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1/1)

陆念稚似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扬起下巴凑近杜振熙,“有没有破皮?冒血了吗?小奇调皮得很,咬了我一口。”

有意模糊被咬的时间,听着似新伤不是放任不理的旧伤。

杜振熙心里偷乐,怪道今天陆念稚没随身抱黑猫“隔离”她,原来吃了黑猫的亏。

陆念稚不是会虐小动物的人渣。

她不担心不见踪影的黑猫,暗搓搓幸灾乐祸,不忘一脸严肃的细看陆念稚的伤口,“没破皮,没流血。就是凹下去两点红痕,四叔,不疼吧?”

疼死陆念稚算了!

陆念稚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皱着鼻子笑,“疼的话,你帮我吹一吹?”

小时候,他就是这么哄杜振熙的。

杜振熙闻言虎躯一震,双眼大瞪。

她才刚习惯陆念稚的冷淡,乍听故态萌发的调侃,居然有点适应无能。

偏二人离得极近,隔着紫檀案陆念稚在下,她撑着桌面在上,瞪大的双眸瞬间斗鸡眼。

陆念稚低声笑,竖起长指在杜振熙眼前晃,语调轻柔,“不吹就退远一点,这样瞪着眼睛你不嫌累,我嫌丑。”

这世上除了鸡,哪个斗鸡眼能斗得好看的!

她没鄙视陆念稚被猫虐,他倒好意思嫌弃她丑?

烦人!

杜振熙边吐槽边弹开。

没发现一旁杜晨芭脸色几变,片刻间红白交错,勉强压下心事涩着嗓音开口道,“四叔,簪子的图样定好了,您看看喜不喜欢?要是觉得哪里不好,我再改。”

巴掌见方的宣纸上,斜斜入画的簪子造型简洁,镶润玉嵌宝石,华而不奢清雅低调,足见杜晨芭费了多少心思。

陆念稚的指腹在簪身上游走,抬眼笑赞道,“以前不知道,原来晨芭的丹青也小有所成。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也跟着一转,落在杜振熙束发的玉簪上,略带可惜的沉吟道,“簪子图样和汗巾绣样一样,秀气了些。我这样的年纪戴出去,没得叫十三行那些爷儿打趣我浮夸。给小七戴,倒是正合适。”

说着偏回头,点着图样揶揄杜晨芭,“这些天你叨唠的可不光是我。小七陪着你风里来雨里去,你要谢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该谢小七这个做哥哥的。可不能厚此薄彼,对不对?”

杜晨芭闻言赧然,泛红小脸一半羞一半愧,看着陆念稚的笑颜挪不开眼,答应得却爽快。

她一时没想到,此时得陆念稚提议,不犹豫更不吝啬。

却见陆念稚笑意微敛,沉声提点道,“不是说临摹了两幅图样?另一幅我没记错的话,原型应该和这一幅相似。我喜欢简朴些的,你也别费心添多余的装饰,重新勾一遍纹路,晾干墨迹正好一起送去金银铺。”

这样一来,满寄情丝的那一支改送给杜振熙,新定的这一支是陆念稚亲口点的,哪里能算杜晨芭的手笔。

但一个是她喜欢的人,一个是疼爱她的七哥。

心中再多遗憾和苦涩,也压不过杜晨芭对杜振熙的感激和依赖,只呆了一瞬,就扬起糯糯的笑应道,“我都听四叔的。”

笑脸映衬着穿透雨帘的淡薄天光,显得有些苍白。

杜振熙没作声,心情复杂的瞥了眼陆念稚。

寄托杜晨芭念想的汗巾和簪子,眨眼全落到了她的手上。

送了等于白送,最后陆念稚一样都没收。

无论杜晨芭心思如何,陆念稚这头却是清清爽爽,半点痕迹都没落下。

陆念稚这三言两语,算不算阴差阳错的断了牵扯?

她只猜对一半。

陆念稚不动声色的连消带打,该推出去的东西尽数推了个干净,对杜晨芭的态度却一如往常,全无动摇。

在他看来,杜晨芭所谓的喜欢只能称得上离奇,他身上流的不是杜氏血脉,又和西府不亲近,就算杜晨芭把他看做毫无关系的外男也无可厚非。

杜晨芭见过接触过的外男能有几个?

见识有限眼界窄,才会把对他的喜欢,错当成对异性的欣赏。

又恰逢说亲的年纪,有吴五娘的例子在先,单纯如杜晨芭不愿嫁人,因此钻了牛角尖也未可知。

小吴氏心疼女儿,杜振熙爱护妹妹,二人关心则乱,他却不以为杵。

反而醍醐灌顶,一扫连日烦闷,心意一定行事又恢复一贯的杀伐果决。

杜晨芭能一时鬼迷心窍,他呢?

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他对杜振熙猝然生出的异样心思能持续多久。

船到桥头自然直。

谁能保证他自此就真弯了?

与其自欺自人,不如顺应本心。

之前那样庸人自扰,实在是蠢。

陆念稚恢复老狐狸本色,假作不察杜振熙暗搓搓看过来的视线,一手将纸笔推到杜晨芭手边,一手挑开小瓷罐的圆盖,请杜振熙吃零嘴,“老太太新腌的酸白菜,你尝过了没有?”

杜振熙顿时食指大动。

她为杜晨芭的事犯愁,哪里有胃口享受美味,桂开照例上酸白菜做早膳佐菜,她根本就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