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1/1)

季夏并没有长久待在娱乐圈的打算,等舞台过后他就专心幕后,捧他们家的傅影帝。

只是两人恋情迟早会有曝光的一天,他可不希望因为原身在娱乐圈的坏名声给傅沉抹黑,所以他怎么着也得在那个舞台上扳回一局。

此后的日子,季夏除了演戏就是练习,要不就是和傅沉腻在一块。

本来两人确定关系后,季夏并不打算告诉别人,谁知道第二天戏一拍完,傅沉就当着众人的面特别自然地亲了一口,问他累不累,简直变相公开。

不过大家都有数,没一个敢往外面讲,林天意现在连个群演都做不了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谁敢?

很快戏拍了一大半,季夏趁着练习的休息时间翻看手机,想起来下个礼拜日就是傅沉的32岁生日。

这可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那可不得大半特办。

当然,就他们两个人。

季夏兴致勃勃在网上翻了半天攻略,只觉得俗不可耐,他季夏给男朋友庆祝生日,那可得天下独一份的。

他趁傅沉演戏的空档把柯离叫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递过一瓶矿泉水:辛苦了,柯哥。

柯离眼皮一跳,喝了季夏递的矿泉水,估计傅哥今晚就让他下黄泉水。

他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小喻总你什么事直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妥当了。

季夏眼睛弯了弯:没这么严重,就是下周不是傅沉生日吗,我想问问他有什么喜欢的。

柯离神色微微一沉,他咳嗽一声,试探道:小喻总,你是不是要给我们傅哥好好操办一场?

季夏点头:当然了。

他随口一问:傅沉那天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柯离沉默了,傅哥不仅有事,还是大事。

他要去见他那个神经病的妈,几乎每次见过,傅哥都要疯上几天。

这生日八成过不了。

柯离视线落在季夏亮晶晶的眼睛上,张了张嘴又闭上。

这tm叫他怎么开口啊?

这也不是他能说的事啊。

第31章 玫瑰 这朵腐败不堪的玫瑰,已经等来了

季夏看出柯离有些为难,他垂了垂眼睫:他要是有安排也没事,我可以等晚些时候再庆祝也行。

柯离欲言又止,那一整天都没空,你就算等再晚也等不到。

他想了想,换了个表达方式:傅哥他往常过生日都和家人一起庆祝的。

家人?季夏抿了下嘴唇,傅沉和他妈妈不是关系不好吗,怎么还一起过生日,但他也不好直问。

那能有空见我一面吗?

柯离回忆了下行程,傅沉母亲的医院在隔壁省,坐飞机也要两个小时左右,恐怕前一晚就得走,便不好意思笑了笑:大概是没有,抱歉啊,小喻总。

不过可以等过几天再庆祝,傅哥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毕竟每次傅沉见过他母亲,气压都低得不行,这时候心上人给他补过生日,应该会开心吧。

季夏低低的哦了一声,眉眼都耷拉下来:这事你别跟他说。

柯离连忙点头:行,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季夏嗯了声,视线转向远处。

他其实想问问傅沉,他能不能陪他一起去,总觉得和那样一个人过生日不是什么太高兴的事。

但他又不好开口,这是别人的隐私,他不知道傅沉愿不愿意告诉他。

季夏收回视线,盯着地面轻轻叹了口气。

有人从背后抚上他的脖颈:怎么了?

季夏吓了一跳,转过身:这么快就拍完了?

傅沉戏服还未换下,一身暗红的长袍衬得眉眼更加凌厉深邃,他掀起眼皮摸了摸季夏的脸颊:叹什么气,谁惹你不开心了?

