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1/1)

一对儿小情侣牵着狗迎面走来,那狗看上去和阿哞是老熟狗了,迫不及待地扯着狗绳过来和阿哞玩儿,牵着狗的男生一眼就认出来了:咦?这不是阿哞吗?

挽着他手的姑娘看看和自家狗子闹在一处的大黑狗,又好奇地看看闻夏,自来熟地说:我见过你好多回了,你好像前段时间刚搬过来是吧?

闻夏点点头,就听男生说:我怎么没印象?

姑娘:你那脑子能记什么事儿啊,我还给你说过好多回呢。

那男生把目光又转向闻夏:抱歉啊,我不怎么关注小区里的事儿,你是?

哦,我姓闻

闻夏大方地同他们攀谈起来,聊了一会儿,得知这对小情侣应该说是年轻的小夫妻,他们是和林风起差不多时间住进来的,就隔了一栋楼。他们是遛狗的时候和林风起认识的。

我说呢,怎么阿哞今天换了个主人,男生姓马,得知闻夏年纪比他大,便让闻夏叫他小马就行,寥寥数句话,他已经叫上闻夏哥了,哎,那闻哥你现在跟林先生住一起,你是他的?

他妻子拿手肘捅了他一下,眼神示意他不要什么都瞎打听。

两人的小动作没能逃过闻夏的眼睛,但他不是很在意,笑了笑大方答道:我们也刚结婚。

闻言,小马瞪大了眼,而他妻子虽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想到现在同性婚姻开放了三年,还是有部分人难以启齿的,一开始便没想着多探究,免得场面尴尬。

没想到闻夏承认得这么干脆。

她那不争气的老公还呆着,她只好出声打破沉默:那还挺巧的,我们俩是这个月8号去领的证。

我们是11号。闻夏说。

姑娘笑道:就隔了一个周末,也太有缘分了。平时在小区里见到林先生,我们偶尔还会八卦一下他以后有了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呢,真是一下子想象不到。

看见我挺意外的吧?闻夏说,我觉着也挺意外的。

姑娘被他的话逗笑,又聊了会儿,小马一手牵着妻子,一手牵着狗边离开还边吆喝:闻哥,有空去我们家坐坐啊!我那儿什么游戏都有!

得知闻夏喜欢打游戏的时候,小马眼睛都亮了,一声闻哥也是那时候叫出来的。

闻夏笑着同他们分别,牵着阿哞继续往前走,却在前方的树荫下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林风起今天去应酬,穿了身西装,站在那儿身姿挺拔修长,眸色半明半暗,却是带着些不同于以往的柔软。

阿哞见到主人便往前冲,闻夏一时没拉住,被它带着往前跑,直到在男人身前停下。

狗爪子扒拉着西装,精致的布料上很快留下了几个泥印子,在路灯下模模糊糊的。但他毫不在意,半蹲下去抚摸了一下阿哞。

然后抬头看向闻夏,眸子在灯光下格外明亮。

凑近了,闻夏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比上一次应酬带回来的稍浓一点。他似乎连应酬连应酬都能克制住饮酒量,从不将自己置于失态之下。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闻夏问,心想他刚刚有没有听见自己和那对小夫妻的聊天?

我平时遛阿哞也是这个路线,所以顺道过来看看。林风起起身道。

闻夏出门前特意给他留了言,告诉他自己带阿哞在小区里转转,替他遛狗。

那你来了怎么不出声儿的,在这儿杵着也不嫌吓人。当然吓是不可能吓到的。

林风起目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帘没说话。

怎么了?闻夏问。

没什么,他说着往后退了半步,要回去了么?

闻夏皱了皱眉,又走近一步:不吧,再带阿哞转转,它有几天没出来放风了吧?

林风起又退半步:嗯。

闻夏:?

这是闹哪出?

像是较上劲儿了,闻夏又往前跨一步,这次几乎是要贴到林风起身上去了。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林风起瞧。

林风起再想退后背撞在了树干上。

无路可退了。

饶是这么近的距离,林风起依然不敢直面闻夏的逼视,目光躲闪开,低声:你、别靠这么近。

为什么?

