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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义如私下里找宁知谈了一番,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可宁知最后还是松口了,乖乖回z大学习,尽量每天有空的时候过来一趟,只有周末才会歇在这里。

陪护床还是为宁知留着,没有别的人使用,特地留给了对方。

撇去开学,那阵子还发生了许多另外的事:

老曹和英姐她们隔三差五就到医院探望明舒;江绪和叶昔言去德国了;工作室又接了一堆新订单,还新入驻了两位年轻设计师;还有,部分朋友开始自发地表示愿意来医院做配型,希望可以帮到明舒。

自然了,骨髓配型是有一定的顺序规定的,第一梯队肯定是在同胞兄弟姐妹里找全相合,其次再是骨髓库里找全相合,再后面才会是半相合等情况。

若是在以前,谁要是被查出得了白血病,那首要的事必定是发动身边的人去做配型,时间越快越好,人越多越好,一般是争取早点找到合适的骨髓捐献者。但现在不一样了,明舒被查出来是慢粒的慢性期,医院那边最初的做法并不是考虑骨髓移植这事,而是先把病情控制住再看。

周边人自愿做配型,医院肯定会加以考虑,但程医生和温允教授还是将老两口叫去商量了很久,主要是讨论要不要做骨髓移植,再就是如果要做,治疗团队的建议是希望尽快找到合适的捐献者。

温允教授的意思比较直白,她知道明舒是明义如唯一的女儿,但还是希望明义如能发动周围的亲戚,以及找到明义如前夫,也就是明舒亲爸那边问问。

有些事很难说得清,但骨髓移植的最佳方式就是同胞全相合,而同胞便包括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明舒亲爸在与明义如离婚后再婚过两次,与后两任妻子共育有五个子女,最小的已经成年了,最大的那个也只比明舒小一岁多点。

这些人里指不定有可以与明舒配上的,反正谁都说不准。

温允教授直截了当就说了,她的建议是必要时候再做骨髓移植,如果不能找到全相合的配型,那短期内就更没考虑的必要了,骨髓移植的风险太大,真不必为了拼所谓的治愈就做这个。

这事明义如没告诉明舒,全都瞒着了,一个字不透露。

明舒还没想那么远,她个人的观点与俩医生差不多,认为目前还是好好控制病情,追求稳妥的路线,不是非得急于求成。

再有,就算到了必须做骨髓移植的那一天,找个半相合也可以,全相合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很多白血病病患都是做的半相合,术后排异风险确实会大点,但至少有个希望不是。

骨髓这个只是其中一个小插曲,影响不大。

反正对明舒没太大的影响。

治疗还是继续,一天接一天地重复。

然而是药三分毒,药物带来的大大小小的副作用逐渐出现,到后面就不止是呕吐和骨头痛,伴随而来的还有体重的小幅度增加,皮肤变白,乏力与胃寒这些症状不算太重,有的轻微,整体而言还算可以。

明舒不觉得治疗难以忍受,全都抗住了这些副作用。她还是十分主动地与医生沟通,哪里不舒服就会讲出来,稍微有点痛都会告诉程医生他们。

血液科这边还有好几位慢粒病人住院,那些人的病痛程度都比明舒严重多了,其中甚至有一位已经进入急变期的病患。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个慢粒急变期的病患在医院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连半个月都没有。那人死了,医生尽全力也没能把他拉回来,医护人员们可以做的只有减轻病人的苦痛,让他临去世前少遭点罪。

救治无果的这天傍晚,那位病患的家属直接在大楼里就哭开了,悲痛喊嚎的声音很大,撕心裂肺的。

人都没了,家属情绪比较激动也能理解,但为了维持秩序,医院这边还是不得不把家属带离下楼,到了人少的地方再好声好气地宽慰。

明舒旁观了此事,虽然没能见到那位病患啥样,但看到了几乎哭昏过去的家属。

生死离别每天都会在医院上演,所有人对此都清楚,但道理是一回事,真正遇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由于闹了这么一出,余后的一天时间里,医院都被一股子沉郁的气氛所笼罩,不论病人还是家属都压力重重,心头更加紧绷了。