季夏瘪了瘪嘴,心想还不是你。

他一把扑进傅沉怀里:谁敢惹我不开心?我就是练舞练得太累了。

傅沉轻轻拍了拍季夏的背:那就不跳了。

季夏一下从他怀里挣出来:那怎么行,我都练了好几个月了,就差临门一脚怎么能放弃。

傅沉眼帘半垂,注视着眼前重新精神起来的人,眸色柔软了些:好,我们甜甜永远都是最棒的。

季夏抬了抬下巴:那当然。

傅沉视线越过季夏落到走远的柯离身上,神色暗了暗。

等到夜里一切都忙清收工,柯离背着包正准备从酒店离开,傅沉叫住他:白天喻景找你什么事。

柯离心里一咯噔,把眼前情况迅速在脑海里分析一遍,转过身:都怪我多嘴,我不是看小喻总最近都在练唱跳,就问一句他练得怎么样了

柯离后背直流冷汗,他这还是第一次骗傅哥,主要是这事他答应了小喻总不说,就算说了傅哥也不可能不去,只能徒添烦恼。

万一两人因为这闹崩了,那怎么行。

况且他是傅沉的经纪人,就算他再怎么感谢季夏给傅沉好资源,他也还是向着傅哥,情愿季夏受点委屈,也不想傅哥为这事左右为难。

傅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柯离不自觉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撑了撑:真的,我还能在这上面骗你吗?

只能说,柯离这次瞎猫撞上死耗子,随口编的话正好和季夏不谋而合。

傅沉收回目光:嗯。

傅沉并没有完全相信,但接下来这一礼拜季夏没有与往常有什么不同,他也就没有再提,只等这一趟回来之后,再把人拧过来好好问问。

季夏当然也不是就真的释怀了,但又不想被傅沉看出来这事,只好憋着给傅沉挑礼物。

终于在周六晚上季夏憋不住了,他就想问一句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又不是要跟到医院里头,实在不行,把礼物提前送了也好啊,不然等生日都过了才送礼物多没意思。

他把包装精致的礼盒藏在身后,按了按门铃,好半天也没人来开门,只好用系统定了下傅沉的具体位置,才发现人早走了。

系统:【任务目标幸福值1】

季夏这下心情彻底降到零点,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傅沉的幸福值就一直维持在40左右。

虽然是不高,可比之前是负的好多了,而且也没降过。

眼下这还在路上没见着就降了,等见到他妈妈那还得了?

季夏把资料翻来覆去也没找到傅沉母亲的医院地址,只能干等了两个小时,等飞机落地后才确定了具体位置。

不巧的是最近一架航班刚起飞,下一班要到早上九点。

季夏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背过,等他到了隔壁省已经是周末下午一点。

这边的空气潮湿闷热,天空灰蒙蒙的压下来,天地间都笼罩在一场淅沥的雨幕中,飞机场的广播正在播报:

各位游客请注意,本市未来三小时有暴雨黄色预警,请各位游客注意安全。各位

季夏跨背着白色帆布包正在付钱买伞,来的着急连天气预报都没看。

他看了眼傅沉最后不再改变的定位,精致的眉毛皱成一团,他到底该怎么出现在傅沉面前才不突兀呢?

其实到了这里,季夏就有些后悔了。

他害怕傅沉并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些事,况且到现在幸福值也就下降一点,再也没有波动,也许傅沉没有他想得那么抗拒与母亲见面,或者说是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他害怕他来是画蛇添足,挑破每个人都有的捂在心底的伤痛。

但季夏还是打车去了,他实在放心不下,只是打算在附近咖啡店远远看一眼傅沉状态怎么样而已。

傅沉此时正站在医院楼下的花店里,这里是私人医院,保密性很好,他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

花店主人是一位恬静的温柔女性,轻声问他: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傅沉眼也没抬,像是公式化的说出三个字:向日葵。

她最喜欢的花,颁奖典礼上唯一送给她的一束花。

她忘记了,他却记到现在。

女人神情有一瞬诧异,这里是医院,很少有人买这么艳丽的花,但她很快恢复:好的,请您稍等。

大概一分钟过后,傅沉接过灿烂的花朵,扫码付款。

他抬了下视线,瞧见了最后剩下的一朵白玫瑰,孤零零的泡在红色水桶里,才绽开一片柔软的花瓣。

傅沉:把这个也包起来。

店主歉意的笑了下:不好意思先生,这朵花花枝折断了,不卖,您要是想要我们可以送您。

傅沉颔首,店主把差不多十厘米高的玫瑰递到傅沉手上。

傅沉捏着花枝放到眼前转了一圈:有刀吗?

店主:有的。他弯腰翻出一把小巧精致的美工刀。

傅沉接过推出一点刀片,低垂着眉眼在上面雕了什么,挑了张黑色鎏金纸包起来。

他包得很有技巧,让人从外面看不出这是一枝残缺的玫瑰,只觉得有一股高贵的清冷。

如同他一样,华丽的外表下是残缺破碎的内里,送给别人都没人要,孤零零的留到现在。

店主忍不住赞叹:先生,您的手好巧。

傅沉没有回话,扫码付了原先的价钱。

柯离等在外面,见人一出来,连忙心虚地凑过去帮忙抱花:这花买的真好,我和你一起上去?

