清水吞下嘴里的食物,然后把水囊丢给了身边的李蒙。

“子文,我们是攻其一侧还是同时攻打匈奴人的两翼?”李蒙大声喊道。

“子阳(李蒙字),我们攻打匈奴人的右翼,从北面杀进去。”霍平抹抹嘴角的水渍,扭头叫道,“我们直杀匈奴人的中军,利用优势兵力打乱匈奴人的阵脚,然后和匈奴人混战,尽可能把战事拖到天黑。”

轰隆隆!

万马奔腾的声音太大了,李蒙没有听清楚,打马凑近霍平又问了一次。两人紧挨在一起,霍平扯着嗓子叫了几句,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去卑的大军中午才到,而我们已经打了一天,弟兄们非常疲劳,所以只能集中所有力量攻其一侧。只要我们冲垮了去卑的中军,大战就会陷入僵局,这样战事就能顺利拖到明天。”

“巫山那的大军估计很快就要到了。如果战事拖到明天,我们在兵力上将处于绝对劣势。”李蒙叫道,“我看我们还是一鼓作气,不惜一切代价击败去卑为好。击败了去卑,这一仗我们就打赢了。”

霍平回头看看白土方向,匈奴人的大纛还在空中飘扬。霍平无奈地说道:“要想击败去卑,我们需要更多的兵力,但我们现在没有。除非主公立即杀了羌渠,迅速率军来援,否则我们没有击败去卑的可能。”

李蒙恨恨地骂了两句,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吹号,吹号,雁形列阵……急速杀进……”

“呜……呜……”

去卑神情震骇,转目向战场前方望去。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终于还是不可逆转地发生了。白波军援军从白土方向疾驰而来,羌渠、于夫罗和两万大军彻底完了。

十几名斥候气喘吁吁地飞马而来,“大人,白波军全歼了伍德海,正向这里飞速驰援。”

“大王呢?白土南面战场的厮杀是不是结束了?”去卑厉声问道。

“大王的大纛还矗立在白土南面,激战还在继续。”一个斥候百长惊恐不安地说道,“大人,前来驰援的是霍平、李蒙大约有五千多骑,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

去卑抬头看看天se,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这一仗危险了。

“吹号,命令铁锋等人速速率部撤出战场,重整队列。”

“命令两翼各部,发力猛攻,掩护中军诸部撤出战场,快,快……”

…………

大地在颤抖,惊天的雷声在轰鸣,白波军铁骑象呼啸肆虐的飓风一般挟带着滚滚烟尘从天际之间冲了出来,霎时风云为之se变。

战场上的数万将士几乎在同一时间转头望去。这一刻,时间好象停顿了,呼吸好象停止了,就连空气中漂浮的浓郁血腥好象也被这扑面而来的杀气震骇了。下一刻,战场上的吼声突然冲天而起,声震云霄。白波军将士热血沸腾,士气如虹,欢声雷动。匈奴人心若寒冰,肝胆俱裂,绝望而悲愤的惨嚎响彻了天空。

“呜……”

各种各样的号角声此起彼伏,雄浑的战鼓声伴随着激烈的厮杀声回荡在血腥的战场上。

泰兴等人正在率军苦苦支撑,三千铁骑中的残余将士早已是强弩之末。就在大军即将崩溃,生机尽绝的最后时刻,匈奴人忽然撤退了。铁锋虽然对汉人恨之入骨,甚至恨不得把汉人挫骨扬灰,但在去卑的军令和全军将士的xing命面前,他还是咬牙挥下了战刀,“撤,撤出战场……”

匈奴人的左右两翼大军在铁牛他们的指挥下,完全放弃了防守,大家以命搏命,誓死要缠住白波军铁骑。

霍平居中,李蒙在左,军司马郑振在右,三人各率大军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雁形攻击阵势,以雷霆之势一泻而下,犹如山崩地裂,势不可挡。

“杀……杀……杀进去……”李蒙长刀前指,声嘶力竭。

“杀……杀……”霍平一马当先,长枪如跃空蛟龙,指天咆哮。

“杀……”五千多铁血将士高举武器,仰天狂吼,“杀……”

天空骤然一暗。

右翼的匈奴铁骑和一千白波军铁骑已经鏖战多时,双方将士死伤过半,此时都已筋疲力尽。面对chao水一般杀来的百变不惊援军,匈奴人毫无招架之力,转眼间就被惊涛骇浪淹没了。匈奴人在汹涌的洪流里奋力挣扎,更有不少的勇士无惧生死,逆流而进。“兄弟们,死战,死战……”

思达军是匈奴勇士,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感觉自己掉进了无边的黑暗里,眼前到处都是疯狂驰过的白波军铁骑,一支支的长矛刺向了自己的胸膛,一把把的战刀砍向了自己的身躯,更有数不清的长箭厉啸而来。

思达军觉得自己就象一块风化的石头,被强劲的狂风吹得四分五裂,瞬间化作了满天齑粉。他看到自己的战马和半截躯体被呼啸的激流一冲而没,眨眼之间再无丝毫痕迹。一个白波军骑士飞过,一把寒光闪烁的战刀冲天而起,把他剩余的半截身躯再次砍成了两片。

几千名勇猛的匈奴将士就象脆弱的小树,被无坚不摧的滚滚洪流冲倒了,折断了,更多的是被连根拔起,他们在波涛上稍稍翻滚几下后就再也看不到任何踪影了。

“杀……杀……”

去卑愤怒了。他飞身跳上战马,举起自己血红se的火雕战旗,迎着白波军飞驰而去,“匈奴族的勇士们,随我杀上去,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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