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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给林瑜希打通电话的,但与林珊的通话刚刚挂断,记者会便开始了,她只得吩咐了小何帮她办点私事,而后才转身踏入记者会现场。

见是周总问话,林洪城原本颓丧又气怒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他转过身,客气地回应,是,周总,刚刚我母亲来电,说家里有点事

说着,他眼冒怒火地瞪了眼一旁的女儿。很显然,这事跟林筠洮有关。

周沫点了点头,嗯,那一起走吧。

嗯?林洪城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看着周沫已经走向座驾,隧抬脚跟了上去。

刚走了没几步,他便又面色严峻地回头看向林筠洮,忍着怒气道:还不快走?回家再跟你算账。

林筠洮吓得哆嗦了下,跟着父亲走下台阶。

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林筠洮是万万没想到的。她现在成了过街老鼠,日后想要在记者圈再混下去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她掀了掀肿胀的眼皮,视线落在周沫瘦挺的背影上,抿紧的唇线忍着几分恨意,但更多的是不甘。

周沫上了车,林洪城跟在她后面,手刚扶到车门便被陈助理喊住,林先生,您坐前面那辆车。

林洪城闻言,瞅了眼车厢里神色清冷的周沫,尴尬一笑,道:哦,好。

汽车缓缓驶向公路,阳光透过细密的树叶在车窗上落了点点光影。周沫偏头望向窗外,晴空万里,湛蓝的天空像是被过滤过一样,看不见一丝浮絮。

周沫长睫颤动,眼前恍若浮现出林瑜希单薄的身影,落寞、凄凉。

她心隐隐坠痛。

掏出手机拨通林瑜希的电话,对方温柔的声音传来,喂,周沫。

周沫明眸轻眯,她能隐约感知到林瑜希看似毫无异样的声音里带着怎样的隐忍和消沉。

嗯,在你奶奶家?周沫沉着声问。

对方静默了几秒,轻应了声,嗯。

周沫唇瓣轻抿,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因为有林洪城带路,路上没有多耽搁时间,一个多小时后,她们便赶到林家老宅。

下车的时候,周沫扫了眼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桑田,绿油油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周沫深吸了口气,心情得到一瞬缓解。

她抬脚,跟在林洪城父女的身后踏进林家院子。

这是一个红墙小院,院内靠墙的地方种了苍劲的翠竹,郁郁葱葱。周沫淡淡瞥了眼,余光瞧见走在前面的林洪城刚一走到门前便被一妇女拦住,扯着胳膊问: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就跑到电视上去闹那么一出?我们筠洮怎么会做出那种事?说着那妇女便将视线落到了丈夫身后的林筠洮身上,双目猩红,筠洮,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洪城被她扰得一阵烦闷,挣开她的手,满脸不耐,行了,别问了,都是你教育的好女儿。

他回头,一脸恭顺地冲周沫扯了个僵硬的笑容,说:周总,您请进。

说着,他便又回头冲着屋内的林瑜希喊了声,瑜希,快,周总来了。

那语气倒显得与侄女关系颇为融洽。

周沫见状心里冷笑一声,抬脚走进屋内。房间里,淡淡的光晕落在她的身上,仿若为她镀上一层银色的霜,浑身透着冷意。直到她抬眸,视线与刚刚站起身的林瑜希撞上,不消片刻,那眼底便有了几分柔软的笑意。

只是待她看清林瑜希憔悴的脸色时,眉心不悦地蹙了下。

她心以为林瑜希是在林家受了委屈,又被这一档子糟心事烦扰才会心力交瘁。抬脚走过去,周沫眼里心里都只装了林瑜希一人,伸手握住那双常年冷冰的手,关心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林瑜希被她的举动弄得红了脸,白里透红,气色倒是比之前好看了不少。

林瑜希睫毛颤颤,温声说: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虽然她事先给自己打过电话,但林瑜希仍是猜不透对方的来意。

想你了。周沫旁若无人地看着她,温暖的掌心包裹着林瑜希的手,攥了攥。

林瑜希对视上她的视线,身体微微颤了下,眸底现出一抹羞赧。因为眼前人的突然出现,她压在心底的沉郁被驱散了不少。尤其是看了刚刚周沫召开的记者会,想来该是费了不少心力的。思及此,林瑜再看向她时的心绪渐渐乱了。

她真的太好了,好到让自己觉得有些配不上她。

将林瑜希眉目微拧的神情收入眼底,周沫收拢了握着那只柔夷的手,敛了心底的微恙。她抬头,视线冷冷地在客厅内扫视了一圈,最终与坐在沙发上的林老太太对视上,不咸不淡地叫了声,奶奶。

