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1)

每每温禁觉得这个尺度已经足够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便会跳出来一个更加不得了的、他与宁枝在一起的画面。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记忆历经半个多时辰, 终于把这几个月他们两人相处的画面拼凑完整。

温禁探出手,指尖微微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务必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他一清醒, 他脑海里的画面也跟着清醒,连带着两次灵修和昨日的事更是一同清醒了起来。

不对,昨日的事那何止清醒。

他只需要将目光淡淡一扫,便可看到宁枝身上的那些属于他留下的痕迹……

咬痕、压痕、吻痕。

这一个更比一个新鲜的印记,让温禁脑中的弦断了又断、断无可断。

他的目光慢慢从宁枝的脸上移开,只是自己脑中的思绪却始终围绕着她。

他忍不住回想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

……

星船依旧在慢悠悠地飘荡着,船中的人也已经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表面上一切都平静得不像话。

温禁拿出那颗遗光珠,将珍珠放在掌心之中,细细磨忖。他的目光慢慢放远,看向朝霞满天处,随后再无动作。

……

星船飘得再慢,也有抵达终点的时日。

回到渝山时,又值半晚。

渝山里四处都点燃了小小的灯笼引路,只不过夜里终归人少,并没有有多少人察觉到纯阳道君与宁枝回来了。

“宁……宁枝。”温禁轻声提醒她。

但是宁枝仍旧睡得很沉,她紧紧闭着双眼。拜温禁所赐,她睡了一天,眼下也依旧是疲惫不堪。

温禁的手掌动了动,但是又迟疑了许久。

终于,他放弃叫醒熟睡中的人,随后慢慢靠近她,双手将她再次抱起。

他突然记起来,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抱着她回诚心殿。没想到到了五年之后,依旧是如此。

晚风有些寒凉。

一阵冷风袭来,宁枝往他怀中缩了缩。

温禁的步伐一顿,下意识看了看怀中人。

他的目光沉沉落在宁枝身上,见她的眉头拧得更紧,他随后便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将人迅速带回殿内。

***

诚心殿里依旧是那样的陈设。

殿内的装饰就和她的性格一般,冷冷淡淡,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他将人抱到床边,随后慢慢将怀里的人放下。

只不过大概是他的动作大了一点,宁枝即便在睡梦中也觉得不安宁,便立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不想下去。

“……温禁。”她在梦中轻声呢喃。梦呓般的语气让人听不明她的情绪,只是宁枝一喊他的名字,他的脑海里便蹦出许多接连不断的后半句话。

“温禁,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吗,你的殿内不适合再住人,要是你不嫌弃,不如先去我那里将就一下。”

“温禁,我应付你一个就足够累了,哪里来的青梅竹马和白月光?”

“温禁……疼!”

他的目光沉了沉,身子顿时僵在原地,抱着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可偏偏宁枝还紧紧拽着他不放手。

呆愣半晌,最后,他只得侧靠在床边,将人抱在怀中,任由她这样接着睡去。

……

夜色渐浓。

怀里的人睡得就没醒过,他又看了宁枝许久,半点也未曾移开目光。

他向来是个是非明断严守规矩的人。

他若做了,便会好好承担责任,绝不会敷衍了事搪塞别人。昨日那般行事举措,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有些荒唐过头。

……似乎他还把宁枝弄哭了。

思绪猛地中断,他手中抱着人的力道紧了紧。

***

宁枝睡了许久。

醒来时仍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

她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随后便发现自己睡的地方不是床榻,而是某人的胸膛。

宁枝抬头看了看,看见温禁背靠着床栏,眉眼平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休息。

她大梦刚醒,没想那么多,下意识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温禁的眉心微动,缓缓睁开眼看向她。

宁枝见他醒了,便调转方向,换了个姿势靠在他怀中,态度居然有几分亲昵。

她一手扶着温禁的肩膀,一手揉着自己的脑门儿,费神很久,好不容易理清楚思路,才开口与他解释道,“朱祉是人鱼部落在我幼时为我定下的亲事。但是随后他便有了其他的心上人,与我们部落恩断义绝。

你往后可不许再突然问我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着实是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你可不要再吃味了。”

温禁看着怀中的人,听完了她的话,随后点了点头,只道了一句,“嗯。”

宁枝皱了皱眉。

她好好地和他解释此事,怎么到了他这里这里,居然就落得个不咸不淡的“嗯”?

