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节(1/1)

这一刻,他不退反进!

“从哪儿去,就滚哪儿去!”

身形化消,唯有剑光如虹,切过九层平台,向着虚悬魔潮之上的帝天罗强攻过去。

眼看将至半途,耳畔却闻真文道韵之声,明月光芒从已化灵光的灵纲剑图上透出来,将经过的他“照”个正着,刹那间虚空移换,竟是将他强行带离。

也就是一线之隔,灵纲剑图光芒黯淡,投入魔潮上的帝天罗手中。

内外联系的甬道彻底切断。

中天明月悬照,却是半边阴云掩上,圆月成了半月。

其内部,余慈捂住嘴,却还是止不住鲜血激涌而出。

他利用真文道韵和明月神通,强行从地心深渊捞人,不可避免地与那边最可怕的力量对撞一记,直接就伤到根本,连带着心魔大劫也渗透进来,还能站住,都证明他意志坚强。

直至此刻,叶半山半虚半实的身形才显现出来,余慈都来不及看具体的伤情,眼前就又是一暗。

无尽虚空深处,似乎有道说不出意味的眼神,投来一瞥。

猛地一个恍惚,他分明看到,真界上空,九宫魔域巨大头颅的魔眼“睁开”了。

此时此刻,绝不只是余慈看清楚了。

远在中南区域的参罗利那,也是心神剧震,庞大的身躯微微下挫,一时蛰伏。

真界上空,八帝魔主法相同时显化出种种或诡异、或辉煌的神通胜景,之前不管是坐是卧,此时都是站起,微微躬身,肃立以待。

中央泥丸宫之位,黑洞如渊,魔潮幽暗,所过之处,一切灵性光芒都似要消融。

便在这幽暗之中,某对看似空茫的眼睛乍现即隐。

只需一瞥,真界天地间,一切后续可能变化,都尽入眼中,为其掌握。

至此已经足够,那对眼睛也是无声消融。

可就是这么一记,天地间局势骤变。

亿兆生灵莫名窒息、恐惧、一界为之惊怖。

刚刚气象万千的“三点共鸣”的格局就此崩毁。

天魔在刹那静寂之后,便以前所未有的激昂状态,轰然而起。

至于在九宫魔域深渊周边,萧圣人长长吐息,烟气化形如鬼,依稀与鸦老仿佛,他微微苦笑,至此,魔染进程已不可逆。

本是与无量虚空神主对照,可这时候,以暗对暗,能照得甚么。

虚空深处,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又化为吟啸之声,震动一界。

北地无量地火魔宫之中,鸦老跪地不起,汗出如浆,却终究暗松口气,又偷抬头,看帝天罗正渐渐瞌起的眼帘。

应是走了……

可就在此刻,正在帝天罗掌中的灵纲剑图,蓦地光芒续起,高崖雪浪的胜景,在其掌心乍现,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便在其中,冷笑看来,右手屈指弹击,一点精芒,从中贯出。

只一闪,便到了帝天罗眉心,径直透入!

第212章 沧海横流 平等封固

变生腋肘,谁也没有想到,已经局面抵定的情况下,突然又有人杀出来,而且这一位,鸦老分明是认得的。

昊典!她怎么会在?

鸦老先是震惊,又是暗中欣喜,这样……最好啊。

按照魔门体系规矩,像帝天罗这样,身承元始魔主根本加持,又“有幸”成为魔主降临的肉身,就算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其身份地位,也将有天壤之别。

只要其灵性不被元始圣道彻底消融,毫无疑问就是魔门第一主祭的身份,这会让包括无量地火魔宫在内的魔门各宗,非常头痛。

之前所谓的“利用”的想法,此时也没了意义。

真要被昊典剑指了结,倒也算是一了百了。

一念至此,鸦老又是苦笑:都这种时候了,想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他不就是因为在类似的问题上太过纠结,这才落得今日的下场?

几个念头恍惚过去,鸦老再看时,却愕然见到,被剑芒直贯眉心的帝天罗,此时竟然又睁开眼睛。

此后只一迈步,就又站上了九层平台。

现在鸦老已经能够确认,她已经与先前大为不同了。

已经不是刚刚看似“茫然”的状态,灵性的光芒重新凝聚,只若有所思,乍看去,竟是一点儿也没有伤损。

鸦老心神再度移转,探视《圣典》,但依旧没有发现,刚刚穿透帝天罗眉心的剑芒好像凭空消失了。

那么……

他猛地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终还是按着平日礼祭的方式,接入那特殊的层面,正好捕捉到那犀利通透的剑芒“尾光”。

这一刻,鸦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群疯子!

一时意绪纷乱,等他还魂过来,忽又醒悟,暗叫一声不好,忙收摄心神,稳固气机。

他这次还有预见性的,只稍迟一线,所有在天魔体系覆盖下的天魔、外道、生灵等,反应都是猛然一滞。原本运转周密的气机,仿佛是被什么给硬截了一段,无论如何都无法合拢周全。