林风起安静几秒,说:我喝了酒,不好闻。

闻夏装模作样地凑过去嗅了嗅,感受到男人身体一瞬僵直,他心跳突然也变快了一点:还行。放心,我喝醉的时候你都没嫌我身上难闻,礼尚往来,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林风起没吭声。

所以,还有别的原因吗?闻夏放缓语调问。

小道无人经过,四下静谧,夜间的风有些冷,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他们挨得近,仿佛能够分享到彼此的体温。

有。长久宁静后,林风起轻声说。

闻夏嗯了声作为听见的回应,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林风起靠着树干,脑袋依然偏向别处,视线寻不到合适的落脚点,想要找到闻夏,却又不敢找他,目光闪烁着,眼睫微颤。渐渐地,藏在明灭交织处的耳朵泛起微红。

我只是有点高兴。他说。

看着他这样,闻夏也莫名地有点儿热,他往后退开一点点,怕自己的心跳声被林风起听见。

他又嗯了声:为什么?

林风起垂眼,唇微微抿了下。

可能是因为半晌,他极轻的声音低低响起,如同呢喃,你喜欢吃我做的饭。

还有面对那对夫妻时,笑着说的那句我们也刚结婚。

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那一纸合同,如同真正从相识、相知走到相爱的新人那样,发自内心地接纳这段婚姻。

他喜欢看闻夏笑起来的模样。

从前只是觉得,闻夏只要高兴就好,只要闻夏高兴,他就高兴。

但是现在仅仅是这样,好像已经不能满足他了,尤其经过昨晚上他很想删除的那段乌龙记忆之后。

林风起还想要闻夏的所有的情绪都与自己有关,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是不是太贪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稍微有点少~明天还会多更一点补回来的=3=

第38章 坎坷周六

但是贪心这种东西,人有,狗也有。

比如迟迟被忽视、没得到主人足够的抚摸的阿哞,在不满之下索性整只狗跳起来往它爹身上扑。而因为它爹和它后爹挨得很近,它这一扑直接扑了两个。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它,渐入佳境的气氛突然被打断。

而打断狗浑然不知,见两个主人都注意到自己,尾巴摇得更来劲儿。

闻夏默默退开:你喝了酒,难受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带阿哞再转悠一下。

林风起摇头,说:我跟你一起。

两人又沿路带着阿哞遛了一圈儿,回家后林风起去洗掉一身的酒味,从浴室出来时闻夏正好抱着闻大鸽准备进房间。

他没多想,嘴巴比脑子快,先一步叫住了闻夏。

闻夏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嘴巴叫了人,但脑子运转迟钝,想不到要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晚安。

晚安,闻夏回道,好梦。

当晚,林风起还真做了一个美梦。

以至于醒来的时候怅然若失,然后迅速闭眼企图续梦,可惜失败了,结果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床看见闻夏还有点难过。

周六这天,一周的工作状态还没完全放下,导致闻夏醒得很早,他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翻身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就听见隔壁房间的房门传来打开的声音。

林风起这么早就起床了?今天不是周六么,加班?

闻夏挣扎着起身下床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真的像个时刻关注丈夫动向的妻子。

打开门,林风起正边卷袖口边往浴室走,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闻大鸽咬出来的伤经过这一周早已经结痂,还脱落了一小块。

听见开门声,他步子顿了顿,看向从门后探出来的脑袋。

起这么早?闻夏微眯着眼问,他记得今天是要去医院接叶阿姨,上次好像说要送叶阿姨去疗养院来着。

林风起嗯了声:你继续睡。

闻夏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不睡了,我跟你一起去。

林风起刚想说不用,闻夏缩回去的脑袋又探出来:以目前咱们俩的法律关系,你妈妈就是我妈妈,何况做戏做全套,怎么想我都应该跟你一起去。

成功把林风起的话堵了回去。

闻夏加班几天,好不容易周末了,他想闻夏多睡会儿,但闻夏那句你妈妈就是我妈妈又让他高兴得不想拒绝。

两人在路上吃了个早饭,到医院的时候叶诗雪已经起床了,正和护工一起收拾东西。林风起来病房打完招呼,便去给她办出院手续。

闻夏留在病房里,便看着哪里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搭把手。

没搭两下叶诗雪就说:小夏,你别忙了,歇会儿吧。我听阿起说你这几天天天加班,怎么今天还大清早的跟着一块来?有这个功夫在家睡个懒觉补补神多好。

闻夏手上没停:没事儿,我不缺觉。

他动作意料之外的麻利,叶诗雪看着,忽然有些感慨地叹了声气。

妈,怎么了?听见她的叹息声,闻夏问。

叶诗雪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其实我有点没想到你会和阿起在一起。

为什么?闻夏停下了动作。

叶诗雪一时无言,许久后才道:我听阿起说你家境很不错?

