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1/1)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瞥。

谢谢。

舒予白低头,安静地吃蟹肉,从南雪的角度,恰巧看见她弧度优雅的鼻梁,纤长的睫毛。

南雪却有些过分在意,借着身边落地窗的反光,她瞧见自己半透明的一个倒影,发丝似乎有些乱,细白食指立刻悄悄捋了捋。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堂姐女朋友很好看吧。

发消息的是尤栾。

南雪余光扫了对面那人一眼。

舒予白坐在竹条编织的凳子上,身后是一片微暖的光芒,很弱,她的脸颊显得柔和白净,像花瓣,很想任由指尖轻轻抚过去,看看是什么触感。她坐在南雪斜对面的位置,很安静,一缕柔顺的长发滑落耳畔,长睫低垂,没看南雪这边儿。

南雪指尖在半空停顿片刻,回他。

是挺好看。

尤栾扫了眼信息,直笑。

我堂姐也漂亮,她俩多般配。

尤栾又发了条信息。

南雪抬眸扫一眼尤馥,不动声色的。

乌发红唇,发梢儿微卷,轻轻搭在削薄的肩上,她披一件不厚不薄的外套,里头是件黑色贴身的薄毛衣,耳垂坠着细细的吊坠,目光流转之间,光芒闪动。

南雪忽地记起,泡温泉那会儿,舒予白眼睛看到尤馥后就没挪开过。

她垂眸,眼底满是淡漠。

你堂姐,一般吧。

尤栾扫一眼信息,登时无语了,回她一串省略号。

尤馥目光落在自己堂弟和前不久泡温泉时见过的南雪上,轻轻笑了,说:你们俩能成么?在一起得了,几个人都认识,这样也算是缘分。

尤栾这才吃了一惊,看一眼身边的南雪,问:你和我堂姐,我嫂子都认识?

嫂子?

几人都是微微一怔。

舒予白抬眸,看着尤栾,眼底满是茫然。

尤栾的那声嫂子在叫她?

尤馥瞪了尤栾一眼。

刹那间尤栾站起身,和舒予白小声道歉:不好意思姐姐,我叫错了。

他坐下身,尤馥的信息发来:

还没到那一步呢。

屏幕亮起的一瞬,南雪悄悄看了一眼,却没看清。

尤栾低头,手指噼里啪啦地打字:

尤栾:你还没追到?

尤馥:对。

尤馥:不对,我只是还没告白。

尤栾:

尤栾:那你朋友圈发那么多暧昧的照片干什么?

尤馥从屏幕上挪开眼睛,食指点点他,回:这也是一种追人的手段,懂不懂。

餐厅的墙面上挂了张巨大的画,舒予白一进来就瞧见了,几人没话说的那会儿,她就看着那画儿,有些入迷。

那是东南亚一带的画派,巨幅,像版画。深蓝黛色的打底,绘着纹饰复杂的人物像,是两个古代士兵骑马的场景,金色的帽锥,赤色马匹,走线很精致有力。

舒予白扯一扯尤馥的衣角:师姐,你看那个。

尤馥看过去的一瞬间,舒予白就耐心地处理手中的龙虾,片刻,一块儿白软的虾肉被她剥离出来,舒予白夹着它,放进尤馥碗里。

南雪不经意和她的视线对上,女人眼里的温柔还未散尽,含着水晕似的,视线一触即过。

尤馥转过脸,微微一笑:不错。不过,估计是仿的,或是复制品。

是么?舒予白看过去:为什么,师姐。

因为真品在博物馆里。

尤馥瞧着她,笑了:你对东南亚的画派不熟,没见过,正常。

她眼睛里满是宠溺的笑:不过,挺好看。

南雪低着头,感觉这儿虽开了暖气,却仍旧有些冷,她抱着胳膊,纤白脖颈垂下,听着舒予白一声一声地叫师姐。

忽然就有些难堪。

过了会儿,尤栾没话找话,撞撞她胳膊:

不好意思,我之前搞错了。

他低声道:她不是我姐女朋友。

南雪这才抬起头。

心脏一阵狂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她俩还没在一起,不过估计快了。

尤栾给她翻一下聊天记录。

还没在一起。

南雪猝然抬眸看向舒予白的位置,心脏微微一紧。

那她是不是,是不是

一顿饭吃完,尤馥和尤栾抢着去买单,桌上只剩下南雪和舒予白。

两人相对无言。

外头仍旧是一派萧瑟的风景,冬季,行人匆匆,路上的积雪要化而未化的样子,行人踩过去,留下一行一行脚印,蔓延向远方。

服务员走来,为她们加满茶水。

南雪鼓起勇气瞧着她,手心满是沁出的湿汗,她轻声问:姐姐,你讨厌我了么?