那些境界、见识到了一定层次的,还知道以心神探查,惊觉不妥之后,及时规避,虽然也有伤损,尚不至于特别严重。

可大片念魔、煞魔之属,还有外道魔头中的噬原虫、火瘟之类,则根本没这份感应,傻乎乎地撞上去,气机反噬之下,瞬间崩解。

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肆虐一界的魔潮,莫名就是稀淡了许多。

而这还是真界一域,其真正的影响范围,不可妄测;其导致的天魔、外道殒灭数目,更不可估量。

这处“破损”,也只是存在了刹那功夫,便在天魔体系的强势力量下,迅速弥合。

可是,那些能够感应体系微妙处的强者,都是发现,便在之前的“断裂点”上,有一条极细极微的“裂痕”,无论天魔体系如何作用,都无法将其彻底抹除。

剑意深透强硬,一至于此。

域外星空中,罗刹鬼王摇头,又叹了口气,目视叶缤,微微笑道:“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昊典,第一,海人异族很聒噪,我看得心烦;第二,她大概是专门为毁容而生的那种人吧……和她战起来,太麻烦了。”

叶缤的视线,只是定在血契咒剑的锋刃上,略微调整角度,简单回应:“吾辈唯有‘见贤思齐’而已。”

“啧,学谁不好,怎么能学她呢?好吧,其实我是想说,不去见你祖父最后一面吗?”

“……”

叶缤沉默了片刻,忽尔一笑:“不雪前耻,有何面目再见尊长?”

话音未落,剑光虚化,整个人都化为一道血色的雾气,扑入虚空。

罗刹鬼王同样化为一道烟气,两边交错,外域星空没有冲击震音之类,却有无数扭曲“纹路”,像是一层层绽开的花朵,刹那盛放。

便在这绚丽的虚空震纹之中,罗刹鬼王的意念寒彻:“也可以的,我可以送你去见他!”

叶半山蓦地睁眼,虽然刚刚是昏迷了片刻,但剑心时刻照映,不妨碍他对周边环境、当前局势,有基本的把握。更何况,剑仙之间、同源剑意之间,自有一份微妙感应,许多信息,都可以从中解析出来。

所以,他对所处的这处道境仙宫,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沉默而已。

域内、域外的连番变故,就算是他,也要仔细消化一番,当然,还有已经可称之为“致命”的伤势,需要暂时加以稳定,才有余力再战。

他就这么半支着腿,坐在地上,直到一声剑吟,响在耳畔:“你这莽牛,脾气比当年还要糟糕透顶……”

叶半山摇头:“你的评价还是免了,学了十几劫时间,说话都还是病句呢。”

刑天冷凄凄道:“老子闷在离尘宗快两万年,你能指望什么?”

“……呃,抱歉。”

“得了,一窝子唯曲无劫马首是瞻的闷货。也就这种时候,才有点儿用处。”

连番大战之后,刑天此时的心态,已经有些变化,只是讽刺几句:“我们都猜你会过来,可谁他娘的会想到你会硬撞到地心深渊里去?你们这些人,难道活得长了,真会腻歪?”

“嘿,所以你就别一天到头儿想着渡劫化形了,反正都要活腻歪的。”

“滚你的!”

“别滚哪,陪我说说话。你说‘闷货’,我认!以前还有陈龙川唱唱曲,舞舞剑,现在连自家孙女儿都看不住了,闷得很……是不是我脑子发热,给你们惹麻烦了?”

“还好,除了最后找死的那一下,其他的超出你的正常水平。至少让昊典那一记剑指,用得恰到好处。”

叶半山推了推头顶铁冠:“多年窝在岛上,跟不上局势变化啊。连元始都要下场坑人……唉!”

他重重以拳捶地:“就差那么一点儿,老子就算是斩中元始魔主的剑修第一人了!”

“余慈那小子再慢一点儿,你就是死在元始魔主手下的剑修第一人了!真以为这是什么好名声?”

叶半山放声大笑,又呛出血沫,刑天也不阻止他。

两人其实都在试验一件事——好像,没回来?

“连叫了两声都不应,那就真回不来了。要么说,你这个靶子当得好呢,原本影鬼那货……”

“影鬼?”

“嗯哪,一个没脸见人的玩意儿,不用理他。我的意思是,原本那家伙是想着用灵纲剑图,和昊典一明一暗,先给《圣典》来一记,争个机会。只是这是冒险,谁也估量不到被打落玄德之后,那边的反应……现在看看,确实是冒险没错。”

刑天此时也是心有余悸:“计划中至少是要两击才有效果,可如果这样,灵纲剑图也好,昊典也罢,一时都难以为继。正碰上天魔体系运化,元始垂顾,‘以高就下’,顺势而发,前面的战果,都能给抹尽了,到时肯定麻烦透顶。

“谁想到你这头莽牛撞进来,省了昊典一记剑指,让她追着元始的屁股打了一记,哈!”

叶半山这才真正明白自己起到的作用,长吁口气,干脆躺倒在地下,看着道境夜空,呵呵发笑:“妙得很!如果那边再来,就是逆势而为,什么玄德、自在,都是狗屁,必然要变化形态,一变就着了相……真来了又如何?”

“真来了大家全就是个死字,统统起来干活!”

影鬼冷着脸,揪着还有些羞涩的玄黄,从宫殿建筑的阴影中出来,全不理会叶半山瞠目结舌的表情,咬牙道:“昊典剑意不可能保存太长时间的,成败在此一举,谁也别给我拖后腿……姓余的,你嘛呢?”

“……你闭嘴!”

余慈现在真的是非常紧张。

元始魔主的“一瞥”不当紧,留下的就是满目疮痍。

也许对那位来讲,这并非是“主观故意”,可现在纠结于此,又顶个屁用?

讽刺的是,元始魔主的刹那介入,对每个人都造成影响,但最为难受的,不是与之为敌的各方修士,而是试图“出离”的魔门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