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1/1)

夕阳时分,霞光笼罩,一日之中最后的一点绚丽坠而将消。

骊山常青,近山而有寒意。远看竹林秀,静听风鸣,在山中低沉哀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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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西边的万千风光终于真的和南宫羽毫无关系了。

她甚至想开怀大笑——

她本来想好的,既然苏棠喜欢顾清影,那也只能成全,她本来愿意旁观,像自虐。自己得不到,甚至不能叫做“拱手相让”,像顾清影说过——

她又不是个物件,谁能做主把她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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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看来,她也没有那么喜欢顾清影。

如果她身边是谁都行,只要对她好,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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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迫不及待,趴在床边,等到了苏棠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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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以为一切都一样,两个人又会来哄自己吃东西。

她喜欢前几天那个酥酥甜甜的地瓜球,还有嫩嫩的火腿豆腐,那个果汤也不错,里头的糯米丸子最好吃,顾清影却不许她吃太多——

南宫羽取了件衣裳给她穿好,扣上一条鸾鸟轻卧的腰带,彩锦织就,还穿了小小的红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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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她整理苏棠衣袖,却又发现了那块黑玉。

苏棠也惊讶,她记得曾在顾清影身上看过它,还轻轻摸过,它凉凉的,很细腻,只是很快就摸到了它的伤,让苏棠皱了眉头。

现在它在自己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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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想把它拿下来,她不自觉地恨这个东西,也恨顾清影——

同一个东西,你还要拿来骗人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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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苏棠已经坐在桌前,拿起了筷子,还回头瞅瞅南宫羽,疑惑她怎么还不来吃饭。

南宫羽只能忍着,小心翼翼坐在她身边,正要给她夹菜,她却自己又站起来,又取了一个白瓷碗,从盘子里,夹了十几个地瓜酥球到里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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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盘统共也不到四十个,一下子就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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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几天日日都吃它,南宫羽和顾清影都让着,看她喜欢,就全归她,不会跟她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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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开始夹剩下的,夹了六七个到南宫羽碗里,喜滋滋地盯着她,“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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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它……”

苏棠转着眼珠,比划两下,“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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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盯着那碗里的十几个小酥球,一时气结——

凭什么顾清影就有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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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乖乖坐好,急急向南宫羽解释:“你们……都给我……我也给……”

她们让给她,所以她也给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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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真的学乖了,会谦让,会分享,笨拙,又幼稚。

可是顾清影呢——

她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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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环顾四周,总以为下一刻顾清影就会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什么别的好吃的,好玩的,笑眯眯地,讨好般地朝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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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吃着,一边盯着门口,每吃一口就要抬头,直到把自己碗里的酥球都吃光了,房门也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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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没有动筷,脸色越发难看。曾经,苏棠常常生气——

玉桥脏了,会生气。

熏香味道错了,会生气。

侍女的衣裳颜色不对,也会生气。

所以南宫羽常常聚精会神地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察觉她很多细微的情绪变化。

所以此时苏棠是什么情绪变化——

她开始焦躁,委屈,好奇,困惑,拉长了脸,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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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安静极了,蜡烛兀自燃烧,

木架雕着梨花,蜿蜒枝叶。

桌子上铺着月白薄布,绣着浅浅的牡丹,

青瓷盘压在上面,周围有白色竹叶纹。

黑玉垂在苏棠胳膊上,袖子也落下半截,小臂如藕节一样白皙粉润。

她散着头发,有发丝挡住仙鹤的尾羽。

她未施粉黛,唇色浅淡,这么久也没有把她亏过的气血都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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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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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听得到烛芯被灼烧时发出的哀鸣。

很快,窗外的风呼啸而过,盖住了她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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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边的地界里,春夜的风也如此烈性。

苏棠手中的筷子和瓷碗轻碰出声,她赌气般放下了碗筷,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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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僵硬地握紧了拳头,期盼着苏棠不要开口说话。

可是人间千千万万的人,有千千万万的愿望,能实现的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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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皱着眉头,歪着脑袋,像撒娇,娇憨低媚,呼气如兰:“顾清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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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狠狠皱起眉头,她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话,她喜欢的人就在她面前,把自己喜欢的小酥球分走一大半,留给那个曾经抛弃她的人。

还痴痴去问——

那人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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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咬牙切齿,因为阴毒而自私,声音变得怪异至极:“她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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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撒谎,“她不会回来了,她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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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眸子一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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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地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眼里的风光逐渐散开,变成两团雾气。

她转头望了望碗里的酥团子,突然被南宫羽握住肩膀扯回视线——

“她不会回来吃,她走了,她不在这里,她不回来了!”

南宫羽急切地想让苏棠明白——那个人不值得,凭什么分给她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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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苏棠终于一视同仁,终于不再重视那个自命清高的道人,连顾清影自己都是这么以为,

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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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觉得这样放任下去,那些悲惨的事情又会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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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为什么要去星罗斋?

为了给飞仙观争荣,如此她才有力量保护这个痴痴呆呆,喜欢甜食的小孩子。

然到了此刻的南宫羽口中,这个行为变得可憎而可恨,她恨苏棠就在眼前而得不到,虽然一开始她就知道得不到,可是人都在眼前了!