林老太太受宠若惊,高兴地应了声。从周沫进门,林老太太的目光就锁在了她的身上。不光是她,在场的所有人目光几乎都黏在她的身上,尤其是袁玉芬,她直勾勾的眼神恨不能在周沫的身上凿出洞来。

周沫自是感受到了她们赤/裸/裸的打量,但她毫不在意。

周沫这样高贵冷艳的女人,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她已经习惯了。一席深蓝色的西装,衣领外翻,内搭白色v领衬衫,露出修长的玉颈,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透着莹莹的光泽。

周沫眉目深邃,不苟言笑时眸底藏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强势感。

刚刚的记者会,林老太太看了个通透,眼前的这位周总,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气场都不是她们林家的子孙所能匹敌的。目光在周沫的身上掠了一圈,林老太太又掀了掀眼皮看向与她并肩而站的林瑜希,想到若是她们俩真能成,那日后她们林家也算是攀上了一门高枝。她再出面撮合一下,让她那不争气的小孙子在这位周总那儿谋个职位,她也就不用愁了。

越想林老太太心里越开心,看向林瑜希的眼神也顺眼了不少。

林瑜希自是注意到了林老太太的神情,知道她心里在盘算什么。她侧眸,看向周沫,目光凝视着她精致的侧颜,下意识抿紧了唇。

她是不希望周沫跟他们扯上太多干系的,想到这儿,林瑜希眼眸微不可觉地黯淡下来,复又染上几分忧虑。

果然,下一秒,林老太太便开了口,既然都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林老太太话音一落,林瑜希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担心奶奶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让周沫为难。

感受到掌心的那只柔夷不自觉地蜷缩了下,周沫心疼地勾住她纤细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目光稳稳地与林老太太对视,漫不经心地回应,奶奶直说就好。

闻言,林老太太觉得更有面了,落在周沫身上的目光又慈祥了些。她侧眸瞧了眼孙女林筠洮,想着替她说个情,便出声道:筠洮年纪小不懂事,犯了错又被你叫到记者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道歉,也算是受到了惩罚。既然都是一家人,便没有什么隔夜仇,看在我老太太的面子上,你看这事儿

林老太太没严明,她等着对方的下文。

闻言,周沫倏地抿唇笑了,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半晌,她才敛眉沉声回应,那是自然。

得到肯定回应,林老太太长舒了口气,嘴角稍稍扯开的弧度却因为周沫接下来的话瞬间僵在了脸上。

周沫:我会跟律师说,赔偿费可以适当降低两个点。

一旁本就一脸怨气的袁玉芬顿时惊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什么?还有赔偿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周沫还有惊喜给老婆哦。对了,关于林教授的身体,大家其实很好想的,可医治。但想一下女人到了一定年龄最怕什么?嗯,可以治,但会有一点小波折,但林教授不至于想着因为这个离开周沫,没必要。

第45章

赔偿费要多少啊?袁玉芬拿胳膊碰了碰站在她身旁的丈夫,压着声问。

那我哪儿知道?林洪城寒着脸,眉毛皱得死紧,他心里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窝囊,他恨不能回头扇自的女儿一巴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林洪城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周沫站得距离他们不远,客厅就那么点大,方寸之地,那两口子嘀咕的声音她听得仔仔细细。

具体多少还要等评估之后我们坐下来协商,若真是协商不妥,再通过法院判定。周沫说。

林洪城听她说要走法院这道程序,立刻接了话茬,那倒不用这么麻烦,该赔付多少我们照赔就是,是我教女无方,给周总添麻烦了。

林洪城到底是做生意的人,一头是长远之计的合作,一头是眼前的利益,两相对比下来,孰轻孰重,林洪城还是能拎得清的。

奈何他媳妇拎不清,袁玉芬见她丈夫低头哈腰的样子她就来气,肚子里鼓着的气憋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

周总,您看您这么有钱,还在乎这点赔偿吗?我们筠洮该受的惩罚也受了,您看能不能把这赔偿给免了?她一个妇道人家,把钱看得比命还重,到了她手里的钱,想要抠出来,比登天还难。

想想要让她将钱拱手让给林瑜希,她就觉得浑身肉疼。

有这好事?周沫转过身,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沉声道:林筠洮毁了瑜希的声誉,害她受到舆论攻击,还差点失了业,我向你们要点赔偿费,过分了?