其实按照正常流程,双方家庭情况这种事情,做父母的应该在孩子结婚前就去了解,但林风起这婚结得太突然,连她都被打得措手不及,一开始还以为儿子在说笑,直到听他说那人是闻夏,接着两人就一起来医院看她。

这整个过程,留给叶诗雪反应的时间并不多,她只是被动接受儿子结婚了这个结果,只不过因为和儿子结婚的人是闻夏,她才没有过多忧虑,因为印象里闻夏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不管他是怎么跟自己儿子走到一起的,她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从前闻夏来医院看她,基本没说过自己家的事情,叶诗雪只是在一次偶然聊天中得知这孩子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至于别的一概不知。

还是在这段时间,她才慢慢向林风起询问了一些关于闻夏的事情。

听到儿子说闻夏的父亲是谁时,她觉得耳熟,于是上网查了一下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她心情开始复杂起来。这种复杂盘根错节到方方面面。

比起绝大多数的父母,叶诗雪自认算得上开明,这大半辈子坎坎坷坷,也让她现在看开许多,关于儿子,她不求什么,只求孩子健康平安、喜乐一生就好。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儿子说了,她也接受了,但她始终没有和亲家也就是闻夏的父亲见过面、交流过,心里多少是有一点担忧的。

闻夏的家境,在她看来是可望不可求。即便她知道儿子现在靠自己打拼了出来一番大事业,但这到底是是后天努力,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闻夏完全不一样。

她并不是看低自己的孩子,也并非人为闻夏会狗眼看人低,她只是担心两个家世背景、成长经历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孩子在一起,会不会产生一些感情之外的矛盾?生活并不是只需要爱情就够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细小的欢喜悲忧,才是组成生活的全部配料。

可这些话,叶诗雪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担心自己的措辞不够严谨的话,有可能会伤害到闻夏。哪怕她并没有那个意思。

但闻夏将她的表情读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知道叶诗雪没有别的意思,家境是每个走向婚姻殿堂的伴侣都绕不开的问题。他从来坦然,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嗯,是还不错吧,闻夏说,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也只是个家负巨债的小虾米罢了,配林风起这颗卷心菜正正好。

说着他无辜地眨了下眼。

叶诗雪被他逗笑,柔和目光里多上些许怜爱。

闻夏接着说:所以我还希望您不要嫌弃我家里背着债呢,毕竟真要说起来,现在是我高攀了才对。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叶诗雪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林风起那臭小子哪有那么厉害。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还是干活儿吧。

闻夏笑:收到。

疗养院地处郊区,一开始林风起有些犹豫要不要送叶诗雪去那儿,毕竟离自己有些远,万一有什么事儿他没法及时赶到,心里总觉得放心不下。

但叶诗雪觉得他杞人忧天,还说:你啊,三十不到,心态怎么跟个小老头子似的,这也担心那也担心,我还嫌你那儿不方便呢。地方又没疗养院大,也没疗养院空气好。你也知道我不爱跟邻里街坊打交道,真跟你回去住,你想闷死你妈呀?

他们到达疗养院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在大门口接他们。男人看上去和林风起一般大,五官周正戴着眼镜,林风起下车时叫了他一声师兄。

叶诗雪好奇道:你就是周亦先吧?

男人笑道:是的,阿姨好。

阿起经常跟我说起你,叶诗雪也笑起来,过去几年我们家阿起真是承蒙你照顾了这次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的阿姨,风起也帮了我不少忙,我还得跟他说声谢谢呢,周亦先说,他能力强,行事果决,当时我们公司很多事情都还是靠他帮忙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