这么近,

这么近了——

一伸手就可以抱住。

或许可以试一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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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猛地将人揽进怀里,一时意乱情迷,脱口便道:“小夫人——”

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懊恼地闭了眼。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只能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索性破罐破摔。

“她不要你了,我们走吧,好不好?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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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情不自禁地吻了吻苏棠侧颈,手中发着抖,越来越用力,“你什么时候能明白,她不要你了,她那种人!凭什么?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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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突然开始挣扎,惶恐地躲避她的亲吻,被她握紧双肩逼视一眼,掌心很快滑到了苏棠腰间。

南宫羽发觉苏棠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顿时欣喜若狂——

这样的痴儿,只要没有反对,就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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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极而泣,一面想把那黑玉从苏棠手腕扯下去,一面得寸进尺地欺上,凑近了她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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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瑟缩着一躲,感觉到南宫羽在拉扯手腕的红绳,气息越发急促,整个人就开始战栗,眼睁睁看着南宫羽越逼越近,下意识便抬手一掌,将人狠狠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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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内力早就回来了,却一直不得调息,顾清影给她吃的那些清心的药效果并不明显,真气在心脉里聚集着,无处宣泄,本就易躁难耐,现在终于又等来这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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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猝不及防,毫无准备,被震得头晕眼花,后背正撞在床边的木架上,不知伤到了哪根骨头,一阵抽痛。

苏棠被自己吓得失了魂,困惑地盯着自己掌心,惶惶退后,却正好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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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彻底清醒,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悔痛间却又听见苏棠低低呢喃着顾清影的名字,一抬眸就看见她飞快转身冲出门去,惊急间伏地吐血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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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荼白色的衣角转瞬即逝,苏棠正正撞上送酒的小二,眼中刚刚燃起的惊喜立刻又散了。

她更加生气,气而无处发泄,小二看到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冲出来,脸色又这么差,忙一把扶住她,正握住她手臂,刚要问询,便听姑娘粗重喘息,接着眼前一花,被她从二楼一把甩了下去。

摔在大堂,一声闷响,再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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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忍着痛,踉跄着爬起来,惊骇无比地往门口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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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的江湖人皆已散去,整个永宁城都本已冷清。堂中酒客被陡然摔下的小二惊呆,顺着一望,却不见人。

苏棠已经浑浑噩噩地跑下楼,转瞬被酒客们拦住,一时人声嘈杂,传入她耳中便尽是模糊的杂音,喧喧嚣嚣,乱无章法,她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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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这些人在她眼中也都是模糊的几团乱影,看不清模样,不像人,像鬼影。

她好像也曾经这样失魂落魄地走在什么地方,街道喧嚣一样,人影乱叠一样,手中空空一样,身边无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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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滞地往前走,被一壮汉扯住了袖摆,随手一挥,便是一道凛冽的掌风——

桌椅翻倒声,惨叫声,骂声,不绝于耳,吵得她越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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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强睁眼,望着大门口,好像看到了顾清影道袍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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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后猛地一痛,周围的人已经不敢再上前,只胆怯地看着这样一个疯子从堂中穿过,追着夜色消失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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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扶着门框站起身,身后却传来一阵异动,转头后,看到的竟是霜夜的暗紫色轻衫。

男人似是未想到这里是这幅场景,一把抓住南宫羽狠狠质问——

“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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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悲极生力,甩开他奔出门去,只见楼下乱成一团,那个疯疯癫癫的痴儿——

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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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夜当即就要去追,南宫羽失魂落魄,本能地想回避自己方才那些龌龊的想法——她没有做什么,根本没做什么。

她只是一时起了一点点心思而已,把小夫人找回来,多给她几个酥球,几个甜饼,几个糯米团子,一定就哄好了。

她自欺欺人间骤然忆起什么,霜夜正和她擦身而过,她飞快拉住男人——

“上一次,你给她的那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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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夜回头瞪住她,“是有时效,却也未必这么短,谁让你们非刺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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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浑身骤然冰凉僵硬。

待她冲到街上,只看到三三两两的路人,不管是荼白,还是暗紫,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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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呼啸,吹得她后背伤处痛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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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夜风,就能远上北方,骊山屹立,小径落叶满地,竹影清幽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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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顾清影将剑上的血拭净,不再理会那道士的尸骨,只跟着萧念安一道走远。

再往路尽头处走,去那星罗斋,便要出了中域了。

然二人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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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收剑,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并非是因为杀了人。

萧念安却以为她在伤神——

“顾师妹,他先雇杀手行刺的,本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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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忽然停了脚步,右手按住心口,茫然失措。

萧念安以为她也有所察觉——

“师妹也发现了么?我越发觉得这里有股压迫之力,逼得我运功起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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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摇头的弧度太弱,萧念安未能看见。

她低低呢喃:“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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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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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突然心慌,终于忍不住回头,看见洛玉阳和猫儿一前一后地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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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安不动声色地别过头,忽听上方一声响动,是只老鹰直直落下来,本要落在猫儿伸出的胳膊上,却似体力不支,刚伸爪便摔在地上,扑腾着,起不来了。

猫儿眉间疑色只是一瞬,抽出老鹰爪上的字条,一眼看罢,揉碎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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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不愿管顾他们,只遵循那股直觉,纵身将要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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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道长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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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轻笑道:“果然情意不一般了,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否就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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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玉阳蹙眉而视,少年低头笑罢,忍着心脉余痛,脸色依旧灰败。

他凑近洛玉阳耳畔,“寒诀在你这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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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玉阳浑身一震,立刻退了一步,圆睁着双眼,不可置信。

猫儿将声音压得更低,“罗刹楼里没有,一定是你贴身带着。也对啊,这种容易让人送命的东西,放在家里,指不定被人拿去怎么样呢。”

他微笑,“交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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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警惕地盯着二人,萧念安亦暗自握紧了剑鞘,右手已在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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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玉阳强撑着站稳,苦笑,“凭什么我要给你,我可以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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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

猫儿笑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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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苏棠在我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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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一声轻鸣。

萧念安离得远了几步,欲挡而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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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影的剑已在少年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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