正值周末,宁知便过来了,还拍了几段秋天的视频带给明舒看。

明义如不在,出去了,离开前也没说去了哪儿。明舒默认亲妈是回去解决公司的业务问题了,便没怎么上心,等宁知问起时还不咋在意地说:应该是在公司,昨天晚上她秘书都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

宁知了然地点头,也没多问。

林姨也过来了一趟,她是最后一个得知此事的,这时才听说了明舒生病。老人家的抗打击能力远不如其他人,与普通大众一样,林姨过来见到明舒了就憋不住眼泪,硬是从头哭到尾,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林姨讲不出太煽情的言语,泪眼婆娑地看着明舒,到底只有一句:造孽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老一辈对慢粒的印象挺悲观的,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俗称的血癌,记忆中得过这种病得人基本上都没了,便愈发感觉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

宁知还安慰了林姨老半天,又是递纸又是倒水,中间还帮林姨顺顺气,担心老人家哭太狠了会背过气。

明舒无奈之余是感动,心里有些难以言喻。林姨于她而言就是明义如一样的存在,她就是她的家人,即使没有血亲关系,可林姨跟她们一家人早就是超越血缘亲疏关系了。

晚一点是宁知开车送林姨回去,然后再从玉林苑带营养餐过来。

明舒没事干就看手机,点开秋天的视频反复播放。她有那么久没见到秋天了,多少还是有一些想念毛团子,待宁知回来后就问了几句。

它这个月做体检没有?

宁知说:做了。

明舒:怎么样,医生咋说的?

宁知:还行,将就。

上次好像不太行,医生让多看着点。

嗯。

明舒问:它现在还是在玉林苑?

宁知摇摇头,送回去了,我奶奶带着。

那也好,总是请人看着不保险。

我没时间照顾它。

明舒端着手机再看了会儿,情不自禁又笑了笑。视频里的毛团子太乖了,古灵精怪的,有时候跑来跑去的,有时候会凑到镜头前好奇打量,它好像知道这是为明舒拍的视频,因而很是配合地盯着镜头展示自己新学的技能,有一次还把明舒给它买的公仔叼出来显摆。

宁知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把营养餐全都摆出来,然后叫明舒过去吃。

明舒有点不舍地放下手机,穿鞋子上前,习惯性喝半杯水再吃东西。

宁知守着为她夹菜,陪她吃饭。

吃到一半时,宁知倏尔低低说:医生上次讲,秋天好像有点认知障碍了。

明舒止住动作,抬头看去。

宁知又说:它太老了。

病房里沉静,空气都快凝滞了。

明舒嚼了嚼菜,突然感觉味同吃蜡。

宁知垂垂眼,将汤也端出来,推到明舒面前放着,迟疑了下,还是缓声道:明老板,你也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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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狗老了, 人病了,不好的情况老是接踵而来,现实总让人无能为力。

宁知只讲了这么一句, 接下来就没另外的了, 好似仅仅是在陈述一个看法, 不悲观不消极,也不妄然期待。

明舒未曾回应,给不出肯定的答案, 不想给对方无谓的希望, 也不愿意搪塞敷衍。

两个人相对坐着, 一时无言。

明舒低头再吃了口菜,慢腾腾地动着嘴巴,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轻声说:我尽力。

再然后就是彻底的沉默了, 局面不算太压抑, 可病房里一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感觉, 略显沉重, 紧紧牵扯着她们,无法挣开一般。

吃完饭, 宁知收拾碗筷去洗, 过一会儿再回来清理桌子这些地方, 最后是洗手消毒等等。

这期间明舒就在病房里活动两下,消消食, 同时疏解骨头的疼痛。

她俩这并不是闹矛盾了,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冷静,得慢慢地才能适应。宁知不会因此就生气或意志消沉,明舒亦是, 缓一缓就过去了,双方都不会太在意。