他往常是这样的吗?

瞬间,宁枝像是想到了什么猜测。

她再次抬眼看向温禁的眼神,却见他的眼里满是清明,目光极淡,哪里还有曾经看向她时便会流露的专注与执着?

她的神色顿了顿。

随后她从他怀里离开,与他离了有些距离后,宁枝便重新坐得端端正正地开口道,“纯阳道君?”

“嗯。”他的声音极淡,神色极淡,连目光都如同万年不变的冷冽冰泉一样,没什么温度可言。

……果然。

她静静地看向他。终于是发现,已经彻底看不到他在失忆时,眼底才会有的那种对自己的炙热感情后。

她低头思忖许久。

“宁枝公主。”温禁见她迟迟不语,他便主动道,“昨日之事,在下会对你负责。”

接下来便又是沉默。

宁枝安静地等着他的话,可是温禁似乎真的只有只有这一句,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说辞。

……

她伸手揉了揉额头,内心却仍旧觉得此事荒谬。

他昨日还张口闭口都是“宁宁”,今日就是回到原点的一句冷冷淡淡的“宁枝公主”。

宁枝莫名觉得可笑,却又顿觉自己心中烦闷。

许多种情绪像是纷纷闯入了她的心底,一时之间,她也弄不清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可能是酒没彻底醒,可能是昨日他的举动与今日他的反应的差别过大,可能是渝山今天的气温太凉,总之……

宁枝现在的心情非常差。

她拧着眉,强压着心底的那股不知为何烧起来的无名之火,道,“道君无需如此,昨晚不过是你情我愿而已,明日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再去和离一次。”

听到这话,温禁眉头一敛,面露疑惑。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宁枝会这样说。

但是再看去,温禁又的确看到宁枝的脸色不佳。

他垂眼思忖片刻,便立刻猜得她是不想再和自己多纠缠。

本来他们在几个月之前就应该好聚好散,只是因为中间出了这么个插曲,她才被迫又在渝山逗留数月。

温禁自知宁枝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那他也不应该拂了她的意思。

于是他也顺着她的话,不再去阻拦她。

“若是这是宁枝公主的想法,那在下愿意听从公主的决定。”

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宁枝也没有多言语。只是拧了拧眉,扭过头去不想理会他。

温禁见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

他本想起身离开,不再鸠占鹊巢在她的房内呆着不走。但是他又仔细一想,便立刻想到往后估计很难再见到她。

有什么话,今日该说就都得说了。

“多谢宁枝公主前段时日的照顾,此情此恩我铭记在心。若是以后公主有需要我相助的地方,定全力以赴。”

“……”

宁枝皱着眉头,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想说很多话。但是看温禁这副什么都淡淡的态度,她便又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不必。”她放平了自己的语气。

可能也是觉得这话不说,以后也没机会,于是宁枝才开口,“道君,自从你我大婚过后,就将我晾在诚心殿。时至今日,我仍旧不解自己是何处惹怒了你,今日能否告知一二?”

“?”温禁的眉头敛得更深,他更显疑惑。

“大婚当晚,我……”温禁看向宁枝。他的神色顿了顿,“我吻上你时,你的全身都在发抖。我并不想趁人之危,当时想的是既然宁枝公主如此惧我,那我何必再……”

她从不知道居然是这个理由。

仔细回想了一番那晚的事,随后她轻声道,“我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我第一次远离海域,浑身不适。”

泡个温泉就好了。