他实在没想到,竟然才上飞机,傅沉自己猜出了季夏那天找他的原因。

傅沉将向日葵往后收了收,躲过柯离的手,他把玫瑰递到他手里:拿好,订晚上回去的机票。

柯离惊讶:回去?回哪?

傅沉扫他一眼:你说呢?

今后他的事你再瞒我,就别干了。

柯离哎了一声,心想自己这是白替人担心。左右为难个屁,他看季夏在他傅哥眼里根本无人能敌。

傅沉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到单人病房前,屈指敲了三下门。

大概站了十多分钟,里面才传来一句冰冷的话语:进来。

傅沉神色毫无波澜,进去后关上门,把帽子口罩摘掉放到边上的木柜上。

阿沉,好久不见啊。

乔东端着保温杯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笑眯眯地转过头。

傅沉眉眼冷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走过去把花搭在床头柜上唯一的花瓶里已经插上浅色的雏菊。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冷着声:我是这样教你的?前辈对你讲话你就是这么回答的?

乔东摆摆手:没事,年轻人嘛,年轻气盛,都不喜欢这一套。

女人的眉眼和傅沉有几分相似之处,常年病床的折磨已经把她的五官变得消瘦刻薄:

他年轻?他都32了,娱乐圈这个年龄还一事无成,根本毫无指望的废物。

傅沉神色冷淡,没有像往常一样听这个女人喋喋不休,还有人等着他回去。

他摆好了花转身向外走。

女人见他要离开,声音陡然拔高: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别忘了把我害成这样的是谁,是谁害得我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受尽屈辱。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人生,你还不听我的话?

别忘了每次生日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你记住你能这样走在白天下,是因为我以死一搏生下了你!

傅沉转身,这样的话他从七岁就开始听,几乎倒背如流。这么多年,他全活在这份压抑的愧疚里。

他淡淡道:我倒是想你没生下我。

女人瞪圆了眼:你、你说什么,你反了天了。

乔东把保温杯赶紧放桌上,看着傅沉边安慰女人:你别气坏了身子,他就这脾气,阿沉,快来给你妈妈道歉。

女人歪在枕头上,眼里迅速蓄满泪水:知知,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说话,你忘了妈妈小时候怎么对你的吗?妈妈就算瘫痪在床,也唱歌哄你睡觉

傅沉耷拉着眼皮,眸底一片冰冷,无动于衷。

起初确实不是这样,他们之间也曾有过温馨的时刻,可是落差和时间终究磨灭掉一切。

傅沉: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女人喘了一口粗气:你给我站住!翅膀硬了就想飞了,你以为傍上大款就能为所欲为?

傅沉,你怎么还这么不思进取只想偷懒,你不嫌自己脏我都嫌你脏!

傅沉抬眼盯着她,嘲讽地弯了弯嘴角:是啊,我早就烂透了。

乔东急了,往常傅沉表面上对他妈妈无动于衷,实际上他妈不管说什么他都做了。

因此最近他隐隐觉得傅沉不安分,才过来借机利用他妈妈敲打他,没想到成了眼下这种局面。

他连忙当起和事佬:阿朵,你误会阿沉了,他很努力的,哎,阿沉你也别这么说自己,什么叫烂透了

傅沉轻笑:我到底烂没烂,你不是最清楚吗?

早在被乔东关进精神病院那时起,早在他儿时差点被猥亵时,他的世界就已经整个坠入了黑暗。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当初自己就死在这个女人的肚子里。

你就是这么跟帮助过我们的前辈说话的?要是没有他你能有现在,我们能有现在?

傅沉,我真后悔生下你,就这样你的根本不值得我豁出一切。

傅沉静静看着这张苍老的脸庞,自虐地把这句话反复在脑海里播放,他发觉自己也没这么伤心,只觉得可笑。

她不相信她唯一的亲人,却这么维护一个把他害成这样的人。

也对,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有的只是恨,谁叫他把她害成这样的呢。

不仅她活该,他也活该。

他早该明白,可是却仍然残留一丝幻想,幻想这个女人能宽恕他的出生把她害成这样,幻想她还是对自己有一丝未曾泯灭的爱。

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只是非常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