八点多,二人戴上口罩、做好防护措施再下楼散步,惯例到周边人少的地方转悠,到点了又回住院部洗漱,十点半之前就躺床上休息。

她们的作息比之去年在玉林苑时可太规律健康了,早睡早起就是对身体最好的调剂品,简直就是养生保健的典范。

睡前,明舒还是接触了宁知一次,伸手过去为这人拂了拂乱糟糟的头发。这时宁知已经洗过澡了,也不怕会怎么样,便站着不动,任由明舒帮自己弄头发理衣领子。

末了,宁知摸摸明舒的手,不使力地捏她的指尖,再勾住对方的小拇指缠住。

明舒笑了下,反过来揉捏卷毛同学。

自从重聚以后,两人再也没做过任何亲密的行径,平时连牵手都不曾,这时候才勉强算是亲近一次了。宁知克制住了不亲明舒,不止是嘴巴,连手背都不会,仅仅这样就差不多了,足够了。

有时候牵牵手也比肉。体上带来的体验更为愉悦,毕竟场合和时间不同,心境自是不一样。

宁知这才弯弯唇,难得的柔和下来。

我爸妈他们都知道你了,明舒蓦地说道,眨眨眼,以后你想牵我随时都可以,没必要躲着其他人。

宁知抬起眼皮,瞅了瞅明舒,又将目光落回她们相互勾缠的手上,须臾,还是说:算了,就这一次,往后还是注意点。

明舒好笑,我妈不会怎么样,萧叔也没说什么。

宁知淡然解释:我没担心这个,也不是怕伯父伯母。我这每天进进出出的,经常去别的地方,会把细菌和灰尘带给你。

那有什么,你不也每天都给我送饭过来,也没多大区别。明舒说,继续揉捏这人的手,医生都讲过了,稍微注意点就行,没必要那么夸张。

又不是进仓化疗,普通治疗阶段其实没那么多讲究,防护太过反而会影响日常生活,那些靠吃药就能稳定病情的慢粒病人出院后还得照旧参加工作与正常生活呢,也没谁是明舒这样的。

宁知应下,嗯。

但在这之后仍然不会照做,还是像原先那般。

闲聊时,明舒问及学校那边如何了,关心宁知的校园生活以及学习情况。

这已是大三下学期了,管理系不久就会迎来专业实习,按往年的计划来看应该需要一到三周的时间,等到大四那会儿还会有毕业实习。z大与别的学校不同,教务处的领导们对前者的要求挺高,若非十分特殊的紧急原因,专业实习向来是必须完成的,至于后者,学校给予学生的自由度会更大些,没那么刻板。

宁知对学校的一切不是很上心,成天都忙着一堆事,哪还记得班里已经通知过专业实习这事,被明舒问起了才后知后觉好像在群里看到过相应的公告。

明舒提醒:学业方面基本上到大四就轻松了,大三最后半年坚持过就会好很多。

知道,宁知说,翻身侧躺朝着里面,这学期的课程任务也不是很重,比大二和上学期都轻松多了。

明舒也侧身看过去,犹豫片刻,还是说:你多关注学校那边,别老是往这儿跑。这边有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楚玉她们也会跟你讲。

宁知辩解:我来次数比之前少了很多,最近有时候隔一天才能过来。

明舒扬扬唇,感觉天天都能见到你。

宁知问:你烦我啊?

明舒立马说:没,没烦你。

宁知:那我经常过来不好吗?

用心读书,不要总是惦记着这里。

我上学期专业第一。

那是上学期的事。

这学期也不成问题。

明舒笑笑,真的啊,这么有信心?

宁知肯定地说:真拿第一了有奖励没?

明舒想了想,有,你想要什么?

暂时不知道,宁知回道,停顿了下,忽而又记起了什么,改口说,你决定就行,到时候再送我,怎么样?

知晓这是何意,是变着法儿找自己要承诺,明舒不立即接话,而是思忖须臾,接着应了一声:行。

那就说好了。

放心。

我绝对是第一名,你准备送礼物吧。

那不一定。

宁知说:你这是不相信自己女朋友的实力。

明舒回道:我以前也没次次都考第一。

我又不是次次,之前就不是。宁知说,没那么厉害。

明舒曲起身子,那下一回得多多努力了。

宁知傲气地说:不努力也能第一。

明舒拢紧被子,再问:打算读研吗?

宁知说:不打算。

明舒:杨老师上次讲你可以保研去更好的学校。

宁知:不想读了。

为什么?

一直读书没意思,不如实操。

留学深造也不考虑?

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