这句话在耳边轻轻震了震。

舒予白长睫颤了颤,看过去,南雪捧着一杯热水,眼巴巴地看着她,樱桃似的唇在水雾里湿润透亮,眼眸里有些许期冀,闪着星芒似的光。

她像只被踹了一脚的小猫,浑身收敛着,挨挨蹭蹭过来,蹭一下裤脚,想讨好人。

怎么会。

舒予白哑然失笑。

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舒予白坐在那儿,眼眸仍旧很柔和,细白食指捏着餐巾纸轻轻擦着唇,轻声道:而且,你也不用害怕,我已经放下了。

南雪脑子里嗡地一震。

舒予白继续道:

我们以后正常相处就好,不用有什么想法。

正常相处?

南雪声音淡淡的。

嗯,就普通一点的朋友。

她的回答很平静,甚至有些微妙的距离感,南雪心脏一阵刺痛,她逼视着舒予白,问:那你和尤馥呢?你们也是普通朋友?

远处,尤馥正在排队结账,这几天人多,定桌都要提前,结账的人更多。

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舒予白瞧着她的背影,眼睛闪过笑意,很短暂,却被南雪微妙地捕捉到了。

她不是。

舒予白唇角弯了弯:她是我现在喜欢的人。

刹那间,南雪好像被人迎面锤了一拳似的,脑子里一片刺眼的白光,什么也看不见,嗡嗡直震,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

她好像在追我。舒予白轻叹:不过我也不确定,没准是我自作多情。假若是真的,我也还得缓冲一下,可能过段时间,就和她在一起吧。

南雪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喜欢她?

舒予白低头,长睫毛扑闪,像在不好意思了。

蛮有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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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她喜欢尤馥。

南雪瞬间安静下来。

她垂下头,乌黑的发丝挡住了半边侧脸,睫毛眨了眨,餐厅的光线落在她身上,有道灯的雾影,落在她白皙的鼻梁上,有些沉默的样子。

她捏着餐巾纸,细白的指尖动了两下,片刻,把它扔在桌子上。

你认真的?

南雪抬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错过什么蛛丝马迹。

舒予白轻轻嗯了声。

南雪眼底像是闪过几分落寞,浓睫垂下,小巧的红唇压在杯沿,喝了口果汁。

片刻,抬眸,那几分落寞消失了,只剩下置身事外的冷淡。

她深深看舒予白一眼,低头,自嘲一笑。

舒予白低头看一眼腕表,银色指针,一颤,指向晚上七点四十。

差不多该回了。

此时餐厅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四周都是人群,外头还有不少排队取餐号的。

舒予白看看餐厅里,两人已经快排到了;再看看身边的南雪,她坐在那儿,或许是衣服色调偏冷的缘故,居然有几分孤单。

舒予白却并未理会。

走么。去车库那儿等她们。

舒予白站起身。

这时,身边走过一个小孩儿,正吵吵嚷嚷地往前扑,她妈妈紧紧跟在身后,追着她,生怕小孩儿丢了,一瞬间舒予白没瞧见,只顾着收拾座位上的包,又穿的细高跟,被她撞的没站稳,往后歪了一下。

她一惊,腰际却传来一个轻轻的触感,一只手在那儿托了一下。

耳边还有轻盈的呼吸。

南雪扶着她的腰,这人身上的清香一瞬间变得很近,腰仍旧软软的,纤细柔弱。

触感那么温暖。

舒予白微微出神。

站稳,回头看,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姐姐

她话还未说完,舒予白立刻挪开了腰上那只手,捏着她的手腕让她移开,接着,避嫌似的,站的老远。

南雪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舒予白正看着远方,那儿,尤馥正在排队。

南雪挑眉。

原来是怕她误会?