周沫语气很平静,但就是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气势。她挑了挑眉,看着袁玉芬涨红了脸,心里讥笑。她就是故意这么做的,所谓打人打七寸,伤人伤要害。对付这一家子,就要戳她的命根子,才能真正起到震慑的作用。

以前林瑜希一个人撑起那个小家,没少受她们欺负,现在她有了自,自然不能再让她受了欺压。

瑜希那不是还没失业吗?我们家筠洮直接被公司辞退了,这惩罚还不够吗?袁玉芬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周沫闻言美眸微眯,幽冷的目光掠过耷拉着脑袋立在门口的林筠洮,语气凉薄道:那是她活该。

袁玉芬:你

行了,少说两句,自管不好女儿,跑这儿来丢人现眼。林洪城看出来周沫沉了脸色,怕妻子再说下去闯了大祸,便及时出声制止。

当着外人和晚辈的面被丈夫吼,袁玉芬觉得很没面子,脖子当即就气红了。但她是知道丈夫的脾气的,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再言语。

我去,太帅了吧!坐在沙发上看热闹的林曼赞叹一声,起身走到周沫身边,嘴角漾着笑,那个,我该称呼你什么?姐夫?好像不大贴切,不过你这个性格,我喜欢。

林曼比林筠洮还要小两岁,她这个年纪的人就喜欢酷酷的成熟女人,刚刚见周沫回怼大伯母的那几句,她心里一阵舒畅。她老早就看不惯那一家子人了,势利眼,谁强巴结谁。

她手指拖着下巴,眼神扫了眼两人紧握的十指,笑着说:别说,你和我姐还挺般配。都是冷艳的女人,不过我姐的冷没有攻击性,她纯粹就是懒得搭理人。但你的冷带着强势感,像只凶猛的野兽。

在林家,林曼不算是话多的人,她不是怕得罪人,她只是不屑与他们计较。今日碰上让她欣赏的人,自然也毫不吝啬一阵夸赞。

周沫看了她一眼,偏头对身旁的林瑜希道:这你妹?

嗯,三叔家的。林瑜希笑看了一眼林曼,轻应了声。

曼曼,别胡闹。林老太太打断了几人的对话,转而笑着望向周沫,说:既然今天赶巧见上面,也算是见家长了。你看你有没有空,让瑜希炒几个菜,一家人坐下来吃个饭,也算是相互熟络下感情。

在林家一般都是晚辈做饭,男孩儿没有做家务一说,林筠洮和林曼不会,所以做饭的担子只能落在林瑜希的身上。林老太太说这话也有一番用意,林瑜希是她的孙女,尚且要听她的话,这位周总既然要和她孙女在一起,自然也是要对她言听计从的。

可惜,周沫并不买她的账,她在家都不怎么愿意听她父亲的话,更何况是在外面?

饭就不吃了,瑜希身体不适,我舍不得她辛劳。周沫直截了当地拒绝,这次没给林老太太留面子。

林老太太被她噎了下,攥紧了手心里的拐杖柄,捏了两下发泄。

奶奶,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想请您还有伯母,见证一个重要的时刻。说着,周沫抬脚几步走到林母的跟前,伸手扶着她的胳膊,温声道:伯母,您请坐。

在场的没人知晓周沫的意图,只有守在门外的两位助理,早已经翘首以盼等着了。

重要时刻要到了,我得录下来。小何年纪轻,就喜欢看这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时刻。虽然求婚场面她见过不少,老板这个算是最没什么创意的了。但老板毕竟不是普通人,能让她花下心思做这种事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林教授了。

心里一阵雀跃,小何掏出手机准备拍摄时,忽然一个激灵,拍了下脑门,糟了,花还在车上。

说着她已经一溜烟跑出了院子,等她回来时怀里已经抱了一大捧99朵爱莎玫瑰。粉色的雪梨纸,间插透明英文玻璃纸,外围用粉嫩的韩素纸包裹,双色花结,颜色刚好与爱莎玫瑰交相呼应,清新淡雅、甜美温馨。

您好,麻烦让一让。小何抱着的花捧把她整张脸都挡住了,待袁玉芬回头时,满眼的粉红惊得她心里直冒泡泡,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玫瑰花,粉白相间,甚是好看。

林瑜希与周沫面对面站着,她自是看到了抱着花束走进来的小何,眼神怔楞了几秒,心尖微微颤动,有那么一瞬,她头脑是懵的。

她不敢深想。

活到这个年纪,她原本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的。能够与眼前的人长久一生固然是好,但她觉得自坎坷了几十年,未来的路会是什么样,她仿佛已经有了预想,她不敢再奢望什么。从决定和周沫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觉得她们像它美好得像是一场梦,又像是泡沫,是彩色的,却也会一触即破,犹如幻影。

潋滟的眸光中倒影着粉红似霞的玫瑰花。林瑜希抬头,凝视着周沫,心里不免起了波澜,期待又害怕,惊喜又不可思议,个中滋味掺杂其中,扰乱着她的心绪。

周沫颔首浅笑地望着她,双手握住那两只不安的手,捏了捏,轻声细语,瑜希,接下来,你只要回答我三个字就好。

哪哪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