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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碧曦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落地窗外, 举目望去,海天相连, 皆是湛蓝一片。

海天向晚, 渐霞收馀绮,波澄微碧。

这不是华国,华国没有这么蓝的海,没有这样皆是白色砖块蓝顶的房子。

这里是希腊, 就是圣托里尼岛。

她被带到了圣托里尼岛。

她大哥,一定是疯了。

落地窗敞开着, 白色的窗帘随着海风轻轻飞舞,左右摇摆。

风带来了爱琴海的气息, 有微微的咸味。

天际稀稀落落地点缀着几多白色的云朵, 依稀有几朵特别像白色的兔子,可爱得不得了。

爱琴海的蓝, 几近夺人心魄。

只有亲眼见过这样的海,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瑰丽色调。

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蓝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是煎熬。

她不敢说自己真实的想法,也不敢抱怨, 不敢发脾气。

即便是最亲近的家人,整天在怨怼之中,也是会把彼此的情分都磨掉的。

她的瘫痪, 是家人心中的痛。

他们体贴她, 并不代表一再地包容她。

同样一件事, 被说上无数遍的时候,再好的出发点,都会变成让人厌烦的糟心。

她再也不能走路了。

她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可是她从未停止过对世界,对宇宙的向往。

她的心,在星辰大海。

一个如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了苏碧曦的眉心,在她的心间吹起了一丝涟漪。

贺铸然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

他穿着雪白的衬衫,蓝色的长裤,坐在白色的床单上,俯下-身,整张脸都贴着苏碧曦,鼻子顶着鼻子,呼出来的气息喷洒在苏碧曦的脖颈上,让她心底都痒了起来。

这么好看的脸凑在眼前,苏碧曦就算想发脾气,想不理他,都没办法。

她恼了,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作弊。”

贺铸然清越的声音低低地笑了,苏碧曦越是瞪他,他越是笑得欢畅。

要是在以前,苏碧曦早就抬手掐他了,现在只得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贺铸然的脸上都是笑意,双手撑在苏碧曦的脸两旁,眼眸直视着她的双眼,“曦曦,你已经答应了我。”

答应了我,做我的女朋友。

以后,做我的妻子。

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他们已经有了誓言。

带着凉意的海风吹过贺铸然的发丝,拂到苏碧曦的脸上,扫过她脸上掉落的泪珠。

贺铸然心疼地低头,在她脸上落下一个个吻,吻去她的泪。

好似这般,就能抚平她心中所有的伤痕。

可是不行的。

她不能答应他。

她已经没有未来,如何能够拖累他。

尽管他们现在情意深厚,但是以后呢?

她动都不能动,不是一个正常人,如何能做他的妻子?

一时的感情,会被生活中数不清的麻烦磨灭得干干净净。

她宁愿,他们在最好的时候分开。

她不想拖累他。

贺铸然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亲吻她的眼睛,亲得她不再有眼泪流出的时候,听见她哭着嗔了一句,“你耍流氓。”

“对自己的女朋友耍流氓,理所应当,合理,合法,合规。”贺铸然一脸的理所当然。

他细细密密地把苏碧曦脸上每一寸皮肤都亲了遍,就好像是盖章一样,没有放过一个地方。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火热的气息。

苏碧曦的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

他这么无赖地贴了上来,她根本不能板起脸。

他亲了脸上的所有地方,连脖子都没有放过,独独不亲她的唇。

苏碧曦在意乱情迷的时候,脑子里都成了一团浆糊,不满地主动去寻他的唇。

贺铸然喉间发出一声轻笑,眸光暗沉,迎上了她的主动。

跟自己喜欢的人接吻,就好像冬天里,整个人泡在了温暖的温泉水里,沉在加了糖的蜜罐里,幸福得不可思议。

“我不过是一朵花。”

贺铸然放开苏碧曦,让她能够喘气,在她耳边低吟,“我不能选择那最好的,是那最好的选择我。”

我不过是一朵花。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想要守护自己的爱人。

一朵花的生命,就如同人的一般,都是刹那而短暂的。

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未来。

而你也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

你想给我最好的。

这最好的,未必是我所想要的最好的。

我祈求你,选择我。

因为你就是那最好的。

我所说的话,只有你能明白。

我喜欢你,以为你比我更像我自己,比我更贴近我的灵魂。

贺铸然的眼角闪现出泪光,嘴角却微微勾起,“我求你,不要替我选择。”

苏碧曦看着他,脸上布满了泪水,却笑着点了头。

陪着苏碧曦跟贺铸然一道来的,除了护工以外,还有两名医生。

他们携带了所有必须的药品,一些大型的医疗器械也已经去圣托里尼岛上的医院谈妥了。

圣托里尼岛并不大,护工还在房子里,医生已经出去了。

贺铸然给苏碧曦擦了脸,熟练地做了一遍按摩以后,护工已经把煮好的粥端了进来。

苏碧曦几天没有进食,目前只能用一些流食。

在宠爱自己的人面前,苏碧曦身上的小脾气一下就出来了,扭着头就是不愿意喝粥,“不喝粥!成天喝粥,嘴巴里都要淡出鸟儿来了!”

贺铸然好脾气地哄,“你现在吃不了其他的东西,不好消化。”

瘫痪病人的肠胃都虚弱至极,进食需要极其注意。

护工给苏碧曦熬的这碗粥,清淡地连盐都不敢多放,却是不好吃。

“那就不吃了。”苏碧曦干脆道。

贺铸然摸摸鼻子,看着正在发小脾气的苏碧曦,无奈地笑了笑。

也就是护工出去了,要是护工还在,曦曦绝不会这样任性。

就是看着他好欺负。

苏碧曦状似看向落地窗外,耳朵一直注意着后面的动静,见贺铸然一直没再说话,兀自想了想是不是自己有点过分了,却忽然被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嘴巴被另一双唇堵住,淡而无味的清粥渡进了她的嘴里,径直咽了下去。

贺铸然喂完,眼睛朝着苏碧曦眨了眨,“还吃不吃?”

苏碧曦满脸通红,哼了一声,“电视剧看得不少啊,还说根本不看言情剧,你这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