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1/1)

一等贴身小厮挨完打,沦落成洒扫院落的低等小厮,又没个明确的由头,看着似没落了偏又还能留在霜晓榭,有人唏嘘就有人八卦。

清和院也得了消息,江氏少不得招来杜振熙问道,“竹开那小子看着机灵能干,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杜振熙哀叹果然惊动了江氏,偏竹开这事牵扯的隐秘又错乱又纷杂,哪一样都不好解释,只得随口扯了个由头道,“竹开年纪小,站得太高捧得人太多心就飘了,我让桂开压一压他的性子,以后才好用他。”

竹开人缘好,江氏也有所耳闻,只当竹开乍得体面也牵扯上了下人之间的利益纠葛,即习以为常又不以为然,知道杜振熙有意磨练竹开就不再多管,让江妈妈送上一份明细道,“晨舞的喜日子转眼就到,虽是西府的喜事,我们东府也要出人出地。内外院待客的事体,我就交给你了。”

杜府多少年没办过喜事,如今有福姐儿出生,又有杜晨舞出嫁,双喜临门自然要大办,又想着定南王妃有可能亲自坐席,江氏就将做主将正席开在东府这头,连带着花园亭台都要拾掇一遍。

江氏无法光明正大的教杜振熙管家,就寻着各种机会让杜振熙帮着打理后宅事宜。

杜振熙晓得江氏的苦心,自然不会推拒,左右她是东府小辈里的嫡长,代江氏出面管家理事也在理,遂接过明细,和江妈妈碰头商量起来。

隆冬办婚宴,总不能放着花园里光秃秃的花树不管,少不得费点心思财力,扎些绸缎假花装点檐下树上。

这日下人来禀花园拾掇清楚了,杜振熙不至于大阵仗的四处巡视,只点桂开跟着,亲自去花园里看。

她和西府三姐妹一向亲近交好,杜晨舞出嫁的喜庆大事,她不遗余力的帮衬打点,逛花园逛得仔细,碰见没妆点好的地方就叫桂开记下,回头再让下人补上。

这一逛就逛到临近南犀院的地界,江玉又“禁足”,杜振熙懒怠往南犀院跟前凑,转身准备改道,就见路口赫然立着两道身影,明忠在侧,当先那道玉树临风的身影不是陆念稚是谁?

“小七,很忙?”陆念稚对上杜振熙先讶然后躲闪的视线,嘴角翘起愉悦的弧度,一步一逼近,背着手微弯身形道,“是不是忙到忘了我们的三日之约?”

他给她三天时间,考虑要不要帮他,怎么帮他。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庐隐居没等来杜振熙,他不介意亲自出马,撵着杜振熙的行踪光明正大的堵她。

杜振熙汗颜。

都说一忙起来就没空想闲杂小事,她确实没空想陆念稚的事,其实也有意不去想陆念稚的事。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

不肯老实等着,也不肯轻易放过她。

她情知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行礼,小声应了一句道,“没忘……”

陆念稚挑眉哦了一声,站定杜振熙跟前,身形又倾近几分,“没忘就好。不过……你这避而不见的样子,是不打算应我所求,帮我了?”

桂开睁大眼睛,直觉陆念稚步步紧逼的言行说不出的古怪,正想上前护主,就被明忠拽着退开,耳听明忠道,“七少没出声你急什么?别打扰主子说话。”

桂开偏头见杜振熙默许,只得忍下不安和好奇,任由明忠拖着他避得远远的。

如果身边是竹开,杜振熙倒破罐破摔的不怕竹开“乱想”,却怕桂开察觉不该察觉的事,下意识就往假山后头挪,不想桂开看清她和陆念稚的一举一动,抬眼看向陆念稚,“四叔,其实我帮不帮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无法接受您的……心意。”

“所以,你决定不帮我了?”陆念稚自动屏蔽后半句话,本就做好杜振熙不会轻易就范的准备,瞧见杜振熙挪脚步的小动作心念一动,长腿一迈顺势将杜振熙堵在假山后的死角,弯身凑近杜振熙,几近耳语道,“话不要说得太满。不帮我,你怎么知道无法接受我的心意?你如果打定主意不帮我……”

他轻声一笑,语气又轻又柔,“我已经给了你三天时间,其实应或不应由不得你。你不帮我的话,我就……亲你咯?”

一声咯颇有些俏皮,满满的威胁之意却毫不掩饰。

这人软的不行来硬的,根本就不是来和她打商量的!

杜振熙暗暗后悔不该自断后路,这下被堵在假山后退无可退,更不可能喊桂开帮她,只得垂眸低头,干笑道,“您、您别拿话逗我。我帮您就是。”

有杜晨芭前车之鉴,她其实知道自己躲不过,刚才拒绝帮陆念稚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现下只得答应帮忙。

噏合的嘴角话音未落,忽然贴上一片软热。

“四叔!”杜振熙惊得险些咬到舌头,本能抬头怒瞪陆念稚,捂嘴道,“我都答应帮您了,您怎么还、还……”

还亲了她!

陆念稚只觉杜振熙受惊的小模样十足可爱,语气柔得不可思议,他轻声问,“讨厌吗?”

讨厌什么?

杜振熙双眼越瞪越大。

陆念稚笑叹,抬手去遮那双清澈黑眸,再次柔声道,“小七,我亲你,你讨厌吗?”

第139章 打个比方

光透过陆念稚并拢的长指,深深浅浅氲在杜振熙徒然变窄变暗的视野里。

她没有躲开陆念稚遮她眉眼的手,本能瞪大的双眼忽闪又忽闪,卷翘的睫毛也跟着一扇一扇,划过陆念稚的指腹掌心,其上薄茧让她眨眼的动作稍稍滞阻,不觉得痒,只觉得慌。

说不出的慌。

慌得乱糟糟的思路只能顺着陆念稚的问话走。

她讨厌陆念稚亲她吗?

真要扪心自问,其实……不讨厌。

头两回亲吻,一回是她神志不清下的冒犯,一回是陆念稚帮她还原梦境而主动,解开心结后她并未放在心上,甚至不曾回想过一星半点,但后两回亲吻……

一次是库房,一次就是刚才。

刚才那蜻蜓点水的一下只叫她觉得惊和怒,库房装睡被长吻的那一次,这几日却总是萦绕心头,感受又和头一回的梦魇不同,不再是胆颤纠结,而是恍惚怅惘。

她确实不讨厌陆念稚亲她的感觉,没有她以为该有的羞愤,更没有身为女子被欺辱的恶心和恼恨。

也许是她和陆念稚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