她咬了咬唇,淡淡地看着尤馥的方向,眼睛犹如古潭,冰冷漆黑,深不见底。

舒予白有些轻微的尴尬,南雪碰她一下,她都得换个视角,替南雪考虑觉得她怕是又多想了。

从那天一时冲动吻了她,她就发现了,南雪其实很抗拒。

舒予白轻咳一声,努力搜罗了一个话题,说:那个男孩子,喜欢么?

她看的是尤栾的方向。

尤栾长相和尤馥有几分相似,在同龄人里,应当是很出挑的了,南雪喜欢他那种类型的?舒予白甚至开始考虑两家的经济实力,挺好,的确般配。

自打知道了舒予白还没跟尤馥正式在一起,南雪就多了许许多多的想法。

南雪立马说:

我不喜欢他。

对他没感觉。

跟他没什么,父亲组织的相亲而已。

恨不得把这个男的我不认识写在脸上。

舒予白靠在那编织的竹椅子上,长发发梢儿搭在一边的肩上,轻轻地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接着又回头看尤馥。

好似根本不在意。

四人的晚餐结束,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舒予白一个人开车回家。

分别时,尤馥约了她过段时间一块儿外出写生,舒予白答应了。

可她却有轻微的不自信。

她画的好么?

师姐会失望么?

居住的小区有些旧,但好在地段不错,在高处时可以瞧见远处的湖水,覆盖着白雪的平原。下了车,舒予白拎着钥匙滴开大门,往里缓步走去。

地面有些潮气,很冷,脚尖都冻的没了知觉。

楼下有些小孩在堆雪人,舒予白瞧过去,轻轻笑了笑,小孩子也不怕冷的。

在楼下,手机忽然响了,舒予白从包里翻出来,看一眼屏幕,是林岚。

她接起电话:喂?

小白?

电话那头是林岚,她的声音带着点愉快,开门见山地问:听南雪说,小狗在你那儿?

舒予白低头,嗯了一声。

林岚知道狗没事儿,放心下来,过了会儿,继续问:你脱单了?看你发了好多照片呢。

舒予白摇摇头:没呢。你误会了。

她还没那么快走出来,还得再缓缓。

或许有一天,她完全走出来了,就能很好地,不辜负地回应尤馥了。

舒予白有些许期待。

哦。林岚想了想,说:那南雪不得误会了。我跟她说你脱单了。

没事儿。舒予白笑了笑,捏着手机放在耳边,进了楼道,按下电梯:刚刚碰到她,解释清楚了。林岚放心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电话挂断。

舒予白回了这儿,就跟母亲住一起。

母亲已经年纪大了,有些孤单,养了只猫陪着,这下舒予白回来了,才稍微热闹些。

妈?

舒予白开了门,换鞋,目光四处搜寻。

一只白色布偶猫蹭过来,过了会儿,林岚寄养的那只小泰迪也来了。

一猫一狗,倒也不打架。

小舒回来啦?

一个女人从厨房走来,是她母亲。

母亲年纪大了,保养的很好,她年轻时就是个很讲究的女人,现在上了年纪,仍旧和从前一样:爱干净,心态平和,喜欢招猫逗狗。

舒予白母亲叫李念,当年和她爸认识那会儿,是大学美院的副教授,后来评上了教授,却没多久就和她父亲离婚了。如今一个女人住在这三房两厅的公寓里,倒也没什么再嫁的想法。

她没吃过什么苦,人有些不争不抢的性格,唯一一次摔跤还是在婚姻上

不争不抢惯了,舒予白父亲出轨,她也懒得和小三争,心想狗男人不要也罢,痛痛快快地就离婚了。

就是离婚后,经济条件差了些。

舒予白也跟着吃了不少苦。

舒予白把顺路带的菜放进冰箱,又把脏衣服洗干净了,才坐在餐桌上。

晚餐很简单,母女俩在那儿安安静静地进食,过了会儿,她母亲忽然道:刚刚,有你的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